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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沈念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傅景淮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主角:沈念傅景淮 更新:2022-11-15 08: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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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念傅景淮的其他类型小说《沈念傅景淮》,由网络作家“沈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沈念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傅景淮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
沈念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傅景淮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看向后座的沈念问。
沈念却愣住了,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
许久,她报了幼儿园的名字。
司机起步,沈念有些心慌地看着窗外,就是刹那间,她看到傅景淮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施颜。
她一阵失神,偏头就见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两人先后下车。
车辆驶离。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到了幼儿园。
沈念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
步行回家,可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晚上这里路灯光线很暗,沈念孤身站在路边,脑海中浮现着心理医生傅南浔说的话。
“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沈念看着远处每一条相似的道路,脑中轰鸣作响。
她只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努力去想家的方向。
早春的冷风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下的原因,不多时沈念就感觉全身的体温都降了下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沈念接过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听说你离婚了。”
不是疑问句。
沈念愣了很久,“嗯,是景淮告诉您的吗?”
沈母没有回答,而是说:“妈希望你幸福,我是因为不爱你爸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景淮。”
沈念喉咙发紧,她很想告诉母亲,是傅先生不爱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强颜欢笑:“妈,是人都会腻,我和景淮从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八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电话那头,沈母叹了一口气,终归没再说什么。
等那边挂断。
沈念脸上的笑特别僵硬,眼泪也顺着眼敛滑了下来。
她从深夜坐到了黎明,第二天早上天亮才找到家。
细细记下了租房的地址和房门号,沈念又去了医院。
心理诊疗室。
“傅医生,我想问微笑抑郁症有办法治愈吗?”
傅南浔见她终于愿意治疗,把各种治疗方案都告诉了她。
“你要记住,如果别人提出无理的要求还有令你不开心,你一定要表达出来,千万不能埋在心底。”傅南浔说着话,又给沈念开了一些药。
沈念一一记下。
她拿着一袋药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她的步伐僵住,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傅景淮。
四目相对,傅景淮几步朝着沈念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
沈念正要回答,忽然不远处施颜从妇科门诊的方向走了出来,满眼喜意得来到了傅景淮的身边:“景淮,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可以备孕。”
备孕两个字一下撕扯着沈念的神经。
施颜仿佛才看到她:“你不是景淮家的保姆吗?是来看什么病?”
沈念暗暗攥紧了手中的记事本,在这一刻,她收起了笑容。
“施小姐,上次我骗了你,我不是保姆,我是他的前妻。”
医院的走廊上,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施颜不觉挽上了傅景淮的胳膊。
傅景淮低头看着她:“你先回去。”
“好。”
施颜乖巧回,而后擦过沈念的肩往外走。
等她走远,傅景淮目光落在沈念那一大袋药上:“怎么买了这么多药,哪里不舒服?”
沈念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听到的却全是关心的话。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沈念不想再说慌,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病情。
“你是准备和她要孩子吗?”她反问。
傅景淮闻言,微微颔首。
沈念说不出的难受,自嘲道:“我们好像才离婚两天。”
男人大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需要一个孩子。”
话落,他又道:“对不起。”
沈念本能的想说没关系,然而话到嘴边,她想起医生说的话,仰头看着他。
“傅先生,这八年来,你有没有把我当成妻子?”
没有等傅景淮回答,沈念先一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手垂落,傅景淮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看着沈念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是阴沉的天。
沈念走进人潮中,很快单薄的身影便被淹没。
……
又是几天过去。
沈念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着2月27日,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搬出来后,每天夜里她都睡不好,偶尔浅睡,她就会梦见前世,梦见傅景淮一次次的抛弃自己。
梦见自己的生命会在28岁生日终结。
电话里,傅南浔医生听到她说的话后,安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世上没什么前世今生,应该是你对那个人执念太深,所以才会经常梦见他。”
执念太深……
沈念不明白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小时候也会做同样的梦?
“傅医生,那我该怎么办?”
