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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明灯宁欣

宁欣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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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他拽着领子拽到太和殿的。陆云涧全程黑着脸,浑身冒着冷气拽着我,路上碰到的宫人们都识趣地避过。我心如死灰,也不挣扎,只把头埋得更低。毕竟还是有点丢人的。进入太和殿,陆云涧屏退众人,我警惕他有什么招数对付我:「你想干吗!」

主角:宁欣陆云涧   更新:2022-11-15 17: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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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欣陆云涧的其他类型小说《为你明灯宁欣》,由网络作家“宁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是被他拽着领子拽到太和殿的。陆云涧全程黑着脸,浑身冒着冷气拽着我,路上碰到的宫人们都识趣地避过。我心如死灰,也不挣扎,只把头埋得更低。毕竟还是有点丢人的。进入太和殿,陆云涧屏退众人,我警惕他有什么招数对付我:「你想干吗!」

《为你明灯宁欣》精彩片段

我是被他拽着领子拽到太和殿的。 

陆云涧全程黑着脸,浑身冒着冷气拽着我,路上碰到的宫人们都识趣地避过。 

我心如死灰,也不挣扎,只把头埋得更低。 

毕竟还是有点丢人的。 

进入太和殿,陆云涧屏退众人,我警惕他有什么招数对付我:「你想干吗!」 

他白了我一眼,自顾自向前走。 

我只好跟上,开门进内室,却见桌上酒菜摆满,桌前端坐一人,见我们进来笑道:「你们总算到了。」 

正是林菀。 

「菀菀姐!」我惊喜地凑上去。 

这个惊喜可不是假装。 

我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互相都是十分熟识。 

如今时隔许久再见,尤其是遭逢大变后再见,我确实是打心眼里开心。 

陆云涧也坐过来。 

我埋怨道:「你早说带我来见菀菀姐啊,害我一路担惊受怕。」 

他冷笑:「你不会以为这些事就过去了吧?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林菀在旁笑:「你们俩还是一见面就吵架,一点都没变。」 

她这话里有几分惆怅的意味,我听在心里也有些感慨。 

往事种种,不论恩仇,都是回不去了。 

陆云涧往我们杯子里都斟满了酒,我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一边给我满上,一边斜眼望我:「喝那么快干吗,一会醉了没人管你。」 

我懒得理他。 

只不过…… 

我摇摇头,好像是有点晕。 

震惊地看向酒杯,心说不至于吧,这是什么酒,刚到肚子里人就要醉了? 

可不管我如何难以置信,身子确实是向旁边倒去,失去意识前只记得陆云涧那张满是慌乱的脸。 

——他是不是也吓一跳呢? 

我做了个梦。 

之所以知道这是个梦,是因为这里出现的是小时候。 

赫然是第一次与陆云涧遇见的那一天。 

那是上元节灯花夜,天下了好大的雪,皇后娘娘在宫中举行宴会,邀请城中一定品阶以上的臣子家眷参加。 

我爹是太傅,品阶不低,我娘自然有参加的资格。 

于是那晚,我娘给我梳妆打扮了一下便要带我进宫。 

那时我爹刚给我买了个小兔子,我正爱不释手,对于进宫的兴趣不大。 

可是在我娘的催促下,虽然我不情不愿,但还是去了。 

众人按照规矩向皇后和皇子们请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坐在众皇子最后,瘦瘦小小的,十分不显眼。 

可我还是第一眼注意到了他。 

因为那天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板着个脸。 

所以看起来怪怪的。 

请安完皇后,与众人随意问候了一会,便吩咐设宴。 

我们这一桌正对着皇族那一桌,从我这个角度可以刚好看到陆云涧。 

跟我同桌的除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其余都是大人,那姑娘我听人说是威武将军的女儿,名叫林菀。 

我早就饿了,不管别人是怎样的寒暄,我只顾吃我的。 

席间尝到一种叫作玫瑰糕的点心十分不错,于是我掏出帕子,拿了两块包起来。 

她们看到,一位夫人问我:「欣儿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带回家喂我的小兔子吃。」我冲她客气地说。 

我说得十分认真,却不想大家听完竟都捂着嘴笑了。 

我茫然:「不可以的吗?」 

这次说话的是皇后娘娘:「当然可以……这是太傅家的女儿吧,当真可爱。」 

我喜滋滋,毕竟被夸了,向皇后娘娘道了声谢,拿得越发心安理得。 

无意间抬起头,就看到陆云涧对着我发出一个嘲弄的笑。 

我忽然间没那么开心了。 

吃完饭,气氛便没有开始时那般紧张,众夫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皇后娘娘身旁闲谈,孩子们则由宫人们带着出去玩。 

