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姈裴渡的其他类型小说《再重生,病娇帝王放肆宠顾姈裴渡大结局》,由网络作家“酥与X”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就比如裴渡派人跟父亲说乐捐的事儿,顾姈可不认为裴渡是嫌弃她多管闲事,或是心疼礼单上的财物,具体为什么,不得而知。毕竟裴渡这人性情冷淡,难以琢磨。前世与他成婚两载,除了房事上他比较霸道,其余时候冷漠得像块木头,连哄她都不会,若非那个风雪夜,她怕是到死都不知他的心意。一开始娶她,是看重她的家世或是容貌,可后来她一无所有了,他仍不肯杀她,还执着带她回西京。他应该是喜欢上她了吧,那她呢?顾姈托着雪腮,垂眸看着茶杯中浮沉的绿叶,不禁想到,裴渡掌管镇抚司,手里不知握着西京百官多少秘辛,或许可以利用裴渡,借他的手,让谢砚书身败名裂……窗外庭院中,淙淙的细流从竹管中流泻下来,灌注到下方的竹筒里,盛满水后,又翻转到上方。嗒——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满室...
《再重生,病娇帝王放肆宠顾姈裴渡大结局》精彩片段
就比如裴渡派人跟父亲说乐捐的事儿,顾姈可不认为裴渡是嫌弃她多管闲事,或是心疼礼单上的财物,具体为什么,不得而知。
毕竟裴渡这人性情冷淡,难以琢磨。前世与他成婚两载,除了房事上他比较霸道,其余时候冷漠得像块木头,连哄她都不会,若非那个风雪夜,她怕是到死都不知他的心意。
一开始娶她,是看重她的家世或是容貌,可后来她一无所有了,他仍不肯杀她,还执着带她回西京。
他应该是喜欢上她了吧,那她呢?
顾姈托着雪腮,垂眸看着茶杯中浮沉的绿叶,不禁想到,裴渡掌管镇抚司,手里不知握着西京百官多少秘辛,或许可以利用裴渡,借他的手,让谢砚书身败名裂……
窗外庭院中,淙淙的细流从竹管中流泻下来,灌注到下方的竹筒里,盛满水后,又翻转到上方。
嗒——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满室静谧。
沉思中的顾姈被响声惊醒,猛地给自个儿来了一巴掌。
“嘶~”
顾姈吃疼地捂住脸颊,心里暗骂:顾姈,你可真是丧心病狂,上辈子干了那么多对不起裴渡的事,这辈子还想利用人家!
既然重活一世,就得把主动权握在自个儿手里。
谢砚书不是她的良配,她亦不是裴渡的良配。
等解决完谢砚书和表妹,就寻个机会去外地待几年,西京贵女又不止她一个,只要她不在西京,应该就不会被裴渡看上了吧。
思忖间,锦瑟与玉钗一人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整齐叠放着几件苏绣春衫。
“小姐,您新裁的衣裳送来了。”
顾姈抬头看去,托盘上的春衫都以紫色为主。
犹记得前世谢砚书夸过她穿紫色漂亮,自那以后,她衣橱里的衣物大多以紫色为主,就连今日赴探春宴,也穿的紫槿色。
“全都换掉。”她语气淡淡,却格外坚决。
“小姐不是期待新衣好几天了么,怎么要换掉呀?”锦瑟吃惊。
“紫色看腻了,让姝芳斋赶制两件缃色或茜红色的春衫来吧。”顾姈道。
云钗用手肘戳了戳锦瑟,示意她不要多问,“奴婢这就去办。”
…
城西,某处宅邸。
暮色四合,叶予安沿着走廊来到花园水榭,在亭外清咳一声,躬身行礼:“参见六皇子。”
亭内的男人端坐在石桌边,应声沉稳抬头,目光往他身上一扫,“办妥了?”
“自然。”
叶予安走进亭子,轻笑道:“这顾家大小姐还真是奇怪,先是帮您训斥李昭,又搞了一出乐捐,是真不怕得罪二皇子啊。”
裴渡冷哼,随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裴煜想不到那么多,只会把气算在我头上。”
“既如此,您为何要我去顾家说清楚此事?”叶予安问。
“沈家要把这些财物换成粮食和银钱送去西部,费时又费力,让顾家知道这事儿是顾小姐的主意,顾家家主还能帮衬一二。”
裴渡垂眸盯着棋盘,心中却有另一番考量,裴煜心狠手辣,若是放任顾姈得罪他,还不知裴煜会对她做什么不利的事,总得给她一个提醒。
…
谢府宴客那日,满府披锦挂彩,宾客摩肩擦踵,往来皆是西京的达官显贵。顾谢两家有婚约,谢家的宴席,顾家自然都得到场。
彼时,谢砚书的父母站在正门内迎客,笑容可掬,时不时朝宾客拱手还礼。谢家是书香门第,谢父任内阁大学士,相貌堂堂,人到中年,气质愈发清贵。
相比之下,谢母就没这么强烈的存在感,大概是为后宅事务操碎了心,容色比谢父苍老许多。
顾敬行与文氏走在前,两家长辈互相见礼,寒暄一番后,又纷纷把目光投向落后几步的顾姈身上。
“伯父伯母安好。”
顾姈今日一身茜红色织云纹锦缎交领春衫,配上雪色下裙,甚是明艳。
谢父笑得满脸褶皱,“阿姈来了,许久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也愈发漂亮了。”
