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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可辞长夜寒

舒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偏僻破落的院子里,舒柔怔愣地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两个月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嫁给凌辞寒,却在第二日被他扔到这里,半步不得离开。她向来不会忤逆他的话,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主角:舒柔凌辞寒   更新:2022-11-15 19: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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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舒柔凌辞寒的其他类型小说《柔情可辞长夜寒》,由网络作家“舒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偏僻破落的院子里,舒柔怔愣地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两个月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嫁给凌辞寒,却在第二日被他扔到这里,半步不得离开。她向来不会忤逆他的话,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柔情可辞长夜寒》精彩片段

偏僻破落的院子里,舒柔怔愣地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两个月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嫁给凌辞寒,却在第二日被他扔到这里,半步不得离开。


她向来不会忤逆他的话,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忍着左腿发出的阵阵遂痛,舒柔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前厅,舒柔一眼便看见了一身黑色西服,俊逸无双的凌辞寒。


“送入洞房!”


声落,礼成。


舒柔的脸上惨白,手紧紧的扶着墙壁勉强站稳,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一双人身上。


她的丈夫,娶了她此生最痛恨的人为妾。


舒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和她争的,现在,就连她的丈夫也不放过。


凌辞寒牵着一身白纱的舒婉转身离开之际,一阵穿堂风不经意间挽起舒婉遮脸的轻纱。


众人一阵唏嘘,舒婉的脸上也染上几分无措。凌辞寒淡然一笑,随手解落她脸上半掩的白纱,俯首,在她红艳的唇上落下一吻。


将美人紧锁怀中,凌辞寒无所谓的朝众人道:“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满堂喝彩,都道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舒柔的脸上血色尽失,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插入血肉中,疼痛至麻木。


凌辞寒抱起舒婉,大步朝新房走去。没几步,舒婉忽地望向舒柔所在的方向,轻声叫道:“姐姐……”


男人身体蓦然一僵,豁然转身,正对上舒柔悲凉的双眸,他脸色一变,“舒柔,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


舒婉挣扎落地,盈步走到舒柔面前,执起她的手,巧笑道:“姐姐,今日我和辞寒大婚,日后我们姐妹俩,就能一起照顾他了。”


舒柔抽回手,目光从始至终都只落在一人身上。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直到这时,众人总算了解,原来这人就是凌家少爷的原配妻子——舒家大小姐,凌家的少奶奶。


据说凌家公子与舒家大小姐自小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两家长辈为他们订了姻亲,这本应成为一段佳话,怎料凌家中途遭逢大劫,家道中落,舒家大小姐嫌贫爱富,在凌家公子落难之际,落井下石,并单方面要求解除婚约。


凌家公子痴情,卑微的跪在舒家大门前整整两天两夜,却始终挽回不了女儿心,最终因为舒柔一封绝情信,而断了痴念。


凌辞寒一场大病后,独自一人离开衡川,所有人都以为凌家已经彻底陨落,两年后,凌辞寒却回来了,并且一跃成为衡川的掌权人。


如今在衡川,凌家一家独大,谁见了都不免要放下姿态,仔细讨好。


“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凌辞寒眯起双眸,眉目间的气息冷然,“我说过不准你踏出房门半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来人,把太太压下,仗打二十。”


舒婉眼波微转,假装担忧想要劝说,却被凌辞寒一下堵了话。“任何人不准求情,否则一起处罚。”


众人一粟,纷纷闭了嘴。


“舒柔认罚,只是……”舒柔被下人按在地上,抬头,仰望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道:“不要是她好不好,任何人都可以,不要是她好吗?”


舒婉掩面哭泣,“姐姐,妹妹与辞寒是真心相爱,你为什么要狠心拆散,是不是妹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凌辞寒盯着舒柔,俊脸无波,“打!”


一下接下的顿痛从背部蔓延,有那么一刻,舒柔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粉碎了。


舒柔咬牙强忍,低声道:“别碰……她……求你……”


舒婉的娘害死了她的娘,而舒婉抢了所有本属于她的一切,甚至雇人打断她的左腿,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如何释怀,如何不恨?


“活该,落井下石的小人,当年抛弃凌少爷后,还想攀高枝嫁给莫少爷,哼,现在都是报应!”


“就是就是,真是报应。”


围观的人交耳闲谈,声音不大,却足以落入凌辞寒和舒柔的耳中。


凌辞寒的脸色不变,眸中却逐渐拢起万千汹涌,冷意十足。


舒柔的脸上血色全无,惨然一笑。


明明是她跪在雪地里,求莫少枫保住凌辞寒的命,是她为了见凌辞寒,因此被舒婉废了左腿,也是她让小青卖掉了所有值钱的首饰,想方设法送他离开……


她还曾写信言心志:舒柔此生,非辞寒不嫁,静待君娶。


只因她坚信,他曾经给予自己的承诺——


他说:舒柔,我会守护你,永远。


棍子打得一下比一下重,一股腥甜溢上喉咙,舒柔强咽了下去,目光模糊地落在凌辞寒身上。


永远,永远有多远呢?


才不过数载,他便将别的女人护在身后了。


还是,她最恨之入骨的女人……




仗打过后,舒柔彻底晕过去了。


凌辞寒冷眼看着,只挥手让人将她扔回偏院里。眼看少爷对这位少奶奶都不上心,下人们也便跟着轻怠了去,两人随意拽着舒柔的手往外拖。


鲜艳的血色蔓延出一条血路,渗人的很。


偏院里,伺候舒柔的丫鬟小青抱着昏迷的舒柔,哭得几乎晕厥。


“小姐别怕,小青这就去找医生来,别怕……”


小青抹着眼泪,将舒柔安置好,便跑出去四处求人去找医生,可是一个不受宠的少奶奶,凌家的佣人又有谁会理睬……


……


舒柔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舒柔在床上怔愣了半刻,忽地回神,挣扎起身。


小青见了,忙道:“小姐,您醒了,哎,小姐不能动,您背上的伤太重了,要好生休息……”


舒柔顾不得身上拆骨般的疼痛,只白着一张脸颤抖问道。


“他呢?他碰那个女人了吗?”