“或许你应该认识更多的人。”
傅南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另寻良人。
和傅先生在一起前,不是没有人追求沈念,只是她都拒绝了。
后面结婚,她的生活除了工作便只有傅先生。
今日,沈念化了一个淡妆,换了一身玫红色的长裙去了幼儿园。
几个同事见状眼底都是诧异。
同桌的沈雪不由八卦:“打扮这么好看,晚上是要和老公约会吗?”
沈念没有告诉她们自己离婚的事。
“不是,只是为了让自己赏心悦目。”
沈雪明显愣了一下:“念念,我觉得你变了。”
沈念望向她,不明白。
沈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确实该替自己着想。”
园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沈念是个不会拒绝,事事为别人着想的人,但大家也都看的出,她内心并不开心。
晚上下班。
沈念去了一个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的地方,酒吧。
她从小就是家里的乖乖女,如今她也想如母亲一般,为自己活一次。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各色的人穿梭其中。
沈念刚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看见她眸色怔住。
沈念难以忽视那个目光,因为远处坐着的正是她的前夫,傅景淮。
沈念一直以为她和傅景淮相识了半辈子,理所应当了解对方的一切。
可今日,看着依旧一身西装但却点着烟喝着酒的傅景淮,她还是不敢相信。
因为从前,傅景淮不会抽烟喝酒。
拉开高脚椅坐在他身边,沈念故作娴熟地点了一杯威士忌。
“我以为你不会喝酒。”
身旁傅景淮先开了口,那声音不似从前那般和煦,就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
沈念接过侍者端来的酒,回看向他:“我也以为你不会。”
几天没见,傅景淮下巴上依稀长了胡须,他按灭了烟蒂,扯了扯嘴角。
“原来我们都不了解对方。”
话落,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念喉咙一哽,也将威士忌倒入口中。
酒入喉中,原来那么苦……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什么叫酒入愁肠,愁更愁。
“傅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等傅景淮开口,沈念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喝酒?”
“结婚后第三年。”
傅景淮依旧如实回答。
第三年,沈念忽然想起那时候傅先生经常晚归,她一直以为他是加班,没想到是喝酒去了。
傅景淮深深地看着她:“那你呢?”
沈念听后,也如实回答。
“现在。”
傅景淮瞳孔明显一缩,却没表现出什么。
再无言,周围的气氛和酒吧内嘈杂热闹的氛围形成明显得对比。
沈念又要了一杯酒,听人说这酒的度数很高,可她连喝了两杯,脑中却依旧清醒。
正当她要喝第三杯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景淮。”
不远处,施颜一脸焦急地进来找人,当看到沈念时脸色明显变了。
傅景淮落下了酒杯,“走了。”
道了一声,他朝着施颜走过去,又恢复了一贯温柔模样。
沈念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病的或许不止自己一个人。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
直到夜深,沈念才走出酒吧,趴在路边的垃圾桶旁,大吐特吐起来1华DJ。
等她吐完,胃里却是一阵刀绞。
而这时,一方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沈念抬头就见施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
“沈小姐,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爱一个人会比任何人都要惶恐,深怕失去。”
施颜将纸巾塞到沈念手里:“所以我想说,请你离开景淮身边,不要道德绑架他,他不欠你。”
道德绑架……
沈念握紧了手中纸巾,强忍着胃里疼痛,仰头看向施颜。
“那请问做小三算不算没有道德?”