“谢伯父谬赞。”顾姈脸上挂着疏离浅笑。
两家长辈又寒暄了几句才进府,顾姈心里记挂着要查谢砚书的表妹,一进谢府,就与父母分开了。
谢家客如云来,大多人的面孔和姓名顾姈都记不清了。
到了侧堂,女眷席面,少女们各自取便,或饮浆作赋,或围坐笑谈。
原本哄笑喧闹的气氛,却因顾姈的出现,变得安静了些,四面八方的目光齐齐看向她,颔首行礼。
如今时辰尚早,侧堂内坐的应该都是谢家亲眷,可顾姈却没见到那位‘表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余光瞥见有一人自她身后走进来。
顾姈略略扫了眼少女的侧脸,袖笼下的手情不自禁紧握。
“妹妹来迟了,还请诸位姐姐勿怪。”少女端庄矜持朝那群谢家亲眷行礼。
出乎顾姈意料,这群亲眷并没有搭理少女,反而各自扭过头去,继续方才的谈笑。
“顾小姐,快过来坐呀。”几个年轻女眷亲切招呼顾姈坐下,完全忽视了少女。
凝滞的气氛又活络起来,顾姈端坐在女眷中间,时而侧目看一眼孤零零坐在最边上,低眉顺眼的少女。
她呷了口茶水,状似不经意地与身旁的人问起:“我看那位妹妹眼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被问到的女眷捂嘴轻笑,话里带刺:“顾小姐问的是芷柔妹妹吧,她可不是哪家的小姐,无父无母,来西京投奔谢家,谢伯父为人和善,才愿意收留她。”
顾姈杏眸微眯,若是投奔亲友,何至于被谢家这群亲眷冷待,其中定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这是谢家的家事,她们不一定愿意与她细说。
众人说笑一阵后,邻近门帘而坐的女眷似乎听到什么,惊喜道:“……啊,仿佛、仿佛是谢公子来了!”
“定是来找顾姐姐的吧。”
女眷们艳羡又兴奋地看向顾姈。
宋芷柔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侧眸望着顾姈,眼底浓烈的嫉恨一闪而过。
“顾姈,你背叛陛下之时,可曾想过自个儿会有如此落魄的一日?”
“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不敢认这丑八怪是有冠绝西京之称的顾家大小姐。”
夜色暗涌,北庭城积雪已深,街道门户紧闭。
纷纷扬扬的雪花裹挟着那道衣衫褴褛的纤瘦身影。
她微微抬了抬眼,借着滔天火龙,一一扫过面前黑压压十数人,其中不乏有曾跟在她身后曲意逢迎的熟悉面孔,她扯了扯被冻到皲裂的唇瓣。
现在,大抵都是想拿她人头邀功请赏吧。
“别跟她废话。”
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冷笑道:“反贼裴煜已伏诛,拿了她的人头,圣上必有重赏!”
顾姈眸色暗了暗。
是她愚蠢,听信奸人谗言,害得江山动荡不安,玷污顾家百年清誉。
有几人围上来,强行锁住顾姈的胳膊,将她重重按跪在地上。
双膝陷入三尺厚的冰雪中,寒冷刺骨,疼痛难忍。
中年男人大力扯住顾姈披散在身后的乌发,迫使她扬起头颅,将那截细颈露出,紧跟着,锋利的刀刃抵上来,只需一刀,就能取下她的首级。
雪落在顾姈疤痕纵深的脸庞,冷气钻入肺腑,她阖眸,等待死亡降临。
“等等。”
人群中,有人及时出声阻止,并不是可怜顾姈马上身首异处,而是顾忌到她的身份。
“你们可别忘了,圣上并未下废后诏书,她在名义上仍是皇后,我们只管抓人,剩下的事,还是等旨意吧。”
呵……
顾姈怎么都想不到,她曾不屑一顾的皇后身份,能在这个时候起到点作用。
头顶传来的声音噙着嘲弄笑意:“若非她与叛军勾结,西京怎会差些沦陷,幸好圣上早有防备,才能稳住大局!这种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难不成圣上还会留她一命吗?!”
众人迟疑。
说得不错,顾姈勾结叛军是事实,且顾家已垮台,哪怕圣上没下废后诏书,她也难逃一死。
那双琥珀瞳孔渐渐失焦,顾姈脑海中恍惚浮现出裴渡的脸。
那是除了顾家,她最对不起的人。
细细想来,成婚两载,裴渡对她还算不错,凡她所求,皆会满足。
可她呢?
表面陪他演伉俪情深的戏码,实则嫌弃他出身卑微,憎恨他拆散她与谢砚书的姻缘,还与谢砚书暗通款曲,妄想裴煜即位后,放他俩私奔归隐。
可谁知,‘私奔归隐’不过是谢砚书的谎言,只为诱她交出玉牌,放敌军入城。
她信了,所以万劫不复。
“杀了妖后!杀了妖后!”
人群中爆发出怒喝,越来越多的人叫嚣着要杀了她。
中年男人眼中杀意渐浓,手里的刀再也遏制不住,高高举起——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羽箭犹如闪电般掠过,撞开中年男人手里的刀。
“谁?!”中年男人手心发麻,差点握不住刀,气急败坏地朝羽箭飞来的方向吼:“谁敢拦我?!”