小青的脸色不豫,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咱别管他们了好不好,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不!”舒柔掀开被子,挣扎下床,“我要去找凌辞寒,带我去见他。”


小青瞬间红了眼,“小姐……”


“小青。”舒柔含泪看着小青,近乎哀求的道:“最后一次,就让我任性这最后一次,带我去吧。”


小青闭了闭眼睛,眼泪刷刷的滚下,“小姐,您不用去了,姑爷他,他昨夜整晚都宿在二小姐那里,早上才从二小姐房中出来……”


舒柔的神情一顿,如坠冰冢,她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寒。


“你是说,他们……”舒柔惨白一笑,“他还是碰她了。”


小青不忍惹她伤心,却也不想欺瞒于她,“是。”


舒柔气急攻心,一直压着的一口血终是吐了出来,她紧紧的闭着眼睛,眼泪自眼角无声的滑落。


小青大惊,“小姐!”


“阿柔。”正当小青惊恐无措之际,有人自屋外走了进来。


人影渐近,莫少枫温润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小青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哭着道:“莫少爷,您总算来了,快救救小姐吧。”


莫少枫的视线紧紧的锁在舒柔身上,眉心紧拢,声音微哑,“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舒柔拿手绢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莫少枫还没开口,小青便哭着道:“小姐,是小青把莫少爷唤来的,昨日你伤势过重,一直昏迷不醒,我四处找人,让他们帮忙找医生,可,可……就连老爷他也不愿帮忙,小青只能求助莫少爷了,对不起,小姐,是小青没用。”


舒柔愣了愣,随后伸手,拭去小青脸上的泪痕,淡声道:“不,是我没用,还连累你跟着我一块受苦,爹那里,以后也别去找他了,他已把我从族谱上除名,也就没有义务再照顾我什么。”


“是,小青知道了。”


小青低声应好,擦完眼泪,借着煎药的借口便出去了。


莫少枫到桌旁给舒柔倒了杯水。舒柔接过,喝了两口便放置在一旁,“老是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莫少枫凝着她,好半响,才叹息道:“你这是何必呢,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舒柔低着头,悲凉一笑,没有搭话。


“当年明明是你救的他,为什么……”


“莫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提起已无意义,”舒柔抬眸,望向莫少枫,“只是舒柔有一事相求,还望莫少能够答应舒柔。”


“你说,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舒柔敛下眸,避开莫少枫过于深沉的目光。


“小青的心性过于简单,在很多事上不懂轻重,以后如果还求你来这里,你大可不必理会,在衡川,舒柔名声已臭,而你对我有大恩,我不想,也不能连累你也跟着受辱。”


莫少枫的眸色微暗,他凝着她,忽而转了一个话题:“你事事都为他着想,哪怕他娶了你的妹妹?我认识的舒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度了?”


舒柔的喉咙梗着一根刺,连带着呼吸都携了一阵阵的刺痛,“木已成舟……”


见她这般,莫少枫心生怜惜,却又无可奈可。


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瓶药,他低声道:“自己的身子要好好爱惜,仔细上药,别日后留了疤。”


顿了下,他又叹息道:“如今凌家在衡川一家独大,凌辞寒成为了商会的主席,大权在握,我们轻易惹不得他,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随意过来了,免得让你左右为难。”


舒柔的眼里盈了泪,抬头看向他,诚心道谢,“谢谢你,莫少。”


屋内的窗户没关,窗外,凌辞寒脸色阴沉地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屋内两人含情相望的亲昵神态。


他身边还站了一人,正是昨日才进门的舒家二小姐——舒婉。


舒婉的嘴角轻挽,讥笑道:“看来,莫少对姐姐还真是情深义重呢,姐姐不过受点小伤,莫少便亟不可待地跑来照看,这要是让不知情的看了去,大概会觉得,他们才是一对恩爱夫妻……



“闭嘴!”凌辞寒忽然伸手,掐住了舒婉的脖子,厉声道:“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嫁入了凌家,就有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好好做你的姨太,最好别惹我生气,懂?”


他白皙的手背青根浮起,力度大到几乎要掐断舒婉的脖子。


惊恐之下,舒婉含着泪,不停地点头,再不敢多话。


凌辞寒阴沉着一张脸,随手将她甩到了地上,他回首,看了一眼屋内,眸色阴鸷,最终转身离开。


舒婉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双手捂在脖子上,喉咙火辣辣的痛。


她满怀怨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舒柔的身上,无声冷笑起来,“姐姐,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


莫少枫离开后,舒柔在床上躺了一会,看了眼凌辞寒曾经送她的怀表,时间不早了,小青却还没回来。


“小青,小青。”


她撑起身子,朝外面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平日负责后院清洁的丫头小羽,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她平日与小青有几分交情。


小羽面带急切与担忧,匆匆来到舒柔的跟前,“少奶奶,不好了,小青在前院冲撞了舒姨太,现在少爷要将小青仗打至死。”


舒柔瞬间变了脸,“什么?”


小青与她一同长大,说是丫鬟,但舒柔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小青对她来说又多重要,他怎会不知?


