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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醉半醒只为梦你知乎

林晚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他的血刹那流了她满手,令她微微一怔。这般冷血无情的男人,血竟然是热的……一想到周时晏马上就会变成如爸爸和安安那样冰冷的尸体,林晚星就忍不住笑了,放声大笑。“周时晏,我现在就去送你心爱的女人上路,我对你好吧,让你黄泉路上不孤独!”

主角:林晚星时晏   更新:2022-11-14 20: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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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晚星时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半醉半醒只为梦你知乎》,由网络作家“林晚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的血刹那流了她满手,令她微微一怔。这般冷血无情的男人,血竟然是热的……一想到周时晏马上就会变成如爸爸和安安那样冰冷的尸体,林晚星就忍不住笑了,放声大笑。“周时晏,我现在就去送你心爱的女人上路,我对你好吧,让你黄泉路上不孤独!”

《半醉半醒只为梦你知乎》精彩片段

周时晏惊惶地去捡那些碎纸片,心头越发绞痛,林晚星那个深恶痛绝的眼神,一直浮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此刻才接受现实,林晚星是真的不在乎他了,是真的和过去的那个林晚星彻底决裂。

这些他视若珍宝的素描和日记,被她视为耻辱!

周时晏觉得自己的心跟着被撕碎了。

林晚星的日记他还没来得及全部看完,还远远不能倒背如流,现在碎成这样,怎么办?

这些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都是她爱过他的证据。

叫了徐妈进来“安抚”林晚星,实则是将激动的她困住。

徐妈一直抱着林晚星哄着,林晚星无法冷脸对这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乖顺窝着。

周时晏狼狈地捡着碎片,一次次确定碎片没有遗漏,这才红着眼,带着碎片离开房间。

身后,林晚星痛恨的目光,如影随形,如芒在背。

周时晏失魂落魄,抱着一堆碎片和皱巴巴的画,躲进书房,吩咐徐妈送去需要的工具,就不吃不喝的待里面,进行修复。

他将碎纸片倒出来,慢慢地拼好,因为并不熟悉,重新拼凑,需要极大的耐心,也特别费劲。

林晚星的拒绝令他绝望又焦躁,但黏合这些爱的证据的时候,心就会莫名沉静下来。

周时晏花了三天时间,费了很多功夫,眼睛都熬红了,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

徐妈叫人买来很多画框,送到书房,周时晏将画纸一个个裱好,挂在书房。

可惜那些素描没有一幅完好的,不是破裂的,就是皱巴巴的,怎么也抻不平整。

江素洁一直被关在地下室,几个月没见阳光,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

从看守的保镖口中得知周时晏被患了精神病的林晚星间接和直接弄伤,不仅不怪她还继续照顾,江素洁觉得周时晏是不是也传染了林晚星的疯病。

周时晏无所谓让江素洁知道,她才能知道,其实是在告诉她,做好准备承受林晚星的报复。

在周时晏的纵容下,终于,给了林晚星机会,藏了水果刀在枕头下。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她眼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恨意倾泻而出,快速抽出刀子,寒光闪过。

“噗——!”

刀子刺入皮肉的声音,近在咫尺。

周时晏瞳孔骤缩,垂眸看向传来剧痛的胸口。

“你和江素洁给我爸和安安偿命,我再给你们偿命,好不好?说起来还是你们赚了。”

林晚星巧笑嫣然,说话间,又将刀身推入几分。

“不、不要这样……荏苒……”

他到了这一刻,居然首先想到的是,他想让林晚星活着,好好活着。

林晚星看到周时晏痛苦的脸,死寂如枯井的心终于浮出一丝快意。

他的血刹那流了她满手,令她微微一怔。

这般冷血无情的男人,血竟然是热的……

一想到周时晏马上就会变成如爸爸和安安那样冰冷的尸体,林晚星就忍不住笑了,放声大笑。

“周时晏,我现在就去送你心爱的女人上路,我对你好吧,让你黄泉路上不孤独!”



“荏苒,不要这样……”

周时晏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不闭眼,眸子死死盯着林晚星。

他的确很痛,前所未有的痛。

林晚星眼里明明白白要毁了他的恨意,像是火焰灼烧着他,烧得他痛苦不堪,从身到心仿佛都要被燃烧殆尽!

剧痛加上失血过多,使得周时晏脸色青白,嘴唇颤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想说不值得。

她这么做,也是毁了她自己!

可是生命伴随着心口的鲜血汩汩的流走,他费尽全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陷入黑暗中。

林晚星笑着推开周时晏,擦掉脸上溅到的血迹,再穿好外套遮掩身上染红的衣服,打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跑了出去。

这段时间,她摸清了江素洁被关在地下室。

看守的保镖看到林晚星快速跑过来,没什么怀疑。

关总说了,这里林晚星来去自如,除了出大门,她哪里都能去。

之前她总是到处走,也不是没来过,还扒在小窗口好奇朝里面看过。

林晚星这次没有好奇地看看就走,而是直接命令保镖:“开门,我要进去。”

保镖不疑有它,要是拒绝惹恼了林晚星,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江素洁哭过喊过骂过,都没有引来周时晏,这扇门也一直没打开过。

被关了这么久不见天日,都要麻木了。

突然,铁门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个咯噔,干涩的喉头不由吞咽了几下。

“林晚星,你终于来了。”江素洁起身,沙哑笑道:“你很得意吧?”

“想出去吗?”林晚星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攥着剪刀。

江素洁一愣,警惕道:“你会那么好心?”

“怎么说你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林晚星慢慢走到她面前,低声笑道:“横着出去也是出去呀。”

说罢就抽出剪刀,直直捅向江素洁心口。

江素洁骇然,死死握住剪刀,嘴里拼命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保镖一惊,马上进来阻止,可是林晚星力大无穷,他们又不敢用力怕伤到她。

精神病发疯,捅死人,那人是死了也白死。

林晚星疯了似的用头狠狠撞向江素洁的额头,江素洁剧痛之下手上力气松了点,林晚星趁机用力将刀尖插进去。

“啊——!”江素洁惨叫,尖叫道:“林晚星,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安安的下落!”