幽暗的街道深处,传来阵阵马蹄声,震得人心惶惶。
只见数十几名身披银甲的禁军开道,很快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无需多言,也知来者是谁。
方才还叫嚣不止的人群立马偃旗息鼓。
顾姈缓缓睁眼,视线透过重重叠叠的人影,看向不远处,驾着高头大马,身披金色甲胄的男人。
听闻裴渡在固县清剿残余叛军,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也是,她出逃半年多,好不容易有了她的下落,裴渡应该迫不及待要亲手剐了她吧……
顾姈扯出一丝嘲弄笑意,低下头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排山倒海般的山呼声响彻黑夜。
裴渡面色沉冷,居高临下睥睨众人,视线落到那抹伤痕累累的瘦削身影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顾氏带走,其余人等……”他话音稍顿,眼神晦暗一瞬,“统统关押起来,听候发落。”平和的声线里似无喜怒,又隐约带着森然寒意。
顾姈猛然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其余人等’瞬间不淡定了,或是求饶,或是质问,他们将妖后逮住,本该是大功一件才对!
裴渡薄唇微抿,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垂目睥着众人时,那双乌眸不含一丝情绪,“尔等不过是群见风使陀之辈,朕何曾允许你们围剿顾氏?”
禁军的动作很快,将那些人统统扣押到一边。
顾姈身体冷到僵硬,仍保持着跪姿,直到耳畔传来沉稳脚步声,那抹玄色织金袍摆停在她跟前。
她惊恐不安,将头埋得再低些,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可怖的伤疤。
下一刻,只觉身躯稍暖。
一件烟墨色厚氅披在了她身上……
见此情景,那中年男人不淡定了,拔声道:“圣上既要关押我们,那又要如何处置妖后?!”
裴渡掀眸睨了眼那人。
忽然笑了,雪色与火光落在他的脸上,神色被衬得莫测起来,“朕如何行事,还轮得到你来过问?”
中年男人咬牙不语,狠狠剐了眼顾姈。
无需圣上下令,禁军统领默默打了个手势,示意属下将这群乌合之众带走。
乌云遮月,雪落纷飞。
在雪越下越大之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眼前。
头顶落下一道清冷无欲的嗓音:“走吧。”
顾姈没有动作,仍低着头。
“为何不杀我?”
经过这半年多的磋磨,她嗓音沙哑疲惫,早没了往日若珠玉落盘般的娇脆好听。
“朕还没下废后诏书,就算要杀,也得先把你带回西京。”
“……”
顾姈内心嗤笑他的理由拙劣。
一个十七岁才认祖归宗的皇子,只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就在诸位皇子间的争权夺位中胜出,裴渡的手段不可谓不狠厉。
顾家已倒,她对他来说,早已无利可图。
若真想杀她,何需那么多过场。
其实他,根本不想杀她吧……
这份倏然而至的沉默,也告诉了裴渡,顾姈心里此刻在想什么。
一股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看来是他这两年对她太过仁慈了,才让她敢背叛他!
文家将私运禁药的有关人员通通革职发落,还把文清淮赶出了西京。知晓镇抚司在盯着文家,便主动合作,以禁药线路为筹码,换文家太平。昨夜裴渡亲自出马,彻底断了裴煜的财路。
“只可惜,没能抓住他的把柄。”
昨夜倒是抓住一批运送药物的人,可这群人个个口风严谨,或是自刎,或是服毒,留下的活口,动刑也掰不开嘴。以裴煜的行事风格,想必这群人都有把柄在他手中,即使是死,也不敢背叛裴煜。
“无妨。”裴渡一手搭在红木圈椅的扶手上,冷脸道:“就算把这事儿捅到父皇面前,为了朝局着想,父皇也不会真对裴煜下手。”
叶予安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哪怕帝王有意扶植六皇子去对抗二皇子,也不希望六皇子凌驾到二皇子之上。
暮色深深,叶予安托腮打量裴渡的脸色,从前日开始,这人就板着一张脸,与平时的冷漠不同,他能感觉到裴渡心情不太好。
原本还有些疑惑,可来时听说顾谢两家定下婚期,他隐约猜到了原因。
想不到啊,看似冷漠无欲的六皇子,竟也会为情所困,倒让他想起数年前的太子殿下,也是这般年纪,为了一个女人,与二皇子针锋相对,最后被女人背叛,落得个幽禁东宫的下场。
不过,裴渡不同。太子殿下以仁厚立世,在对付二皇子时,顾念手足之情,处处留情面;裴渡不是谦谦君子,想要的,只会用尽一切办法得到。
比起担心裴渡因顾谢两家的婚期悲伤,他更担心裴渡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对眼下的局势不利。
沉吟片刻,叶予安提醒道:“陛下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殿下行事还需谨慎,一切都以正事为先。”
裴渡抬眸,漆色眸底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绪。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用点破。且他心里很清楚,叶予安倾力帮助他对付裴煜,并非是看中他的能力,一切都是废太子的吩咐罢了。
“放心,既然选择合作,我自然会以大局为重。”裴渡道。
时辰已不早,叶予安告辞起身,走到门口时,忽而想起件事,“三皇子快回京了,二皇子那边恐会有动作,我会派人多盯着。”
裴渡淡淡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
西京近日下了好几场雨,压塌了揽翠阁的树木枝桠。
云钗自院门进来,步履稍急,主屋的雕花隔窗半开着,从院中依稀可见坐在软榻上的缃色身影。