无视施颜震惊的神色,沈念将纸巾还给了她,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
沈念看到商场的荧幕上显示着凌晨一点了。
她走进去,买了一块生日蛋糕。
随后又靠着导航回家。
说也奇怪,她明明吃着药,可空间认知能力却越来越差,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路,她却需要导航。
回到家。
沈念推开门,一瞬间黑暗和孤寂笼罩全身。
她走到餐桌前,拆开蛋糕,无声地说:“生日快乐,沈念。”
话落,她拿起刀叉,将甜到发腻的蛋糕一口又一口塞进了嘴里。
刚吃到一半,沈念又剧烈的呕吐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也落了下来。
等呕吐停止,她脑中一阵眩晕,“轰!”得一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
天色已亮。
沈念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想如果昨夜自己死了,或许都没人知道吧。
上班时间还没到,沈念步履踉跄地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忽然她看到一句话:“如果没人爱你,你要让自己变得坚强。”
今天组织户外活动,带小朋友们去海边。
沈念看着海滩上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孩子,压抑的心慰藉了不少。
只是很奇怪,上午还晴朗的天,下午便黑沉了下来。
不多时,海边工作人员紧急疏散人员。
沈念看着天色知道现在海边不安全,也赶忙带着孩子们离开。
一边沈雪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顾晨晨不在。”
沈念闻言,柳眉紧蹙。
“我去找,你带孩子们先去安全地。”
说完,她便往回奔去。
豆大的雨紧跟着一颗颗落了下来,天空一时间黑沉的可怕。
沈念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脑海中不觉想起梦中,自己一次次死去的场景,她脚步发颤。
可也在这时,她忽然看到班里顾晨晨小小的身影就快被卷上来的巨浪淹没。
来不及害怕,沈念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顾晨晨就往回跑。
身后的海水肆意,工作人员焦急地看着她:“快点……”
“嘭——!”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浪直接将她掀翻,那一刻她下意识把怀中孩子往工作人员面前推。
又是一阵巨浪,沈念直接被卷入了海底,无数的海水侵蚀而来。
她本来能的想要游回岸边,可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没有力气。
终于,沈念的身体渐渐下沉,而脑中意识也慢慢消失。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却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逆光向她游来……
医院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下。
医生们紧急施救。
“患者肺部积水过多,联系到家属了吗?”
沈念隐约听到医生说话,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一旁护士声音满是同情:“患者爸妈离异,他爸爸不相信女儿出事,而她妈妈那边是继父接的电话,说有事找她亲生父亲。”
医生闻言,不由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女儿都要没了,还到处推卸!!”
沈念还有意识,她听着医生护士的谈话,眼泪不觉顺着眼角滑落。
从小父亲就喜欢弟弟,曾经弟弟因为借钱跑路,父亲不管是接到任何关于他的电话,都相信。
而自己快没了,父亲却不相信……
她喉咙好疼,脑海中又回想起温柔的母亲,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找到了喜欢的人。
“还有其他亲属吗?”医生问。
护士用沈念的手机翻到了傅景淮的电话,打过去,却是正在通话中。
傅景淮把她拉黑了……
“怎么办?”护士焦急,不由的蹙眉。
她就要用医院电话拨打,而这时,沈念凭着最后一丝意识,抓住了医生的衣角。
医生忙靠过去:“姑娘,你是救人的英雄,你要坚强,你会没事的。”
坚强……
沈念肺部好疼,感觉呼吸都很困难。
她张口一字一顿:“对不起……我也想活,可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她话还没说完,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心电仪器发出“滴——!”得声音。
……
另一边。
傅景淮坐在教学楼办公室内,他翻出手机,看着日历上备注的字。
——“沈念生日。”
他神色变了又一变,最后翻出了沈念的手机。
本想向以往一样道一声生日快乐,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将沈念拉入了黑名单……
傅景淮眸色一变,赶忙将她从黑名单里移除。
于此同时,他忽然看到了市中心医院发来的短信。
是一条死亡通知单。
“患者姓名:沈念。入院日期2月28日16点36分;死亡日期18点17分。死因:心脏呼吸骤停!”
一瞬间,五雷轰顶。
傅景淮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一声刺耳难听的摩擦声。
他将短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却像是不认识上面的字一般。
死亡?沈念?!
这怎么可能……
傅景淮死死地抿着唇,按下市中心医院的号码拨打过去,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那边很快接起电话:“您好,请问是沈念的家属是吗?”