皇后娘娘在外面的红梅园中挂了许多琉璃灯,每个人可选一盏带回去。 

我选了一盏做成小金鱼形状的,十分喜欢,由旁边的小宫女帮我拿着,自己脱下斗篷在梅树下堆雪人。 

小宫女也从旁协助,她一边给我捧雪一边跟我聊天。 

聊着聊着,我忽然想起吃饭时他那个嘲弄的笑,便随口向小宫女打听他的情况。 

小宫女说,他是四皇子,虽也是皇子,但是十分不受宠。 

我茫然:「为什么不受宠?」 

小宫女道:「四皇子的母妃是圣上最宠爱的贵妃,可因为生他难产死了,圣上悲痛欲绝,将错全都归到他身……」 

她还没说完,一个雪团打到她脸上,她受惊之下摔了个跟头。 

只听见「卡啦」一声。 

我也吓一跳,尚未有所反应,就见林安亭从树上跳下来,表情狰狞:「不许说我母妃!」 

小宫女马上爬起来跪下,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我这时也意识到,皇后娘娘赐的,我十分喜爱的那盏小金鱼灯,碎了。 

于是我的小宇宙登时爆发。 

尖叫一声冲他扑了过去。 

我们俩瞬间扭打在一起。 

那时候他实在瘦弱得很,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我呢,总而言之,是我骑在他身上,摁着他薅他头发。 

等有人把我们俩拉开,大人们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像鸡窝一样了。 

我这才发现,拉开我们俩的除了方才的小宫女,还有一人——林菀。 

小宫女拉着我,林菀拉着他,我们俩依旧互相瞪着。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开口,却没有想象中的威严。 

我抿着嘴不说话,他也是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帮我拎着灯的小宫女将情况叙述了一遍。 

我本以为这件事会被含糊过去,毕竟只是两个小孩子打架,可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让他给我道歉。 

这下我反而愣住了。 

我虽年纪小,可也知道,他可是皇子,而且还是我先动的手,怎么样说我给他道歉还差不多。 

可是皇后娘娘就是这么说的。 

我悄悄看他的神色,见他紧皱着眉头,不知是羞是怒,愤恨的眼神瞪着每一个人。 

接着他一言不发就跑开了。 

皇后娘娘好像很宽容地笑笑:「小孩子打闹而已,还是算了。」 

但我分明看到,方才她的眉头皱了一下。 

事后,我娘把我拉到一边整理衣裳,心疼地问我:「伤到没有?」 

我摇摇头。 

小心翼翼问她:「娘亲,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娘看我一眼:「怎么着你也不能动手啊!」 

我点点头,这么说确实是我的问题了。 

她又继续道:「说起来我也听闻四皇子之事,当年贵妃娘娘难产而亡之后,圣上便对他不管不顾,在这后宫里,圣上的态度就代表一切,其他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当然都会轻贱他。」 

我听见这话忽然有些心酸。 

同样是打架,我娘在这里安慰我关怀我,可是他呢?只有一件事是能确认的,就是他没有娘亲。 

我转身就跑。 

「你干吗去?」我娘在后面喊。 

「我去找他道歉!」我说。 



我是在红梅园中找到他的。 

因为上元节的缘故,红梅园的树上挂着各种样式的花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他就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树下整理自己的衣裳。 

我跑过去本想直接坐到他身边,却不想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一副狗吃屎的姿态趴到他的身前。 

他吓了一跳,在看清是我后皱眉:「你来做什么?」 

我尴尬地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对他道:「我来帮你吧。」 

说着我就想要上手帮他整理凌乱的头发,凑近了我才发现陆云涧脸上还有几个细小的伤口,应该是让我给掐的。 

他猛然推了我一把:「不用你管!」 

我一个踉跄,也不生气,抬头一看,他脸不知道为什么红红的。我正要继续凑过去,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回过头一看,竟然是林菀。 

她笑着走过来:「我来是想要带走我的琉璃灯,没想到正好遇见了你们。」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琉璃灯向我们示意,灯光璀璨,是一个桃子的形状。 

我客气地向她回礼。 

陆云涧还是一声不吭,不过我们三人这算是正式认识了。 

她走近看到陆云涧脸上的伤口,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他:「这是金疮药,我外公是太医,这药是他给我的,你先擦擦吧。」 