“你说什么?!安安在哪?你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

林晚星松开剪刀,揪住她的衣领,眼睛红得要滴血。餅餅付費獨家。

她坠楼醒来后确实是陷入了疯魔状态,周时晏撞车那次才慢慢清醒。

但不管是疯了还是清醒,对周时晏,林晚星都自由憎恶,仇恨,和不顾一切的毁灭欲。

无论周时晏是怎么想的,林晚星为了复仇继续装疯卖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要杀死江素洁了,现在看来,只是捅死她,真的太简单了。

“你和周时晏一起下地狱吧!”

“不是……安安还……”

话还没说完,林晚星发了疯般抓起江素洁的头发,咚咚往后撞着墙,江素洁没几下就晕了过去。



终于,保镖制服了林晚星,而楼上也很快慌乱起来,被刺的周时晏被发现。

周时晏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心口也不痛了。

他低头看着紧张忙碌的医生,还有手术台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林晚星如愿以偿了。

刚想到“林晚星”,眼前画面一转,周时晏就从手术室,来到了警察局。

林晚星呆滞地坐在审讯室,面对警察的询问,她的回答永远是那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

“我杀了人,杀人偿命。”

这样的林晚星,令周时晏的心尖蓦地泛起痛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怎么灵魂还会有痛觉?

想起林晚星决绝的眼,她是真的说到做到,豁出去报仇,然后安然接受死亡的审判。

一旁的律师掷地有声地辩解道:“她是精神病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很正常,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去找专家来鉴定好了。”林晚星笑了,脸上满是期待,“马上让我死刑吧!我无话可说!”

周时晏脱口而出:“我不用你偿命!”

可是没人听得到。

“据调查,我的当事人因为丈夫关先生冷血无情的伤害自己父亲而导致早产,其后被关先生的情妇江素洁设计了丑闻,从而使得本就身体虚弱的父亲骤逝,早产的孩子又被江素洁给折腾到夭折……”

“短时间内的种种打击,让我当事人失去理智,她属于被激怒之下的冲动杀人。”

一直反复认罪的林晚星听到这里,像是猛然惊醒,否认道:“不是被激怒,也不是冲动杀人,我早就想好了,要杀了周时晏!他不来我也会去找他!我恨他!”

律师的冷汗冒了出来。

“你们也看到了,叶小姐精神有点不正常,我要申请精神鉴定……她之前就是精神病患者,根本就没好。”

林晚星再次否认:“我的精神很正常,我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止周时晏,我还杀了江素洁!”

似乎还嫌不够劲爆,她继续火上浇油。

“你们知道吗?我在脑海里已经杀死他们千万遍!不是捅死也会用别的方法,我要让他们痛不欲生!”

“这位律师,你不要替我辩解了,我认罪,我杀了周时晏和江素洁!”

律师不停擦汗。

真是棘手,林晚星根本不配合他!

本来他很有自信,要是周时晏不死,他会靠着自己的巧舌如簧,取得周时晏的谅解。

上了法庭再一番操作,林晚星就是缓刑都有可能!

对得起自己的金字招牌,也对得起柏远花的高价。

可如今看来,他是没有赚这个钱的命了。

“我当事人精神真的不正常,必须做精神鉴定!”律师做着垂死挣扎,“她产后抑郁也是很明显的……”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说道:“先收监吧。”

林晚星顺从地被女警察带走。

“要是关总没死,就有回旋余地。可我看悬啊,伤得那么严重。”

警察们低声说着。

周时晏心痛难抑,林晚星是一心求死吗?

明明她才是受害人啊!

林晚星不能死,他想她活着,她得活着……

所以他不能死!

周时晏心里只有一个执念,他不能死!

死了就不能保住林晚星了!

这个强烈的念头冒出,他就被一个漩涡给吸入,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术室。

就在医生们累得大汗淋漓,即将停手的时候,心电仪重新有了波动。

“心跳恢复了!”

“好了,没事了……”

“还不能松懈!快送入重症监护室,度过危险期才算!”

警察局,暂时关押犯罪嫌疑人的房间。

林晚星进去后,等女警走开,屋里几个女人就围了过来。

“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看你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真不像会作恶的人……”

“你家有钱吗?能不能捞你出去?”

林晚星一个个的回答着她们的问题。

“我杀了我的丈夫和他的姘头。”

“我当然没有作恶,我是做我该做的。”

“我没有家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想出去。”

几个女人都呆滞住了,看不出瘦瘦弱弱的,居然是个狠角色。

林晚星走到一边坐下,闭上眼,摆明不想被人打扰。

也没人敢打扰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林晚星的警察快步走来。

“林晚星,关先生被抢救过来了,那把刀只差半厘米就刺入心脏。但他还没脱离危险期……不过那么严重都挺住了,出ICU是迟早的,你……”

林晚星倏然转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

“你说什么?周时晏没死?怎么可能……”

她开始剧烈颤抖,红着眼低头,瞪着自己的双手,怎么这么没用,就差半厘米?

“为什么——?!”林晚星疯了似的哀嚎:“周时晏你该死!啊啊啊……”

警察不由心惊,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可怜,并不想她被重判。

其实对林晚星来说,周时晏还活着,并不是个好消息!

屋里几个女人吓到了,不自觉缩到一起,朝着警察喊道:“给我们换个房间吧!”

他忙打开门,让其他同事带她们去了别处。

“叶小姐,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这么没用……”

林晚星揪着头发,暴躁混乱。

周时晏没死,她却再也没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万分的不甘!