她快步走进主屋,轻声道:“小姐,护卫来报,宋芷柔今早乘马车去了京郊的玉华寺。”
自顾谢两家定下婚期,顾姈便命府中护卫盯紧谢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宋芷柔,不管她去哪儿,做何事,都得事无巨细回报。
软榻上的少女将手中书卷放下。
玉华寺是百年古刹,很多人会去求一道平安符,保家人平安。前几日谢砚书与几个世家子弟打马球,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差点出大事儿,她登门看望过,医治及时,无甚大碍。
宋芷柔此行,应该是去替谢砚书求平安符了。
顾姈思忖片刻,说道:“收拾一下,我们也去。”
云钗愣了下。
近段时间的小姐可太奇怪了,不止暗中派人盯着谢府,还对谢公子的表妹很是在意,从护卫的几次回禀来看,这位表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呀。
半个时辰后,顾家的马车驶离东城门,朝玉华寺的方向去。
“啊什么啊?敢传出去你就死定了!”五皇子揪住小太监的衣领威胁。
他就看看,又不真对她做什么。
木制红廊另一侧,一名年轻小宫婢端着托盘,脚步匆匆往露台走。
走过拐角处,险些与宋芷柔撞了满怀,宋芷柔赶忙伸手稳住那碗醒酒汤,几点白色粉末从她的指甲片落入醒酒汤,很快融化。
“多谢姑娘。”年轻小宫婢躬身道谢,这碗醒酒汤若洒了,她定会被嬷嬷训斥。
“不客气。”
宋芷柔侧身给小宫婢让路,一直看着她,直至那碗掺了合欢散的醒酒汤被五皇子喝下,唇边勾起一抹阴暗又诡异的微笑。
她继续往前漫步,微微展开双臂,享受这一刻微风拂来的宁静。
解决了心腹大患,这段时间的压抑,彻底消散。
顾姐姐,别怪我。
今日连老天都在帮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凭什么你能有那么好的出身,有父母撑腰,有表哥的正妻之位,谢家人还无时无刻不讨好你,而我却一无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只能靠计谋去争取。
我们无冤无仇,可你若过了门,谢府便再无我一席之地。
我是一定要和表哥在一起的,只能对不起你了。
宋芷柔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清明,
五皇子赶着去侧殿,喝下醒酒汤后,打手势让宫婢赶紧走。
往往这种大型宫宴,难免会出现些小意外,譬如男人们喝多了醉酒吐脏衣物,女子来月事弄脏衣裙……所以宴席的偏殿都会提前备上一两套衣物,以供赴宴之人更换。
小太监听了吩咐,将守在侧殿门口的宫婢打发走。
合欢散的药效猛烈,除了发泄,别无解药,时间越久,越摧毁人的意志。五皇子喝了那碗醒酒汤,初时只觉浑身燥热,慢慢的,下体好似要胀裂般难受,意识渐渐迷离。
一时恶向胆边生,竟偷偷潜进了侧殿。
侧殿窗户紧闭,日光透过窗柩,将室内映得明亮。
他将侧殿打量了一圈也没发现顾姈的身影,强忍着爆裂的冲动,走到那扇八尺高的围屏后,却仍不见殿内的人。
就在他准备去殿外随手拉一个宫婢来疏解这股汹涌澎湃的热意时,侧殿的门突然打开,并伴随着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
五皇子凑近一看,竟是个容貌姣好的小美人儿。
根本顾不上这小美人儿从哪儿冒出来,也没心思去想这是不是旁人给他设的局,大力撕破小美人身上的裙衫。
洁白身躯宛若盛夏枝头的桃李,那件小巧的浅粉色兜衣裹住身前丰盈,看得五皇子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交待在她身上。
待他褪去那件兜衣,清楚看见小美人身上有厮磨间留下的浅浅红痕,犹如红梅映雪,说不尽的妩媚撩人。
“果真*,竟不是个雏……”
宋芷柔只觉身下一阵疼痛,勉力睁开眼睛,便看见压在身上的肥胖男人。
“啊~”她惊叫出声,又忍不住化作一声声娇喘,但眼底的恐惧不减半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方才在走廊上突然失去意识,再醒来就是现在的情况。
该在偏殿的人明明是顾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顾姈害她?
男女力量悬殊,无论宋芷柔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叩叩叩——
偏殿的门被人从外敲响。
“顾小姐,您换好了吗?”
“谢大人的意思是说本皇子污蔑她?那怎么解释顾姈去哪儿了,偏殿里的人从顾姈变成她,难道不可疑吗?!”五皇子情急之下,竟将顾姈扯了出来,无意间暴露了他原本的意图。
文氏与顾敬行对了下眼神,神情格外冷肃。
“原来五皇子知道阿姈在偏殿,那你又为何出现在这儿?”文氏横眉立目,神态言语都充满了压迫感。
即便中了药,也不该明知偏殿有女子在更衣还闯进来,堂堂皇室子弟,竟行猥琐小人之举,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五皇子愕然,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而他脸上那点慌乱并未逃过文氏的眼睛。
太后看了眼文氏冷厉的脸色,同样意识到五皇子出现在偏殿并非巧合,心下一狠,一巴掌甩在五皇子脸上,“你个兔崽子!是不是丽嫔平时太纵容你了,竟干出这等荒唐事!”
五皇子被扇得晕头转向,涕泗横流。
知道再不说实话,就真没转圜的余地了,哭喊道:“皇祖母,孙儿……孙儿只是想看看罢了,没有别的心思,但是来之前,孙儿喝了碗醒酒汤,喝完之后,意识不清醒,才会闯进偏殿……孙儿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我就没见到顾姈,反倒是这个女人,在我之后进来,现在又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定是她为了上位,铤而走险,给我下药!”
