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河杜立秋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洛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销售员一瞅杜立秋这土了吧叽的样,还有他那虎出,白眼一翻,嘴一撇,磕着瓜子都懒得理他。杜立秋当即气得牛喘起来。唐河踹了他一脚,向那俩销售老娘们儿笑嬉嬉地说:“姐,胡庆春是我姨夫,陈旺是我叔!我家这亲戚有点缺心眼,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呗。”胡庆春是林业公安局的干部,陈旺镇派出所的所长,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以说,在乡镇甚至县这个级别,有这些人物当亲戚,基本可以横着走了。再加上唐河穿着董婉华送的军大衣,笑起来阳光又自信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俩销售员立刻就热情了起来,不但有发夹,还有漂亮的头花。唐河倒是没买别的东西,而是买了几贴虎骨膏药,老爸的伤腿总说腿疼。而这年头的虎骨膏药,是真有的虎骨的。这玩意还挺贵的,估计回家又是挨揍了,两天没...
《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完结文》精彩片段
销售员一瞅杜立秋这土了吧叽的样,还有他那虎出,白眼一翻,嘴一撇,磕着瓜子都懒得理他。
杜立秋当即气得牛喘起来。
唐河踹了他一脚,向那俩销售老娘们儿笑嬉嬉地说:“姐,胡庆春是我姨夫,陈旺是我叔!我家这亲戚有点缺心眼,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呗。”
胡庆春是林业公安局的干部,陈旺镇派出所的所长,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可以说,在乡镇甚至县这个级别,有这些人物当亲戚,基本可以横着走了。
再加上唐河穿着董婉华送的军大衣,笑起来阳光又自信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俩销售员立刻就热情了起来,不但有发夹,还有漂亮的头花。
唐河倒是没买别的东西,而是买了几贴虎骨膏药,老爸的伤腿总说腿疼。
而这年头的虎骨膏药,是真有的虎骨的。
这玩意还挺贵的,估计回家又是挨揍了,两天没挨老妈揍,总觉得有点刺挠。
果然,回家之后把东西一拿出来,唐河又挨揍了,但是老爹却笑眯眯地,一边看着儿子挨揍,一边用温水洗了洗伤腿,然后将膏药贴上。
倒底是虎骨的玩意,贴上之后热烘烘的,好像在长骨头似的。
唐河用大衣蒙着脑袋,把小弟拽了过来挡鸡毛掸子,结果因为今天没给他买吃的,他吱哇地叫唤着不肯挡雷,喊得老妈心烦,把他拖到一边揍去了。
反正现在死冷寒天的也没啥事,打孩子玩呗。
唐河伸手按了按父亲的伤腿,明显能感觉到里面骨头错位。
“爸,你还不到五十,这得瘸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唐大山心情正好,笑着说:“咋,你还要给我治腿啊!”
唐河认真地说:“我再攒点钱,回头让老常太太给看看,不行咱去冰城冰一大医院,再不行咱就去京城,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也不至于这么瘸吧!”
唐河的话,让唐大山陷入了沉默中,正值壮年的汉子,谁乐意拖着一条瘸腿呢!
可问题是,钱啊!得花不少钱啊。
唐大山点了支旱烟说:“等你结了婚以后再说吧!”
唐河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老辈人就是这样,有个病啊灾的,拖啊拖的,拖来拖去的,就拖了一辈子。
上辈子这些都是遗憾,这辈子,高低也得圆满了,再猎一头黑瞎子,也该差不多了吧。
至于结婚……
嗯,可以暂时住老丈人家吃吃软饭!
唐河挨了打,劝了老爸,人也舒坦了。
在家歇了两天,也闲不住,拽着小弟出去劈柈子。
唐河不乐意干这些活,答应下次给他买个铁皮青蛙,八岁的小胖孩劈柈子的时候,斧子都快要抡冒烟了。
唐河却在照顾自家的两条狗。
虎子皮外伤,没啥事,大青狗是漏肠子的伤,后背还有一条子弹灼烧的伤痕,看起来很狰狞。
唐河拎了几斤肉,打算去老药梆子那里换点伤药、庆大啥的回来。
不但狗能用,人也能用。
唐河路过老八头家的时候,就见老八头在打杜立秋。
老八头这是真往死里打啊,杜立秋身上的棉袄都被抽烂了,破棉絮飞得哪都是。
老八头手上的皮带都抽断了。
这年头的皮带,绝对是纯纯老牛皮的。
唐河赶紧冲进去拽住杜立秋,这缺心眼的梗着脖子一脸不服,一副你打死我的模样。
下雨知道往屋里跑,挨打咋就不知道跑呢。
唐河和杜立秋还没到家,就碰到了从上东村回来的老范。
唐河叫了一声范爷,老范就摆了摆手说:“秦大棒让我给你捎个话,有功夫过去一趟!”
唐河应了一声,回家把枪藏到二层棚里,老妈见他两手空空地回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是那脸色却有点喜气洋洋的。
在她看来,小年轻脾气犟,不撞南墙不回头,搞了枪回来,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空着爪子回来了。
再撞几回南墙就消停了。
“这几天别往外跑了,我听说生产队马上就要开始分地分牛马了,还是按人头分,要抓阉的。”
“你帮我抓得了,我妈手气旺,咱把那匹枣红马抓回来,正好我进山的时候能骑马拖爬犁!”
“我抓你奶奶个腿的马,我抓头大牤牛回来,我看你骑个屁!”李淑华顿时火冒三丈,抄起了的条帚疙瘩,这是新的,没舍得用,然后拽过了鸡毛掸子。
唐河一直不明白,在农村鸡毛掸子这东西倒底有个什么用,它唯一的作用,好像就是用来打人的,当手柄的小竹棍抽在身上,比皮带抽都要疼。
唐河赶紧撒腿就跑,先躲了再说。
李淑华一看他去的方向就知道是奔着老林家去了,顿时更生气了。
水灵灵的小白菜拱没拱着不知道,自家白白胖胖的猪好像要丢啊。
唐河毫不客气地就进了林家的门,都相当于订亲了,也就用不着客气了。
唐河进屋看了一眼,林秀儿穿着她最爱的花袄正在扫炕,那臀崩得紧紧的,圆圆的,一双腿也那么长,而且还光着脚,这脚也真好看。
林秀儿一看唐河来了,吓得抱着扫帚缩到了炕梢,又赶紧把小弟拉过来挡在身前。
虎头虎脑的林东守在姐姐身前,张牙舞爪的样子,让唐河更来气了,现在来能耐了,上辈子你干什么去了。
唐河揪着林东的衣领拽到了门口,一脚将他奔出门外,然后笑嘻嬉地到了炕边上,伸手抓住了林秀儿的一只小脚。
“呀!”