舒柔挣扎着起身,“小羽,你扶我去前院。”


“这……”小羽站在原地,踌躇不决,“少奶奶,我,我……”


小青与她是有几分交情,但她却不敢忤逆少爷,偷偷来告知少奶奶已是用了最大的胆量……


她不敢,舒柔没说什么,“你先离开吧,我去就可以了。”


“对,对不起,少奶奶!”说罢,小羽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舒柔忍着背部伤口撕裂的疼痛,缓慢下了床,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前院的小草坪上围了一群人,熙熙攘攘中,舒柔还是听到了板子拍打身体的声音,昨日一场仗打还历历在目,那痛楚,她最清楚不过了。


疼痛让舒柔脸色煞白,她扒开人潮,缓步走了进去,只见小青的后背被一下接一下的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嘴角弯了一道血流。


“住手!”舒柔径直想跑到小青身边,帮她挡开那些板子,但一路走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没走几步便摔倒在地。


小青泪眼涟涟,气息微弱,“小,小姐……”


舒婉穿着一身淡绿色旗袍,姿态摇曳地站在舒柔面前,浅笑嫣然,“姐姐,你怎么给妹妹行如此大的礼,这怎么使得,就是行礼,也该是妹妹给姐姐行才对。”


她略微弯腰,作势要扶舒柔起来,脖子间原本被挡在领子后的暧昧红痕,被故意露了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辞寒也在呢,咱们可不能丢了凌家的脸面,来,妹妹扶你起来。”


目光落在她的颈脖,舒柔倏然觉得很冷,整个人如坠冰冢……




舒柔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甩开了舒婉的手,谁料舒婉却顺势往旁边一倒,做出被推到的姿态。


“啊……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妹妹好心扶你,你怎么还推我呢?”舒婉委屈道:“辞寒,你看姐姐。”


一旁伺候的人赶紧跑过来,想将舒婉扶起,凌辞寒却直接上前,扶起舒婉,并将她拥入怀中。


凌辞寒冷漠的目光锁在舒柔脸上,声音阴寒,“舒柔,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的话?”


舒柔仰头,望着那一双互相纠缠的人儿,忽而觉得舌尖有极其苦涩的滋味蔓延开来。


“小青犯了什么错,需要将她仗打至死?”


凌辞寒冷冷地凝着她,淡漠开口,“怎么,本少爷要处置一个下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舒柔攥紧拳头,低声道:“错了就罚,应该的。现在打也打的差不多了,就把小青还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小,稍不留意就会漏听了去。


“这可不行!”显然,舒婉比谁都在意舒柔的一言一行,“这下贱丫头,见财起异,将辞寒送我的珍珠项链偷了去,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杀鸡儆猴,以后不知有多少下人跟着模仿。”


“我没有……”小青气息奄奄,却倔强道:“小姐,小青没有偷二小姐的项链,小青没有……”


舒婉搂着凌辞寒的腰,媚声撒娇,“辞寒,你可得为我做主,先前从她身上搜出珍珠项链,你也看到了的,这回仗着姐姐撑腰,她还狡辩起来,分明不将你我放在眼里。”


小青泪眼朦胧,凄声哭诉,“二小姐,那珍珠项链分明是你塞进我兜里的……”


可还没等小青自证清白,凌辞寒便突然下令,“继续打!”


声落,行刑的人再次举起了板子,重重落下。


“住手!”舒柔艰难地站了起来,她忍着疼,努力挺直了背脊,直视着凌辞寒,“下人犯错,都是我这当主子的管教不当,要罚也该罚我。”


舒婉自然不会让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姐姐,这小青平日里都是形影不离地在你跟前照顾你,今日怎么让她四处晃荡?难不成,姐姐是想私下做些什么见得光的事?”


舒柔攥拳,“舒婉!”


“够了!”凌辞寒忽然打断舒柔的话,低声道:“你想救她,可以。”


舒婉跺脚不依,“辞寒!”


搂着她的大掌却忽然收紧,让她瞬间咽下了所有的愤懑。


“你,”凌辞寒的目光锁在舒柔的身上,“跪下,向舒婉敬茶道歉。”


舒柔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你说什么?”


凌辞寒的眸色森冷,“怎么,做不到?”


小青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摇头道:“不,小姐,你是舒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给别人下跪,小青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不值得,小姐你快离开这里,走啊!”


“凌辞寒,”舒柔浑身冰冷,她凝着凌辞寒的眸,渐渐变得灰败,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你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直至今日,我舒柔何曾负过你分毫?”


“不负我?”凌辞寒忽地冷笑起来,他看向舒柔的目光,仿佛萃了万年寒冰,“既然不愿,那就算了,来人,给我继续打,直到她皮开肉绽,筋骨全断为止!”



“我跪。”


轻飘飘的声音传出,舒柔终是跪了下来。


与小青的性命相比,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青急道:“小姐,不,小青不值得您这么做,您快起来,快起来!”


“小姐,您起来,起来啊……”


小青哭得肝肠寸断,舒柔却丝毫没有理睬,她只是挺直了腰杆,安静地跪在舒婉的面前。


舒婉看着眼前这个卑微地跪在自己跟前的舒家大小姐,她的姐姐,巨大的喜悦从心底源源不断地往上涌。


舒柔,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她对自己身侧的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颔首一笑,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舒柔。


“大小姐,茶。”


舒柔看着眼前这杯冒着热气的茶,只静默了一瞬,便麻木接过。


她的脸色死白,曾经被舒婉让人弄断的左腿,尽管接上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逢冬天总会疼得睡不着觉,而昨日仗打时,偶尔有一两下正好落在她的左腿上,已是作痛得不行,此时一跪,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舒柔的身体一颤,滚烫的茶水溢了出来,手背传来灼伤般的刺痛。


她挺直腰杆,仰首凝向舒婉,将茶了过去。


舒婉故作惶恐,却难以遮掩眼中的笑意,“姐姐,这怎么使得。”


她边说着,边伸出手接过茶水,目光微转,手忽然一侧,茶杯落地,滚烫的茶水全数落在舒柔手上。


“哎呀,好痛!”舒婉迅速捂着被溅了几滴茶水的左手,泪眼涟涟地躲进凌辞寒怀里,“辞寒,姐姐她怎么能这样,不想道歉直说就好了,何必要用这滚烫茶水来泼我,这不是存心要毁了我的手吗?”


凌辞寒没有理会怀里的舒婉,目光紧紧的落在舒柔瞬间起了水泡的双手,瞳孔骤缩,脚向前挪了一下,又隐忍的收了回来。


“小姐。”小青看着舒柔红肿不堪的双手,双手拽着青草缓慢爬了过来,“小姐,您的手,您的手……”


她的哭声凄怆,碎人心脾。但舒柔却很安静,仿佛被烫的人不是自己,目光散落在某一处,清透的眸中却是没有焦点的。


“少爷,您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小姐,她这双手可是画画的手啊,曾经她为你画过蓝天白云,漫天星河,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她的手给毁了?”


