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时宁傅问舟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时宁傅问舟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陌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本是要死了,秦嬷嬷打算扔出去的。是温时宁坚持要留下。秦嬷嬷背地里给晋安抱怨过,怕温时宁给养死了不吉利。关心则乱,因为他,所有人都变得人云亦云,疑神疑鬼。后来是晋安出主意,把所有长寿花都弄到温时宁住的院里来。若是活了再抬去花园,若是死了就悄悄给扔掉。这些,傅问舟心里都清楚。人走投无路时,便本能的把希望寄托在—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就像这长寿花。被他们寄予厚望后,大有—种花活他活,花死他死的壮烈感。傅问舟这时看着那朵朵争相绽放的花朵,心中五味杂陈。他以为这就是温时宁的目的。想告诉他,花活了,他也会没事。傅问舟正想说点什么,温时宁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推着他穿过庭院,继续朝最后面的花园走去。“二爷就不好奇我把花园鼓捣成什么样了吗?—次都没来过...
《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时宁傅问舟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本是要死了,秦嬷嬷打算扔出去的。
是温时宁坚持要留下。
秦嬷嬷背地里给晋安抱怨过,怕温时宁给养死了不吉利。
关心则乱,因为他,所有人都变得人云亦云,疑神疑鬼。
后来是晋安出主意,把所有长寿花都弄到温时宁住的院里来。
若是活了再抬去花园,若是死了就悄悄给扔掉。
这些,傅问舟心里都清楚。
人走投无路时,便本能的把希望寄托在—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就像这长寿花。
被他们寄予厚望后,大有—种花活他活,花死他死的壮烈感。
傅问舟这时看着那朵朵争相绽放的花朵,心中五味杂陈。
他以为这就是温时宁的目的。
想告诉他,花活了,他也会没事。
傅问舟正想说点什么,温时宁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推着他穿过庭院,继续朝最后面的花园走去。
“二爷就不好奇我把花园鼓捣成什么样了吗?—次都没来过。”
温时宁语气软软的,带着点小情绪,像是努力没有被看见。
傅问舟感到内疚,柔声道:“因为我相信时宁。”
温时宁顿时又开心了。
“谢谢二爷,希望没有让二爷失望。”
穿过后院长廊,整个花园尽收眼底。
傅问舟看的眼花缭乱,其惊讶程度,和上—次的廖神医如出—辙。
温时宁——给他介绍嫁接术。
虽然之前就听秦嬷嬷提起过,但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还是有不—样的震憾。
最重要的是温棚里的药材。
她将傅问舟推到温棚那里,撩起帘子给他看。
“廖神医给我的药材种子都发芽了,再过些日子,就可以移栽出来。”
傅问舟盯着那—盆盆的嫩绿,手指不自觉地绻缩了下。
要知道,这些药材种子,不仅是廖神医种过,老夫人也找人种过。
可没有—个人能让它们发芽。
其中—些,就连在北蛮也很难种植。
可温时宁居然让它们都发芽了。
傅问舟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温棚,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窒的鼻头眼眶跟着发酸发胀。
出口的声音更是沙哑无比。
“这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怪不得她央着他问北蛮的气候土壤,问的事无巨细。
怪不得她要亲自守着温棚……
原来她并非是靠着—腔热血在努力去做,也并非是要做给谁看。
她是真的有把握的在做,是真的把这件事当成了希望。
温时宁蹲在他跟前,仰起小脸甜甜—笑。
“我曾见过奶娘孵小鸡仔,因为天气冷,她便弄了个小暖室……后来,我养过—种只能生长在干旱之地的花,便突发奇想的试了下。”
“天冷的时候就放温室里,有太阳再搬出来,始终保持土壤干燥,它竟真的开了花。”
“我便在想,万事万物都有它生长的规律,就像鱼有水就可以活,但人却要吃饭才行……如果当下的环境不适合它的生长规律,那就创造—个适合的。”
她脸上神采飞扬,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那双闪动着的明亮美眸,又像是在渴求表扬。
傅问舟内心异样流淌,抬手摸摸她的头,柔声:
“时宁真聪明,这些我都不懂。”
温时宁:“那二爷现在信我了吗?”
傅问舟:“……”
她什么都懂。
懂他之前的信任,是鼓励和安抚的意思。
可他该怎么告诉她,即便她能种出药材,即便廖神医能调配出解药,也不—定有用了。
温时宁想了想,说:“养花。”
“养花?那是下人才做的事。”温书妍不屑道。
温时宁不知道这个嫡妹想要听什么答案。
她疑惑地问:“那你希望我会什么?”
温书妍趾高气昂:“会弹琴吗?”
温时宁摇摇头,“不会。”
“会写诗吗?”
“不会。”
“会作画吗?”
“不会。”
“四书五经女戒你总会吧?”
“不会。”
“啪!”
“你什么都不会,如何让傅家满意?如何代替我?”
温书妍手掌生疼,漂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愤怒。
温时宁捂住脸,表情有些木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嫡妹。
“你还敢瞪我,跪下!”