「真的!太好了!」陆云涧还没说什么,我率先高兴地喊。方才看到他头上的伤,我心里真不好意思,现在这药来得及时,我当然十分开心。 

陆云涧却没接过,他扭头冷声道:「不必了。」 

我着急:「为什么呀?你现在可是受伤了!」 

他忽然转向我,怒声道:「我说不必就不必,不用你们在这里可怜我!滚吧!」他激动地一摆手,将林菀手中的药瓶打在地上。 

林菀被他忽然间吓到了,定下神来快走两步,将地上的药捡起拿在手里,心疼地用袖子擦了擦。 

这我可不能装作看不见了。 

我那时候对于人情世故还不太懂,并不十分明白你想要付出善意,人家当然也有不接受的权利。 

我只觉得就算你不接受,可你也不能作践呀。 

「把药给我。」我对林婉伸出手,表情有些深沉。 

她一愣,还是把药瓶递给了我。 

于是我一个箭步扑了上去,轻轻松松就把按到地下,抹开药膏就往他脸上擦。 

他在我身下挣扎,一边大喊:「你住手!」 

我没理他。 

可是,仅仅是以「为你好」的名义是不能做所有事情的。 

当那个人明知道是为自己好,还选择拒绝之时,那么能左右这个想法的就不仅仅是「为你好」的这件事。 

还包括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尊严。 

所以当他奋力把我掀翻在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次是不是我又做错了。 

此时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他则脸色通红,余怒未消,也看着我。 

最终还是林菀走过来把我拉起,拍了拍我身上的雪道:「好了,可别再又打起来。」那样子生怕我再冲上去。 

我哪里还有脸再冲上去啊,心想自己本来是来道歉的,现在倒好,歉没道成,又结仇了。 

于是我迅速展开原本的计划,连忙对他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我想了想,掏出包在帕子里的点心对他道:「我把我喜欢吃的点心分享给你,我们和好吧。」 

想了想还是有点不舍,这点心,我是准备分享给我的小兔子的。 

「不要。」他嗤笑一声,神态依旧是那么冷。 

不过好在我也已经习惯了,开始发挥我厚脸皮的本领:「不用客气啊,你就吃吧。」 

说着我把点心从帕子里拿出来,先拿出一块给了林菀,又拿出一块儿塞到自己嘴里,又把另一块儿给他。 

「我说我不……呜……」 

他一张嘴,我已经给他塞了进去。 

我喜滋滋看着,正要问他甜不甜。 

就见他脸色涨红,猛然开始一阵剧烈咳嗽,显然是噎到了。 

「额……」 

他的表情那叫一个痛苦。 

我顿了一瞬,忙把手里的点心连带帕子一块放到他手中,自己跳开。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哈~」 

说完不管他作何反应,溜了溜了。 



回来后我对这件事内疚了一段时间,后面渐渐忘了。 

本以为我们三人的遇见只是人生中一段小插曲,后面不会再有太多的交集。 

所以几个月后当我在我爹的书房看到陆云涧时,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爹还在乐呵呵给我们介绍:「宝儿,快来拜见几位皇子,今后他们会经常来府中,你不要坏了规矩。」 

原来,圣上近来身体日渐不佳,为了以后皇位继承,对皇子们也越发严格。 

我爹是太傅,负责教导皇子诗书经略。 

林菀的爹是将军,负责教导皇子武艺功夫。 

所以包括太子和陆云涧在内的四位皇子,此刻齐齐出现在我们府中,并且以后还会经常来。 

看着站在最后、面无表情的陆云涧。 

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塞给他那份梅花糕的。 

现在两个人就此彻底结仇。 

但事已成定局,后悔也晚了。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 

孩童时期,男女之防还没人那样在乎。 

我爹教导皇子们时,我偶尔偷偷溜过去玩。 

其他皇子都对我很客气,只有他会对我挑衅,一来二去,我们多半会打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看不对眼。 

这时太子就会出来劝架,他比我们都大两岁,会用温柔的表情说着严厉的话,我不是很怕他,反而有点可怜他。 

因为他一直是温和有礼、谦逊的样子,像戴着个假面,人这样活着得多累啊。 

总之我跟他们也混熟了。 

甚至有时候我会换上男装,跟他们一起去林将军的习武场。 

他们在习武场上训练,我则去找林菀看她制药。 

林菀的爹虽然是将军,但她自己一心想学医,所以跟外公苦学医术。 

她偶尔会给我些美容养颜的丸子,我都是喜滋滋吞下。 

有时晚上也不回去,直接跟她睡在一起。 

我爹也不管我,任由我自己去疯玩。 

太子曾不止一遍感慨,跟林莞比起来,我倒是像将军家的女儿。 

那天我又随皇子们来到林府,林菀刚好去她外公家里,皇子们都在训练,我一个人甚是无聊。 

忽然想起林府后院角落的梧桐树上有个鸟窝,我早就想掏了。 

于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后院,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爬了上去。 

正得意间,透过浓密的枝叶随意往下一看,只觉天旋地转,登时一阵眩晕,竟然有点不敢下去。 

我使劲扒着树干,尝试着喊了两声,也没有人过来。 

心想这样事情就有点复杂了,本想掏鸟窝来着,现在鸟窝没掏成,自己还下不去。 

不过我也没有太担心,因为我是跟着皇子们一起来的林府,他们走的时候找不见我,定然会寻我。 

而且这个地方虽然有点偏,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经过吧。到时我看到下面有人,再喊他们就是。 

于是我趴在树干上静静等着。 

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我只觉身子发麻,好在一个激灵没掉下去。不过我发现了另一个让我惊恐的事,就是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我惶恐之下又有点无语,难不成我消失这么久,都没有人找我的吗? 