“砰砰砰”……

林晚星向后,不停用后脑勺撞着墙。

“叶小姐,请你爱惜自己,不要自残!”警察伸出手去护着。

手刚贴上她的后脑勺,就感觉腰间有什么被扯走。

林晚星有些笨拙地举着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扣上开关。

“我没用,让我死……”

“你别乱来!”

警察胆战心惊,自己实在是大意。

这番动静引得周围好几个警察纷纷赶来。

“叶小姐,你不要一错再错!”

“关总没死,你不会被判死刑的!”

“这事还能转圜!你表现好点,争取早点出狱,重新做人!”

林晚星不懂,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错吗?

不过“关总没死”,确实拉住了她寻死的步伐。

她不在乎被判死刑,更不在乎什么早点出狱,重新做人……

这辈子她过够了,她等不及不知道多少年后出来找周时晏报仇,只想马上拉着他同归于尽!

柏远在林晚星被收监后,赶往医院。

眼看着周时晏两次和死神擦肩,不是没触动的,周时晏手术的时候,他也很担心,焦急。

撇开周时晏轻信江素洁所做的蠢事,柏远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是,迟来的忏悔,有什么用?

周时晏就算以死谢罪,叶康国和安安也活不过来了。



等到周时晏被转入ICU,柏远接到律师的电话,知道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找再好的律师也没用,林晚星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意愿,追随爸爸和女儿而去。

在保镖联系柏远的时候,他就先一步安排好,将周时晏被刺的事情压下去,还没有惊动媒体。

刚来到警察局门口,就看到林晚星清瘦的身影出现了。

“荏苒,你……”

柏远正纳闷她怎么会出来,待看清她拿了把枪,顿时目眦欲裂。

林晚星哭道:“柏远,周时晏没死!我好没用啊!”

“所以呢?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弥补我的错!用刀杀不死周时晏,我就用枪!”

“你以为你能走多远?你以为你还能靠近周时晏吗?”柏远无情地打击。

“你也觉得我没用,对不对?”林晚星尖声嘶喊,“你让开!不要管我!”

柏远不仅没有让开,还越走越近。

林晚星一惊,把枪口指向他。

“别过来!”

“荏苒,你不能靠近周时晏,我能。”柏远敛起惯常的不羁,神情是不容质疑的认真,“我替你,杀死他。”

林晚星睁大眼,他在警察面前说这个,是不是疯了?

“不要,我不要你……你别这样……”

别开玩笑,别跟着我一起疯!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几个跟林晚星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警察闻言,其中一个眼珠微闪,说道:“如果关先生有什么不测,那我们就算在你身上了。”

“好。”柏远笑了,毫不在意。

“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林晚星拿枪的手颤动越来越厉害,倏地她又收回胳膊,把枪瞄准自己的头。

柏远迅速扑过来,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腕一转。

枪掉到地上。

他将林晚星锁在怀里,深深的松了口气,骂道:“傻瓜!”

林晚星大哭起来,她是傻啊,傻得爱上周时晏,傻得没了自己,傻得连报仇都没做到!

一切悲剧始于她对周时晏的卑微和渴求!

柏远身为关家的话事人,跟警察局长谈了一番,想要在上庭之前,破例让林晚星不要待在拘留所。

“很多人都看到了,她想自杀,明显心理出了问题。关总醒来绝对不会可能告她,反而要是知道她在这里受罪,会很生气……一切都等关总醒来再说吧。”

就这样,林晚星没有再回到监房,被柏远接走。

“柏远,我要去看他……”

柏远没多说什么,林晚星想去,那就去看看吧。

重症监护室。

有个护士正在聚精会神监控着连接着生命的仪器。

看到他们进来,忙说:“关总还没脱离危险,不能探视!”

“我们不进去,就在这里看看。”柏远笑得和煦。

林晚星透过玻璃窗,看到周时晏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

要不是心电仪还有曲线,会以为那是具尸体。

她死死盯着,恨不得用眼神射穿玻璃,化为利刃,再在他心上补一刀。言姐姐整理

周时晏,你怎么命这么大呢?

柏远深深看着林晚星恨意分明的侧脸,甚至看到她瞳孔的震颤。

他握住她瘦削的肩头,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命不该绝,是老天给你留的一丝生机。”



“不要拍!”柏远忙去阻止,抢夺,可是架不住人多。

摄像头都要怼到脸上,林晚星捂着脸,缩成一团,不停嘶吼尖叫,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

场面乱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酒店工作人员和保安赶过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海岸嘉园。

周时晏一手搂着江素洁,一手翻着膝盖上的书。

如果忽略他时不时的走神,画面看着倒是一派岁月静好。

江素洁乖巧依偎在周时晏怀里,装模作样刷着手机,蓦地惊呼:“这不是荏苒和柏远吗?他们怎么、怎么能这样?”

“你说什么?”周时晏蹙眉,林晚星和柏远,两个人名字一起出现,都让他心里莫名不舒服。

“没、没什么,是我看错了。”江素洁把手机按黑,攥在手里,神色慌乱。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惹得周时晏更加怀疑,半是哄劝半是强硬拿过手机。

江素洁眼底闪过窃笑,旋即小心翼翼开口:“阿俨,你不要生气,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周时晏摁开手机,直接看到那个直播视频,脸霎时覆上寒霜,手用力地恨不得捏碎手机。

“叶家真是好家教,叶康国教出的好女儿。”

拘留所。

短短几天,叶康国就由原本的意气风发变得憔悴颓丧,双鬓灰白,仿佛老了二十岁。

跟独女相比,集团的破产只是过眼烟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荏苒。

要是自己倒下去,她和刚出生的小外孙女可怎么办?