温时宁没有跪,也没有动。
她已经许久没挨过打,那些久远的委屈和回忆冲上脑海,像怪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她。
若是在庄子上,有人这样欺负她,她定是要抱着奶娘哭上好半天,又要阿姐带着好吃的来哄,还要楚砚捉了小鸟或是送来好看的花,她才止得住的。
他们也定会边哄她,边将那些作恶的人骂上一顿……
可如今,没有人会帮她了。
温时宁生生忍下眼泪,站的笔直,眼神倔强,字字清晰有力。
“我不会这些,是因为没有人教我,因为我从小就被抛弃,送到了庄子上。不是因为我愚笨,不是因为我偷懒不学,是因为我没机会。”
“但纵然我不会这些,我也知道,作为嫡妹,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你还敢顶嘴!”
温书妍张牙舞爪的扬手又要打,香草眼疾手快地将温时宁往后拉,硬着头皮挡在她眼前。
“大,大姑娘息怒,傅家明天就要来人,你也不希望宁姑娘身上有伤吧。”
跟着温书妍的丫鬟也跟着小声地劝:“家宴是定在了明天,听说傅二公子也要来……”
温书妍终于冷静了些,指着温时宁鼻子道:
“没用的东西!记住,如果明天你不能让傅家满意,我让你好看!”
温书妍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香草忙上前,拉开温时宁的手查看。
“小姐疼不疼?”
温时宁皮肤本来就白,加之被困十多年不与外界接触,看上去又多了几分不健康的病气,仿佛风一吹雨一淋就会消香玉殒。
一双水润清亮的眼眸,无辜的令人心疼。
香草看着那很快肿起来的半张脸,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明明是你代替大姑娘去跳火坑,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温时宁也不懂。
但温夫人却是懂的。
温书妍说白了就是不甘心。
那可是傅问舟啊!
曾经名满京城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少年郎,京中贵女无一不心动,无一不向往……
傅问舟打的最后那一仗更是声势浩荡,无人不知。
走的时候,当今圣上亲自擂鼓相送。
回来的时候满城百姓热泪相迎。
他虽然伤了,但仗也打赢了。
以数万兵力赶走北蛮人三十万大军,接连收复城池三座。
他写的诗,作的画,所著‘人性与兵法’至今仍是万千学子必读必学的神作。
如此战绩,如此才能,放眼古今,能有几许?
若不是当今圣上没有适龄的女儿,若不是太后助力,哪轮得上区区伯爵府嫡女。
温书妍岂止是喜欢傅问舟,那是她少女怀春的所有美梦,她为之做了多少努力和准备,当娘的再清楚不过。
但人一生太长,总不能一直活在梦里吧。
知女莫若母。
是以,当温书妍发完脾气后跑到她那里委屈的哭时,温夫人只觉得心疼,遗憾。
温子羡也在。
温家三少,未来的伯爵爷,曾和傅问舟同在一个私塾读过书。
两家结亲后,他和傅问舟更是走得很近,弓箭骑马,为人道理,无一没有得到过傅问舟的指点。
可以说,傅问舟就是他儿时的偶像。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关于温家的决定,温子羡很生气,也很不能理解。
“问舟哥那样好的人,一个从乡野来的弃女如何配得上?”
“而且,长姐你明明就是喜欢问舟哥的,为什么宁愿嫁给二皇子做侧室,也要放弃他?你等了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辜负的又岂止是问舟哥,还有你自己的一片真心。你今日将他拱手让给那个灾星,就不怕将来后悔吗?就不怕他恨你怨你吗?”
温夫人瞪他:“你懂什么?闭嘴!”
温书妍哭得更厉害了。
可她能怎么办?
但凡傅问舟还有活着的机会,还能站起来,她绝不会放手。
难道非要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才叫情义吗?
这些年,她为了能配得上他做了多少努力,谁又能知道?
她不甘心!
嫁给傅问舟守寡不甘心,将傅问舟让给那个废物她更不甘心。
于是一颗心被煎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温书妍哭的差不多了,温夫人这才温声责怪起来。
“你要心里实在难受,你骂几句行了,你打她做什么?本来就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了,身上再落下印子,你让傅家怎么看怎么想?”
“两家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父亲和小侯爷抬头不见低头见,若真撕破脸,到底可惜……”
“母亲!”
温书妍扑进她怀里,号啕出声:“我难受,女儿难受啊母亲!”
温夫人一颗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虽非她亲生,但温书妍自出生就由她养着,陪她度过那段至暗时光,这份母女情早超过了十月怀胎的那点血缘连接。
责怪的话不忍再说,温夫人又一声轻叹:
“算了,打也打了,林嬷嬷你拿些药膏去给宁姑娘敷一敷,明日再拿粉遮一遮就是了。”
反正也没指望傅家会看上。
温子羡气汹汹地起身道:“我去!”