想了想也不太可能,我脑袋里比较倾向于另一个答案,就是他们找我的时候,我睡太死了,没听见。 

这树叶这么密,就算有人从下面经过,我不出声的话他们也未必看得见我。 

毕竟一般也没人想得到我堂堂一个太傅家的千金小姐在树上睡觉。 

无奈之下,我只好扯开嗓子大喊。 

可是这月黑风高,树影婆娑,始终没有人过来。 

我终于慌了。 

自己现在这状况,肚子又饿,身子又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重要的是,我怕黑。 

越想越害怕。 

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救命。 

不知是不是错觉,隐约中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慢慢止住哭声,喊我名字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这声音好像就在树下。 

我透过浓密的枝叶向下望过去,借着月色看清了,陆云涧他在下面,昂着头,看着我。 

「宁欣,别害怕。」他说。 



「哇……」我激动得又哭了出来,反倒对他埋怨,「你怎么才来啊——」 

「别哭,先想办法下来。」他继续道。 

我听了他的话,知道现在也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可心里还是委屈:「我就是下不来才一直待在树上的。」 

能说出这句话,我已经不怕丢人了。 

「你跳下来吧,」他说,「我接住你。」 

我一听这话连忙摇头:「那怎么行!你要是没接住,我要是摔出毛病可怎么办!」 

「信我。」他只说了两个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感觉到安心,一下子就相信了。 

「那我跳了啊!」我说着,稍微调整了下姿势。 

「跳吧。」他道。 

深吸两口气,我闭上眼睛,身子朝侧边一滚。 

一股失重感霎时袭来,接着我便坠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他被我压倒,手臂却紧紧环住我的腰。 

我趴在他身上,脸紧贴他的胸膛,听到他胸腔中心脏有力的律动,不知怎的,我的心也狂跳不止。 

我猜自己这是吓的。 

「没伤到吧?」他问我。 

「我的腿好像抽筋了。」我说。 

他叹了口气。 

扶我起身,在我身前蹲下。 

「上来吧。」他说。 

我一愣,慢慢伏到他背上,任他轻轻托起我。 

我则环住他的脖颈,头轻轻靠在他耳边,随着他的步伐移动,耳边的发丝一颤一颤,挠得我心痒。 

还以为他会疾言厉色吼我说我,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与往常不一样,竟然有些……温柔? 

可是这可能吗,陆云涧也会对我温柔? 

想到此,我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他顿住。 

「再乱动我把你摔下去了。」他冷冷地说。 

我点点头,这才对嘛! 

回到前厅的时候众人都不在,一打听,原来都出去找我了。 

他们以为我被人贩子绑了去。 

听说太子还禀明圣上,动用了城中禁卫军。 

如此兴师动众,我好生愧疚。 

等大家接到消息,陆续赶来时,我正吃着将军府的厨子端上来的点心。 

来一个人就问我哪儿去了,我也不嫌麻烦,一个一个向他们解释一遍。 

然后就看到他们每个人眼里的无语。 

不过已经注定要丢脸,我也无所谓了。 

最后赶来的是我爹和我娘,我娘还好,我爹是所有人里最激动的。 

他哭了。 

我怀疑我爱哭的毛病就是遗传的他。 

看到他泪眼汪汪,我也心酸起来。 

所以就剩我跟我爹抱头痛哭,其他人都在旁边无语地静静看着。 

过了一会太子问陆云涧,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在那里。 

我立刻抬起头,这我也很好奇。 

却见他随意地看了我一眼,淡淡说:「碰巧罢了。」 

原来是碰巧啊。 

可是太子好像开玩笑说了句:「我还以为你平常注意着欣儿。」 

这次陆云涧没说话,我立刻道:「那怎么可能呢!」 



这件事就此过去。 

我被警告以后去哪个地方,要不带个人,要不跟别人说一声。 

生活就回归了原来的老样子。 

只是我跟陆云涧的关系经此一事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偶尔吵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年岁渐长。 

我爹语重心长拉着我的手说:「宝儿,虽然你人傻,脾气大,长得也没那么好看,但好歹是个女的,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就别乱出去跑了。」 

没错,我是到了要顾忌名声的年纪,不能再乱跑出去跟皇子们厮混了。 

我娘开始频繁带我去宴会,给我买漂亮衣服和首饰,请嬷嬷们教我礼仪。 

林菀也是这样。 

当我们俩半个月之内第三次在宴会上相遇,她拉着我的手叹道:「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就是女子。」 

我这才发现,在这件事情上,她比我心中要有怨气得多。 

回去后我洗漱完躺在床上,难得也思考了下关于自己以后怎么办这个深刻的问题。 

嫁人,这是不必说的。 

问题是,我要嫁给谁呢? 

不知为什么,我脑袋里闪过陆云涧的身影。 

立刻甩了甩头。 

怎么想到他呀! 

