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院，静悄悄的。
眼前手术室门上的灯一直亮着，在黑夜里看着像极了鲜红的血。
手术室内医生们脸色沉重，‘胎儿已无心跳，产妇子宫不断出血，如果不及时缓解，恐怕需要切除子宫。’
八十年重男轻女之风严重，如果产妇被切除子宫，不谈婚姻能否保住，光是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就能把人逼死。
一个年龄大概五十来岁头发灰白的医生看着手术台上的产妇，皱眉暗想：‘奇怪，这位产妇应该腹痛应该是不短时间了，而且还伴有大量出血，按道理来说人应该是晕厥的。’
‘现在是看上去情况危急，但是产妇呼吸还算平稳，意识也在，出血量虽有，但很慢。’
“邵主任？现在人命关天，可不是想事的时候啊。”
“嗯，家属那边怎么说？”
“只有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能做什么主？”
“孩子？”
邵主任垂眸想了下，道：“先止血，准备手术工具，我去问孩子家属怎么回事？”
手术室们打开，邵主任只见几个瘦弱的孩子蜷缩抱在一起，两个半大的孩子抱着两个小娃娃，听到开门声，其中一个女孩抬头，眼睛熠熠生光，看向他。
跟邵主任示意了下，将睡着的三妹江条轻轻的放在打着瞌睡的二妹身边，转身走向邵医生。
“医生同志，您好，请问我母亲怎么样了？”
“小同志，你父亲呢？”
想到那个此刻正在温柔乡的父亲，艾叶眯迷眼，道：“没了。”
“别的大人呢？”
“没有别的大人，别人也做不了我母亲的主，您只要说一下我母亲怎么样了？”
邵主任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叹口气道：“小同志，你母亲胎盘早剥，造成出血严重，很可能会保不住子宫，而且胎儿长时间处在缺氧状态，也不一定存活。”
看着小姑娘静静听着，不哭不闹不喊，冷静地可怕，比很多大人都厉害。
‘这真的是个半大的孩子么？’邵主任心下暗叹。
听到艾叶轻‘嗯’了一声，接着道：“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保住产妇和胎儿，就怕出现万一，届时保大还是保小，小姑娘你能做主吗？”
沉思了一会儿，艾叶心下叹口气，这个孩子前世与她们无缘，今生还是无缘么？
艾叶眼睛定定地看着邵主任，道：“我能！”
“那……”
“保大！”
邵主任心下惊叹，好个果决地小姑娘，将手中的手术告知书递给艾叶，“行，那你看一下，签个字，我们就开始手术。”
接过笔，艾叶行云流水般写下自己的名字，还给医生。
接过低头看到家属签名处，正龙飞凤舞的写着江叶二字，笔锋有力，邵主任眸光微动，忍不住看着稳步走向小娃娃们的半大姑娘，眼神更是带上了几分探究。
感受到身后传来探索目光，艾叶转头淡淡的看向邵主任，开口道：“请问医生同志，还有问题吗？”
不待邵主任说话，艾叶又道：“关于医药费的事情，请您放心，明天我会尽量凑齐，请您务必救我母亲。”
“好！”
这小姑娘这份淡定冷静的心性，那字显出来的气魄，绝非凡人，结个善缘并非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