“是……”傅景淮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声音也是沙哑的。
“很遗憾,沈念小姐因肺部积水过多,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请您尽快到医院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寒意从傅景淮的脚下一瞬传遍全身。
他失神地看着前方,脑中思绪乱如麻。
“景淮。”一个女声忽地在门口响起。
傅景淮闻声抬头看去,看见施颜笑靥如花。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却倏地浮现出沈念安静乖巧的面孔。
他终于回过神,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就要越过施颜离开。
施颜见他面色不悦,心生疑惑,却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景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傅景淮一向温柔绅士,对所有人都如此。
但此刻,他却一改往日常态,冷冷地挣开施颜的束缚,语气淡漠地说:“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抬步离开。
施颜的神色一瞬变得难看,眉心紧紧皱在一起。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她却不知道。
市中心医院。
傅景淮跑进医院大厅,气喘吁吁地蹙眉问:“请问,沈念……”的尸体在哪里。
后面的几个字却怎样都不能说出口,直到现在他仍不相信她会突然离世。
但护士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是沈念的什么人?”
傅景淮顿了顿,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前夫”,回答:“我是她的丈夫。”
小护士的表情更加意味深长:“负一层,走廊尽头,停尸间。”
停尸间。
傅景淮的心狠狠一疼,像是有一把大锤重重敲在心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走到负一层的每一步都如有千斤重,仿佛只要见不到沈念的尸体,她就还活着一样。
可最后还是到了那个冰冷的地方。
医生掀开白布,傅景淮便看到了沈念苍白的面容。
她闭着眼睛,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若不是她的嘴唇上再无一丝血色,会以为她只是在睡梦之中。
傅景淮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地紧攥成拳。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噬啃般的疼痛,疼得他就要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痛?
医生递过来一份报告:“确认之后,家属就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吧。”
傅景淮失魂落魄地看过去,纸张上面“沈念”三个字却怎么看都是模糊的。
他接过笔,但手是颤抖的,签下的名字歪歪扭扭,竟不像是个大学老师的字迹。
医生拿过确认书,看了傅景淮一眼:“沈念小姐是救人的英雄,她在海中救回了一个孩子,还请节哀。”
救人的英雄……
原来她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会意外丧命。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善良,向来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末位。
他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知道的。
可沈念匆匆一生,却从未得到谁的偏爱,无论是父母,还是丈夫。
傅景淮后悔了。
傅景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但当他抱着沈念的骨灰盒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施颜抱着双膝坐在台阶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看见傅景淮,施颜站起身,双眼一瞬通红:“景淮,你为什么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紧接着,她看见他怀中的骨灰盒,狠狠怔住:“这是……”
傅景淮冷漠地移开视线,完全忽视她的委屈,冷冷出声:“你把她的电话拉黑的时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施颜喉间一梗,心一下如坠谷底:“你知道了……”
“我想我们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是要制造一个我变心的假象让我妻子和我离婚,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傅景淮的眸色沉下来,“而你的行为已经越界。”
“景淮……”施颜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地想要拉住他的手。
但却被傅景淮避开。
“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既然你已经决定和她分开,为什么不能让我照顾你……”施颜的眼泪应声而落。
“感情是一个人的事,但爱情不是。”傅景淮打开家门,走进去,“以后,我们私下就不要再见面了。”
他说完,利落地关上了家门。
那重重的一声在空气中久久回响。
傅景淮将骨灰盒放在桌上,一抬眼便看见挂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
照片上,沈念一身洁白婚纱,笑得温柔,眉眼盈盈。
他本以为,离开他,她会过得更好。
却不想,再见已是永别。
傅景淮将自己丢在沙发上,他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疲累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暗,只剩下天边最后一缕橘红色的熹光。
他眯着眼看去,渐渐失神。
他忽然就想起来沈念曾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黄昏。
那时候他问:“为什么不喜欢黄昏?”
她撇了撇嘴,回答:“因为黄昏之后就是黑夜了,我怕黑,感觉黑夜会把我吞噬掉。”
后来,他便给她买了一个小夜灯放在床头,每晚都散发着暖黄色的暗光陪伴她。
想到这儿,傅景淮起身走进卧室,将床头的小夜灯拿出来,放在了沈念的骨灰盒旁边。
他似是在对她说话:“你别怕,有我在。”
他的手机蓦地响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屋中格外清晰。
傅景淮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来,那边医生的声音传来:“傅先生,你已经一周没有到医院复诊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医院?”