辗转反侧间,忽然听到窗子外有动静,像是轻轻击打的声音。 

就好像有人在外面敲我的窗户。 

「是谁?!」我问,同时做好了随时尖叫的准备。 

窗外的敲打一顿。 

接着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我。」 

我松了口气,走过去拉开窗子,果然看到了陆云涧。 

「你来干吗?」我问他。 

自己都没发现,时隔半月,如今乍一见他,心里竟有些欢喜。 

「嗯……」他目光在我身上游离了一圈,马上避过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小衣就过来了,脸上登时通红一片,连忙跑回去披了件衣裳,才折了回来。 

「你来做什么?」我脸色的羞红还没下去,却强装镇定。 

他脸上噙着笑,嘴上却不饶人:「多日不见,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我当然不甘示弱:「我谢谢你啊。」 

至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此时,我在屋内,他在屋外,两人之间隔着一扇窗。 

透过这扇窗望过去,我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河与皎洁的月亮,以及在我窗前披星戴月的他。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竟不知何时长得这么高了,已经不再是印象里那个被我按在地下薅头发的孩子,而是长成一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少年郎。 

而且还生得这样好看。 

我的目光不自觉粘到他身上。 

就见月色下,他偏过头,好像只是随意地说:「喂,我们和好吧。」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 

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心脏「咚咚咚」狂跳。 

他见我这样,笑了一下。 

「你发什么愣啊!」 

我心中慌乱,心说我也不知道啊。 

便在这时,门口有声音响动。 

丫鬟翠儿的声音传进来:「小姐,你做噩梦了吗,我怎么听见有说话声。」 

我们俩都是一顿。 

他忽然俯首,在我耳边轻声道:「改日我再来,你多保重。」 

我尚没反应,就听他又道:「和好还是不和好……下次来再告诉我吧。」 

说罢他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里。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 



我以为他说的「下次」会很快到来,却不想后面一直没机会再见到他。 

听我爹说他表现出色,被封为安王,现在非常受圣上器重,被派去了不知哪个地方平叛。 

甚至有传言,圣上身体现在越来越不好了,所以有意皇位在他和太子里面选。 

我其实还挺惊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得皇上器重,我明明记得,刚见他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受宠。 

当然了皇位什么的我不关心,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和好的事情,满怀期待等他回来。 

终于听到他回来了的消息,正欢喜,却也得知他受了伤。 

于是欢喜瞬间变成了担忧。 

我急急忙忙带着翠儿去看他。 

他现在是安王,有了自己的府邸,很是威严气派。我等不及下人通报,亮出身份便闯了进去。 

可是当我跑着进到厅堂时,却见到他背对着我,正和林菀说说笑笑。 

林菀应该是刚为他包扎完,忽然抱住了他,再抬起头来,满面娇羞。 

见到这个场景,我不知为何慌了。 

等意识到时,自己已经跑开。 

翠儿在后面气喘吁吁追赶:「小姐,你跑什么呀!」 

我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我跑什么呀。 

不知是不是我跑得太急,我的头竟然有点晕。 

一把拉住追过来的翠儿,扯了扯嘴角道:「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府吧。」 

回到太傅府后我便不头晕了,只是心情有点恹恹的,脑中时不时想起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场景。 

又过了几日,宫中忽然传来消息,圣上要为太子和安王选妃。 

坊间流传,是要在我与林菀二人之间选。 

这消息让府中的每个人都紧张起来。 

为了此事,圣上召太子和安王进宫密谈。 

是要让他们自己选么? 

我心中暗想,如果是让他们自己选的话,太子八成会选林菀。 

因为皇后娘娘与林将军是血亲,一来太子与林菀在一起是亲上加亲,二来林将军有兵权。 

为了以后打算,那定然是选手下有兵有将的将军之女,而不是空有虚衔、没有实权的太傅之女。 

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嫁给陆云涧了? 

不止我这么想,大家好像都是这么想。 

翠儿还满面担忧:「小姐您跟安王关系那般不好,要嫁给他以后可怎么办。」 

我没说话,心里虽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期待,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密谈很快结束,让人不解的是,陆云涧竟跪在门前整整一晚。 

那晚雪下得很大,他伤又未痊愈,所以很快晕倒在雪地里。 

最后是圣上心软,让人抬了进去。 

但这件事却惹得流言四起。 

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安王也对林菀有意呢。 

我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的期待感烟消云散。 

结果很快出来,要嫁给太子的人,是我。 

翠儿欣喜:「原来安王爷早就喜欢林姑娘了,好在圣上心疼安王爷,准了他们的亲事,小姐也可以嫁给温柔的太子,这结果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兴奋的她,这会是个好结果吗? 