小青撕心裂肺地哭诉着,凌辞寒面无表情,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小红冷笑一声,看着小青,鄙睨道:“说的什么话,大小姐的手是手,我们二小姐的手就不重要了吗,大小姐能画的画,我们二小姐也能画,甚至能画得更好,在衡川谁人不知我们二小姐画技超凡。”


舒柔垂着眸一动不动,麻木得如同一个戏外人。


凌辞寒看着她冷静无声的模样,心里倏然燃起了无名火。


“既然无心救人,就不要做出情深义重的样子。”凌辞寒冷声道:“你烫伤了婉儿,这过错,你要怎么弥补?”


舒柔始终没有抬眸,只淡声道,“你要如何?”


“看在你是婉儿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凌辞寒俊逸的脸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略显柔和,但薄唇吐出的字字句句却仿佛萃了寒冰。“一,磕头赔罪,二,棍打三十。”


舒柔无波的眼眸微微动了下,忽地淡淡笑了,抬眸凝向凌辞寒,目光轻盈而破碎,“我选第二个。”


“不,不行。”小青忍痛坐了起来,跪在凌辞寒跟前不停地磕头,“少爷,小青给您磕头,求您饶了小姐吧,昨日那二十板已经要了小姐半条命,她身体再受不了任何一点伤害了,若再打三十棍,她会没命的……”


当年腿伤的时候,小姐的病已经很重了,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而昨天来给舒柔看病的医生说了,舒柔的身体受不得任何的折腾,若不好好的休养,怕就难逃一劫了……


舒婉斜了小青一眼,不屑道:“姐姐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区区二十板就能要了半条命,你这下贱丫头是想吓唬谁呢?”


凌辞寒凝着舒柔,目光微沉,“你确定?”


舒柔丝毫没有犹豫,“是。”


小青猛然摇头,泪流满脸,“不行啊小姐,你扛不住的,三十棍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舒柔伸手帮小青擦了下额头的血,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不就是三十棍吗,你小姐受得住。”


“不……”


凌辞寒彻底黑了脸,身体往旁边一侧,冷声下令,“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舒柔的后背再次变得血肉模糊。


小青崩溃大哭。


她含泪瞪向凌辞寒,恨声道:“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今日对小姐的所作所为,届时,你就算是倾尽所有也无法弥补你今日的罪!”


“我后悔?”凌辞寒一脚踹开小青,猩红的眼眸透露出一股阴狠——


“是她负了我,我为什么后悔?今日之事,我永远不会后悔!”


程涪点点头,跟他一起下楼的医生揉着眉心道:“今天做手术的这位身体状况太差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是麻烦事一堆。你看他那个儿子,平时说话就不讲理。咱们医生就是难,救死扶伤,还有可能面临医患矛盾。”

程涪把手上的烟头灭了,丢进了烟灰缸,言简意赅:“走吧。”

……

程涪跟医生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林初萤正蹲着,短短的裙子,怎么看,都有走光的风险。

因为旁边有人在,她看见他了,却没有走向他。

程涪对同事道:“你先走吧。”

“行。”同事道,“回去好好休息,后面还有几场大手术呢。”

同事撑着伞走了,程涪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并没有停下脚步等她,林初萤自己倒是主动抬脚跟了上去。

“程医生。”

程涪直接道:“不会勾.引男人?”

林初萤脸色微红,她确实不怎么会,但也没想到在他眼里会有这么差劲。

“一次两次我可以配合你逗逗趣,但次数一多,挺没有意思的。”程涪心不在焉道,“你对你的样貌应该相当自信,但我说过,光有样貌,一无是处。以后,别来找我了。”

林初萤被说的面红耳赤。

“程医生,我知道了。”她想了想,朝他走过去,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摸到他那,“大胆一点的女人,比较有吸引力是吗?”

林初萤带着求知欲看他。

他们的正对面,还有个监控。还好林初萤做什么,被她的身体挡住了。

程涪挑了下眉。

很快她就感觉到,程涪有变化了。

下一刻,他不动声色的偏开了身子。林初萤以为他是拒绝,没想到他轻佻的捏了一下她,疲倦的揉了下眉心,道:“去开车。”

.

林初萤觉得,程涪这个人就是喜欢刺激。

就比如这会儿明明在他家楼下,他却非在车里。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敲车窗。

下一刻姜衡的声音响起:“哟,程涪,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偷吃呢。”

车窗没关死,一眼就能看见里面,林初萤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老公拉下脸训斥:「你把妈妈弄伤了,还有脸告状?」


女儿哭着去找奶奶,此后都黏着奶奶,不亲近我和老公。


不久,女儿四岁,我们送她去幼儿园。


刚送去第一天,幼儿园的老师就向我告状,女儿殴打别的小孩。


此后因为女儿打架的事,我不知道往幼儿园跑过多少回,向老师道歉、向家长道歉。


有时候我经常被气哭,我一直遵照育儿专家的话好好教她,可她永远不听,我们也从没做打人的事,上次打她也是气坏了才做,为什么女儿小小年纪就会打人呢?


若只是打架也罢,她喜欢动刀子,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两岁差点用筷子戳瞎婆婆的眼睛,三岁差点捅了我,如今越发熟练地用刀子、棍棒等殴打他人。


我真担心她某天会伤人,甚至杀人。


我们收好家里所有刀具,动画片、书本也严格调查过,坚决不让她再学到暴力。一家人轮番上阵,加上打手心、屁股,她终于不再用刀子。


某日,周媛带儿子来我家做客,两个小孩一起玩,我和周媛在客厅聊天,忽然周媛的儿子从屋子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哭。


我和周媛赶紧安慰小朋友,女儿喊了两声「妈妈」,我当时没来得及答应她,她便号叫一声,愤怒地冲进厨房,拎着菜刀朝小朋友扔过来!


若不是周媛拉得及时,恐怕血溅当场!