叶康国尽力撑着,“行贿”是周时晏那兔崽子下的套,他清者自清。

就算被判坐牢,也要争取早点出去。

“又在想女儿呢?”一个看守的工作人员满脸鄙视,递过一个手机,“看看吧,你担心她,她可是在外面逍遥快活,啧啧。”

叶康国一愣,接过手机,看着看着,脸色涨红,很快又变得煞白。

视频里,女儿宛如疯婆子,那种无助崩溃能透过屏幕传出来。

底下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月子期间居然做出这种丑事,也太淫.荡了吧!”

“需求这么大,这女的是多饥渴啊?!”

“叶康国就不是个好东西,女儿这样不稀奇,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

“才生完孩子的女人那身材能看?男的也太不挑了!”

“她生的那个孩子有必要做亲子鉴定,是不是关总的还不一定呢!”

……

叶康国嘴唇开始发紫,呼吸越发急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拧。

他恨自己没用,不能帮到女儿,让她受这样的羞辱。

“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不会做这种事!”叶康国目眦欲裂吼道:“这是假的,假的!我女儿清清白白——!”

话落,叶康国瞪着眼,朝后倒下。

周围人慌了,忙打开铁门,并拨打急救电话。

酒店那边,柏远强硬删除那些人拍的视频和照片,无奈直播却没法阻挡。

经过询问,得知他们都是收到同一个号码发出的短信。

柏远打过去,发现号码是空号。

柏远深吸一口气,安慰林晚星:“清者自清。”

其实这话很无力,她毕竟是女人。

林晚星双眼满是愤恨,颤声道:“是周时晏,一定是他!他要跟我离婚,哺乳期离不了,他就设计这种丑事,让法院站他那边!”

柏远咬牙,一时无话可说。

他本来不信周时晏会那么卑劣,但此刻并没有说服力。

“我会查清楚。”

林晚星失魂落魄走出酒店,一路都拿外套遮住大半张脸,狼狈不堪,低着头瑟瑟发抖。

遮得严严实实,还是有种被扒光的感觉。

周时晏真的好狠,这是要逼死她吧!

她还有爸爸,还有女儿,所以绝对绝对不会认输!

林晚星打的回到医院,刚在门口下车,就看到对面驶来一辆救护车,警笛声十分刺耳。

这种场景在医院很常见才对,不知道为何,林晚星莫名心惊肉跳,眼睛直愣愣看着那车刹住,车门打开。

几个医护人员跳下来,合力抬下一个担架。

林晚星看清那上面躺着的人,骇然大叫道:“爸爸——!”

踉踉跄跄扑上去,叶康国面色已经是灰白色,毫无知觉,情况很糟糕。

“爸,不要离开我!你撑住啊!我不能没有爸爸的……”

进入手术室前,叶康国一直紧攥着的手机“哐”地掉到地上。

林晚星哭着捡起来,看到手机上的画面正是那个直播。

爸爸是看到这个才发病的!

她不停捶打自己的心口,撕心裂肺吼道:“周时晏,你欺人太甚!”

叶康国下葬的这日,天气阴沉。

叶家垮台,以前所有巴结的人现在都避之不及。

灵堂,林晚星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木然往火盆里丢着纸钱。

她觉得自己陷在了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那次病发,叶康国在ICU熬了几天,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单,终究是没挺过去。

去世后还要被骂活该、报应,舆论沸沸扬扬。

林晚星抬眸,看着爸爸的遗像,黑白色的叶康国笑得好慈爱。

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没了……

“哎哟,堂堂叶董事长的灵堂居然这么冷清,真是人走茶凉啊!”

幸灾乐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素洁穿着一身艳丽的连身裙,与这暗白的灵堂格格不入。

她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

“江、素、洁!”林晚星涣散的目光凝住。

这女人莫名其妙失踪,回来就那么恶心的诬陷她爸。

这笔账林晚星自然要算,但不是现在。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过来看看你有多惨。”江素洁踱步进来,俯视着林晚星,得意道:“我跟阿俨说,当初我被你爸强了,受不了打击才离开的。就一句话,他直接把你弄得家破人亡!”

林晚星眼睛红得要滴血,握紧拳头起身,“为什么你要这么污蔑我爸?我们父女有哪里对不住你?”

江素洁嗤笑,“只因为你喜欢阿俨,叶康国就用钱打发我,给你让路。”

林晚星不可置信,“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同样都是叶康国的女儿,你从小住豪宅享受最好的物质,而我跟着我妈在底层熬日子,这公平吗?”

林晚星骇然,江素洁什么意思?

江素洁清秀的面容浮出几许狰狞,“叶康国不肯认我,还把我们母女像打发乞丐一样赶出去,而你,像个小公主,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看我们笑话!”



林晚星想起来了,爸爸曾经跟她忏悔过,妈妈去世后,他思念成狂,迷迷糊糊认错人,和当时的秘书发生了关系。

事后清醒过来,叶康国很后悔,给了秘书一大笔钱离开,再三叮嘱她吃事后药。

秘书答应得好好的,谁知几年后,她居然带着个小女孩上门认亲。

叶康国很生气,更怕林晚星伤心,坚决赶走了她们。

居然,江素洁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林晚星咬牙,冷冷开口:“我爸的女儿就我一个,你是你妈妈算计得来的,我爸有什么错?”

她红着眼,几步上前,就要把江素洁拽过来给叶康国磕头赔罪。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江素洁拍了拍怀里的婴儿,被恨意扭曲的脸扬起一抹阴笑,“虽然你这个姐姐不认我,但我大度,不计较,我还好心带你女儿过来见她姥爷最后一面呢!”