林秀儿吓得赶紧缩脚,可是唐河抓得紧,她又哪里缩得回来。
林秀儿哀求道:“唐河,你,你别这样,太,太过分了!”
“咱俩马上就是两口子了,有啥好过分的,来来,我看看你的眼睛,消肿了呢,这大眼睛,更好看了呢!”
唐河的手搂着林秀儿的腰,两人的脸都快贴一块了,这么近的距离,十八岁的大姑娘,一张柔美的俏脸水润光洁,一双大眼睛眼角微湿,还有漂亮的卧蚕,长得像左小青,但是比那个明星更好看。
林秀儿的脸腾腾地变红了,因为唐河一手抓着她的脚,另一只手已经灵活地钻进了花袄里,又拽开了里面的线衣,摸到了她嫩生生的细腰上。
“你,你不许再……嗯,只能摸后背!”
林秀儿羞得缩成了一团,紧紧地夹着双腿,双手死死地护着胸。
唐河的手在林秀儿的滑润的腰、背处轻抚着,这会罩罩这东西还没有多少人穿,一般都是一件紧一些小背心,至于生过几个孩子的老娘们儿更没那些讲究了,直接就空档滑行,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格外明显,只是没啥看头。
林秀儿就不一样了,这滑润的后背,从腰十分滑溜地就摸到了后颈处,冲这手感这辈子就没白重生。
唐河凑在林秀儿红得微微透明的耳朵边上喃喃地说:“秀儿啊!”
“嗯!”林秀儿低着头,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了。
“这辈子,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嗯!”
林秀儿只是机械地答应着,根本没听清唐河说啥。
“秀儿!”
张秀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秀儿吓得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嗖地一下跳了起来窜下了地,不停地抻着花袄,急得都快要哭了。
唐河回味着手上的触感,笑嘻嬉地下了地,这时门才开,张秀春走了进来,第一眼先打量自家闺女,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没啥好事,再看衣服,嗯,还成。
“婶回来啦,我叔呢?”
“在老药梆子那配药呢,孩儿啊,吃饭没呢?”
“没,我妈不给我做饭啊!”
张秀春瞪了他一眼,“我要是你妈,我也不给你做!唉,孩儿啊,要不……”
“婶,咱家吃啥好吃的?”唐河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炒个土豆丝吧!”
“行,我爱吃!”
唐河说着,看了一眼躲在姐姐身边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林东,冷笑了一声,一把将他揪了过来,在他吱哇叫唤的声音中,栽到了外头的雪壳子里。
因为上辈子的事儿,打心里看不上这个小舅子。
林东哭咧地吃饭,也没人搭理他,东北这地方可没有委屈闺女宠男孩的传统,臭小蛋子都比较皮实,挨揍是家常便饭。
唐河吃了饭,张秀春却把闺女盯得死死的,让他没了下手的机会,正好趁着时间还早,去趟上东村秦大棒那一趟。
冬末春初的大兴安岭看不到一点春的意思,一溜溜的贼风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钝刀在脸上不停地拉动似的,而且身上的衣服但凡有个缝,就往里钻贼风。
唐河捂紧了狗皮帽子,一溜小跑取暖,再猎到熊卖了钱,一定要买个自行车,通讯靠吼挺好的,可是这出门靠走,是真特么的不方便啊。
路是好路,林业运送木材的路都是用砂石修的,时不时地有拉着圆木的大解放忽忽地开过,整个根几十米长的大圆木,木梢随着车子的晃动,像一条巨蟒的尾巴似的晃动着。
几个在路上滑冰板的小崽子见车来了,赶紧远远地躲开,这里的孩子打小就知道,要被这圆木梢抽一下子,必定当场嗝屁。
唐河把小弟揪了过来,把他脚上的滑冰板要了过来。
滑冰板是用木材场半寸厚,两寸宽的木板做成的,用八号铁丝在下面围上一圈钉好,再串上绳子绑在脚上,在光滑的路上滑动起来,又快又稳,技术好的,能把冰板滑得像运动场上的滑冰运动员。
唐河的技术比较一般,不过打着出溜滑走这七八里路,就显得很轻松了。
下了公路,冰板就滑不成了,解下来拎在手上进了村。
秦大棒家就住在村口紧挨着公路的地方,沉闷的獒犬吼叫声就相当于门铃了。
秦大棒呼喝了一声,獒犬止住了吼叫,围着秦大棒不停地转悠着,倒是那条一身条纹的丑狗,很贼性地打量着唐河,一副随时要掏他下边的样子。
老胡阴沉着脸,扭头就要训唐河几句。
不过当他看到唐河指的是一支没收上来的工字牌气枪,顿时松了口气,直接摆了摆手,“拿走吧,不过我警告你啊,不许用枪指人。
之前有个小逼崽子,就用这个气枪把人打伤了,判了五年劳教,你要不想进去蹲着,就给我悠着点。”
唐河赶紧把这支气枪拿了过来,用破麻袋把两支枪都包好,一脸严肃地说:“姨夫,我说话算话,绝不拿枪指人!”
老胡看着唐河一脸肃容的样子,心中稍安,再看这个脸上还有些青涩,却格外成熟稳重的小伙子,越看越稀罕。
“行,只要你不拿枪指人,有事提我!有了好东西记得给我送点!”老胡很不客气地说道。
唐河顿时大喜,别看老胡只是林业公安局的一个小科长,却是真正的地头蛇,手上的权利不大,但是管辖范围,不吹牛逼地说,不比小一点的省小。
“姨夫你放心,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唐河再次保证,然后被老胡挥了挥手赶走了。
唐河一走,老胡顿时一脸意气风发,一对熊掌送出去,原本还有些难的副职转正,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唐河背着枪,拖着爬犁往回走,路上碰到了生产队回程的马车,打了个招呼,挂上爬犁上了马车。
赶车的刘老六看了一眼唐河身这的麻袋包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孩儿啊,你这是要吃巡山打猎这碗饭啊?”
“嗯呐!枪都搞回来了。”唐河拍拍麻袋,意气风发。
刘老六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两家关系再好,也没法直说。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枣红马呱哒呱哒地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向村里小跑。
唐河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熊油挖出一罐头瓶子,然后开始拆枪,擦枪除锈,涂熊油保养。
唐大山坐在靠窗的板凳上,抽着旱烟,眯着眼睛看着唐河开心地忙碌着,一张脸更是阴晴不定。
唐树拿着一块抹布,哼哧哼哧地帮着擦子弹,抹熊油,吸着鼻涕带着讨好的笑,只求二哥能让自己打两枪过过瘾。
唐丽一边帮唐河擦着枪托,一边笑嬉嬉地说:“哥,咱妈串门子快回来了,你准备挨揍吧!”