「牧音!」我尖叫,「你做什么?!」


我逮住她,第一次用力地、重重地打她屁股。


她号啕大哭,拼命挣扎。


周媛带着儿子离开,脸色苍白。


等老公和婆婆回来,女儿向老公和婆婆告状我打她,结果老公抓起她又暴打一顿。


「早晚要杀了你们!」她哭喊。


经过暴打,女儿消停了许多。


我开始怀疑专家的话,言传身教根本行不通,只有暴力才能让孩子学会道理。如果不让她体会被暴力支配的恐惧,怎么能让她明白对他人使用暴力,别人会痛呢?


周媛再也不敢让孩子和女儿玩,小区里的孩子也不敢。


女儿特别孤独,我又心疼起来,天天带她出去玩,希望她积极阳光。给她讲童话故事、讲英雄故事,希望她向榜样学习。


她听得很认真,表现也好。


消停了一段时间,有天女儿回家,要我给她买文具盒。她拉着我到小学旁边的高级文具店,指着其中一个文具盒说要买。


我一看标价居然要一千多块。


真搞笑,一个文具盒居然要一千多块,抢钱吧!


我问她为什么想要,她说芳芳有,她也想有。


我对女儿说:「你已经有两个文具盒了,咱们不买。」


平时我没有亏待过她,有两个文具盒还想买,我不认同。


女儿又哭又闹,最后我抱走她。


第二天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女儿抢别人的文具盒,还把人推下楼梯!


幸好楼梯不高,孩子没受伤。


我赶到幼儿园时腿都是软的,女儿死活不承认她推了人。


她年纪小可能不懂,楼道的监控,把她推人的画面拍得一清二楚。


可我女儿,看到监控依旧死不承认。


回家后我们打了女儿,让她不准再抢东西、不准伤人,婆婆建议买文具盒,我和老公都不同意,如果事事依着她,长大了怎么办?


过了不久,女儿回家向我炫耀她的新文具盒。


我问她哪里来的,她说别人给的。


我当时想,小孩子不懂价值送文具盒,大人恐怕要生气,让她还回去。


她坚决不干,等过两天,同班小男孩的妈妈打来电话,我才知道女儿用小男孩的零花钱买文具盒。


关键是小男孩零花钱不够,女儿还怂恿他偷钱,小男孩真偷了奶奶的钱,凑足一千三百块给她买文具盒。


女儿长得精致漂亮,遗传自她爸的美貌,小小年纪就有绝世美人的潜质,初见的人都很喜欢她,幼儿班有许多小男孩想和她玩。


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居然会利用他人给自己牟利。


我问女儿,女儿不承认。


我简直心力交瘁。


种种往事浮上心头,我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有天生坏种,怎么教都教不好?


我、老公、婆婆三个人性格都很温和,家庭和谐,从不说脏话,也不打架,对孩子有求必应,给予她无私关爱,即便她惹我生气,也很少动手。


我们带孩子去的地方很正规,积极向上,家里的大人有时间都会陪她玩耍,并没有忽视她;我们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物质上也将她放到第一位,只要合理、合适,不管多贵都买;教育方面更不落下,告知对错,经常讲榜样的故事,鼓励她学习。


可我女儿,还是变成这样。


自私自利、贪婪掠夺……仿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恶习。


如同她当初在肚子里拼命吸我的营养,出生了所有人都要顺着她,现在她要掠夺其他人。


她,让我恐惧。



凌辞寒下脚很重,小青直接被踹到一边,嘴角再度溢出血流。


舒婉厌恶地看了小青一眼,随即给了小红一个眼色。


小红会意点头,随后拿出一条布将小青的嘴给堵上了。


一下响过一下的声音,舒柔全身的皮肉都快被碾烂了,骨头也要寸寸碎裂。可她的目光却空洞得让人觉得发寒。


她干裂惨白的唇微微颤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辞寒舒婉,举目星河,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忆往昔少年时,凌辞寒说:“阿柔,我们真有缘,就连名字都可以组成一首诗。”


舒柔有些懵懂,“什么诗?”


他含笑,摸摸她的头顶,“辞寒舒婉,举目星河,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舒柔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这首诗?哪位诗人写的?”


他笑意更深了些,“凌姓,辞寒。”


后知后觉的舒柔霎时红透了脸,双手捂脸道:“谁要跟你共白头,哼!”


凌辞寒宠溺地拉下她的手,柔声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可不一定。”舒柔傲然撇过头,“要是哪日你负了我,我可不会勉强自己与你度余生。”


“不会。”


“嗯?”


“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负你。”


舒柔灿然一笑,“好,你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若日后你负了我,我便会去一个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生生世世不复再见。”


……


年少轻狂,却不知一语成箴。


舒柔最后一次念出那句“青丝连结,携手白头”,疼痛席卷全身,脑海一片空白。


她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傲然而立的男人,和他怀里拥着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


曾经说要与她共白首的人,如今在她眼前,拥着她最恨的女人。


多讽刺。


他大概还不知道,她真的,会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整整三十棍,一棍不少。


刑毕,舒柔被人拖到凌辞寒跟前,血在草地上染了一路。


她是个骄傲的人,舒家驱逐她的时候,舒婉打断她腿的时候,她也不曾低过头,如今更是如此。


遍体鳞伤,也要挺直背脊,正面望向她的仇敌。


小青看着舒柔,苦苦呜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舒婉娇媚地看着一身血水的舒柔,轻笑道:“我就说姐姐身体向来很好,这三十棍打完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看来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怜惜姐姐,放轻了力度。”


一句话,转了几个弯,刚才行刑的两人差点没跳出来自证清白。


“舒柔谢凌少爷轻恕。”舒柔没有理会舒婉,看向凌辞寒,“现在,我可以带小青走了吗?”


凌少爷?


凌辞寒的双眸瞬间眯起,瞳孔深不见底。


才见到莫少枫,就想跟他撇清关系了?


他怒火中烧,“滚!”


