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书悦有些无措地看着卷子，看着蒲舟木愣愣问道：“给我的？”
蒲舟平淡的点头。
孔书悦顺从的“哦”了一声。
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补了一句“谢谢”。
孔书悦拿着卷子，一时犹豫不知道该回座位先抄，还是留在陶瓷的位置上。
霎时，她余光中扫见陶瓷遗留在桌上摊开的课本里的文字逐渐转变成红色的液体，浮跃出书页，被鲜血浸染的水流，像条条令人恶心蠕动的虫子。
周围原本潮湿闷热的空气瞬间变得浓郁粘稠，温度骤然下降。
就像是无数双冰冷的手顺着孔书悦的背爬上她的肩，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冰冷而不详的气息把她和闷潮的F班分隔出来，孔书悦意识到自己被鬼怪拽入了领域之内。
空气中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扩散开，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捂住人的口鼻，让人无法逃离。
那只手还在慢慢收紧。
让人难以呼吸。
孔书悦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符纸。
“幻破。”
符纸贴在课本上，并没能阻止液体的扭曲流动，依旧向她慢速爬行的液体，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孔书悦面色严肃地又迅速掏出一张符纸放在面前。
闭眼紧接道一句。
“燃火！”
话音刚落，如蜗牛粘液般粘稠慢行的液体，突然极速靠近！
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孔书悦！！
孔书悦迅速将符纸飞甩向课本，符篆冒出化成一道火光。
借着火星点燃书页本体，火焰包裹住液体一起燃烧起来。
闭着眼时听觉更加敏感，耳边似乎能听见液体发出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发出的声音尖锐而凄厉。
裹在周身的粘稠阴冷像潮水般抽离，空气又变回了下雨天的阴潮闷热。
鼻尖浓郁血腥味也回到雨天特有的泥土的草腥味，如同在溺水时终于透出水面喘过气来。
孔书悦睫毛颤抖，悄摸眯开一条缝，课本己经恢复成白纸黑字，如同虫子般的恶心液体消散不见，她偷偷松口气。
还好，选对了符纸。
蒲舟平静的看向还没完全缓过神的孔书悦，又瞥了两眼恢复如初的课本。
方才符纸燃烧时，火焰从上到下的吞噬顺序，让蒲舟有片刻看清了符上的内容。
好眼熟。
她生前接触过吗？
蒲舟意念一动，手指头尖冒出一簇小火花。
蒲舟像是被这次火苗烫到一般立即收回。
“嗯？”
孔书悦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扭头看向蒲舟垂在裤侧的手。
“怎么了。”
蒲舟面色自如。
孔书悦困惑挠了挠头，道：“没什么。”
转回头小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我又敏感了吗…”蒲舟刚刚招出火苗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蒲舟垂下眼眸看向指尖。
她死了，这点她很清楚。
现在是她鬼生第五年。
如今才知道，这是个什么该死的秘境。
蒲舟不记得她生前发生了什么，没有生前的任何记忆。
从有意识开始，她就是一只鬼了。
知道自己是鬼之后，蒲舟就跟着禾丰他们一块学习阴气煞气的运用。
可她刚刚指尖招出的那簇可以灼烧到她的火苗，她没有运用阴气。
那它是什么？
还没等蒲舟思索出答案，孔书悦又开口拉扯家常话了。
“蒲，蒲同学，那你今年多大了啊。”
周围的环境让孔书悦高度在意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孔书悦的脚趾在氛围下默默扣地，她绞尽脑汁试图努力打破现状。
“五岁。”
孔书悦呆愣：“啊？”
蒲舟撇了撇嘴，改口：“二十五岁。”
她如今确实是五岁，她哪知道她生前几岁。
孔书悦眨眨眼：“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还是个学生。”
蒲舟没所谓：“没差吧，现在在这我也是学生。”
她看向窗外层层叠叠随风而动的树叶，雨滴击打叶面后转变成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
孔书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一成不变的雨色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样，她启唇又想说什么。
被蒲舟提前预判打断：“能别尬聊吗？”
问完几岁，下一秒是要问七大姑八大姨了吗？
蒲舟可答不上来。
“对，对不起！”
孔书悦瞬间面色爆红，羞愧不己，“我，我……”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从蒲舟快速写完作业给她抄时，就是想让这个胆小话多且敏感的活人，闭嘴做点其他事。
当然液体不是蒲舟，也不是F班任何一只鬼的作为。
这种低劣吓唬人的手段，只有那群没品位的傻缺们。
蒲舟刚刚悄悄撤销了护在F班周围的阴气。
顶多……算是做了个顺水推舟。
一点突发事件，可以拉近心理上的距离。
特别是针对没有安全感的人，更容易抓到一个稻草就错当成救命稻草。
蒲舟回头看向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孔书悦隐约在发抖，手中死死攥着几张黄符纸。
她佯装事外人，却也实在不解：“你在怕什么？”
孔书悦展现出来的实力挺好的，起码比起蒲舟以前见过的大部分闯关者都好，但是胆子却比大部分闯关者都小。
孔书悦眼神左右飘忽，然后默默靠近蒲舟一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我，我感觉班里其他同学在看我，不是很友善。”
蒲舟转头。
孔书悦的感觉很对，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见到她符纸燃烧的时候，现在很多鬼首勾勾的盯着她后背。
孔书悦说的还真委婉，被鬼包围的环境下，被群鬼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背后能不阴森森吗？
蒲舟小幅度搓搓自己的掌心，感觉到一点热度后，主动揽过孔书悦的肩。
其他盯着孔书悦的鬼们，和蒲舟对视一眼后都幽幽移开视线，转头继续专注自己的事。
孔书悦心里发毛的感受好受很多，仿佛踏在悬崖边的脚又踩回安全的实地。
在符纸上寻不到的安全，意外的重新拥有。
她小声吐槽：“蒲姐姐，你的手好凉啊。”
“体寒，而且还在下雨天。”
孔书悦不清楚下雨天跟手冷有什么关系，但是体寒她是知道的，她以前的室友也是一年西季手冰凉凉的。
她根本就没把蒲舟往鬼的方向想，鬼的肢体可比这温度冰多了。
孔书悦一边把手中攥的发皱黄符纸慢慢抚平，重新放回系统仓库，一边一本正经道：“蒲姐姐你要多喝热水，体寒的话可能需要去一去湿气。”
蒲舟：“……”湿气是去不了，顶多去去尸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