”胡说八道!”谢砚书喝道。
旁人不知,他还能不知?表妹一心等着他纳她为妾,怎会做出这等事!定是这五皇子见色起意,强要了表妹,又见事情败露,才反咬表妹一口!
“反应那么大,难不成她的情人就是你?!”五皇子反口质问,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你——”
顾敬行脸色难看,还有两个月,谢砚书就要与阿姈成亲了,他绝不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差错。谢砚书的人品有目共睹,倒是这五皇子,贪婪好热,人尽皆知!
听五皇子提到醒酒汤,宋芷柔的脸霎时失去血色,一串串泪水滚下来,连眼珠子都红了,犹自哭泣道:“分明是你强行污了我清白,怎能又把责任推给我!”
文氏道:“五皇子既然觉得是醒酒汤出了问题,那便请太后传人来问问,总好过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推脱责任。”
太后觉得有理,当即传人来问。
经手过醒酒汤的人,全都找来。
不多,就三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太监,一个宫婢。
他们早听说偏殿出了事,战战兢兢将过手醒酒汤的经过细细汇报,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那名宫婢时不时瞟一眼宋芷柔,欲言又止。而宋芷柔则神情怯怯,偏头回避那宫婢的眼神。
文氏站在一边,默默将那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厉声道:“事关重大,尔等不许有任何隐瞒!”
那宫婢双肩一抖,跪出来说:“启禀太后,在奴婢端醒酒汤给五皇子的途中……”她抬手指了下宋芷柔,“与这位姑娘撞了一下,这位姑娘还伸手碰了汤碗。”
此话一出,怀疑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宋芷柔身上。
她陡然睁大双眸,一颗心好似沉进了无底深渊,无措地看向谢砚书,“表哥,我没有……”
谢砚书居高临下睨着宋芷柔,局势已然对她不利,顾夫人是个聪明人,他绝不能再把自个儿牵扯进去,但他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与宋芷柔翻脸,免得刺激到她,再让她说些对他不利的话来。
阿筑见时机成熟,买通一名秦楼楚馆的姑娘接近宋芷柔,秦楼楚馆的春药可比宋芷柔自个儿制作的厉害。
宋芷柔病急乱投医,没与那姑娘断联系,几番试探后,提出要花二两银子买药。那姑娘先假意推脱了两回,见她实在坚持,再把药卖给她。
一切水到渠成,严丝合缝。
到了八月初,太后在避暑胜地景泰园设宴,宴请西京的达官显贵,和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官眷。
当日清晨。
顾姈坐在铜镜前梳妆,杏脸桃腮,绯颜腻理,身上那件菡萏色缂丝海棠纹裙衫衬得她肌肤愈发白嫩。
“小姐今日打扮得甚是好看,到了景泰园,定是贵女中最漂亮的一个,那些世族公子见了,肯定挪不开眼。”锦瑟调笑道。
她隐约猜到自家小姐有意疏远谢公子,近来就没在小姐面前提过那个名字。
“少贫嘴。”顾姈回身拍了她一下,语气娇嗔。
休养了半个多月的云钗从屏风后走来,步履匆匆,手里还端着半盏冰糖燕窝,“小姐……”
她走得急,险些与锦瑟撞了满怀,锦瑟抬手助她稳住手中杯盏,半是责怪半是打趣:“你这才多久没当差,怎么变得毛手毛脚了。”
两婢都是自小一同在揽翠阁伺候,关系很是亲近,如今听得锦瑟的话,云钗也不甚在意,只边拿眼睛往外瞟,边朝顾姈低声说:“小姐,阿筑那边又传来消息了。”
锦瑟回头与自家小姐对了下眼神,出声将屋内伺候的其他侍婢遣了出去。
主屋安静下来。
“阿筑从谢府打听到宋芷柔今日也会去景泰园,谢夫人本就不待见她,这等宴席,向来是不愿带她去的,可宋芷柔这两日一反常态,求了许久,加上谢公子替她说了两句话,谢夫人便答应了。”云钗道。
顾姈未动声色,只说:“把监视谢府的人都撤回来,阿筑和锦瑟跟我去景泰园,其余人候在景泰园附近,等我吩咐。”
“是。”两婢齐声应答。
半个时辰后,顾姈去往前院。
彼时,前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各自忙碌着,顾敬行与文氏都在堂厅。
等顾姈请完安,顾照邻才姗姗来迟,面对不着调的四弟,顾敬行只摇头叹气,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景泰园属于皇家园林,只供皇室宗亲游玩,若非太后设宴,寻常官员根本进不来。
顾家马车停在园外,顾姈一下马车,便瞧见朝这处走来的谢家人。
宋芷柔跟在谢砚书身边,与顾姈只对视一眼,便匆忙移开了目光。
两家长辈熟稔寒暄。
谢砚书今日一袭青色锦袍,头戴玉冠,衬得整个人如松竹般清雅俊秀,面上挂着温润浅笑,来到顾姈跟前。
“阿姈,许久未见。”
顾姈微微仰头看他,笑说:“砚书哥哥的腿可好全了?”