说着,她手上一个用力,瘦弱的小婴儿倏地哭出来。

林晚星冲过去的身形一僵,惊恐瞪大眼,嘶吼道:“你是不是疯了!这孩子早产,还不能出保温箱!”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江素洁有恃无恐,相比林晚星的失态,她无比优雅,“我只知道,我有精神病,林晚星,你可不要刺激我。”

林晚星又气又急,颤声说道:“大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涉孩子,快把孩子送回医院……”

可怜的小婴儿声音细弱,不一会儿已经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安,我的安安……”林晚星心如刀绞,不顾一切扑上去抢孩子。

刚把孩子抱到手里,她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整个人又被一双有力的手推开。

熟悉冰冷的暴怒声传来:“林晚星,你发什么疯?”

林晚星踉跄着后退几步,站立不稳朝后倒去。

她万分小心护着怀里的安安,背部重重撞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这股力道震到腹部还没完全愈合的刀口,好像又要再次撕裂,痛得她牙齿打颤。

周时晏毫不在意,厌恶地移开眼神,看向江素洁的时候已经是截然相反的担忧和心疼。

“伤口有没有被碰到?痛不痛?”

江素洁满眼含泪,轻轻摇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阿俨,我没事,我只是担心荏苒,想带孩子来看看她。”

周时晏怜惜道:“你总是这么善良,但有的人,不配你的好心。”

林晚星不停深呼吸,等着疼痛缓过去,慢慢爬起来,倔强挺直腰背,懒得辩解。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不问原因,直接给她一巴掌,连孩子都不顾的直接把她推倒在地。

忘了他也有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苦涩地把嘴里血腥味吐下去,庆幸孩子没事。

“乖,安安别哭了,妈妈在这……”

安安,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不要紧,妈妈会把全部的爱都给你。

也许是母女天性,安安渐渐停止嚎哭,只剩下小小的抽泣。

林晚星把眼泪硬生生逼回去,抱紧安安朝着门口跑去。

得赶快把安安送去医院。

这么脆弱的婴儿,这么瘦小,外面的世界细菌好多,好冷,好危险。

安安……

这是林晚星给女儿取的名字。

周时晏滞了滞,看清擦身而过的女人,苍白脸颊上红肿的指印,心脏莫名涌起一丝沉钝的痛。

江素洁看到周时晏因为林晚星失神的样子,心里恨得痒痒的,眼珠转了转,心生一计。

“荏苒,这是我的孩子,你把她带去哪儿?”

她倏地冲上去抢孩子,完全不克制力道,一拉扯,安安又开始大哭起来。

偏偏江素洁还哭得更大声:“安安不哭,你这样让妈妈好心疼!”

“滚开!”林晚星恨得发疯,恨不得一脚踢开她。

江素洁不撒手,“阿俨,这是我的孩子对不对?安安是我跟你的孩子!”

“林晚星,松手!”周时晏抓住林晚星的手腕,施加压力。

素洁不能再生孩子,又这么喜欢安安,那就当作叶家给她的补偿好了。

安安哭得歇斯底里,脸色发紫,再拉扯下去就要出事,林晚星只得忍痛松开。

江素洁如获至宝,将安安抱住,“妈妈在这里哦,乖,不哭不哭……”

林晚星急道:“周时晏,马上送安安回保温箱!”

“啊!不要!你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你不能这样对我!”

江素洁突然开始尖叫,满目恐惧,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抱着哭泣的安安在屋子里不停乱窜,似乎在躲避什么。

林晚星嘶吼道:“江素洁!你别装疯卖傻了!停下!”

“对,她就是疯了!”周时晏一把抓住林晚星,不让她过去,怕她伤害江素洁,“现在你亲眼看到了,还觉得你爸无辜吗?”

烧纸钱的铜盆被江素洁踢翻,灰烬洒落一地。

林晚星要疯了,因为江素洁已经把安安当个玩具布偶一样夹着,腾出手抓起供桌上的水果、糕点、香烛,一股脑砸向叶康国的遗像。

林晚星拼命挣扎着,嘶喊道:“我爸没有做过!都是江素洁自导自演!”

下一秒,江素洁就拿起了骨灰罐。

“周时晏你放开我,那是我爸的骨灰!”

“叶叔叔,你再也伤害不到我了!”江素洁朝着周时晏笑道:“阿俨,叶康国再也伤害不到我了,是不是?”

“是的,叶康国死了。”周时晏眼里溢出欣慰和希望,素洁知道叶康国死了,摈弃阴影,病情一定能有所好转。

林晚星害怕极了,拼命捶打着周时晏,奈何他手臂如铁般没有丝毫松动。

“我答应离婚,我以后一定离你们远远的,求求你让我过去,那是我爸的骨灰啊!”

江素洁眼里闪过戾色,嘴角上扬,把骨灰罐狠狠砸向墙壁。

“哐当”几声,罐子四分五裂,里面灰白的尘埃四散开,在空中,在地面。

“爸爸——!”

林晚星终于获得自由,撕心裂肺扑过去,跪在地上将骨灰慌乱地聚拢。

眼泪止不住落下,啪嗒啪嗒掉在骨灰上。

江素洁像是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结,笑得十分灿烂,包着哭得嘶哑的安安,朝着周时晏轻巧翩然地跑过去。

“阿俨,我觉得,我的病都好了!”

周时晏抚了抚江素洁泛着红晕的脸,柔和一笑,“那就好。”

竟是完全没有低头看过哭得凄厉的安安。

林晚星死死看着这一幕,心底那点残留的情意渐渐消散。

江素洁装疯卖傻,周时晏也跟着入戏,疯而不自知,真可笑!

“周时晏,是不是逼死我们一家三口,你才满意?”

一家三口,林晚星,安安,叶康国……

周时晏被排除在外,明明该是这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不舒服。



“这只是叶康国的报应,他活该。”

“活该,活该,我才是活该!”林晚星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拢着那堆骨灰哭得撕心裂肺。

爱上周时晏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周时晏蹙了蹙眉,将异样的情绪抛开,搂着江素洁离开。

林晚星眼泪都哭得干涸,将骨灰一点点收好,安放。

隔天,林晚星去医院看安安。

一路上,不少人认出了她,少不了指指点点,难听的话也毫不避讳传进她的耳里。

林晚星木然地像是傀儡,不去看不去听,满心满眼都是安安。

“咻”一个物体迎面砸过来,在林晚星额头上爆开。

她被砸得有点晕眩,一摸,手上满是黄黄的蛋液。

捣乱的陌生女孩猖狂地比了个中指,羞辱道:“荡.妇!