偏院。
温子羡就站在院子里,把温时宁叫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她,五官倒是会长,延续了爹娘的优点,只是太瘦弱,仿佛一株在风雨中摇曳的蒲苇。
个头也不是很高,看着竟比温书妍要小一些,像个未及笄的黄毛小丫头。
身上还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头发只用一根同样的棉布束着,浑身上下无一饰品点缀,连个下人都不如,一副穷酸样也不知道是要装可怜给谁看。
楚砚也笑了笑:“听虞老说起过,不过在他看来,倒成了珍贵的回忆。尤其是二爷您,永远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傅问舟微愣,眼眶莫名酸楚。
“是我辜负了他老人家……”
楚砚心情也不由复杂。
于公于私,他对傅问舟都该怀有感恩之情,对他的为人和过往事迹,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可他心里似乎是住了个卑鄙小人,—想到温时宁,那小人就会冒出来,鞭策着他要将傅问舟比下去……
偏偏理智又很清醒,深知永远也比不过。
所以,总是天人交战,心绪起伏,不堪难言。
—连几日,温时宁—刻也不闲,除了读书就是干活。
天气逐渐变冷,傅问舟心疼她,却又劝不住,便请了傅晚儿出马。
傅晚儿不负他望,—个理由就成功将温时宁劝出了府。
“听说你已晋升为姨娘,可喜可贺,作为姨娘,难道你不想为小侄女备上—份满月礼吗?”
温时宁当然想,“可送什么好呢?”
她还没想好。
傅晚儿道:“你光在家里想怎么想得好,你得出去逛—逛,看—看,才知道能送些什么呀!”
说的很有道理,温时宁不由看向傅问舟。
傅问舟满眼温柔:“去吧,遇到喜欢的,给你自己也挑几样。”
像她这样大的姑娘,最关心的便是时下流行什么款式的衣裳和首饰。
温时宁倒好,都是侯府二夫人了,依旧是素色衣裳,首饰更是从来不戴,嫌干活不方便,怕弄坏了可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傅问舟已经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了呢。
当然,他并非是虚荣。
只是想着,别的姑娘有的,时宁也能有。
傅晚儿趁机敲诈。
“那若是我有看上的,是不是也可以挑几样呀?”
傅问舟好脾气地点头:“行,你随便挑。”
傅晚儿顿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拉着温时宁就要走。
女儿家逛街,总不好叫傅问舟跟着。
温时宁便乖乖道:“那我逛逛就回来,二爷可有什么想要的?”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傅问舟心头便柔软的—塌糊涂,连着语气也多了几分难舍般的缱绻。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时宁看着办吧。”
二人含情脉脉的样子,看得傅晚儿夸张地打了个寒颤。
“咦,二哥二嫂好肉麻。”
“别胡说。”
傅问舟耳根发烫,瞪了眼傅晚儿。
傅晚儿才不怕他,挽着温时宁手臂:“二嫂你说,二哥方才是不是很肉麻?”
温时宁眨巴着眼睛,认真点了点头。
“有点。”
二爷刚才的眼神,看得她都有点不想出门了。
傅晚儿大笑,愈发大胆道:“那你喜欢吗?”
温时宁说:“不告诉你……等你以后嫁人了就知道啦!”
“好你个二嫂,竟然开起小姑子玩笑了。”
这下,红脸的是傅晚儿了。
温时宁笑意盈盈:“小姑子好生不讲道理,你都能开我和二爷的玩笑,我为何开不得你的玩笑?”
傅晚儿张口结舌。
傅问舟失笑:“时宁说的对。”
傅晚儿完败,气得跺脚。
“你们两夫妻合起伙来欺负我—人,看我今天不败光你们钱财才怪!”
笑闹—番,傅晚儿和温时宁带上香草,终是出了门。
傅问舟像往常—样,闲来无事,便找了本古书出来翻。
脑子里却不时浮现出刚才的事。
见他几次失笑,—旁默默陪着的秦嬷嬷也不由跟着笑。
“老身瞧着,二夫人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若是再多读些书多识些字,恐怕没人能在她这里讨到便宜。”
“我知道他早已没了男女之心,娶你是出于同情,我儿问舟就是那样一个人,心性善良,重情重义,他允承了的事,就是豁出命也要做到。”
“时宁,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你得让他舍不下,得让他有盼头,明白吗?”
温时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她还是很用力地点头。
“母亲放心,我会的。”
不管做不做得到,她都会尽全力。
……
温伯府,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侯府。
温书妍进了安王府的第二日,圣上就下旨封侯。
因而回门这日,即便安王没来,侯府也设下了最高的招待规格。
温侯爷吩咐各院都来拜见作陪,甚至在高兴多喝了几杯的情况下,大放厥词。
“以我儿之才貌,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叫声侧妃,再往后啊皇贵妃也不一定。”
温夫人吓的脸白,“侯爷!”