“早已无碍,不过家中人谨慎,让我多养了段时间。”
顾姈把目光投向边上的宋芷柔,故作惊讶:“今日倒是稀奇,芷柔表妹竟也来了。”
宋芷柔不太自然地点头,屈膝行礼:“顾小姐妆安。”
“都别在门口杵着了,进去吧。”
顾敬行发话,两家人便一道进园,为了避嫌,宋芷柔落在最后,看着谢砚书与顾姈并肩同行。
园中风景如画,引入活渠,夹道绿树成荫,光影斑驳。
席面还未正式开始,园中设了不少游艺之物,供宾客们打发时间。
顾姈一进园中,便有一名粉衫宫婢找过来,说齐阳郡主邀她去飞云阁赏景,分开之前,顾姈给阿筑使了个眼色,让他时刻盯紧宋芷柔。
顾姈沉吟着,眼底晦暗一瞬。
“这十六年来,女儿一直按世族的规矩教条行事,不曾出错,就因女儿当众落了三表哥面子,父亲就觉得女儿个性乖戾,还要谢……砚书哥哥来约束女儿。”语气中多有不服。
文氏微微歪头,眉宇间有些困惑,“你从前不是一直盼着嫁给砚书么,怎么说到商议婚期,又嫌砚书约束你了?”
“……女儿只是不满父亲今日的那番话罢了。”顾姈跪坐在蒲团上,试探道,“明明我才是父亲的女儿,可父亲好似更喜欢砚书哥哥,觉得他世无其二,夸得天花乱坠。人无完人,怎能片面了解一个人。”
文氏戏谑道:“把砚书夸得世无其二,天花乱坠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那是从前的顾姈,现在可不一样。
看她沉默不语,文氏轻叹了口气,“你也说了人无完人,一个人有长处,自然也有短处,只要不涉及原则和底线,包容一下又非难事。顾谢两家的婚约,早已定下,无论你有何怨言,迟早都要嫁给砚书。”
文氏言辞温柔,可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这就是顾家主母,表面温温柔柔,善于倾听,实则不容忤逆,更不许有人做出不利于顾家的事。
院中的流水细竹。
“嗒!”一声清脆竹响,打破四下的寂静。
只听祠堂内,响起一道清亮女音:“女儿但凭父母做主。”
文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谢家门第虽不如顾家,但砚书这孩子龙章凤姿,怀珠韫玉,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将女儿交给他,她很放心。
…
西京城为庆端阳佳节,罢宵禁三日,于西市设灯会。
皎皎明月高悬天际,街道市坊宽阔敞透,人潮涌动,热闹喧嚣。盛满火油的灯炬高高架起,烈火熊熊燃烧,把黑夜照得犹如白昼。
坊市外,马车队伍大排长龙,喧阗难行,只能下车步行入坊。
一袭雪青色锦袍的谢砚书先下了青篷马车,转身就去搀扶顾姈,眼神温柔:“阿姈,慢些。”
顾姈今日穿着一袭绾色云纹暗花春衫,外罩着件鹅黄色织锦斗篷,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剔透。稍作犹豫,将手搭在他的掌心,缓缓下了车。
待到双脚站定,谢砚书才松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嘱咐着:“坊市人来人往,鱼龙混杂,阿姈可得跟紧我。”
顾姈淡淡‘嗯’了声,与他并肩往坊市热闹处走,身后跟着七八名小厮婢女。
进入坊市,随处可见琳琅满目的花灯和卖各式新奇玩意的小摊。
见一小摊上摆的绢花还算新奇野趣,谢砚书便买了一支,给顾姈簪上,“听闻伯母因你当众落清淮兄面子,罚你跪祠堂了?”
“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难道砚书哥哥还想跟我讲大道理?”顾姈红唇微撅,看起来格外娇俏。勉力按捺住心中的不耐。
谢砚书笑了笑:“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从前不会管这些事,有些意外罢了。”
顾姈偏头看着周遭形态各异,宛若缤纷彩云,数以千计的漂亮花灯,幽幽道:“人都是会变的嘛。”
视线扫到糖画摊子前,大概是一对年轻小夫妻,相处格外黏腻。女子将手中糖画递到男子嘴边,“夫君先尝。”
男子就着她的手咬了口糖画,又递还到女子嘴边:“挺甜的,娘子快尝尝。”
女子低头,咬了口男子咬过的兔耳,含羞带涩:“是很甜,尤其夫君喂得特别甜。”
“……”看得顾姈双肩一抖,只觉恶寒。经历过两段不太愉快的失败感情,早已没了少女怀春的心。
谢砚书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糖画摊子,温煦轻笑:“阿姈想吃糖画?”
“不用了。”拒绝的语气稍显生硬。
闲逛间,二人走上石桥。
星月之光洒落水面,浮光掠影,桥下船只穿行,河道两岸欢声笑语,热火朝天。
忽而听到桥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喝彩叫好声,二人借着地势望去,只见桥头空地处,那些伎人在绳索上跳跃来回,腾翻自如,一忽儿颠盆,一忽儿倒缸,引得众人大呼小叫地喝彩。
沿街阁楼之上,几个身姿挺拔的人影静静伫立其中,为首之人的目光犹如捕捉猎物的鹰眼,直勾勾凝视着人群中穿梭的杏色身影。
安静沉寂的阁楼与下方的喧闹繁华,割裂成两个世界。
石桥上的二人顺着阶梯往下走。
顾姈手上提着新买的莲花灯,忽觉有异,蓦然回头四望。
只见六七丈远的二楼庑檐下,垂挂着数盏明亮的走马笼。
木制栏杆后,站着一位锦袍青年,身长鹤立,双手负背,风雅透骨。面庞被悬挂的走马灯遮去大半,隐匿在明暗交汇的阴影中,看不真切。这样喧闹的坊市,他就那样静静站在那儿,连同身旁三四个玄衣人,俱是静默伫立。
顾姈极目看去,只觉这人的身姿很熟悉,却没有多想,回头继续往前走。
“好!再翻个跟头!”