傅景淮凝望着沈念的骨灰盒,眼底情绪悲恸,他淡淡地开口:“我不治了……”
医生诧异道:“傅先生,虽然你的病痊愈的几率很小,但是治疗可以延缓你的生命,请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需要了。”傅景淮喃喃道。
说完,他无力地挂断了通话。
一年前,他被确诊为胃癌,那时候已经是中期,要靠着药物治疗和化疗。
他不想沈念担心,便谎称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搬到学校去住。
但尽管他搬了出去,也只接受了药物治疗,没有化疗,只因为化疗会让他的头发都掉光,沈念迟早会发现他的异常。
也因为迟迟没有进行化疗,他的胃癌到了晚期的地步,他的生命也所剩无几。
他不愿耽误沈念之后的人生,于是想了个办法,制造出一个他变心的假象,让沈念不得不和他离婚。
傅景淮想着这样,沈念就可以放下他,去寻找更安稳的幸福。
无奈人命天定,最后却是她先一步离开了他。
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静谧的夜里,只能听到男人压抑着的嘶哑的哭声。
傅景淮用三年的时间,平息了朝堂明里暗里的所有逆反势力。
在此之后,为给皇室开枝散叶,他纳了许多妃子,但沈念的皇后地位始终无人撼动。
也有野心勃勃的妃子想要坐上皇后的位子,为此不惜用了许多手段,甚至用皇子诬陷沈念。
但傅景淮不仅没有相信,还帮着沈念查清了真相,并处死了那个妃子。
后宫晓瑜,沈念是不会被废后的,便再无人敢挑衅她。
傅景淮的偏向很明显,这也让沈念感到心安。
直到,那个女人的入宫。
新入宫的女子是左相之女棠儿,旁的女子都是从答应开始做起,偏这位棠儿一入宫便被封为淑嫔。
沈念向傅景淮问起此事,他说:“毕竟是左相之女,不能苛待。”
话是这样说,她却明显感觉到他对淑嫔的不同。
傅景淮开始对淑嫔的专宠,与她一同用膳、看戏、甚至因为淑嫔的一句话便从民间找了戏班子进宫,只为哄得淑嫔一笑。
各宫嫔妃心中有不满,纷纷向沈念规劝,希望她能劝的皇上不要为美人迷惑了心。
傅景淮到椒房宫用晚膳时,沈念缓缓开口:“皇上,您最近有些太过于娇宠淑嫔了。后宫嫔妃这么多,您应该雨露均沾。”
她身为皇后,劝解皇上不要独宠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她是好心劝导。
哪知,傅景淮闻言当下就拍案而起,眉眼间尽是怒气:“朕不过是遇到了喜爱的女子,你也要阻拦吗!你是皇后,应该贤良淑德!”
相识数十年,他从未这样厉言厉色地跟她说话。
沈念有些被吓到,却面上仍不露惧色:“曾有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如今皇上也要做一个昏君吗?”
话音刚落,傅景淮手臂抬起,就给了她清脆的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沈念捂着火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泪光闪闪。
但还没有完。
只听她面前冷酷无情的君王冷冷开口:“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瞧着皇后是有些疯魔了,不如就在你这椒房宫好好反省你身为皇后该做什么!”
“没有我的命令,你一步也不许踏出这椒房宫!”
说完,傅景淮绝情离去。
身后,沈念的眼泪应声而落。
什么时候,他在她面前也开始称“朕”。
而又是什么时候,他们之前变得这样疏离?