林晚星木呆呆的,低着头继续赶路。

女孩吐了吐舌头,“该不会打傻了吧?”

快到医院时,手机响起。

响了很久,林晚星才如梦初醒般接通,就听到柏远带着喜色的声音传来:“荏苒,我找到江素洁设计我们的证据了!她的精神病根本就是装的!还有就是……”

林晚星吸了吸鼻子,要柏远马上来医院。

将证据丢到周时晏脸上,让他看清他维护的是个什么货色,就能带走安安。

她多想跟周时晏和江素洁同归于尽,但她还有安安。

要好好养大安安,就得离那对狗男女远远的。

此时此刻,林晚星还天真以为这会是自己的余生。

林晚星熟悉地找到育儿室,惊骇发现安安睡的那个保温箱空空如也!

林晚星揪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道:“5号保温箱的安安呢?”

护士遗憾道:“听说是被孩子的母亲带出去了一趟,早产儿很虚弱,这么一折腾,没能抢救回来。”

林晚星仿佛被雷劈中,痛得眼前发黑,瘦弱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VIP病房。

江素洁漫不经心喝着徐妈带来的补汤。

所有对林晚星好的人,她都要抢走,或者赶走。

那个柏远,明明是阿俨这边的,多事帮助林晚星,就别怪她不客气。

江素洁放下勺子,眼里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多余的孩子也解决了。

呵呵,谁稀罕养个拖油瓶?

她不过是买通主任,夸大了自己的伤势,等过段时间,“调养”好身体,就能怀上自己的骨肉。

徐妈被周时晏调来伺候江素洁,心有不满又没办法。

也不知道荏苒怎么样了,叶董走得急,那孩子一定很伤心。

刚这么想着,就看到林晚星大步冲了进来,脸色比纸还白,双眼盈满黑暗,直接拽着江素洁的头发,把她脱下床。

“啊——!林晚星你干嘛!”江素洁痛得扭曲,眼泪顷刻冒出来。

林晚星不发一言,把江素洁拖出病房,朝着天台走去。

徐妈阻止不了,焦急打电话给周时晏,挂了后又打了个给柏远。

天台。

今天的风特别大,冷得江素洁直打哆嗦。

林晚星力大无穷把她拖上天台边缘,下面就是几十米的高空,江素洁的哆嗦幅度大成了筛糠。

“你敢动我,阿俨不会放过你的……”

周时晏气喘吁吁跑上来,看到两个女子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不由眼睛发红,呵斥道:“林晚星,放开素洁!”

“好啊,你过来。”林晚星哑声笑道:“周时晏,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江素洁。”

“什么意思?”

“黄泉路我不想一个人走,周时晏,你来换她,如何?”

楼下,电梯久等不来,柏远开始全力奔跑,疯狂爬着楼梯。

他调取各个地方的监控,发现袭击自己和林晚星的男人,竟然是叶家的司机。

接着又查到江素洁所谓被叶康国强了的那天,叶康国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

可笑周时晏什么都信江素洁的,没去调查就去报复叶家。

天台,周时晏沉声开口:“好,我来换她。”

“果然是真爱。”林晚星嘶哑地笑,丝毫没觉得意外,“来吧。”

周时晏面容冷肃,紧了紧微微发颤的手,一步步上前。

就在他要跨上来的那一瞬,林晚星扬起诡异的笑,拽着江素洁朝后仰倒。

亲眼看着你心爱的女人得血肉模糊吧!

“不要——!”

周时晏心跳都停滞了,在他眼里,天地的色彩瞬间失去,化为黑白。

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伸出手去抓住林晚星和江素洁,自己的身体猛地被带落大半。

周时晏险险抓住了两个女人的手臂,手用力到发白,却越发使劲的抓住。

江素洁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两手用力扒住周时晏,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晚星!抓紧我!”

五脏六腑都在焚烧,分不清失去谁的恐惧哪个更多点。

“你们都去死!”

林晚星眸色血红,反而更用力挣扎起来,想要将周时晏一起拖下去。

周时晏支撑不住,在要被带下去,三个人一起丧命的刹那,他选择了甩开林晚星的手。

身体,急速坠落……

与此同时,柏远大汗淋漓的到达顶楼,喊道:“周时晏,你错了,你信错人了!”

“啊——!!!”

林晚星绝望不甘地嘶吼,尖利得几乎要撕裂天幕。

柏远喘息着,耳边林晚星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越来越远,而眼前是周时晏趴伏在天台边缘,脚离地,看着惊险万分。



他头脑有点发蒙,身体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拖着周时晏的身体,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然后就看到紧紧扒拉着周时晏的江素洁,哭得涕泪模糊。

死里逃生的她浑身瘫软如泥,话都说不清楚了。

“叶、叶、荏苒……好可怕……她、疯了……呜呜……”

周时晏像是被点了穴,目无焦距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此情此景……

还有刚才林晚星的叫声……

柏远心脏被紧紧攥住,猛地揪住周时晏的衣襟,吼道:“荏苒呢?”

周时晏仿佛已经木了,毫无知觉,任由柏远揪着摇晃。

江素洁急忙维护他,抖抖索索哭着说:“林晚星不知道发什么疯,想把我丢下楼,她自己也跟着掉下去,阿俨只来得及救我……”

柏远不可置信退后几步,像是见鬼一般看了看周时晏,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天台边缘。

林晚星掉下楼了,死了?