唐河想了想说:“小妹,把线板子藏起来,那玩意打人太疼了!”
唐树像个狗腿子似的,赶紧颠颠地上前,把线板子藏到了被垛里头,又讨好地说:“二哥,妈要打你,我帮你拉着!”
“你可拉倒吧,还不把你打扁乎了!”
唐河说着,麻利地把枪装好,拉一下大栓,冲着墙壁扣了一下板击。
“哒!”
一声空击,清脆响亮,顺畅无比。
唐大山看着被保养得锃亮的莫辛纳干步枪,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枪!”
“什么好枪?”
屋门一开,一团雾气、寒气裹着老妈李淑华的身影进来了。
唐丽给了二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跑到唐大山的身后,低声说:“爸,一会你拉着不?”
“不拉,你妈火起来,比老虎吓人。”
李淑华摘下帽子手套向炕上一扔,就看到唐河手上的枪,还有炕上那支气枪,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伸手就去抢唐河手上那支。
唐河一把抱住枪扑在炕上,“妈,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个粑粑,把枪给我。”
“我不给,给了你肯定给我塞灶坑里烧火!”
“你还知道,给我,给我!”
“不给,不给!”
唐河抱着两支枪死命地护着,比护媳妇还要卖力。
李淑华气得转身找线板子,可是没找到,这时手边突然出现了条帚疙瘩,顺手就抄了过来。
唐河眼看小妹把条帚疙瘩递了过来,大叫道:“唐丽你给我等着,以后你别想……啊呀!”
条帚疙瘩噼里啪啦地抽在唐河的身上,唐河护着枪不停地惨叫着。
唐树看着状若雌虎的老妈,吓得躲到了唐大山的身后,完全忘了刚才说过,要帮二哥拉着的事。
条帚疙瘩都打散花了,李淑把破条帚一扔,转身进了下屋地,拎着一根胳膊粗的柴火棍回来了。
大兴岭这地方的柴火,跟别地方的柴火不一样,一般都是顺溜的松、柳、杨木,直接就是山上放下来的原木,截成半米长,再劈成小块当柴烧,放任何地方,都是上好的木材。
唐河大叫道:“妈,你要打死我啊!”
李淑华咬牙切齿地说:“打死你也好过你死在山里头,你爸那条腿咋瘸的你不知道吗?老唐,你看什么,你劲大,你打!”
老唐拿着胳膊粗的柴火苦笑了起来:“二子,你可想好啦,瓦罐难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哪里有只许你猎人家,不许人家咬死你的道理。十猎死一半伤一半,就没见哪个囫囵个地活到老的。”
唐河梗着脖子倔犟地叫道:“我这辈子,只想活得精彩一点,哪天被熊坐死了,啃死了,那也是自己的命,”
老唐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李淑华,“孩子大啦,不能打啦!”
李淑华气得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骂着唐河,从他打小不听话,到娶了媳妇忘了娘,然后恶狠狠地哭着说,早晚要把他的枪烧喽。
唐河脑仁一蹦一蹦的疼,还不如接着打自己呢。
唐河抱着枪跳下地,将不停踢腾的老娘抱到了炕上,无奈地说:“妈,你这样,挺像当年我奶耽误我爸的时候!”
唐河这话,顿时就让李淑华炸了,跳起来抽打着唐河,一边打一边骂道:“我咋像那个老太太了?看着你进山送死就不像了?”
唐河也不吭声,反正就挨打呗。
不过这句话也挺有效果的,李淑华打累了,直接往炕上一躺,也不做饭,饿死你们爷几个。
唐大山和唐河做了几顿饭之后,李淑华也不闹了,老爷们做饭,油水太大了,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唐河趁着落了点薄雪,老妈出去窜门的时候,悄悄地从二层棚把藏好的莫辛纳干取了下来,带了二十发子弹,溜出家门,找了杜立秋,悄悄进山。
不知道这一趟,老天爷能赏自己点啥好玩意。
“这爷俩都是光棍子吧!”老齐婆子抿好了衣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唐河暗道一声坏了,在农村爷俩光棍子,是真的不好娶媳妇啊,一个屋里住着,公公还精壮,这玩意真不好说。
唐河赶紧说:“人家立秋跟我巡山打猎呢,前阵子刚猎了两头熊,家底可不小,打算把破房推了重盖,以后结婚也单住,老头啥时候动不了,啥时候再侍候呗。”
唐河的话,顿时让老齐两口子活心了。
周边几个村的,谁家啥情况都心里有数,杜立秋只是虎,只是楞,只是缺心眼,可不是哭着要吃奶的傻子。
再说了,结婚单住,对闺女来说,真的比彩礼还要重要。
不过这两口子也没吭声,这种事儿跟唐河没法说,平白地让人家瞧不起嘛。
唐河就是个探路的,秦爷是来陪客做保的,点到为止就好了。
接着说起了老齐的夹子和套子,唐河要买,老齐不干,直接送了他十几个,算是满载而归,也算是变相地表态了。
唐河圆满完成任务,剩下的就不归他管了。
杜立秋一走一哼哼地,跟着他进了山下夹子打松鼠去。
“唐儿,我跟你说,严晶可会了,整得老得劲了,你不整一下啊!”
“我不!”
“那你说,我能不能娶严晶啊,严晶漂亮,屁股还大,肯定能给我生好几个儿子!”
唐河看着一脸期盼,眼中都有光的杜立秋,有点想抽皮带给他几下子。
送点礼物爽一把得了,居然还想娶回家,那娶的是老婆吗?
儿子肯定能给你生一大堆,但是不是你的可就不好说了。
他绝不允许杜立秋走自己上辈子的老路,哪怕单身一辈子,也比当绿头王八强。
他就是憋的,放到后世,各种娱乐场所,三五个七八个一起上阵,啥火都灭了。
这年头,想嫖都没得嫖,一直到九十年代,镇上才有些饭店有了小姐,生意那叫一个好,据说有漂亮的都被干到拉胯送医院去了。
唐河皮带都抽出来了,杜立秋幽幽地长叹了口气,“老基巴灯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会打死我的。”
“还行,有点理智。”
唐河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到了松林子,杜立秋立马将这事忘到脑后去了,四处下夹子,再弄点干蘑菇啥的放到夹子和套子上。
然后两人退出了林子。
刚从散发着松香味的林子里出来,一股淡淡的腥骚气顺着风飘了过来。
今天没带狗,可是两人也能闻得出来,这是野猪的味道,而且还不止一头,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大的味儿。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撒腿向不远处山坡上的柞树林奔去。
柞树林子里,一只三百多斤的老母猪,领着七八只半大子野猪,正在欢快地拱着雪地寻找吃食,发出哼哧哼哧可爱的声音。
这不是上次打的那一群。
唐河顿时兴奋了起来,哪里离家近,猎物多更美好的事情。
唐河悄悄地推弹上膛,准备再靠近一些的时候,杜立秋捅了捅唐河,向林子的一角指去。
唐河眯着眼睛望去,在一颗树下,伏着一团灰影,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坨荒草,只是这一坨荒草,正在占据着上风口,缓缓地移动着。
“草,是猞猁!”