我没办法回答。 

我心里只有委屈。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被嫌弃而委屈。 

还是因为始终没人问过我的意见而委屈。 

还是因为他不喜欢我而委屈。 

不管我心里怎么想,这门亲事就这样被定下了。 

时间是在三个月后。 

听说是因为当今圣上的身子每况愈下,这才急急忙忙给两位皇子定亲。 

于是大家开始忙忙碌碌给我收拾嫁妆,裁剪衣裳。 

我自己却提不起劲。 

不知是何缘故,我经常会犯头晕症。 

我爹找来太医也没瞧出什么问题,只说天气渐暖,许是身子乏了。 

这天,翠儿提议要不要去挑选出嫁的首饰。 

我虽没什么兴致,不过想到近些天确实一直闷在家里,出去逛逛也好。 

便随她去到京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珍宝阁。 

但是刚一进门,却发现林菀和太子走在一起。 

他们见到我,神色有一闪而逝的慌乱。 

我以为他们是怕我误会,便没有在意。 

果然听到太子解释说:「本想挑几件首饰送给欣儿,却不想刚巧碰到林姑娘。」 

听到这称呼我一怔。 

欣儿,林姑娘。 

以前我们在一起玩时,他们都唤我们「欣儿、菀菀」的。 

如今…… 

确实不一样了。 

太子走上前,打开手里拿着的盒子,问我:「喜欢吗?」 

我也冲他笑了笑。 

「喜欢的。」我说。 



「你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让位。」我垂眸跪在地上。

他皱眉,转身对旁边的宫人问:「宁欣现在是什么位份?」

「回皇上,是常在。」那宫人答。

他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听她这话我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封她为皇后了呢。」

接着他转向我:「你一个常在有什么好让的?」

我爹为了前途把我送入宫中。

殊不知,我跟皇上陆云涧有仇。

选秀那天,他毫不犹豫就点了我。

我当时就哭了。

他这是想公报私仇。

果不其然,点我进宫之后他便给我封了个最低的位份——常在。

其他同时进宫的不是妃就是嫔,只有我一个人是常在。

然后将我忘在一边。

理都不理。

「姑娘莫要为皇上伤心,皇上国事繁忙,听说其他娘娘也没侍寝,想来等皇上忙完就会来看姑娘的。」

丫鬟翠儿企图安慰我。

我惆怅看她一眼。

心说还是太年轻。

我当然知道陆云涧为什么不招人侍寝。

因为他有一个喜欢的人。

那便是前威武将军林升的女儿林菀。

陆云涧便是为她守身如玉的。

当年陆云涧争夺皇位之时,林菀她爹林升站错了队。

陆云涧登上皇位之后,群臣要求将他们全家处斩。

可他却力排众议,只罚林升携家眷去戍守边关一年。

并特地嘱咐好好照顾林菀。

对她的深情可见一斑。

如今一年之期已到,林菀终于要回来了。

我堵在他下朝的必经之路,见他走来,快跑两步到他身前。

本想只行个普通的礼,却不想被石头绊了一跤,「扑通」摔在地上。

「什么人!陛下小心!」

旁边的公公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护在身前。

我一言不发抖了抖身上的土,便这样跪在地上。

他用手拨开挡在前面的宫人们,好像才认出我般:「哟,是你呀,好久不见。」

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直接道:「你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让位。」

他看了我半晌,我正不明其意,却不想他忽然转头问旁边宫人:「宁欣现在是什么位份?」

「回皇上,是常在。」那宫人如此答。

他立刻就像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听她这话我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封她为皇后了呢。」

接着他转向我:「你一个常在有什么好让的?」

谁跟你说位份了?

我深吸两口气,耐着性子跟他说:「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心爱之人回来了,不如放我们出宫,成全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皱眉:「你想出宫?出宫后要去哪儿?」

我说:「当然是各自安好,另觅良缘。」

他思索了一阵,忽然上前,摸摸我的头叹道:

「别做梦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说完就绕过我,带着一群人径直走开。

我呆愣半晌。

再三确认自己是被戏耍之后,心里的小火山噌噌噌爆发。

一个箭步蹿起来,小跑着到他面前,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冲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

接着拔腿就跑。

「宁欣!你给我等着!」

他在后面咆哮。

回到寝宫我就后悔了。

自己确实不该冲上去踢那一脚。

爽是爽到了,可听他后面那句话,后面恐怕不会有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尤其是我跟他关系向来不好,他还指不定怎么整我。

当初进宫时便一再告诫自己,要做小伏低,千万不能乱发脾气。

果然进宫这大半年都相安无事。

哪想今日冲动,还当他是那个半夜翻我们家墙头的少年呢。

一时忘了他都成皇上了。

「小姐,花嫔来了。」



正思索间,翠儿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啥玩意儿?花瓶?」想都没想,我脱口道。

翠儿在旁朝我狂打眼色,扯了扯嘴角道:「是花嫔娘娘……」

不用她说,我也看见了。

花嫔是花侍郎家的女儿,陆云涧能当上皇帝,花侍郎也出了不少力。

此时她向我走来,刚我那声喊她必定听见了。

我只好假装若无其事,惊喜道:「呀!花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不才在下,别的优点没有,脸皮比常人厚上不少。

我向她行了一礼,毕竟她的位份比我高。

而且我不知道她的为人,若因为这些小事得罪了她,后面吃亏的也是我自己。

想到这里我又叹了口气,其实也是无所谓的,谁让我的仇人就是陆云涧本人呢,得罪谁还能比得罪他后果更严重?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自从来到宫中还没跟谁有过交流,花嫔无缘无故为什么突然过来?