皇后被囚禁于椒房宫不得出,这在后宫嫔妃眼中跟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
终于有机会将沈念拉下后位,不安分的人便跑去巴结淑嫔。
而沈念呆在宫中,却是心死如灰。
傅景淮不爱她,她已然无所谓,却不想竟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心病缠绕,很快沈念便一病不起,这件事本该禀报傅景淮的,但是沈念已然失望,不肯让下人去禀报。
后来,她的父亲大理寺卿被打入天牢,而后,后宫流言四起,说着皇上即将废后,立淑嫔为新后。
这些消息传到沈念的耳中,竟让她生生吐出一口鲜血,之后她的身子更加虚弱。
二十八岁生辰那一天,沈念坐在院中,看着一只喜鹊停落枝头,就这样闭上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
半月后,左相因通敌叛国被判死刑,他的女儿淑嫔紧跟着入狱。
大理寺卿完好无损地从天牢中走出,赫然是没有受过牢狱之苦的模样。
这一切,不过都是傅景淮和大理寺卿布下的陷阱,只为将左相和身后势力一网打尽。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沈念会因心魔缠绕而撒手西去。
国丧之上,他看着那座棺材,心中懊悔不已。
他站在棺前,低声呢喃:“此生,到底是我欠你一句话……”
若有来世,我愿再不做皇帝,只给你一人一生一世的爱。
——
将军和乞丐,皇帝与皇后,这便是傅景淮和沈念的第二世和第三世吗?
傅景淮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天光微亮,疲累地擦去额上的汗珠。
从前,沈念只告诉他,她梦中的九世,她很爱他,他们成为了夫妻,却不曾告诉他,她每次都会在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死去。
为什么她每次都死在二十八岁的那一天,就连此生此世,她因为救起小朋友而溺水死亡,也是在二十八岁……
他想不通,烦乱地揉了揉后脑。
许母一大早便赶到了许家,在看见女儿的死亡确认书和骨灰盒之后,这个母亲的世界一瞬间崩塌,崩溃大哭。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是任何人都不能用只言片语安慰的。
许母责怪许父,却也明白已是无济于事。
逝者已逝,生者依旧要继续生活。
傅景淮离开许家,回到了自己家。
这一夜,他梦见了三个故事。
傅府。
傅景淮从马上翻身而下,两步便跑进府中:“爹,我回来了!”
傅父缓缓从屋中走出来,面色不悦:“你能不能低调一点,在几里之外就听见你大张旗鼓的动静了!”
“这不能怪我,那我骑着马慢悠悠地走,不是更引人注目?”傅景淮挑挑眉,赫然是桀骜不驯的公子模样。
“你啊你,迟早要吃亏!”傅父用拐杖比划了两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傅景淮走过去,揽住傅父的肩膀:“爹,你可听说了我的赫赫战功?”
“听说了!”傅父挥开他的手,“泽儿,我与你说过多次,有些事情要把握好分寸,像我们这种人,在外面结仇不会少,你就是不肯听我的。”
话没有说两句,全都是训诫。
傅景淮有些不耐烦,揉了揉后脑勺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个小兔崽子又去哪?”傅父叫住他。
“喝酒。”傅景淮老实回答。
“今晚要与你许伯父相聚,你去梨园把许家女儿接到家中,好生待客!”傅父命令道。
闻言,傅景淮怔住:“梨园?”
……
“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请示去年……”
悠悠转转的歌声从梨园中断断续续地传出。
傅景淮本是不愿来的,他打小便知道自己有个定了娃娃亲的许家小媳妇,幼时见过几次,但自从他上了战场之后便没再见过。
谁家姑娘去唱戏啊?
可等站在梨园门口,听见这宛转悠扬的歌声之后,他竟情不自禁地走进去,想要瞧瞧有着这声音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他走进去,便看见戏台子上一身戏服的女子正姿态妩媚地瞧着搭档。
男子对着屋内高喊一声:“许姑娘,有人找——”
“知道了。”里面传来柔柔一声。
傅景淮听着,只觉耳熟,却又好似没印象。
直到一道身影掀开帘子走出来,他才知道为何耳熟。
眼前女子的妆发仍未卸去,分明就是方才戏台上的“杜丽娘”。
“是你?!”傅景淮脱口而出,眉毛还轻轻蹙在一起。
沈念也还记得他,她微微勾起唇角:“是我。”
傅景淮怔住,而后轻咳一声,偏过头去:“我是来接你去傅府的。”
“接我?”沈念挑起细长的眉,“长官,我们并不相识,叫我如何信你?”