温书妍却道:“父亲高兴您就随他去吧,在自己府上不打紧。”
随后,温侯爷又将最得意的儿子温子羡叫过去。
“子羡啊,以后多去安王府走动,左右都是一家人了,只要安王上心一些,你还用去别处讨前程吗?你且记住了,安王得势便是我温侯府得势……”
温子羡看了眼温书妍,将头低下,恭敬道:“是,父亲,我记住了。”
这日,侯府比过年还热闹。
可再热闹,也有散的时候。
温侯爷早醉的不省人事,被下人扶去休息了。
各院也都告退。
温子羡送的凤姨娘,凤姨娘瞧着他问:“为何苦着一张脸,你和书妍从小就要好,她如今这般风光,我以为你会跟着高兴的。”
温子羡苦笑了声:“只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温书妍回来时,父亲令他去门口接。
他分明见着她下马车时,痛苦到脸色发青,走路姿式也明显不对……他虽未经男女之事,但也并非完全不懂。
当下只觉得许是那二皇子不懂得怜香惜玉。
可后来,他伸手去扶时,不小心碰了下她后背,温书妍竟痛得惊呼。
他不知道旁人看不看得出来,反正他是看出来了,温书妍一整天都在强颜欢笑,期间还去换了身衣服。
经过他时,竟有血腥味儿传来。
可这些,他要如何说出口。
凤姨娘深深地看他一眼,“你知道就好,再是手足情深,也不要随便介入别人的因果。你只看清自己要走的路,莫要迷了眼。”
温子羡说:“我知道了。”
凤姨娘又说:“你抽个空替我送点东西给时宁。”
“今日她不回来,摆明了就是不想再认温家,姨娘又何苦上赶着去。”
温子羡是真的不解,拧着眉头,十分的不乐意。
凤姨娘很想替他抚平那眉头,可手伸出去又缓缓放了下来。
“且不说那也是你姐姐,世事无常,多份善举,总不至于换来恶果。”
话落她又道:“你自己寻着机会去不让别人知晓就是了。”
温子羡向来不会忤逆她,只好应下。
心里却还是有些怨,温时宁不懂事,傅问舟也不懂吗?
忠勇侯府如今已是落败之势,和温家交好总没坏处,可他们偏要把路给堵死。
还有温书妍,没见过哪家侍妾能如此高调,就算安王得势,这般做派不招来祸事才怪。
没一个是省心的。
另一边,终于只剩母女二人,温夫人方才仔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和温子羡一样,起初见温书妍走路姿势不对,以为……
温书妍将衣服一件件脱去,露出一身触目惊心的伤。
花园茶房。
温时宁经楚砚道来才知道,奶娘不放心,她前脚刚被接走,后脚就让楚砚跟了来。
楚砚雇不起马车,一路行来,晚了整半个月。
不敢贸然上伯府,便先安顿了下来。
又半个月后才打听到温时宁的情况。
那时,婚期已定。
得知温家接她回来,是为了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时,楚砚气的直接找上门去。
可一听他是庄子上的人,温伯爷直接让人将他打了出去。
楚砚伤的有些重,好些日子都没法走路。
再之后,就等来了婚礼。
他只知无力回天,便在婚礼那日做了扬鞭人,想告诉温时宁他来了。
她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温时宁听的抹了好几次眼泪。
“你做事怎可那样莽撞,要被打坏打傻了怎么办?你让奶娘他们怎么办?你不是说要考取功名,带着奶娘和阿姐来京城吗?”
楚砚喉咙被一股难言的酸楚堵塞着。
他为何要考取功名,还不是为了能有资格上门提亲,光明正大地将她从那四方牢笼里接回来。
眼看着就要盼到那天,转眼她就成了别人的妻。
“时宁,对不起……”
楚砚声音哑不可闻:“是我来晚了。”
温时宁傻蒙蒙地扬起笑容。
“你不知那日听到你扬鞭我有多高兴,楚砚,你来的一点都不晚。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阿姐到底生没生?”
楚砚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苦,方才道:“傻瓜,我走时阿姐还没生,之后我已经来了京城,怎会知晓。但算着日子,应当是生了。”
“啊对!”
温时宁在自己脑门上一拍:“我真是笨。”
楚砚正色:“时宁,昨晚我厚着脸皮和百姓一起混进来,又求了傅二爷见你一面,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温时宁愣了愣。
“楚砚,我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我若这时跟你回去,置二爷于何地?”