舒柔微微扯了扯唇,不再说话。


挺直背脊,是她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她根本站不起来。


一直按着小青的两人松了手,小青仍丢嘴里的布,踉踉跄跄的跑到舒柔的身边,哽咽道:“小姐,小姐……”


舒柔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把身子的重量全部倚在小青身上,才勉强站了起来。


小青哭着将她搀扶起来,临走前,舒柔最后看了凌辞寒一眼,“昨日你们大婚,我没来得及送上祝贺,现在就一并说了吧。”


“舒柔祝两位,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身上的血随着她的步子一路滴落,在青青草地上开出血色花朵。


凌辞寒的心头一震,死死的盯着她过于单薄的背影,心底的虚空逐渐放大,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剥离、消失……


他做错了吗?


不,是她先不要他的,他没错!


双手攥成拳,他敛了目光,毅然转身,离开。


舒婉蔑视地看了看舒柔,随即快步跟上,“辞寒,你等等我。”


刚离开草坪,舒柔便猛地咳出一大口血,脑子一白,差点昏死过去。


她瘫软在地上,小青哭得凄怆无助,用尽所有力气才把她重新搀扶起来。


走了几步,舒柔却缓缓的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这一次,终于斩断了所有不该有的期望了。


她与他,到此为止了……




小青看着舒柔,苦苦呜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舒婉娇媚地看着一身血水的舒柔,轻笑道:“我就说姐姐身体向来很好,这三十棍打完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看来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怜惜姐姐,放轻了力度。”

一句话,转了几个弯,刚才行刑的两人差点没跳出来自证清白。

“舒柔谢凌少爷轻恕。”舒柔没有理会舒婉,看向凌辞寒,“现在,我可以带小青走了吗?”

凌少爷?

凌辞寒的双眸瞬间眯起,瞳孔深不见底。

才见到莫少枫,就想跟他撇清关系了?

他怒火中烧,“滚!”

舒柔微微扯了扯唇,不再说话。

挺直背脊,是她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她根本站不起来。

一直按着小青的两人松了手,小青仍丢嘴里的布,踉踉跄跄的跑到舒柔的身边,哽咽道:“小姐,小姐……”

舒柔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把身子的重量全部倚在小青身上,才勉强站了起来。

小青哭着将她搀扶起来,临走前,舒柔最后看了凌辞寒一眼,“昨日你们大婚,我没来得及送上祝贺,现在就一并说了吧。”

“舒柔祝两位,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身上的血随着她的步子一路滴落,在青青草地上开出血色花朵。

凌辞寒的心头一震,死死的盯着她过于单薄的背影,心底的虚空逐渐放大,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剥离、消失……

他做错了吗?

不,是她先不要他的,他没错!

双手攥成拳,他敛了目光,毅然转身,离开。

舒婉蔑视地看了看舒柔,随即快步跟上,“辞寒,你等等我。”

刚离开草坪,舒柔便猛地咳出一大口血,脑子一白,差点昏死过去。

她瘫软在地上,小青哭得凄怆无助,用尽所有力气才把她重新搀扶起来。

走了几步,舒柔却缓缓的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这一次,终于斩断了所有不该有的期望了。

她与他,到此为止了……

凌辞寒大步走回厅内,舒婉摆着柳腰,踱步跟了上来。

他头也不回,只冷声喝道:“出去!”

看到舒柔受罚,舒婉兴致甚好,刚要缠着凌辞寒说点什么,却被他一声怒喝,顿住了脚。

舒婉不甘心地叫了声,“辞寒……”

凌辞寒转头,凉凉地凝向她,声音冰冷,“滚!”

舒婉忍不住一颤,不敢多做逗留,慌忙的转身离开。

一到门口,舒婉却又哼了一声,挥手,招来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小红,“去,给我盯紧了,不准任何人去给舒柔看病,我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小红有些迟疑,“小姐,这会不会惹少爷生气?”

舒婉不屑一笑,“凌辞寒才不会管她是生是死,不过是个贱妇,死了活该。”

“是,小红明白。”

大厅内,凌辞寒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

李伯小心翼翼地奉上新冲的茶水,才放置桌面,却倏然被凌辞寒一手扫到了地上,散落一地瓷片。

“少爷……”李伯一惊,以前的少爷,很少生那么大的气。

凌辞寒手握成拳,压在桌面上,幽深的眸中越发暗黑的不可视。

“明明是她错了,我惩罚她,有错吗?”

李伯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少爷,是舒柔小姐不懂珍惜,落井下石在前,你无论对她做什么都没有错,那都是她应该受的。”



凌辞寒疯了一般要往里闯,莫少爷见状也跟着往里冲,但火势太大,李伯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送死,见了几个下人赶紧将他们拦下,可俩人都跟疯了似的,拦也拦不住,李伯无奈,只好把他们两个打晕了。

等凌辞寒清醒过来的时,他房间里的火刚刚被浇灭,但整个房子都被烧得差不多了,触目所及,皆是惨不忍睹。

他跑到被火烧得黑漆漆的土堆上,双膝一弯,跪在了废墟上。不一会儿,便疯了一样,徒手挖开还溅着些许火星木板,“阿柔,阿柔……”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舒婉自然听到动静,赶来现场便是见到这么一副光景。

看着那一堆废墟,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目光触及废墟上那一抹颓废的身影,她连忙走了过去。

“辞寒,别挖了,这里才刚灭了火,也不知道会不会复燃,很危险的,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凌辞寒视若罔闻,手中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就连舒婉拉他的手,也被他毫不犹豫地甩开。

舒婉心生不甘,但舒柔已经死了,他有再多的情谊又有什么用,以后,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李伯让人跟着挖,木头还烫着,即便是泼了再多的水也是发烫的,下人们都硬着头皮上。

李伯担忧少爷,一个劲的劝他,“少爷,少爷你歇会吧,让下面的人……”

“滚开!”

简单的两个字,充满了难泄的戾气,凌辞寒的掌心鲜血横流,但他却毫无感觉,像木头人一般,麻木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李伯心焦难耐,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小青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样鲜血淋漓的手里,攥着一条项链。

她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别找了,火是我放的,小姐她已经被烧成灰了。”

李伯登时瞪大了眼,“竟然是你……小青,你为什么要放火,少奶奶待你不薄,你竟,你竟让她尸骨无存……”

话未说完,凌辞寒疾步走到小青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谁让你放的火,说!”

