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聚闻言一愣，在朱元璋的逼视下，莫名的就有些心虚。
“老费，咱听说你半个月前刚从杭州弄了两个女人回去，你实话实说，这腰伤是不是爬女人床弄的？”
就在这时,武将的队列里，延安侯唐宗胜突然开口，当众调笑了起来。
听到关于女人的话题，武将班列里一众公侯都有些忍俊不禁，有几个憨的甚至已经当众笑出了声。
“老唐，你扯你娘的腿！”
费聚被当众揭丑，顿时老脸一红，忙不迭代的反驳。
“陛下，您可千万莫听老唐胡说，末将真是腰伤犯了。”
被唐宗胜这么一打岔，他那一点心虚立马消失无踪，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看唐宗胜还要调笑,朱元璋目光猛地一转，脸上不带一丝笑意的扫视那些略显躁动的武勋，特别是唐宗胜。
“嗯？”
他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音，立马快活的气氛戛然而止,大殿中为之一静。
几个笑的最大声的武勋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憋的老脸通红。
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武勋们，朱元璋这才转头重新看向费聚。
“平凉侯，刚刚咱问的话你还没回答！”
“你想清楚了再和咱说！”朱元璋冷声道。
费聚悄无声息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但他毕竟也是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将军，此刻一颗心已经逐渐坚定下来。
“陛下，末将真不知道您要我说什么？”费聚满脸委屈。
“好啊，好得很！”
朱元璋目光从费聚身上收回来。
“来人啊！”
他猛地一声大喝，转身大踏步的回去御座上坐下。
这一声大喝吓了费聚一跳，浑身寒毛不由自主的就倒竖了起来。
他突然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皇帝陛下今天好像是要和自己动真格了。
“陛下！”
很快便有侍卫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进了大殿之内。
看到来人，费聚眼睛猛地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来人正是他的管家。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叩拜。
“老钱你要干什么？”费聚厉声喝问道。
钱管家却并没有看费聚，而是抬起头恭敬道：“草民钱通，平凉侯府大管家，陛下，草民要举报福建泉州府莆氏，贿赂我家侯爷，意欲影响我大明侯爵传承公正。”
听钱通一语道破出莆氏，费聚一张老脸唰的一下就直接白了。
朱元璋朝着旁边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立马两个侍卫就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了有些腿软的费聚。
“把详情说来，让咱和诸多臣工都涨涨见识，看看咱们的平凉侯都瞒着咱做了什么好事！”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道。
“一个月前，莆氏携带两万两白银入京，送入平凉侯府贿赂平凉侯，言称只要平凉侯愿意改立三子为平凉侯世子，事成之后便再送三万两银子入京，并且把莆氏在福建的一部分生意转到平凉侯府门下。”
“这倒是稀奇了，平凉侯府的世子立谁和这个莆氏有什么关系吗？”朱元璋很配合的问道。
“启禀陛下，因为这位三公子母亲乃是莆家嫡女，是侯爷七年前镇守福建时，莆氏以养女的名义送入平凉侯府为妾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此女甚至还改了姓名。”
“钱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费聚死死的盯着钱管事，恨不得当场撕吃了他。
但他此刻却根本动不了，旁边两个侍卫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好啊，好大的胆子！”
“咱大明的平凉侯，爵位传承竟然还要听一个小小地方家族的。”
“他们今天敢影响我大明爵位传承，明天是不是就敢和人勾结来造咱大明反了啊。”
朱元璋目光冰冷到了极点，他此刻不由就想到了自己这两天看过的大明后世密卷。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明朝就是被这些世家用这种日拱一卒的方式不断侵蚀，不断影响，最终丧心病狂到暗杀皇帝的地步的。
“另外，平凉侯，咱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如今担任的前军都督府右都督，所管辖的范围正好就有福建都司吧！”
“我说的可对？”
看到朱元璋阴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费聚浑身一颤。
朱元璋之前私下和他们说过很多次，让他们不要和地方上那些世家大族有太多瓜葛，特别是他们管辖属地的那些世家，更是绝对不能碰的红线。
如果这件事是私下被扒出来的还好。
大不了他就去哭求一番也就是了。
凭借他和皇帝陛下的关系，最多也就是被训斥一顿也就算了。
但现在这可是大朝会，在众目睽睽，数百文武百官的面前。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费聚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满脸惶然正要开口求情。
但朱元璋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毛骧！”
朱元璋猛地一声爆喝。
“属下在！”
早就等候多时的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手按刀柄大踏步进殿，恭敬的半跪下来。
“即刻带人去福建，把这个狗屁莆氏一家老小全给咱抓回来，咱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胆敢捋咱的虎须。”
“完了！”费聚眼中的惊恐之色更甚，目光在武勋群体中不断巡视，祈求有人能站出来为他说两句。
但能混到现在还站在朝堂上的武勋就没有蠢蛋，所有人都知道老朱如此大动干戈，绝不可能虎头蛇尾就这么算了，此刻自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缩着脖子装鹌鹑。
站在武勋之首的李善长看到这里，心里不由一叹，他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陛下！”
“老臣觉得平凉侯是被莆氏蒙蔽了，此案或许另有隐情，老臣请求陛下开恩赦免平凉侯死罪。”
“之后老臣愿亲自督查此案，若是真查出有胆敢贪赃枉法者，老臣绝不姑息。”
李善长恭恭敬敬的出列，朗声开口。
看到李善长为自己说话，费聚如蒙大赦，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没错，我是被蒙蔽了，陛下您是了解我的啊，老费我对大明，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费聚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他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