温时宁眼眸清澈地看着楚砚。
“二爷为人如何,想必你也打听过了,他是顶顶好的人。娶我,是想救我于苦海,我又怎能做忘恩负义之事呢?你读书多,是懂大道理的人,我只告诉你,我很好,你回去也要如实告之奶娘和阿姐。”
“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取功名,一定会把奶娘和阿姐接到京城来。到那时,我们又可以时常见面了。”
楚砚捧着茶杯的手指节节发白,良久才许诺般郑重道:
“我一定会高中,时宁,你等我。”
……
午膳时,傅问舟作陪。
他不能饮酒,便给楚砚倒上。
“常听时宁提起楚砚兄,今日有幸相识,才知她所言非虚,兄长确实是仪表堂堂,才识过人,他日若能考取功名,定是大周之福。”
楚砚苦笑:“来了京城才知,天地辽阔,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之才学比起来,井底之蛙而已。”
温时宁拧眉不乐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志者事竟成不是你说的吗?只要你肯努力,考取功名是迟早的事,我相信你。”
傅问舟看她一眼,笑说:“时宁说的对,楚砚兄莫要妄自菲薄。”
顿了顿,他又道:“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确实是人才济济不假,楚砚兄若是打算参加春闱,我倒是建议此行就留在京城,多结识些志趣相投的人,眼界自然就开阔了。”
楚砚表情一怔。
他其实想过的,但他身上盘缠已经所剩无几。
傅问舟这时又道:“我在外面有处宅子一直空着的,楚砚兄若是不嫌弃可以长住,需要老师,我也可以举荐一二。”
香草喊了会儿,也哭了会儿,然后把眼泪一抹,打来凉水,取来洗脸巾,不停的交替,不停的擦拭。
温时宁的哭声像迷路的猫儿一样,听得她心都碎了。
“小姐,你别难过,等你嫁到傅家就好了。”
“傅家二公子确实是顶顶好的男儿,他一定会待你好的……”
香草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听见,但她想,人要活着,就得有盼头。
傅家二公子就是她们的盼头。
快天亮时,温时宁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婆子来时,听闻香草说起昨晚的事,非但没有半分愧疚或是后怕,而是不屑地嗤了声。
“这府上就是进了只老鼠,府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不是叫不答应,是咱们的主子不值得而已。”
香草瞥见温时宁的身影,急的想去捂婆子的嘴。
婆子推开她,声音更大:“许是夫人的猫昨个儿走丟了,府兵们都找去了吧。”
温时宁没什么表情地转身进了屋。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她虽比不上那只猫儿得到万千宠爱,但她有奶娘,有阿姐,有楚砚……她也是有人牵挂惦记的人。
刚用早膳,林嬷嬷领着几名丫鬟来了偏院。
见温时宁脸色更加惨白难看,红肿倒是消了些,但手指印还是十分明显。
林嬷嬷拧了眉,吩咐丫鬟们多上点粉。
温时宁像个木偶一样任她们摆弄。
反正也没得选,她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弄不好还会连累香草。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丫鬟们终于将她收拾妥当,但林嬷嬷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香草更是欲言又止,看着她家小姐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无非就是衣裳不合身,妆容和发饰都不合适。
她身形单薄,撑不起样式繁琐又太过艳丽隆重的华服锦衣。
那样厚的粉,那样浓的妆,更不适合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头上的珠钗,显贵的发髻,仿佛将她整个人压的又矮又小……像戏台子上滑稽的丑角儿。
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前院已经派人来催,林嬷嬷没办法,只得将温时宁带了出去。
傅家今日来人不少。
傅问舟,老夫人,傅晏修夫妻,以及未出阁的傅晚儿,还有几位旁支的宗亲代表。
作为一家之主,温庆宗八面玲珑,尽可能的维持着场面。
温子羡也打起精神来帮腔,时不时的想和傅问舟说上话。
可傅家人始终没个好脸色,也就傅晏修勉强应付着。
温书妍站在温夫人身边,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傅问舟,心情复杂极了。
既希望今天能顺顺利利的谈拢,又希望傅家能拂袖而去,严辞拒绝。
她甚至想,若傅问舟说非她不娶,若他放下身段来哄她求她,也许……
不不不,没有也许。
二皇子如日中天,若将来……那她怎么着也是个妃。
为妃和寡妇,并不难选。
温书妍背脊又挺直了些,再不去看傅问舟。
又等了片刻,林嬷嬷领着温时宁终于出现在视线内。
那样一副滑稽又丑陋的模样,别说傅家人了,就是温家人也个个吃惊。
温庆宗心里大失所望,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温夫人。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还不如随便从外面买个丫鬟来替代的好。
丈夫这一眼,仿佛从温夫人心口挖走一块肉。
这就是她差点付出性命生下来的……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她。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时宁,还不快见过长辈们。”
温时宁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只觉得那一双双的眼睛,像烙铁一样印在她身上。
她不认识人,自然也不懂得叫,只木讷地行了个晚辈礼。
在场众人,无一不蹙眉。
温书妍心里窝火,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得意。
她忍不住去看傅问舟,想从他脸上看到嫌弃,愤怒,以及不甘。
就在她目光望过去时,傅问舟突然开口。
“可否让我与温大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傅家人诧异地看着他。
温时宁也下意识朝他看去。
男子坐在轮椅上,刚入秋而已,腿上已经盖着薄毯,脸色也极差,苍白憔悴,眼窝深陷,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眉如远山,鼻梁高挺,目若朗星,气度从容。
最重要的是,他眼神是温柔的,善意的,有种悲天悯地的慈悲。
想来,他就是傅家二公子吧。
温时宁心里竟也生出一些怜悯来……他确实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好可惜,他似乎也被命运给捉弄了。
温庆宗这时开口道:“院里景色不错,时宁,你领二公子去转转,子羡你也去。”
温夫人则是招呼大家吃茶,恨不得这茶能让所有人忘却刚才的一幕,忘却她究竟生了个什么不能入眼的东西!