唐河兴奋得鼻尖都冒汗了,枪口果断地转向那只耳尖带着两簇黑毛的猞猁。
这种大猫,或者说,除了家猫之外,所有猫科动物的皮子,可都值老鼻子钱了,哪怕带窟窿的,也值个千八百的。
帐蓬里的味儿一言难尽,这年头也没那么多的讲究,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一帮人一边喝酒吃饭一边说着这阵子死人的事,还说起那只黑瞎子闯营,一袋子白面,一巴掌就没影了。
借着酒意,越说越热闹。
“诶,你们说,这阵子总死人,是不是咱这闹点啥呀!”
上东村的老韩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让热闹的帐蓬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炉子里的木头燃烧时噼啪的爆响声。
哪怕前些年搞运动的时候,都没有影响到这里,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在松绑,也就没那些忌讳了。
片刻,轰地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
杜立秋突然闷不出地来了一句:“伐区旁边,有个那老粗的大树桩子,通红通红的,像淌了血似的。”
杜立秋的话,顿时让帐篷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老韩头咳嗽了一声,“还真有可能,73伐区知道吧,那地方都快伐完了,我听东山村的人说,年前的时候,一天半夜,帐蓬里突然钻进来个黄皮子。
那黄皮子站在帐蓬中间,大叫着让把它老段还给它,说是树桩子成精了,老段就是它上面树身子那一截。
刘大胆喝多了,拎着斧子,把黄皮子赶走了,然后到帐蓬外头,把一个老榆树的树桩子砍了个稀巴烂,这才消停下来。”
自古深山多精怪,又事关黄皮子这种邪乎玩意儿,众人半信半疑,一时间气氛更加热烈了。
王老七抄起斧子大叫道:“管它是个什么玩意儿,先砍了它再说!”
于是一帮人趁着酒劲,打着电棒跟着王老七出去了。
唐河懒得动弹,杜立秋要跟上去看热闹,被唐河给按住了,赶紧睡觉,明天起早上山找熊呢。
帐蓬里的火烧得很旺,炉筒子都烧得通红,根本盖不住被,穿着线衣线裤热得一身汗。
等到了半夜,炉火快熄了,温度骤降,唐河也裹紧了大棉被,身上倒是不疼了,可是冻脑瓜皮,索性把狗皮帽子戴上了。
除了其它人的呼噜声,寂静的山野里,还能听到树木被低温冻得嘎嘎崩崩的崩裂声。
一直到半夜,一帮人吵吵闹闹地回来了,一个个冻得嘚呵的,大晚上的,外面气温差不多得有零下四十度了。
又吵闹了一阵子,炉子添了火,帐蓬里的温度再一次升了上来。
冬天天亮得晚,七点多才放亮,天有点阴,山间弥漫着阵阵寒雾,哪怕全副武装,也是嘎吧嘎吧的干冷。
吃了饭喂了狗,坐着老韩头的马拉爬犁一起上了山。
“唐儿,小心着点!”
“知道了韩大爷!”
唐河和杜立秋带着狗,直奔昨天发现黑瞎子的地方,有虎子跟着,那头熊跑不了。
正在前头搜寻的虎子,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望向身后,耳朵不停的布愣着。
唐河扭头望去,隐约看到两条人影,扎到了一片雪地里头。
杜立秋也看见了,顿时怒了,“草的,肯定是王老七和李自新,他们想截胡!”
唐河冷笑了一声,狗都被他们给吃了,在这老林子里想跟上他们,真不死啊。
唐河立刻牵着狗,领着杜立秋钻进了一片死寂的杂木林子里,横杈横生,林子在冬季依旧诡异地茂密,再加上是个小阴天,转了几圈,唐河自己都快要转迷糊了。
找到了一条封冻的小河,唐河让杜立秋和虎子走在前面,自己拿着一大把干枯的蒿草绑成一大团,一边走一边在身后扫动着。
浮雪扬起再落下,他们的脚印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几分钟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就再也没看到王老七和李自新。
唐河和杜立秋带着狗,重新回到了熊脚印处,接着向下追去。
可是,追到一片老柳林子里的时候,越追越不对劲,好像又转了回来,但是这熊的脚印,却越来越新鲜。
唐河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脖子上的汗毛都乍了起来。
别被熊类看似憨厚的外表骗了,其实这种猛兽极其聪明,而且极其凶残,还特别狡诈。
说来也是,能啸傲山林的野牲口,哪一个没点保命的本钱,何况人家还是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
他想起秦大棒跟他说过的话。
熊转圈,活命难。
现在转成了一个圈子,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唐河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拽着杜立秋钻到了一棵柳树下,又把虎子按到了旁边,莫辛纳干拉栓上膛,警惕地看着四周。
“嘎吱,嘎吱!”
雪被踩动的声音传来,远处的一片蒿草后面,一个黑影慢慢地显现出身形来。
一只四百来斤的大黑瞎子,人立而起,迈着两条粗壮的后腿,小心地踩着此前留下的脚印,一边抽着鼻子,一边一步步地走来。
而且这黑瞎子选的还是下风口,它能闻到唐河他们的味,但是虎子却闻不到它的味道。
而且这黑瞎子人立而行,鬼鬼祟祟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人披了一张熊皮似的。
杜立秋的牙关咯咯地打着架,小声说:“唐儿,这,这玩意儿,不是成精了吧!”
唐河也是阵阵牙酸,怪不得自古深山多精怪,任谁见了这鬼鬼祟祟,如同人一般的黑瞎子,都要以为成精了吧。
“就是成精了,也得打!”