思考间,花嫔已走到了近处。

「妹妹,姐姐不请自来,不会不欢迎我吧。」她笑道。

这话一出我便知道了。

棋逢对手。

我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欣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亲密地拉住她的手,转头对丫鬟翠儿说:「快去上茶,要最好的茶!」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这里什么茶好,但这样说肯定是没错的。

她似乎因我的举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反手也将我的手抓住,拍拍道:「妹妹真是太客气了。」

我笑得越发灿烂:「姐姐难得来一趟,这都是应该的。」

来回几阵交锋,我们俩谁也压不过谁。

她突然到访定是有事,我也不着急,就静静配合她表演。

这时见她将茶杯一放,我心说要来了,果然便见她皱眉犹豫道:「听闻妹妹今日……见到了皇上?」

宫中的消息传播这么快吗?

这才多大一会儿,她就已经知道了!

至此我也不好否认,便也放下茶杯点头道:「确实,因一些私事去找了皇上。」

我这样说,是提防着她问我去找陆云涧什么事,我干脆拿私事堵回去。

不想却见她急道:「早就听闻妹妹与皇上是旧识,不知……不知……皇上为人如何?」

看她这吞吞吐吐含羞带怯的样子,我回过味来,知道她找我是干吗来了。

她这是想找我打听情报呀!

也是,陆云涧把人都招进来,就这么给晾着,可不是把这些心有所图的小姐们给憋坏了。

而且她们不像我,对陆云涧已是十分了解。

她们不敢直接去找他,怕反而弄巧成拙。

因为毕竟与陆云涧是旧识的我都躲得他远远的,她们这些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自然更不敢上前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她们可怜。

因为她们一心想着的那人,心里可再装不下别的人了。

林菀一旦进宫,必定是独宠。

其他人可不就得在深宫寂寞到老么。

我越想越觉得陆云涧不是人。

绝对不能让他把她们给糟蹋了。

于是我略一思索,便假装掏心掏肺道:「姐姐刚来我便见姐姐投缘,姐姐既然这样问我了,妹妹定然不会隐藏,只是姐姐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她连忙点头:「妹妹放心便是。」

语气中还有些紧张。

我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身形高大,容貌俊朗,早先还是王爷时便上阵杀敌,自然是威武不凡。只是……」

我慢慢说着,就见她眼睛越来越亮:「只是什么?」

「只是姐姐,你可知皇上为何迟迟不召见我们侍寝?」我把手放到嘴边,好像要捂住什么秘密。

见她笑容止住,神色紧张:「为、为什么?」

我面上严肃道:「因为皇上在出征时,不小心伤了身子。」

我语气里意有所指。

她表情已经不是紧张了,而是一片兵荒马乱,半晌才吞吞吐吐:「你的意思是……皇上……不行?」

我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还是难以置信:「皇上……不行!?」

是滴是滴,是这样滴。

我看她摇摇晃晃,几乎坐不住,知道她确实信了。

眸光中笑意一闪。

如此一来,她们就不会上赶着去找陆云涧。

陆云涧只管与林菀恩恩爱爱,她们便守得自己的清白。

到时她们出宫去,当然也可觅得良缘。

只是就是稍微有点对不住陆云涧了。

不过也没关系,一来他的想法不重要,二来自己本就与他不和,三来他都有林菀了,小小流言算什么。



而且主要是,这么不光彩的事,肯定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的。

所以他注定是不会知道了。

我心里越发喜滋滋。

不禁为自己的机智得意。

却忽然听到门口处一声压抑的怒喝:

「宁欣!你想死吗!」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可当我转过头去,确实,在门口看到了表情已经扭曲的陆云涧。

我不由吞了吞口水。

这货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见他冲我这边走过来,我心中一颤。

立刻转过头,严肃地盯着花嫔对她道:「花姐姐,刚才,我们什么都没说对吧?」

我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管陆云涧听了多少,只要我死不承认,就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所以看他一步步逼近,我得赶紧与我的小伙伴达成共识,疯狂对花嫔用眼神暗示。

可花嫔这时候竟带有了花瓶的属性,关键时候吓傻了。

她仓皇起身,对越走越近的陆云涧「扑通」跪下,嘴中高喊:「陛下恕罪!」

我僵在原地。

所以现在问题又来了,我是跟着跪下呢还是站起来解释呢。

正想的时候,陆云涧已走到身前,冷冷道:「出去!」

那还等什么,我立刻起身就要跑。

却被他一只手摁住我的头又给我摁了回去。

花嫔还跪在地下瑟瑟发抖,估计是腿软了。

于是陆云涧又是一声厉喝:「滚出去!」

花嫔这才连滚带爬,快速跑了出去。

此时我还被他摁在榻上,他的大手放在我头顶,我被迫仰着头看他。

「你刚刚说,我不行?」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没说。」我马上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于是用双手夹住我的脸将我固定。