这个事实让柏远瞬间眼眶发热,心里最柔软的位置被狠狠捶打,痛得呼吸都困难了。

就差一步,真相大白,从头到尾都是江素洁和周时晏对不起叶家!

“是你们把林晚星逼疯了!是你们害死了她!”

楼下,一阵喧哗。

是林晚星的尸体引起的吗?

周时晏身体僵直,他垂眸看着自己还在发颤的手,林晚星的温度早就消散。

是那个女人咎由自取,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了一块肉,天台的寒风呼呼灌进去,把他浑身都冻僵了。

柏远鼓足勇气,走到林晚星坠楼的位置,朝下面看去。

荏苒,你还是不信我,你为什么不多等等我,多等一分钟也好啊……

他红着眼,做好了面对惨烈一幕的准备。

看到楼下奔走的人群,柏远眼里的哀痛滞了滞,旋即激动回身,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周时晏不敢去看,江素洁一直处于害怕中,紧紧抱住他不放。

他木然地哄着安抚着,感觉自己灵魂脱离了躯壳,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现在他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只是机械而为。

柏远这次很快搭乘了电梯,该死的,要是刚才他能乘到电梯,早点上来,林晚星就不会出事!

他刚才看到林晚星并没有掉到地上,她身下是黄色的气垫床!

已经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林晚星送去急救。

柏远问清楚手术室是哪一间,红着眼守在门口。

还好有人在楼下看到林晚星站到在天台上就马上报了警,救援人员动作很快,千钧一发之际,充气完成。

可是坠落的冲击还是太大,林晚星身上有骨折,头部也受到了撞击。

短短时间又经历一次生死,她真是命苦。

徐妈跟着赶过来,老泪纵横,“这都是什么事啊!荏苒真是被他们活生生逼死的……叶董,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啊!”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说道:“伤者捡回一条命,身上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头部遭受撞击,会有什么后遗症,目前还不好说。”

江素洁惧怕不已,周时晏一离开就会尖叫。

他不得不叫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这才得以脱身。

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江素洁的病房,周时晏深吸一口气,林晚星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后事得办好。

就将她安葬在叶康国的身边吧,人都没了,所有恩怨,尘归尘,土归土。

在听到护士八卦说那个跳楼的女人被救了下来,周时晏眨了眨眼,周围黑白暗沉的景色开始缓缓浮出色彩。

心口莫名的钝痛也终于缓解了些,仿佛黑暗的深渊射进了一道光,不那么令人窒闷。

周时晏大步朝着林晚星的病房而去,在门口就看到她身上包扎了很多绷带,头上也是,瘦弱的身体几乎没有起伏。

要不是仪器滴滴的声音,根本看不出还活着。

差点,差点林晚星就真的成了尸体。

一定要重酬及时赶来的救援队。

周时晏走进去,看到柏远握着林晚星的手,眉头不由一蹙,觉得有些刺眼。

柏远觉得林晚星手很凉,生怕再也暖不起来,想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医生说了,她这种情况,后遗症之一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荏苒,你还有女儿,你舍得丢下她吗?”

徐妈一听,红肿的眼再次涌出泪水,哭得更厉害了。

“柏副总,快别说了,安安夭折了!”

“什么?”柏远惊骇,“怎么会!”

“那个江小姐非要带着安安去叶董的灵堂拜祭,我拦不住啊!安安早产,怎么能出保温箱,这一来一回的,就不行了啊!”

柏远咬牙,眼里布满血丝,越发后悔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找证据,没有陪在林晚星身边的。

叶康国去世,她一个人撑着,江素洁把孩子害死了,雪上加霜,难怪她突然发狂,想要杀了江素洁。

林晚星的妈妈走得早,和爸爸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周时晏。

可惜那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连带着没了脑子,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指控害得她家破人亡,接连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爸爸和女儿。

林晚星怎么能这么命苦?

柏远的心也同时被内疚淹没,他也难辞其咎,之前袖手旁观周时晏的报复,但凡上点心,周时晏被江素洁蒙蔽不去调查,他早点查清楚,也能阻止这场悲剧。

林晚星的原谅,他也不配得啊!

余光瞥到周时晏过来,柏远冷声道:“你来做什么?她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从未想过她死。”周时晏握了握拳,盯着柏远和林晚星交握的手,“柏远,她还是我的妻子,你这样,不合适。”

柏远嗤笑,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个时候想起林晚星是他的妻!

周时晏这么不要脸,那就好好掰扯掰扯。

他站起来,直接问道:“安安还是你女儿,安安没了,是江素洁害死的,你怎么说?”

周时晏抿了抿唇,昨天他临时有事,没有送素洁回医院,晚上才知道安安出了事。

素洁很自责,差点又发病,闹着要去找安安。

他还能怎么办?

“素洁也是好心,让安安去灵堂送送姥爷,她也不想安安出事的。”

徐妈摇摇头,觉得周时晏是中了邪了,偏袒成这样。

他根本就不配做安安的爸爸。

柏远冷笑道:“你的素洁是精神病不是智障,早产的孩子离开保温箱那么折腾,她摆明就是要安安死!”

周时晏皱眉,“柏远,你何必跟一个病人过不去?这么猜度素洁,你是没看到昨晚她多伤心。”

柏远跟看笑话似的,江素洁是会下降头吧,把周时晏整得像个智障,任由她耍得团团转。

那自己找的那些证据,周时晏会信吗?信了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爱江素洁吗?



“我很好奇,如果你发现江素洁骗了你,扯了个弥天大谎,造成的结果你已经终其一生都无法挽回,你会怎么办?”

“你打什么哑谜?有话直说。”

“我和荏苒在酒店,是被设计的,袭击我们的人是叶家的司机,你猜是谁收买了他?”