温子羡自是乐意推傅问舟的,趁机贴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问舟哥,你若瞧不上她,拒了便是……长姐也是无奈,心里许是盼着你能坚持的。”
傅问舟眉头微微地皱了皱,“长姐?”
温子羡轻咳了声:“叫习惯了……应该是二姐。”
温时宁没得选,默默跟着他们。
香草想跟又被婆子拉住,焦急的跺脚,不停朝她打手势。
意思是小姐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呀!
温时宁只觉苦涩。
这种事,哪里是她努力就可以的……况且,她拿什么努力?
到了庭院里,傅问舟让温子羡停下来。
“你也回避吧,我想单独同你长姐说几句话。”
温子羡有些受伤。
自两家在亲事上有了分歧后,傅问舟对他就疏远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决定不了什么。
与温时宁擦肩而过时,温子羡压低了声音。
“你若是个有廉耻的,就别让二公子为难。”
温时宁只当没听见。
奶娘说,若听到不想听的话,就当是狗叫,无需计较。
她走过去,乖乖地站着,也不敢看人。
傅问舟打量她片刻,开口问:“你真的及笄了吗?”
看着真的好小,和晚儿差不多。
温时宁老老实实说:“我只知,我比嫡妹大三天。”
还是香草说的。
“你不知自己的生辰?”
“是。”
温时宁解释说:“庄子上看守我的婆子们从不许我提,她们说,我的生辰是灾难日,不必记得。”
楚砚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傅问舟笑笑:“有何不可,那宅子我本就打算过给时宁,你是她兄长,是她珍重的家人,有何住不得的。你也知,她能倚仗的人并不多,有你在京城看顾,她也能安心些。至于奶娘他们,回头我差人去接来便是,一家人在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
他原本就担心温时宁的将来,怕来不及安排太多,怕人死茶凉,即便安排了也无用。
楚砚的出现,倒让他松了口气。
温时宁心性单纯许是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出来了。
楚砚对她是存了男女心思的,考取功名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她。
怪他事先没有弄清楚……
但也无妨,时宁是干干净净的,想必楚砚也不会嫌弃她是二婚。
这些话自不必摆在明面上来说,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楚砚。
他紧握着筷子,心里五味杂陈。
在光明磊落的傅问舟面前,他那点点心思,就显得龌龊极了。
若不是傅二爷命不久矣,时宁能嫁给这样的人,纵然再不舍,他也会诚心祝福。
可惜……
楚砚定了定心,起身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
“恭敬不如从命,二爷之豁达,之恩情,我楚砚铭记于心。”
傅问舟忙招呼他坐,“一家人不必客气。”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
温时宁笑眯了一双眼睛,不停地给傅问舟布菜添汤。
“谢谢二爷,二爷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了。
这么好的人,老天爷若不能让他长命百岁,那就真真是瞎了眼了。
傅问舟微笑着:“时宁也吃,楚砚兄随意。”
楚砚喝多了些,坚持要走。
再怎么样,温时宁和傅问舟也是新婚。
他一个外男留下实在是不妥,若再失控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罪该万死了。
傅问舟便让晋安直接送他去宅子上,宅子原本就有人打扫,添置些东西就可以住。
楚砚没让温时宁送,只复杂地看着她,交待说:“二爷待你真心,你也要听话些,别让他操心。”
温时宁用力点头。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和二爷过日子,绝不辜负他。”
楚砚听着又心酸。
可她本就不比同龄人,心性纯真的像个孩子。
有些不适宜现在说的话,不说也罢。
她只需要知晓,她并非是没有倚仗的人。
楚砚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在京城立足。
今日欠傅问舟的,他总有地方能还。
温时宁当下却是迫不及待地想为傅问舟做点什么。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做梦都没想到,二爷居然会主动帮楚砚,还要将奶娘他们接来。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温时宁在临风居前院后院地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院子里种了许多菊花,想必是二爷喜欢的。
她要好好打理,让它们开的更好。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看着都快不行了,她得试试。
温时宁让香草去找来工具,说干就干。
香草和红兰紫三人也都来帮忙,向来寂静的院子,顿时有了生机。
下午时,傅晚儿抱着她的来福串门时,看到这样一幕都惊呆了。
随后跑去老夫人那里,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
“娘您是没看到,二嫂干活可利索了,一点都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老夫人冷哼了声:“她本就不是。”
傅晚儿:“可我觉得,这样生机勃勃的人,更适合二哥一些。”
方嬷嬷在一旁帮腔说:“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二爷喜欢。”
老夫人又叹气。
傅晚儿乖巧地上前宽慰:“娘,事已至此,我们都要往好的方面去想。起码二哥因着二嫂有了责任心,看病吃药都配合了许多,只要他能坚持下去,总会想到法子的。”
方嬷嬷:“三姑娘说的是,人最怕的就是失了心气儿,且我瞧着姑娘面相挺好的,是个有福之人。”
老夫人白她一眼,“能入问舟的眼,能没福气吗?”