唐河瞄着那只行踪诡异的黑瞎子,只等他再近一点。
不是有枪看到猎物就能打的,哪来那么多神枪手,五十米外,四百斤的黑瞎子就是黑糊糊的一团,三十米内才能看清囫囵个的形态,到了二十米才有把握一枪而中。
打猎要有耐心,否则的话,一枪不中,要么猎物受惊反击,要么撒丫子就跑,离得远了,狗都追不上。
当那只黑瞎子走到三十米左右,唐河瞄着它的胸口处的白毛,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在山林中回荡着。
那只黑瞎子飙着鲜血,转了半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枪声就是命令,虎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直扑倒地的黑瞎子。
杜立秋哈哈地大笑着,拔出手插子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唐河退弹,抓住了跳出来的弹壳,这可都是铜弹壳,得留着,万一以后没子弹了,也好自己复装子弹。
唐河揣好弹壳,落后了一段距离,拎着枪快步跑了过去。
虎子围着黑瞎子汪汪地叫着,杜立秋拎着手插子,到了熊跟前,拽着熊后腿就要将趴着的黑瞎子翻身开膛。
唐河却看到,那只被自己打死的黑瞎子,脑袋动了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泛着凶残的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昂,昂,昂……”
距离唐河不远的地方,一个小组正在伐树。
油锯破开原木树干,雪白的锯沫子飞溅着。
伐树自古以来就是个技术活,两人一组相互配合。
油锯手选好角度,先在倒的方向切个小切口,然后再另一侧深锯。
助手拿着木杆做成的支架,顶着树干,控制着方向。
粗大的圆木在油锯深切当中,缓缓地向预定的方向倒去。
“嘎崩崩!”
树木内部纤维破损,树皮在啪啪的声音当中崩裂。
“不好,快躲!碰着拧逼树了!”
油锯手扔了手上的油锯,一个倒仰向后滚去。
助手也扔了架子,撒丫子就跑。
而唐河他们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原本应该直直倾倒的大树,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拧了个劲,在树干扭裂的崩响声中,原地转了半圈,轰地下倒塌。
树干忽啦一下,在树桩上窜出一截来,这才直挺挺地倒下。
油锯手刚刚撑着地起身,淡黄的树身就怼到了面前。
唐河只见那个油锯手的脑袋向后一仰,一蓬鲜血飞上天空,人却坐在地上不动弹了。
大树又扭了一下,树干如同横扫千军一般地扫过,助手惨叫一声,被树干扫到屁股上,人飞起七八米高,挂到了另一棵树的树枝上。
树干夹着呼啸的风声,从唐河他们面前不过一米远的地方,带着松香和血腥味扫过。
大树倒地,枝杈发出噼里啪啦的折断声,雪沫子呼地一下卷过,原本坐在地上的油锯手,忽通一下躺到了地上。
油锯手整张脸都没有了,血糊次拉的就剩下半个脑袋,助手还挂在树上惨哼着。
这惨状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惊住了,然后轰地一下炸了。
几个伐木工七手八脚地抬着油锯手放到爬犁上就往帐蓬那边跑,可是一看他的伤势就知道,铁定没救了。
一帮人爬上树,把挂在七八米高树杈上的助手放了下来,人都拧歪了,嘴里也不停地冒着血,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抬上爬犁也赶紧地运了下去。
伐树不仅是技术活,自古以来也是十分危险的活儿,数吨重的原木放倒的时候,释放着生命最后的力量,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伐木工挣的多,那是因为有生命危险跟着呢,年年都有伐树意外身亡的。
有人员伤亡,今天的活干不成了,众人纷纷下山。
唐河强压着忽通忽通的心跳,拒绝了王老二邀请下山的提议,牵着狗,和杜立秋一直向伐区深处走去。
直到万物寂廖,唐河这才从心惊中醒过神来。
虎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一直漫无目的地搜寻着,直到沿着山谷走到太阳西斜,虎子叫了起来,然后撒腿向侧方跑去。
唐河的精神一震,赶紧招呼杜立秋跟上。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在山谷中回荡着,给他指明了方向。
唐河和杜立秋钻过一片树丛,就见王老七和李自新撒丫子狂奔,后头一只四百多斤的大黑瞎子在猛追,看它胸前的白毛,这是一头暴躁的公熊。
一条大青狗一个纵跃,挂到了黑瞎子的后颈处啃着它的脑袋。
黑瞎子一个抖身,把大青狗甩了下去,大青狗滚了两圈,嗖地一下窜上来,一口捞住了黑瞎子后腿的胯骨轴。
唐河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好狗。
黑瞎的爪子一捞,锋利的爪子勾着大青狗将它甩到身前。
当大青狗悍不畏死地再一次扑上去的时候,王老七举着56半过头顶指向身后,像黑叔叔的神圣射击似的,砰砰地开着枪。
结果几枪全都不出所料地落了空,而且正前扑的大青狗一个踉跄,后腿爆血。
这犊子没打中黑瞎子,倒是带来的狗挨了一枪。
黑瞎子一巴掌拍住受伤的青狗,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青狗发出嘎的一声,嘴里喷血,肠子都从屁眼子挤了出来,当场就被坐死了。
王老七枪里的子弹都打空了,还在那瞎基巴扣扳击,一边勾一边嗷嗷地大叫。
倒是那只大黑瞎子,坐死了大青狗,又被枪声所惊,调头就跑。
王老七看到唐河他们的时候,吓得嗷嗷直叫唤,直接就把枪指向唐河。
唐河气得脸都绿了,猎人枪不指人,这是规矩中的规矩。
就这逼样,还敢进山猎熊?真以为黑瞎子是他们平时打的水鸭子野鸡傻狍子啊。
唐河上去一把下了王老七的56半,这枪给他使都白瞎了。
王老七上来夺枪,唐河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李自新嗷嗷地叫着,抡拳上来就打,唐河拎着枪往后退。
“削他!”
杜立秋怒吼一声,冲上去抱着李自新摔翻在雪地里,骑在他身上就打。
当王老七掏出手插子的时候,唐河厉声道:“王老七,你特么脑子进水了吗?你是来打猎的还是来杀人的!”
王老七依旧一脸狠色,李自新挨了好几拳,也把杜立秋掀了下去,掏出了刀子。
杜立秋恶狠狠地说:“唐儿,咱有枪,深山老林的……”
杜立秋恶狠狠的话,也终于把王老七和李自新从恼羞成怒中惊醒了过来。
唐河的手上,可是有枪的。
这深山老林里别说三五个人,就是三五千人,说没影就没影,找都没地找去。
要不怎么说,深山老林笑脸迎人懂分享呢。
王老七的脸青白不定,勉强地笑道:“我这都迷登了,你看这事儿闹的,今儿个熊算是猎不成了,走走,咱回营区喝酒去!”
唐河冷冷地说:“你的狗!”
“啊对,还有狗!”