他抿抿唇,沉声道:“我是傅景淮。”
话音落下,她却低低笑起来:“原来是我的未婚夫,好久不见,我的确是没有认出来你。”
……
两人的婚事在这晚的饭局上定下。
傅景淮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傅父打断。
快结束的时候,他起身,说出去抽支烟,便先一步离开。
没想到,沈念也跟了出来,悄悄出现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傅景淮吓了一跳,手中的烟都险些掉落:“你做什么?”
沈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当然是吓唬你,好歹是个将军,胆子这么小?”
“才没有。”他转过身去,沉默不语。
“我看你的样子,不是很想跟我结婚。”沈念淡淡开口。
傅景淮看向她,见她面色仍是风淡云轻,似乎是不太在乎,他解释:“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我在出入战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你愿意做寡妇?”
沈念却没有看他,而是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
“做寡妇,也总被人唾骂强。”她说,“表面上,人人都喊我一声姑娘,语气好不尊敬,可背地里个个都说我是不要脸的戏子。”
“若不是因为我父亲,还有许傅两家的交情,我早就被拉到街上游行示众了。”
傅景淮自然知道如今的世风如何:“那你为何还要唱戏?”
“唱戏无错,错的是世人的偏见。”沈念说着,神色变得严肃,“只要戏台子还搭着一天,我就会继续唱下去。”
“傅帅,与你结婚,你可以护我周全,这便是家父心中所愿了。”
傅景淮微怔,指间夹着的香烟一点点燃尽。
最后他熄灭烟头,沉声说:“你若不嫌我,我便再无多言。我答应你,定不会再找姨太太,让旁人欺辱了你去。”
……
半月后,两个人举行婚礼,人人皆知那梨园里的戏子,如今是傅帅的正室夫人。
有几个不怕死的流氓跑去梨园调戏沈念,被傅景淮带人狠狠揍了一顿,于是去梨园找事的人日渐稀少。
傅景淮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奔波在各个战场之上,沈念虽忧心,每日还是在梨园唱戏。
直到有一天,战争爆发,梨园不得不闭园,她才待在家中,日日给傅景淮写信。
开始的时候,傅景淮还会给她回信,可渐渐的他便没了音讯。
沈念知道他打仗很忙,也不敢再写信让傅景淮分心。
分离的日子一瞬便过去数月,期间傅许两位父亲相继离世,都是她一手操办。
那一日,傅景淮终于归来。
但他却是浑身是血的被人扶回来,身上血迹斑斑,伤口无数。
傅景淮的副官说他受了埋伏,险些才捡回来一条命,拜托沈念好生照顾,因为现在到处都是人在找他。
沈念找来最好的大夫,给了一大笔钱,才救回傅景淮的命。
却没想到,他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休了她。
“我们和离吧,沈念。”傅景淮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费力地说道。
沈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傅景淮,你曾经是怎么许诺我的?”
闻言,傅景淮的眼帘一颤,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那是曾经,如今我寻到了心爱之人,自然是要给她一个名分。”
“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运城,下半生衣食无忧。”
见他态度坚定,沈念如坠冰窖。
她本来是想,等他这次回来,就告诉他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如今,这些话再也不能说出口。
她抿抿唇,却是抬眼盯着傅景淮:“我可以答应你和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问。
“为我画一次眉。”
傅景淮从站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没再拿过笔,他的手不是拿着刀就是拉着马,更别说眉笔。
他身子还没有痊愈,又不熟悉画眉,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重画,直到他觉得十分完美,才肯歇息。
“你的眉,我已经画好了……”傅景淮喘着粗气,气息不匀地说道。
“嗯,多谢你。”沈念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微红,强压下心中苦涩,“如此,我也祝你幸福。”
这眉,就当做他送与她的二十八岁生辰礼物吧。
……
两月后,敌军攻打到了傅景淮在的运城。
他身上的伤将将好,却不得不持刀上阵。
他带领着他的人马,候在城门口,等待着敌军的进攻。
上级有令,至少要拖延两天,援军才会到达,若是撑不过两日,不仅是运城,将有数十个城中的人们要遭受灭顶之灾。
这是命令,更是希望。
可就在敌人大军到达之时,城墙上却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歌声。
傅景淮记得很清楚,那是《游园惊梦》。
他心中立刻就有不安的感觉,抬眼看向城墙之上,便见到那身着戏服的“杜丽娘”。
他震惊不已,扯开嗓子大喊:“沈念!”