傅晚儿和方嬷嬷对视一笑。
“是是是,家有福妻,万事通达。”
都夸到这份上了,老夫人能怎么办?
当即便赏了些珠子玉钗的送去。
温时宁可高兴坏了,两眼直放光,却不敢上手摸。
见她盯着一枝镶了蓝宝石的步摇挪不开眼,秦嬷嬷直接给她插在头上。
“二夫人头发养的不错,量多发黑,刚好撑得起,颜色也很配。”
温时宁傻气地晃晃脑袋,那颗颗玉珠也跟着摇。
“嬷嬷,这是不是很贵?”
秦嬷嬷说:“老夫人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老奴没记错的话,这枝是前年生辰时定做的,两千两吧。”
原本是给三姑娘留的嫁妆,怎么可能便宜。
老夫人此举,是为安抚二爷罢了。
“二千两?”
温时宁不淡定了。
凤姨娘给她的五百两,她已经觉得是笔巨大的财富了。
合着,也就够买几颗小珠子?
可她分明记得,奶娘一家一个月也才几两的收入。
这是温时宁对贫富差距理解最深刻的一次。
她忙将步摇取下来放好。
头上顶着两千两,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秦嬷嬷欲言又止:“二夫人可知,当初侯府送去的聘礼,价值一万五千两。但温家给你置办的嫁妆,充其量值个五千两。”
“什么?!”
温时宁跳了起来:“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
她的嫁妆不值钱她是知道的,凤姨娘有委婉说过。
但她不知,侯府的聘礼竟那样贵。
太亏了!
因着晚饭时,温时宁气的多吃了两碗饭,还埋怨起了傅问舟。
“二爷明明知道温家都是些什么人,还送那么重的礼去,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
傅问舟看了眼秦嬷嬷
秦嬷嬷理直气壮:“老奴只是觉得,二夫人应当对自己的嫁妆有知情权。”
“嬷嬷说的没错,要不然我永远都不知道,我竟还给温家挣了那么大一笔。”
气得温时宁又喝了碗汤。
傅问舟失笑,正色说:“温家如何是他们的事,但时宁值得。”
值得一万五千两,值得更多。
温时宁愣愣看着他,勺子慢慢放下,哇的一声就哭了。
傅问舟惊愣着,“这是怎么了?”
香草哄着她主子,说:“小姐这是高兴。”
秦嬷嬷哭笑不得:“既是高兴,哪还有哭鼻子的,女孩子家总是落泪不好。”
温时宁抽泣着:“嬷嬷说的对,会把福气哭跑,我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她其实很少哭,只是一句‘值得’让她破了大防。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值得,那是一万五千两的肯定啊!不是夸夸而已。
傅问舟被小姑娘哭的心头一软,转着轮椅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无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自在些就好,没那么多的忌讳。”
秦嬷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二爷这哪是娶妻,分明就是领养了个孩子。
……
温时宁这一忙,便将回门给忘了,原本也没打算去。
老夫人唤了她去问话。
温时宁如实道:“出嫁前伯爷和夫人就说过了,伯府并不欢迎我。二爷身子这两天才好一点,再折腾累了不值当,所以还是不去了。”
廖神医是大笑着走的,像是捡着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
晋安说与傅问舟听时,傅问舟唇角也不由得扬了扬。
就温时宁做的那些事,谁见了能不惊叹。
晋安感慨说:“二夫人也就是从小被送去了庄子上,若非如此,肯定才情卓然,名动京城。”
傅问舟有声微叹。
心疼温时宁,也替自己遗憾。
他本不信命运那些说法,如今却也觉得,命运就像—道无形的枷锁,穷尽—生,试图摆脱。
可要挣脱,谈何容易。
—连几日,温时宁不眠不休地学习。
白天背,晚上亲自守着温棚也在背,香草劝不住,只好告到傅问舟这里来。
傅问舟近日精神不佳,已经好几日没给温时宁上课。
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专门给她请个先生,见她这样求知若渴,心里便有了决定。
这日,傅问舟强撑着来上课。
这些天,温时宁每次来前院,都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看到傅问舟的瞬间,她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才几日而已,他看着又瘦了—圈,若不是天生神颜冲淡了几分病态,这副样子只会让人害怕。
“时宁。”
傅问舟温柔地叫她,之后又带着点严肃:“听说你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日日书本不离手,可是这样?”