李自新像个小跟班似的,颠颠地跑去,将死狗拖了回来,看着口鼻窜血,肠子从后门挤出来的大青狗,唐河叹了一声,可惜了这条好狗。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居然把枪和狗借给了这俩二逼。
以王老七这混逼性子,肯定不带赔的,自认倒霉吧。
唐河没把枪还给王老七,他都怕这二逼从背后给自己一枪。
这就是为什么进山打猎,合伙一定要合手,合心,合命的原因。
一直回到了营区,众人还在谈论着今天伐木死人的事儿。
死狗拖回来,王老七直接扔给了厨子,扒皮炖肉下酒。
唐河和杜立秋一口没吃。
这也是唐河看不上王老七他们这几个同龄小伙的原因。
吃狗肉没问题。
但是吃自家的狗,还是出生入死救了自己命的狗,这特么的就不当人了。
猪头肉、口条、耳朵、猪肚,一层层地放好,然后放到木盒子里,上面再压上石头。
从木盒的缝隙中,多余的汁水和油脂滴落到盆子里,这也是好东西,可以拌苞米面用来喂狗。
一夜过去,木盒里的猪头肉等已经凝实压紧,切上一片,蘸点蒜泥,哏啾啾的特别好吃。
唐河去了一趟生产队,打更的老张头没儿没女,前几天老婆子也死了,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子,脾气古怪,一脸愁苦,而且自我毁灭的趋向极其严重,极其的隔路,就连王老七这种村流子都不乐意招惹他。
不过对付这种孤老头子,唐河太有经验了,见面先笑,叫一声张爷,再塞给他二斤野猪肉。
这种孤寡老人,最缺的就是关爱和陪伴,唐河一声张爷的尊称,再加上二斤野猪肉送上来,老头子顿时动容了。
一听唐河要借马车,老头子立刻摇头,唐河心里老大不爽,这肉算是白送了。
老张头却说:“你就拉那么点东西,借什么马车啊,人吃马嚼不要钱啊。
还是用驴车吧,跑得快吃的还少,小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该省还得省啊!”
老张头说着,出门把白嘴巴小公驴儿套上了小板车,还在车上装了一些料草,又偷摸地给装了半块豆饼,然后拍拍驴屁股说:“驴倔,你别打它,喂口豆饼哄着就走了。”
唐河忍不住笑道:“亏得是头公驴,要是母的……”
“滚你妈蛋,我跟村上说好了,抓阄我就不抓了,地我也不要了,把这头驴给我就行了,这可是我的驴。”
“好好好,但凡这驴回来少了根毛,我给它磕头!”
唐河笑着牵着驴回去了。
驴这玩意还真是倔,才出门就不走了,唐河在老张头杀人一般的目光中,喂了口豆饼,才行牵走。
大兴安岭这地方,驴比较少,这玩意不能当大牲口用,下山耕不了地,上山倒不了套子,就算当坐骑都不合格,只能用来拉磨。
可问题是,大兴安岭林区,在83年的时候它就已经通电了啊,有电谁还用驴啊。
也就老张头这种孤老头子,才拿它当宝贝,要不然开春生产队解体的时候,这头驴唯一的命运就是家家分点驴肉包饺砸。
唐河把大部分野猪肉都装上驴车,做好的猪头焖子也切了一大块,用白布包了,然后戴上狗皮帽子,裹着大棉袄,坐在车辕子上,鞭子一挥,小公驴儿得哒得哒地迈着小碎步。
唐河感觉自己像回娘家的小媳妇儿。
哪个好老爷们儿赶驴车啊,开春抓阉高低把那匹威猛的枣红马给抓回来。
到了镇上正是晌午饭点,先到了董老师家楼下,把准备好的野猪肉,猪头焖子拎上楼。
敲门进屋,两口子和一个小姑娘正准备吃饭呢。
老胡看到唐河进屋拿的东西,笑骂道:“你特么就是赶饭点来的吧!”
“可不,董老师家饭香!”唐河说着,把猪头焖子递了过去,“这个正好下酒。”
“你这个小子,收获不小啊!”
老胡瞥了一眼丝袋子里二十多斤的野猪肉,猪排,猪肋条,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后肘子,暗自点头,这小子有心了。
唐河又递给小姑娘一包山里采来的稠李子。
“听说有那种挂在树上的冰葡萄,但是在山里没找着,挂在树上的冰稠李子凑和一下吧!”
小姑娘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哥哥,然后欢快地去给他拿碗筷。
唐河也不客气,上桌吃饭,陪老胡还喝了二两。
唐河就是故意赶饭点来的,人嘛,有的时候要没脸没皮往上贴,人家一个是老师,一个是林业公安的小领导,家里或许不缺这点东西。
但是,我不缺可以,你不能不送。
唐河两世为人,这点人情世故要是搞不明白,撒泡尿溺死得了。
老胡听唐河要去供销社卖野猪肉,直接一摆手大包大揽地说:“你可拉倒吧,供销社那帮逼黑着呢,能给你五毛一斤就不错了。
老黄年前开了个饭店,送他那,少了六毛我给你补。”
“那敢情好,我得干一个!”唐河说着,一口将杯里剩下的酒干掉了。
老胡领着唐河,牵着毛驴车到了镇林业局后身的一个院子,也没牌子,但是热火朝天的,屋里有不少人在喝酒吃饭。
黄胖子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迎了上来,听老胡一说,顿时一拍大腿:“这可太好了,正愁着备不着货呢,啊哟,这可都是好肉啊,六毛五,兄弟,这价诚心不!”
供销社猪肉九毛,唐河带来的野猪肉可是没去皮没去骨的,给六毛五确实是良心价了。
黄胖子乐呵呵地过称,二百九十斤,给算三百斤,又给凑了个整,给二百块钱。
二十张大团结到手,沉甸甸的直压手。
上辈子唐河不是没见过钱,但是83年的二百块,可算是一笔巨款了,林业局的职工一月也才几十块而已。
至于农民,或许不愁吃穿,但是一年头到,是真见不着多少现钱。
农村人过日子,一切能花钱买的,能卖出钱的,都是珍贵的生产资料。
黄胖子拉着唐河,一脸热情洋溢,还塞给他两包阿诗玛,这可是好烟。
“兄弟,有啥好东西,尽管往我这送,保证价格让你满意,野鸡雪兔什么的有多少要多少。”
黄胖子说着,又低声说:“听说你猎了头熊,这熊胆……放心,保证比供销社给的高,你到县里,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价!”
唐河握着黄胖子的手,内心感慨。
时代造就了一大批人,其中就包括黄胖子。
这货早年在贮木场当厨子的时候,心就很野,现在出来单干了,居然还趟出路子来了。
人家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就把饭店开到齐市、冰城去了。
再往后大兴安岭封山,木材变得紧俏的时候,又通过贮木场的关系,往矿区倒腾了好几年别人搞不出来的木材。
据说身家几个亿,后来被枪毙了。
唐河揣着钱,跟着老胡出来的时候,把烟塞给了老胡,自己不抽烟,这好烟落手上白瞎了。
老胡捏着烟,看着这十九岁,明显有些青涩,却办事老道的小伙子,几番欲言又止。
唐河笑道:“姨夫,你肯定是有啥好事,有好事想着我呗!”