周时晏心跳突了突,酒店那出,他还一直耿耿于怀,是假的就好。

是谁收买了叶家司机,他自然会去查。

柏远直接给了周时晏答案:“这种丑闻传出去,即使是在哺乳期,舆论也很容易站你这边,谁最想你快点离婚?”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素洁一个病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不是江素洁,那就是你?确实,你也很想快点离婚。”

周时晏低吼道:“我没做过!”

柏远又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江素洁所谓被叶康国强了的那天,你猜是什么日子?”

江素洁也是好死不死,偏偏选了那么一个最不可能的日子。

“是林晚星母亲的祭日,那一天,一整天,叶康国都在叶家祖坟,他每年都会如此,没有落下一次,看守的人可以作证。”

周时晏骇然,不自觉退了退,

这意思是江素洁骗他?

周时晏刹那冒出一背的冷汗。

不,不会的。

叶康国就是犯了罪,他没有报复错人。

柏远“好心”提示道:“也许是江素洁精神失常,记错了日子,你要不要再去问问她?”

周时晏踉跄着再次退后,瞳孔剧颤,不敢去想叶家的惨淡都是源于江素洁的谎言。

他是那么相信素洁,都没有查证啊!

素洁为什么要这样?

周时晏转身就走,柏远讥笑道:“怕了?不至于吧,说句难听的,叶康国是冤枉的,但他已经死了,你做得很干净,林晚星这样,也无力找你报仇。至于安安,你本来也不想要,没了正好。”

“不是这样,我……”周时晏背对着柏远,胸膛剧烈起伏,眼眶发红,“我这就去查。”

其实他已经相信了一大半,他知道柏远的性格,了解他的为人,柏远是不可能杜撰的。

所以才恐慌。

他该怎么面对林晚星?

“查出来,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江素洁可以有苦衷啊,她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叶家父女的,你那么爱她,舍得像伤害林晚星那样伤害江素洁一分吗?江素洁被强、得精神病,你都能包容,都一如既往的爱她,连亲生女儿的死都能轻描淡写的带过去,那么,真相是江素洁没被强,没有精神病,她健健康康干干净净,你不得更爱她么?”

这一连串的话冲击太大,周时晏差点崩溃。

他很清楚不是这样的,他对江素洁不是无底线的包容。

可就连徐妈也这么觉得,她低声恳求道:“关总,你就跟那位江小姐好好过吧,不要再来了,荏苒就算昏迷着,也不会想你在这里的。”

周时晏再也待不下去,狼狈落荒而逃。

要是真的查起来,周时晏效率也很高,叶家司机招供,是江素洁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搞臭林晚星,让她快点被离婚。

江素洁浑然不知暴风雨欲来,还在那里演惊魂未定,暗示想和周时晏快点结婚。

周时晏木然说道:“你说叶康国强了你的那天,是他亡妻的祭日,他一整天都陪着亡妻。”

江素洁心里一个咯噔,捶了捶头,“是我记错了吧,那天是几号?我太乱了,好害怕,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江素洁还没反应过来,周时晏若是相信她,是绝对舍不得在她面前说到“叶康国”三个字。

周时晏冷冰冰看着她演戏,“叶家司机也招了。”

“阿俨,我这么做,都、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阿俨,我们错过了好多时间,我只是想快点跟你在一起啊!你爱的是我,对吧?我太着急了,你别怪我……”

江素洁越说越慌乱,扑上来紧紧抱住周时晏。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个傻子?”

周时晏苦笑,将她的手拉开。

江素洁楚楚可怜地问道:“你不要我了吗?”

“我没资格惩罚你,等林晚星醒来,她要如何,都可以。”

“阿俨,你心疼林晚星了?!”

“你的谎言,我的愚蠢,害了三个人。素洁,我们都要付出代价。”

“你想对我做什么?”江素洁以为周时晏想要对自己不利,忙说道:“阿俨,我是叶康国的女儿你真的吗?我是林晚星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我们才会流一样的血!你不能动我!”

周时晏一怔,命保镖把江素洁带走,看押起来。

他站在空荡荡的病房,谎言被击破,迷茫又痛。

周时晏默默来到林晚星的病房,柏远冷冷道:“又来做什么?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你的素洁吧。”

冷嘲热讽都入不了耳,周时晏说:“我会等她醒来,随她惩治。”

柏远嗤道:“稀罕。”

两个男人不再做口舌之争,请了顶级专家,来给林晚星治疗。

林晚星身上的伤慢慢好起来,头部的淤血也散了,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不好说。

徐妈和护工轮流照顾她的身体,每天擦洗、按摩,免得肌肉退化。

大概是叶康国在天上保佑女儿,林晚星在三个月后,醒了过来。

她陷入了自闭,不说话也没表情了,不认得任何人,包括她恨极了的周时晏,木然接受外界给予的一切,做什么都是机械的。

徐妈每天都要抹泪,造孽啊!

心理专家也没用,林晚星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很难唤醒。

柏远苦涩地想,这样也好,虽然行尸走肉,但终究是忘了那些惨痛,林晚星的世界没有叶康国,没有安安,也没了周时晏和江素洁。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讨厌,也没有光……

他们以为林晚星会一直这样,可是某天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林晚星木木的眼眸再看到别人怀里抱着的婴孩时,有了情绪。

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她忽的冲上去,抢人家的孩子,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安安”。

好不容易拉开,柏远急中生智买了个布娃娃过来,还挺有用,林晚星马上抱着不肯撒手,又是摸又是亲吻。

她温柔对布娃娃说:“安安,等你出了保温箱,妈妈就带你回家,家里有姥爷,他很慈祥的,咱们让姥爷给你取个大名,好不好?”

周时晏心如刀绞,他那个可怜的女儿,要是活到今天,能出保温箱了。

安安的尸首已经火化,小小的一瓶骨灰,他成天贴身带着,时时刻刻感受着,越来越严重的剜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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