“不仅火是我放的,就连毒药也是我喂的,”喉间的力量蓦地加重,小青没有反抗,“小姐说她好疼,她撑不住了,她还说她想夫人了……”

“她哭着求我让我帮她解脱。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我怎么能不帮她呢?她说死后想烧成灰,然后撒在衡川,她要去找她的娘亲,我只是在完成她的心愿……”

舒婉眼波微转,随即掩嘴惊叹,“这不会是你对姐姐不满,故意杀害她,然后找的托词吧?”

小青没理会舒婉,她看着凌辞寒,眼里的恨意丝毫未减。

“要杀要剐都随你,但小姐和夫人都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小姐生前活的不自在,但凡你对她还有半分情意在,就顺了她的遗愿,将她撒向衡川,让她与夫人团聚。”

凌辞寒难以置信松了手,后退两步,小青大口大口地喘气,将手中脏兮兮的项链递还给他。

男人的脸色煞白,目光紧紧地绞着那条被熏黑了的银色项链,正是不久前他亲手系在她脖间的,喉间蓦地涌上一股腥味,他强行忍着,接过了项链。

这时,有人急匆匆的跑上前,与凌辞寒道:“少爷,舒姨太的事情已经查明,当年您跪在舒府门前时,少奶奶确实想翻墙出来见您,不料被舒姨太告了密,最终被舒老爷打了一顿,后来,舒姨太还找人打断了少奶奶的左腿,还有……”

舒婉反应过来,瞬间急了,“你胡说什么!再胡说信不信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有些为难,正有些犹豫不决。凌辞寒的手死死地攥着玉佩,沉声开口,“继续说!”

舒婉望向凌辞寒,恐慌弥漫全身,“辞寒,我没有,这些都不是我做的……”

剩余的话还没出口,便已被凌辞寒寒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那人继续道:“少奶奶当年找莫少爷,是求他帮您,后来舒姨太借题发挥,传出谣言,说少奶奶与莫少爷有染,舒老爷便以为莫少爷对少奶奶有意,所以擅自决定,取消了您与少奶奶的订婚,并且下令不准少奶奶见您。”

“您在舒府门前跪了两天两夜,大病不起,少奶奶当年得知您高烧不退,没钱买药,便贱卖了首饰,连舒夫人留给她的嫁妆,都低价发卖了……而那些东西最终都被舒姨太买了去,然后随便给了点银两送到了您的手里,至于您看见的与您断绝关系并且羞辱您的信,是舒姨太找人,模仿少奶奶字迹写的……”

舒婉听到这,彻底急了,慌忙拉住凌辞寒的手,辩解道:“辞寒,不是这样的,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掉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望着凌辞寒,“辞寒,你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人拱手道:“少爷,认证物证都有,如果需要,我都可以呈上。”

他说罢,挥手叫人一一上前。

除了莫少爷府里的人没有人证在,舒府知情的下人,昔日看守舒柔的小五,典当行的掌柜,都一一到场。

舒婉哭的泪眼朦胧,“辞寒,辞寒,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年我还年少,只是玩心未泯,但真没想过要害姐姐,辞寒,你一定要相信我……”

凌辞寒手里的项链险些被他掰断,极其用力才挤出一句话,“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舒婉被架起时,崩溃大哭,身侧的小红同样哭的不行,“少爷,我都是被二小姐逼得,二小姐心思歹毒,我若是不顺着她,便会被她打死。今日,今日大少姐受罚以后,她还叫我守着大门,不准任何人进来给大小姐看病,说若是有人进来了,就要了我的命。少爷,都是二小姐命令我做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舒婉狠狠踹了她一脚,“下贱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诋毁我!”

凌辞寒眸中翻起了滔天的戾色,“把她的双腿给我砍了,丢到拆房去,叫夏燕吊着她的命,谁若是让她死了,我便让谁陪葬!”

话落,众人大惊,舒婉被吓得险些失语,“辞,辞寒,不要啊,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你们放开我!”

舒婉被拖了下去,小红也一并押了下去,四周恢复寂静,众人一声也不敢出,凌辞寒再也撑不住,猛地吐了口血,李伯大骇,忙上前扶他。

小青自始至终都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凌少爷,我早就说了……”

“您,一定会后悔的!”



凌辞寒无力而又绝望地站在那里。

是啊,他后悔了。

何止是悔,他恨不得马上陪舒柔一起去了。

但死哪有那么容易。在他自杀之际,刀下拦人的,是他恨了整整两年的莫少枫。

莫少枫把他打晕了,并让李伯将他绑起来,直至他不想寻死才能松开。

李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

莫少枫望着那一片断壁残垣,眸色深沉。

五天后,凌辞寒总算是想通了,他没怪罪任何人,还亲自为舒柔举办了丧礼。

舒婉被夏燕吊着,始终留着一口气,就放在舒柔灵位前赎罪,所有前来上礼的人,都被吓一跳,唯有舒家现任夫人抱着舒婉泣不成声,嘴里还不忘大声嘶喊道:“凌辞寒,我不会过你的,我一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但最终被舒老爷一手捂住了嘴,半点声音都叫唤不出来。

凌辞寒如今在衡川一手遮天,掌握衡川整个命脉,莫说只是死了两个舒家的人,便是整个舒家彻底消失了,凌辞寒也不一定有事。

凌辞寒在舒柔的灵位前跪了三天,滴水未进。

手上的伤口更是裂开又裂开,怎么都好不了,李伯瞧着忧心不已,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独自叹了口气。

人人都骂着他家少爷,却无人知晓他曾经受过多少苦。少奶奶等了他那么多年,而少爷在外的两年里与各种人物打交道,其中不乏亡命之徒,好几次他都险些丧命,让他咬牙撑下去的,也不过是为了回来见她一面……