两人扎了爬犁往回拖,虎子还要帮忙,唐河没让,还把狗按到了爬犁上歇着。
之前一对三撕咬,身上的伤都迸开了,现在又带伤掏肛,血都顺着肋巴扇往下淌了。
两人拖着猎物,不紧不慢地走回到了之前那条大青狗的地方。
这条狗居然没走,还窝在唐河给絮的窝里,两个馒头已经没了,看到唐河来了,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
这是狗在讨好的声音。
虎子呲着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唐儿,你真要把这狗也带回去啊!”杜立秋一边掏雪扎营一边问道。
“是条好狗,带回去吧,回头打听一下是谁家的,给送回去!”
杜立秋哼了一声,“这是咱捡的,就是咱的,送回去干屁,这是条好狗,它会挂甲,虎子会掏肛,要是配合起来,没枪都能猎熊!”
唐河还真有些心动了,哪个猎人不喜欢狗,不喜欢好狗呢。
扎好了营,把熊油烙的大饼掏了出来,这么冷的天儿,熊油烙的大饼依旧软乎乎的,放到火上一烤,冒着油泡,散发着一股奇香。
割上几条子肥美的狍子肉,串在柳条上,抹上大酱烧起了肉串。
狍子肉咋说呢,不好吃。
这种靠狂奔活命的动物,肉质纤维粗,油水不足,有些脂肪,颗粒也比较粗,还有一股子腥骚味。
唐河这也就是重生者的矫情,这年头一年到头想吃顿肉都难,有肉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挑三捡四的。
杜立秋就恨不能把一头狍子肉全都吃了才好。
两人两狗窝了一宿,然后拖着爬犁接着往回走,就这种夜宿深山,一般人都受不了。
两人回了村,杜立秋割了十斤狍子肉回家,剩下的都交给了唐河。
唐河当然要给老丈人家再送点,只是这回,连老丈人都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了。
唐河把林秀儿差点办了,林志强没生气,可是闺女贤惠地给这混小子又是烙饼又是蒸馒头,让他真的吃醋了。
唐河转了一圈,连拉拉小手的机会都没有找到,看人家也没有要留自己吃饭的意思,这才讪讪地拖着东西回家。
结果老妈也没给他好脸色,第一时间不回家,却往老林家钻,很有一种自家肥猪被人勾跑的感觉。
李淑华一边剥着狍子皮,一边骂着唐河没良心。
唐河看着李淑华手握尖刀的样子,心里暗暗害怕,生怕老妈一怒之下再给自己一刀。
唐河赶紧抢过她手上的刀,割了些肥美的肋条。
“妈,你去包饺子吧,我来处理,这皮子我还想做褥子呢,别给我剥坏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是不是还要给老林家送点饺子啊!”李淑华阴阳怪气地说。
“那不能,我妈辛辛苦苦包的饺子,哪里便宜了外人啊!”
爹妈挺好哄的,耍个贱,说几句肉麻的话,立马就哄得要开了花似的,剁饺子馅的时候,菜刀都快要抡冒火星子了。
唐河把两张剥好的皮撑开,公狍子是头部中枪,皮很完整。
母狍子是身上中了两枪,还有四个窟窿,不过自己用无所谓了,缝缝补补就好了。
而且狍子皮做的褥子非常保暖,冬天住野地里,裹上狍子皮就能过夜。
据说,还有一种更加神奇的白狍子皮,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毛会乍开扎人,提前预警。
唐河觉得挺扯的,不过就是得了白化病的狍子,皮都扒了,哪来那么玄乎。
唐河掐着晌午饭这个点,到了镇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栋楼房前。
能住在楼房里很让人羡慕,因为人家冬天能在屋里拉粑粑,不冻屁股。
自己的中学老师董婉华就住在这里,关键是她老公,是林业公安局的领导,专门管森林防火的。
这里就要说起林业局的一套班子了,各种职能部门都有自己的一套班子,林业局有钱,地方政府就像个小透明似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唐河扛着东西上楼敲了门,门开了,四十多岁,长相很普通,但是五官端正,偏又带着几分师者威严的董婉华呀了一声,“唐河,你咋来了呢?”
唐河笑呵呵地把猪肚递给董婉华说:“老师,知道你胃不好,弄了一个野猪肚,焙干了冲水喝可以养胃。
前几天猎了一只人熊,这熊掌自己吃了白瞎了,我姨夫应该能用得上!小师妹呢?”
“孩子送她姥家了,妈呀,你这孩子,跑山里猎熊去了?伤着了没有?”董婉华说着,伸手就去拽唐河的衣服。
唐河的衣服被扯开,显露了一下肋侧的伤,然后就赶紧把衣服拽了下来,心中却暗叹了口气,自己根本就是上门来欺负人的。
董老师是一位严厉得不苟言笑,又极度负责的老师。
这年头的老师和家长几乎没什么区别,哪怕上了中学,该打还打,该揍还揍,家长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孩子被老师打了,不问原因还要再打一顿。
但是还有一样,谁家的孩子也不是能拎过来白打的,特别是这种小地方,学生有了什么事,老师也是真上啊。
现在自己有求于人,来找这位董老师,看在曾经被她用教鞭抽得满身是血凛子的份上,求得理直气壮。
“老胡,老胡,别整天熨你那件破衣服了,赶紧出来,我学生还惦记你呐!”
董婉华看到了唐河身上的伤,顿时眼神凌厉了起来,把男人从卧室里喊了出来。
一个穿着白色警服,大圆脸,一脸横肉,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的中年男人抻着衣服领子从卧室走了出来,向唐河点了点头,看到唐河放在地上的四个熊掌,也有些动容。
“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吃了吗?”
唐河嘿嘿一笑,“还没呢,到老师家里不蹭顿饭,回去丢人!”
“你个臭小子,滚去吃饭!”老胡说着踢了唐河一脚。
唐河也不客气,十九岁啊,正是能吃能喝的年纪,陪着老胡喝了一瓶北大仓,饭菜吃了个溜干净。
董婉华沏了茶水,瞪了唐河一眼,回屋备课去了。
老胡翘着二郎腿说:“混小子,送这么重的礼,肯定没憋什么好屁,赶紧说,我一会要上班去了,出了这个门,说啥也不好使了。”
唐河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笑嬉嬉地说:“姨夫,你看,为了猎这只熊,小命差点没了!”
唐河说着,拽着衣服亮了亮伤。
老胡皱了皱眉头:“谁都知道熊胆熊掌值钱,可是这玩意要拿命拼的,一年到头被黑瞎子舔的坐的还少了吗?你吃饱了撑的去撩次这玩意。
这样吧,我跟朋友打个招呼,你先进护林队干着,钱不多也够用了。”
唐河赶紧摇头:“姨夫,护林队的名额金贵着呢,我就别让你为难了。”
“那你想干啥?坐办公室啊!”老胡没好气地说。
唐河笑嬉嬉地说:“姨夫,给搞支枪呗!”