她不是已经离开运城了吗?!
只见沈念对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唱起那首她熟念于心的戏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曲子更快便唱到尽头。
“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沈念——”
一曲唱完,她的泪落下,一支箭也划破虚空,直直刺进了她的胸口。
倒下之前,沈念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景淮。
你护我周全,也让我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若是……若是我们没有生在乱世,该有多好。
阿念第一次见到云泽,是在十岁。
她是个刚生下来就被遗弃的孤儿,是老师救了她,并将她带回营中。
而云泽情况稍稍不同,他是在十二岁的时候父母被杀,孤苦无依被老师带回来的。
小小的阿念眉眼间已经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英气,老师将云泽带到她面前,说:“从此以后,他便是你的搭档了。”
阿念很开心,因为年纪小,她是营中唯一一个没有搭档的。
她向云泽伸出手,露出白白的贝齿:“你好,我是阿念。”
小云泽却皱起好看的眉毛,问:“为什么叫阿念,你没有父母吗?”
这话刺伤了阿念,她伸出双臂,一把将云泽推到在地:“我不要你做我的搭档了,讨厌鬼!”
说完,她便转过身一溜烟跑了。
云泽呆愣坐在原地,就在刚刚的一瞬,他看见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之后老师告诉他阿念的身世,他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多么过分。
晚上,云泽在训练场找到了阿念。
她坐在树下,神色忧伤地看着夜空中弯弯的月亮。
云泽抿抿唇,走过去。
其实他的脚步声很轻,但阿念还是敏锐地听到,一瞬转过头来,目光似鹰地看向他。
对上她的目光,云泽脚步一顿,有些手足无措。
“你有什么事?”阿念冷冷开口。
云泽咽了口口水,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他的手中握着什么。
他走上前两步,一咬牙,闭着眼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说着,他伸出手,露出掌心中一枚金锁。
阿念怔住,不解地看着那枚金锁:“这是什么?”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物件了。”云泽抬起头,垂着眼帘,“现在送给你了。”
阿念站起身:“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我说了错话,惹你伤心。”云泽沉声道。
“那我也不能要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阿念将他的手推回去。
云泽却又伸过去,语气郑重:“老师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生死搭档了,所以我想把我母亲的东西交给你,请你帮我保管。”
闻言,阿念的心微微一动,却还是嘴硬:“我都说了,不要和你做搭档了。”
言罢,云泽竟弯下腰去:“我为今天自己的话向你郑重道歉,我知道失去父母的那种痛楚,请你原谅我。”
他的态度和话语都很真诚,阿念有些心软。
她别扭地偏过头:“我不知道失去父母的痛楚,我从来没有父母。”
云泽微微一怔,呼出沉重的一口气:“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自己从小便是孤儿,而不是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杀害。”
“我之所以跟着老师来到营中,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可以有朝一日为父母报仇。”、
“既然我们已经是生死搭档,就要完全相信对方,这样才能把命交给对方,阿念,我送你这个金锁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搭档。”
他的目光灼灼,好似藏着星星。
阿念终究是心软下来,接过了那枚金锁,郑重的挂在了脖子上。
月色下,两个少年的手握在一起,从这一刻起,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无条件地交给对方。
……
几年的时间,云泽和阿念很快成为营中同年龄里最优秀的那一对搭档。
之后,老师给他们安排了一次任务——刺杀敌军首领。
他们离开营中,先是换了一套衣服。
她穿着旗袍,明明那旗袍的样式普普通通,不知为何穿在她身上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云泽穿着中山装,看着她有些失了神。
阿念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轻声开口:“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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