舒柔没有遗体,凌辞寒将那条项链和她的衣物放在了棺材里,一起下葬了。

待送殡的人都散去。

凌辞寒呆呆地站在她的墓碑前,仿若失了魂一般,漆黑的双眸满是茫然。李伯拿了伞过来,撑在他头顶:“少爷,还是回府吧,少奶奶已经下葬了……”

凌辞寒道:“李伯,你让我一个静静。”

李伯后退一步,却又踌躇着上前,看着凌辞寒的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少爷……”

“李伯!”凌辞寒语气冰冷,李伯无奈,只得将伞递过去,“少爷,伞……”

凌辞寒没吭声。

李伯微微叹了口气,退了下去。他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回头看着在雨中失魂落魄的凌辞寒。

他看着凌辞寒长大,这是第二次见他这般落魄无神的模样。

两年前,收到舒柔绝情信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模样,只是这一次要比上一次更为绝望。

凌辞寒站了许久,而后缓缓蹲下,一手扶着石碑,一手则是细细摩挲着石碑上的刻字。

凌辞寒之妻几个字被他反复摩挲着,口中喃喃道:“阿柔,下辈子还做我的妻子好不好?你说你要为我画遍山川湖泊,日月星河的。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百倍补偿给你……”

说着,他的眼中溢出温热的液体,不一会,便已肆意横流,让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刚化开的雪。

“哼,下辈子?你是不是嫌这辈子伤她还不够,下辈子还想继续祸害她?凌辞寒,你配不上阿柔,若真有下辈子,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靠近她……”冰冷的男声,自凌辞寒的身后响起。

凌辞寒下意识转头,随即便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莫少枫,正居高临下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之色,他手里还捧着一束白菊。

凌辞寒转回头,冷声道:“这是我与阿柔的事,与你无关。”

莫少枫冷笑一声:“只要与阿柔有关,那便是与我有关,而你,最没资格提起阿柔。”

凌辞寒猛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莫少枫,一双眼中满是寒冰。

“我从来不知莫少爷那么爱多管闲事。你莫不是忘了,她是我的妻!两年前若不是你,我与阿柔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呵。”莫少枫冷笑出声,“凌少爷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当年若不是阿柔跪在大雨中求我帮你,只怕你凌辞寒早就死了!”

“她,跪在大雨中求的你?”

凌辞寒突然冷静下来,小青早就与他说过舒柔为他做的一切,只是其中的细节……而当年,莫少枫扮演的角色,他也并不清楚……

阿柔……他的心口疼的要命,失去挖开真相的勇气。

莫少枫瞥了凌辞寒一眼,把手中的白菊放在了墓碑前,低声道:“这里应该改成莫少枫之妻才对,原本我是有机会的……”

凌辞寒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看着蹲在身前的男人,差点没忍住一脚踹过去,“莫少枫……”

“凌辞寒你若真想知,那我便告诉你,不是因为我可怜你,我只是看不得她受委屈。”他话未说完,莫少枫却猛然起身看向他,眸色极冷。

“那日衡川下着倾盆大雨,我一出门,便看见她跪在大雨里,她全身是水,浑身冰凉,一直在发抖。她求我救你,她说只要能救你,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凌辞寒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了。

舒柔那样一个高傲的人,竟然为了救他而给旁人下跪,甚至还说出做什么都愿意这样的话……何其卑微?

“对,她就是这么说的,做什么都可以。明明那么娇弱却又倔强得像头驴,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人根本无法对她狠下心来。我真后悔,如果当初你死了,就不会是如今这局面了……”

闻言,凌辞寒看他,却又低下了眸,“你说的对,如果当年我死了,她就不会走了……”

呵,莫少枫冷冽的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如果当年凌辞寒死了,只怕舒柔两年前也跟着去了,就这么个渣,她却一直当个宝,“那是自然,你若死了,她便会是我的妻,哪还有你什么份?”

凌辞寒攥紧了拳头,没吭声。

他不愿舒柔死去,也不愿她嫁与其他人,可若是两者只能取其一,他愿让舒柔嫁与莫少枫,只要她还能活着,活在他的眼前,快乐,幸福……

只要她活着!

“现在多说无益,人都去了……”

说着,莫少枫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若是他那时能狠下心来多好,她也不必遭那么多莫须有的罪了。

可惜,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莫少枫看着一脸痛苦的凌辞寒,听他口中喃喃喊着舒柔的名字,不由地嘲讽道:“拥有时不去珍惜,现在才来后悔,太迟了!”

说完,莫少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少枫回到府中,径直去了一间装饰偏少女粉的房间。

床上躺着瘦弱的女子,只是瞧着面色有些病态的白。若是有识得的人看见她的样貌,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不正是那已然尸骨无存的凌家少奶奶吗?

莫少枫站在床边,低头凝望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许久,才转头询问一旁的照看她的丫头——秋雨。

“她有醒过吗?”

秋雨道:“少爷,小姐一直睁开过眼。罗医生来看过了,说她一心求死,没有想活下去的意志,所以……若是小姐自己不愿醒来,恐怕……”

秋雨说着,声音便逐渐小了下去。

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莫少枫抿了抿嘴,心如刀割。

“阿柔,你就这那么爱他……为何,不转身看看我呢……”

他一直在她的身后,等她回头。

莫少枫坐在了床边,仔细端详着舒柔的脸,她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是眉头紧锁。昔日的娇俏明媚早已消失无踪,如今的她,苍白羸弱,对人生了无希望。

她就那样气息浅淡地躺着,眉心紧拧,神色有说不出的凄苦。

莫少枫轻轻抚着她的眉眉心,似乎想要抚平她所有的疼与恨。。

忽然,指尖一阵冰凉,莫少枫愣愣看着她眼角的泪,心中生出针刺般尖锐的疼。

莫少枫垂眸,用指尖轻轻拭去那一滴流进他心里的泪,“阿柔,要怎么做我才能替你痛?”

舒柔额头泛了一层薄汗,唇瓣微微颤动,“辞寒哥哥……不要……不要负阿柔……”

莫少枫听着她近乎乞求的语气,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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