街边的舞龙舞狮表演叫坊市中的氛围愈发热烈,锣鼓声震天响,喝彩叫好声不断。
那戴着福娃面具的伎人,绕着人群打圈,又是作揖又是翻跟头地讨赏。
顾姈疲于应付谢砚书,趁着众人不注意,脱离了谢砚书和奴仆的视线。
那抹杏色身影逆着人流小跑,累了便倚在街边的石柱上喘气,清亮的乌眸里盛满了兴奋。
二楼庑檐,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木制栏杆上轻点,无需多言,身后一名深衣亲卫抬步下楼,越过重重人群,来到顾姈跟前。
“顾大小姐。”
那名亲卫板着一张脸,态度恭敬拱手行礼:“我家公子有请。”
顾姈打量着面前的陌生面孔,面露迟疑:“你家公子是何人?”
只见那亲卫从袖兜中露出一枚令牌,上面明晃晃写着‘镇抚司百户’几个字,待顾姈看清,又收进袖兜。
镇抚司的人,那他家公子是谁,不言而喻。
顾姈斟酌片刻,道:“带路吧。”
顾姈不作他想,拔步往玉华寺的方向跑。
山野间下起淅沥小雨,打湿了衣衫,模糊了视线,顾姈只能拼命往前跑,不敢有一刻停留。
忽闻前方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雨幕中,似有十余骑人马快速朝她这边奔来。
可谓前有狼后有虎,顾姈霎时心凉半截。
她只愣了片刻,转头就要往东边的林子里跑。
可下一刻,不等她反应,整个身子陡然悬在半空。腰间被一只遒劲有力的虎臂牢牢地掴住,脑袋也撞入一个坚硬而温热的肉墙。这人将她拦腰带上马背,不做停留,继续朝前奔驰。
耳畔风声猎猎,马背颠簸不止。
顾姈从未骑过那么快的马,身躯摇摇欲坠,吓得她双眼根本不敢睁开。
起初她以为这人与贼匪是一伙儿的,可从慌乱中回过神来,鼻息间熟悉的乌木沉香气息瞬间瓦解了她紧绷的神经。
好像是裴渡。
意识到这个可能,她将紧贴着胸膛的脸稍稍抬起,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凸起的喉结,凌厉的下颌,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不等她再看,裴渡低下头来。
距离那样近,那双漆黑凤眸直直看来,好似要看进顾姈的心里。
“裴…渡。”她轻喃道,眼眶渐渐湿润。
无论何时何地,他好似总能在她深陷绝望时出现,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萦绕在心头,久久难散去。
哪怕顾姈那声‘裴渡’近乎呢喃,却也清晰传入裴渡的耳中,薄唇微不可察牵了下。
山道拐角处,李伯被贼匪的长刀抵住脖颈,另外两个贼匪神情贪婪猥琐,伸手欲剥云钗的衣裳,她奋力反抗,也无济于事,眼看外衫被扯落,冰凉雨水滴在白腻肌肤,激得她颤栗不止。
咻——
一柄长刀划破朦朦雨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其中一人的胸膛,霎时鲜血四溅。
其余贼匪立马被震慑住,扭头看向长刀飞来的方向,只见黑压压十余骑人马气势汹汹朝这边奔来。
那几个贼匪自知不敌,随即翻身上马,赶往后方大部队。
被救下的云钗胡乱将衣裳裹在身上,泣不成声,好歹是世家大族的侍婢,虽不是锦衣玉食的主子,生活却不比寻常官眷过得差,哪儿经历过这等场面。
李伯看着从跟前呼啸而过的镇抚司缇骑,激动的胡须乱抖,就差大声叫好。
裴渡勒缰,停在翻倒的马车边。
顾姈还未从极速的奔腾中回过味儿来,感知到㧽在腰间的手一松,抬头,茫然无措地望着裴渡。
却见他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戴在她头上,遮挡住细雨,“忍一下,在这里等我。”
低沉嗓音入耳,顾姈木讷点头。
雨势渐歇,山间升起腾腾薄雾。
镇抚司的缇骑迅速填充这片山林素净的颜色,犹如饿狼噬羊般,转瞬间就将贼匪击溃,只可惜顾府护卫仅有三人存活,且个个身受重伤。
眼见同伙被灭得十不存一,剩余的贼匪不肯就范,或是服毒,或是咬舌自尽,还好缇骑有经验,及时阻止一人,留下了活口。
彼时,天空稍霁。
自山林深处缓缓走出一批人马,他们或许是遭过贼匪劫道,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为首那人衣衫脏乱,嘴角还挂着血迹,望着裴渡的星眸却带着浅淡笑意,看起来颇有种凄凉的美感。
“别来无恙,六弟。”
“谢府不肯去接人,太监们把她丢出景泰园,等同于自生自灭,怕是挨不了多久……”
顾姈端着杯盏,若有所思。
“将人挪去城隍庙,仔细盯着,看看谢砚书那边是何态度。”
谢家接不接宋芷柔回府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谢砚书的态度,他如果对宋芷柔的境况无动于衷,无异于寒了宋芷柔的心。以她的个性,岂会轻易放下。
…
一连两日,宋芷柔都躺在城隍庙,因身上伤得太重,根本动弹不了,好在贴身侍婢阿苑知道后,偷偷跑出来,替她请了大夫。
这期间,不止谢府的人没出面,连谢砚书都不曾来看望过她。
“小姐,您喝点水。”阿苑贴心地将水壶递到宋芷柔嘴边,慢慢倾斜,一点点喂给她。
“表哥呢?”宋芷柔仍不死心,抓着阿苑的手质问,“是不是表姑母不许表哥来看我?”