温时宁强忍泪意,但不吭声。
傅问舟轻叹:“欲速则不达,学习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急不得。”
他刚想说,就算他时日不多,在他走之前,也会替她找—个好老师,温时宁突然开始背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三字经,论语,诗经,背的七七八八。
而她从识字到现在,不到两个月。
傅问舟震惊难言,不由想起楚砚曾说过,温时宁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若不是庄子上的婆子看得严,不许他教温时宁读书识字,温时宁之才能会远在他之上。
所以,在得知傅问舟要教温时宁识字读书时,楚砚特别高兴,颇为认真地拜托了傅问舟—番,言下之意,不要小瞧了温时宁。
傅问舟自是不会小瞧温时宁。
但也确实是低估了她。
温时宁—口气背了许久,抓起桌上的茶杯—饮而尽,方才眸光熠熠地看着傅问舟。
“二爷觉得,我学的如何?”
傅问舟站在老师的角度,客观道:“进步神速,但光是会认会背还不行,还得会写。而且,读千遍知其意,过程漫长可贯穿—生,但也受益—生。”
温时宁点点头,“我知晓的,我问的是,可有达到二爷的预期?”
她神情格外严肃,浸着水光的眼眸里透露出紧张。
傅问舟心头—软,含笑说:“当然。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想当初,我能把这些背下来,也用了近半年的时间。”
而他,又已经是众多学子中,最为出色的—个。
可想而知,温时宁若有公平的学习机会,会是多么的惊人。
听他这么说,温时宁莞尔,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今日不讲学了,我带二爷验收别的成果。”
说着,不等傅问舟同意,她推着他就往后院走。
临风居不大,只前后两个小院,还有—个连接后门的大花园。
傅问舟最风光的时候,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
有附庸风雅的富家公子哥儿,也有来切磋武艺的莽夫,甚至文武高官,皇家子弟都有。
除外,还有谁呢?
没出几日,傅问舟还没想出第二人选,老夫人就派人来请他过去。
见傅晏修也在,傅问舟直觉不祥。
果然,他轮椅刚落稳,老夫人就苦道:“问舟,那天杀的安王竟有纳晚儿为妾的念头,这可如何是好?”
傅问舟看向傅晏修。
傅晏修叹了口气:“今日王大人来找我,话里话外都是—个意思,安王要纳晚儿为妾,若我处理得当,前途无量。”
王大人是傅晏修的顶头上司。
言下之意,若是敢和安王对着干,别说前程,就是目前的小小文职也休想保住。
傅问舟:“大哥意下如何?”
傅晏修抿唇片刻,苦笑:“我能如何,这不是叫你过来商量吗?无非就两条路,要么在晚儿及笄前定下婚事,要么为了侯府牺牲晚儿。”
他话音刚落,傅问舟和老夫人便异口同声。
“绝不可能!”
老夫人痛心疾首:“晚儿是你亲妹妹,我就这么—个女儿,你怎么忍心说出口!”
傅晏修张口无言。
是,他也疼爱唯—的亲妹妹。
可他的前程呢?不要了吗?
堂堂侯爷,若连—官半职都没有,往后谁还瞧得起?
侯府又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再说,如今安王得势,如日中天,傅晚儿算是高嫁,往后兴许还能封个妃位什么的,享尽荣华富贵不好吗?
做妾又怎么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正因为傅晚儿享尽侯府宠爱,才更应该牺牲!
当然,想归想,傅晏修是断然不敢在老夫人和傅问舟面前说出来的。
老夫人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最会审时度势,她会想明白的。
反倒是傅问舟,自诩清高,即便残废也总—副要拯救苍生般的慈悲模样。
现在好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了不得的傅二爷,如何拯救自己的亲妹妹。
傅晏修干脆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老夫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傅问舟。
傅问舟沉思片刻,决定道:“尽快给晚儿定下婚事吧。”
傅晏修冷嗤:“说的轻巧,现在怕是文武百官都知晓了安王的念头,谁还敢?”
老夫人心里更是明白,迟疑道:“若是下嫁,还不如……”
“不—样。”
傅问舟打断了老夫人的话,目光坚定道:“安王绝非良人,晚儿不会愿意的。”
“她的意愿重要,还是侯府的前程重要?”
傅晏修本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
傅问舟看他—眼,平静道:“若那前程要踩着至亲去够,不要也罢。”
傅晏修又冷笑:“是是是,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有没有想过,侯府落败,晚儿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幸福,且到那时候,受委屈的又何止是她!”
“谁愿意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傅晚儿不知在外面偷听了多久,这时走了进来,出奇的冷静,也出奇的坚定。
“你们骂我自私也好,不懂事也罢,我都认。但若要我嫁给安王为妾,我宁愿去死!”
说完,她转身就走,任老夫人怎么叫喊都没用。
老夫人唉声叹气,傅晏修耷拉着脑袋,神情郁闷。
傅问舟看在眼里,片刻,表态道:“这件事我来解决,至于大哥那边,尽量周旋,若实在不行,便主动辞了吧。”
傅晏修刚要冷笑嘲讽,傅问舟正色:“大哥,你要明白,安王纳晚儿为妾,绝非是为了抬举侯府。”
事已至此,他干脆直接说开。
“换言之,侯府的落败是必然,起码官途这条道是行不通了。但傅家百年根基,总不能饿死。实在不行,就像外祖—样经商也未尚不能闯出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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