老胡顿时松了口气,这可比安排工作容易太多了。
但是他没说话,这年头搞支枪容易,无论是别说林业公安局和森警队这种专业机构,林业局的贮木场、林场民兵,五六半多了去了。
可问题是,搞枪容易,真出了事儿,打死了人,那可是要担责任的。
老胡正犹豫的时候,董婉华从里屋出来了,向老胡说:“老胡,给他整一个吧,这孩子打小就稳当,不会拿枪惹事的。”
唐河立刻打蛇随棍上,沉声说:“老师,姨夫,我向你们保证,我保凡敢拿枪指人,让我出不了老林子!”
“你这孩子,净胡说!”董婉华怒道,然后又怒视老胡。
老胡叹了口气,拎了两个熊掌,瞪了唐河一眼,“走!”
“好嘞!”
唐河赶紧颠颠地跟了上去。
到了林业公安局,老胡让唐河在楼下等着,就这么带着一身酒气,拎着熊掌,一路打着招呼上了楼,直奔局长办公室。
没一会他就下来了,只是熊掌没了。
老胡领着唐河到了后面的仓库,跟管仓库打了个招呼,又扔了两包红山茶。
对方收了烟,乐呵呵地开了仓库又开了灯,就随他们去了。
唐河一进门,眼睛顿时亮了。
外面那些物资直接略过,全都被最里面那一杆杆枪吸引住了。
各种各样什么枪都有,最吸引唐河的,就是最具有标志性,刚刚投产,前线还没多少的81式步枪。
唐河立刻抱过来一支,可怜巴巴地说:“姨夫,这支,就这支!”
“滚你妈的!”
老胡一把抢过枪放了回去,“这枪刚调过来还不到一个星期,有测试任务呢,给你了我得掉脑袋!”
唐河又抓起一支经典的56半抱得紧紧的:“姨夫,这支,这支也行啊!”
“你想屁吃吧,你把民族改了,我能走程序给你一支!你要借用个三五天也行!”
唐河叹了口气,自己想要一支属于自己的枪,而不是借用。
真不知道隔壁那些普通老百姓,咋就那么容易就能搞到56半。
“那堆破烂里挑一挑吧,说不定哪天就销毁了。”
还真是一堆破烂,莫辛纳干,三八大盖,汉阳造,连老套筒都有。
唐河像只土拨鼠似地在破烂堆里挑挑捡捡,半个小时才捡出两支步枪来。
一支苏制的莫辛纳干,一只三八大盖,成色都非常不错,枪机没问题,枪管膛线不错,机簧什么的都很顺畅。
老胡笑着说:“你还是别选三八大盖了,6.5的子弹不好找!”
“唉,可也是!”
老胡又给了唐河两盒子弹,正往出走呢,唐河又停下了脚步:“姨夫,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这支也给我呗!”
老胡的脸色一沉,这小子得寸进尺,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啊,送了几个熊爪子,我特么整挺机枪给你呗。
如果是丛林捕猎者,很容易被这突然乍起的白毛扰乱了视线,可人类有枪,那就是BUG般的存在。
唐河果断地瞄着这头公狍子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公狍子大头朝下,一头扎到了雪地里,蹬了几下腿就没了动静。
另外五只狍子嗖嗖嗖地窜了起来,如同受惊的精灵一般纵跳着,左右腾挪,变幻不定,速度却奇快无比。
“立秋,你收拾!”
唐河大吼一声,拎着枪就向狍子群追了上去。
两条腿的人类,就不适合在齐膝深的积雪里奔跑,唐河才跑出去几百米,就累得像条狗似的,恨不能把舌头吐出来。
沿着蹄子印,再往前趟了几百米,刚刚逃跑的几只狍子,在另一片小叶蔁处悠闲地嚼着枯草。
都说傻狍子傻狍子,最广泛的说法是,狍子在同类被猎杀之后,跑掉之后,又会好奇地回来看看。
这就有点扯了,又不是犯罪份子回来看现场,逃命还逃不过来呢,哪会回来看呢,真傻成那样,早灭绝了个屁的,但凡能活下来,还能大肆繁衍的生物,哪里有傻的。
但是,跑上几百米脱离危险之后会停下来,这倒是真的。
而且人家也不是真的傻,在野牲口的世界里,有同类被猎杀,自己跑出去几百米,已经安全了啊,为毛还要跑呢?
你开车还算计百公里多少油耗呢,就不许人家得算计一下要消耗多少草的吗。
而且,食草动物,特别是冬天只能吃干草的情况下,能量供应不足,脱离危险之后赶紧进食才是王道。
这种行为在野牲口的世界里没问题,可是在人看来,就真有的有些傻了,所以才会留下傻狍子这个名号来。
唐河喘着粗气,扑到一片空心柳后面,虎子也从雪堆里钻了出来,伏在唐河的身边。
唐河举起了上了膛的步枪,他喘气的声音有些大了,警觉的狍子屁股顿时炸起了白花,轻灵地再一次纵跃着逃命。
一只五十多斤的母狍子纵身而起,在空中形成优美的曲线。
四十米,莫辛纳干步枪忽略风速风向和移动速度,瞄准,开火。
砰!
在空中滑行的母狍子一个侧翻栽在雪地里,然后像装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母狍子刚刚蹦起来,虎子就化为一道影子扑了上去,准之又准地,一口掏到了母狍的后腚上。
母狍甩着四肢乱蹦着,屁股后面一团团的白毛四散飞舞着。
虎子被甩了个跟头,有它这么一拖延,唐河也重新拉栓上膛,再补一枪,将母狍子撂翻在地。
野牲口的生命力极强,哪怕打到要害上,也能带伤逃走,有的野猪被打烂半个脑袋,还能顽强地活着呢。
这也是为什么正巴经的巡山猎人要带狗的原因。
这莽莽山林,跑出去几百米,死了你都未必能找得到。
猎狗或许干不过一些凶猛的野牲口,人家也不是干这个活的,搜寻、拖延才是人家的工作,猎杀都是猎人的活,全都让狗干了,还要人干什么。
唐河收枪跑了过去,狍子停止了挣扎,看起来很是肥硕。
手起刀落,开膛放血喂狗,收拾利索了,这才拖着狍子往回走。
杜立秋也收拾好了,两只狍子加一块,收拾完了还有七八十斤呢,不过两人都眉开眼笑的。
因为狍子肉比野猪肉要值钱,卖一百多块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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