脸色一沉,对我冷声道:「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自己老是忘了他已经成皇上了,而且他成为皇上的时候可是杀了不少人,可以说是心狠手辣的典型了,我与他的关系不能再跟以前一样随意。

「好吧,我是说了。」

于是我立刻改口。

他又上前一步,我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

眼见他凑得离我越发近。

「我行不行,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他眼底翻涌起我看不懂的情绪,看起来像是要把我吃了。

我莫名有点害怕。

不由想起进宫时我爹拉着我给了我许多宫斗的话本子,像是《真环传》《如一传》之类的,然后指着那些被赐死的嫔妃对我叹息:「傻宝,今天的她们有可能就是明天的你。」

听我说我的爹,我真的会谢。

现在好像一语成谶。

我看着他带有浓重的侵略性的眼神,忽然就慌了。

他会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俩本来就是对头。

让我入宫,也是为了公报私仇。

所以他杀了我,也没有什么说不通的。

我的心里忽然一下子慌得很,既慌张又害怕,还带有几分不知所谓的委屈。

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紧接着我就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毫无预兆。

他好像也慌张了一下。

把禁锢住我的手放开。

看我的眼神变成了无奈。

「你哭什么呀。」他捧着我的脸,道。

「你就要杀了我了,我哭一下还不行吗!」

我自认为我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所以一点也不含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

他的语气却是越发无奈,用袖子在我的脸上擦了擦。

末了好像还很嫌弃。

我难以置信。



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刚刚明明……

细细想了想我们之间的对话。

他好像,确实没说要杀我。

我的眼泪渐渐止住。

神色慢慢由茫然变成了尴尬。

所以刚刚,我为啥心里会那么委屈呢。

难道就被他一个眼神吓到了吗?

他看我表情变化,在旁冷笑:「现在想清楚了?」

我清了清嗓子,不接他话茬。

端起已经冷了的茶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狼狈。

他甩了甩袖子,仿佛不经意道:「你现在的胆子可比小时候差远了。」

提到小时候,我愣了一下。

看他身着玄服,负手而立,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露出帝王的威严。

心里说,那你呢。

你不早已不是在雪地里跟我打架的少年郎。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他却还是不依不饶,开始掰着指头细细算账:「上午的时候踢了我一脚,方才在别人面前公然诋毁说我不行,刚刚又企图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我要杀你,你自己说,我堂堂一个皇上,平白在你这里受了这么多冤枉,该委屈的是我才对吧。」

我恼羞成怒:「你一个大男人,这些事都斤斤计较,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我真是服了我的嘴了,都到这份上了,它怎么就不服输呢。

他认真点点头:「很好,又加一条,说我心眼小。」

说完给了我一个「你要完」的眼神。

我欲哭无泪。

所幸破罐子破摔。

「反正我说都说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耍起了无赖,大不了受点罚,他还不至于杀了我。

却不想他蓦然向前一步。

「这可是你说的。」

仔细一看,他的眸光又像先前那样锐利。

不过这次我可不会再怕了,便坐直身子就那么瞪着他。

结果就见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我的心竟然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

在他快要贴上我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你要干吗!」我别过头去,心说脸肯定红了。

他保持姿势没动。

「不是你说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推了他一把,自己趁机从他身下钻出,跳到一边,面红耳赤指责道:「那你也不能耍流氓呀!」

不知是不是我跳得有些急,一瞬间,我竟有些头晕。

恍惚中就听他笑着说:「你现在是我的常在,就算我真做点……」

他话说到一半,发现我的情况不对,冲过来抱住快要跌倒的我。

「宁欣!」

我定了定神,停了会儿,头晕的感觉又好了。

抬眼一看,近在咫尺的他神色变得异常可怕。

就像那天雨夜,他闯进太傅府敲我房门时那样可怕。

等我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意识到后又尴尬地缩回:「我没事啊……起身太快了哈哈。」

说着我就要站起来。

他却还是那副可怕的神情,固执地圈住我。

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想到从前了呢。

便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小太监的通报:「禀皇上,林菀姑娘已接到宫中,在承香殿安置。」

然后我就看到,他眼里霎时升起那么亮,那么亮的光。

我忽然好像知道方才自己为什么委屈了。

——你既然心中已有他人,又何苦来招惹我呢?

陆云涧急匆匆离开后,第二天就传来了林菀被封为皇贵妃的消息。

我初听到时还有点纳闷儿,心说怎么不干脆封为皇后。

转念一想,林菀毕竟身份尴尬,想来是要等时机成熟再册封吧。

比如生下皇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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