“……”阿苑皱眉纠结。
谢夫人醒了后哭天喊地,被连累的谢家亲眷,恨不得生吃了自家小姐,谢公子就算有心,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看望小姐。
“小姐……等您养好了伤,咱们回庆州吧。”阿苑道。
庆州虽不如西京繁华,但好歹是小姐的老家,夫人过世前,在庆州有处房产和一间铺子,好好努力,也能生活下去,总比在西京遭人白眼好过。
“不…我不回庆州……”宋芷柔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倔犟,“我绝不回去。”
阿苑吃惊,不明白小姐为何这么执着,却也没有多问,毕竟小姐现如今的状态不太好,或许等伤好些了,会转变想法。
这日傍晚,一辆青篷马车停在城隍庙外。
不多时,一道身长鹤立的雪青色身影走进城隍庙。
庙内安静,宋芷柔躺在偏房简陋的木床上,本就白皙的皮肤透着病态,早已没了昔日光彩熠熠的生气,
看见来人,宋芷柔眼眶湿润,激动的撑坐起身。
“表哥。”
谢砚书看着她的现状,眉头微皱。
少顷,在床边坐下。
素来温和的眼神,此刻透着点点寒芒,“我此次来,不是要追究你为何要给五皇子下药。”
宋芷柔低下头去。
“我来,是想劝你回庆州。”
她错愕抬头,抽泣起来,断断续续道:“为什么……表哥难道忘了我跟你的誓言了么,我没有自荐枕席,我只是……”她说不出口。
“你只是想毁了顾谢两家的婚事!”谢砚书语气微冷。
“……”宋芷柔愕然。
谢砚书的态度十分严厉:“我明明答应过你,只要阿姈过了门,就纳你为妾室,可你却不知足,竟要毁了阿姈清白,毁了谢府的名声!母亲这些天被你气得卧床不起,父亲也接连告假好几日,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兑现承诺么?!”
言辞凿凿,铿锵有力,问得宋芷柔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顾姈对她的步步紧逼,也不知道她心里的不甘与嫉妒。
谢砚书短叹一口气:“回庆州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宋芷柔摇头拒绝,急切地抓住谢砚书的手,“表哥,我知道事已至此,做不了你的妾室了,我如今所求,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
谢砚书心里烦躁起来。
等她说完,才挣脱她的手,温声劝慰:“表妹,现下西京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谢府,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来看你,就算把你留在西京,日后也没那么多时间来陪你呀。”
宋芷柔的心慢慢沉下去,嘴上却还倔犟:“不求表哥日日陪我,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
从表面来看,顾姈是在替宋芷柔撑腰,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那几个年轻小侍婢羞愧地低下头,连圆脸侍婢都舒了一口气。
可听到宋芷柔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儿。旁人不知她与表哥的关系,她心里清清楚楚。
表哥,谪仙般的人物,西京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初来谢府时,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唯有表哥愿意与她沟通,对她施以援手。
无人知道那一夜,表哥抱着她述说爱意时,她有多开心,就好似天上的星星坠落,窥伺已久的宝物握在手中,可开心过后,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难题。
从前想着,只要能嫁给表哥,哪怕一时见不得光也甘之如饴。
但顾姈这番话,深深戳中了宋芷柔的心,是啊,哪儿有人喜欢天生做妾,何况无名无分。
可她不后悔,只有恨!
恨天道不公,恨谢家刁难,恨顾谢两家的婚约,更恨顾姈!凭什么她可以光明正大拥有表哥,而她只能躲在阴暗处,等待表哥垂怜。
“本小姐眼里容不得沙子,别说是通房,连妾室也休想进门。你们几个侍婢私下妄议主家,放在顾府,可是要受板箸之刑的……”顾姈道。
那几个年轻小侍婢脸色煞白。
满西京,也就顾家大小姐敢说这般跋扈的话了。还未过门,就扬言不许夫君娶妾室。
不过自家公子洁身自好,以仕途为主,想必不是那贪图享乐之辈,不纳妾也无妨。
“……”宋芷柔袖笼下的手攥紧,一双美目瞪得老大。
顾姈竟不许表哥纳妾!以顾姈的身份地位,等过了门,表姑母说不定真会同意。表哥重孝,又顾忌旁人看法,提纳她为妾的事,怕是会不了了之。
不行,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她忍气吞声这么久,不就盼着那一天么!
“表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顾姈佯装无辜地关心起宋芷柔。
不过一句不许纳妾,竟吓得宋芷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是好笑。
宋芷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无事,顾小姐不必担心。”
顾姈假笑道:“无事便好,我该回堂厅了,你可要一起去?”
“不必了。”
顾谢两家商议婚期,她去算怎么回事。
那道倩丽身影已走远,宋芷柔仍站在原地,思绪万千。
圆脸侍婢看着自家小姐的侧脸,欲言又止。虽是侍婢,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方才那一巴掌,她无法当做无事发生。
“阿苑,方才对不住了。”宋芷柔温声致歉。
圆脸侍婢见自家小姐眉头微皱,满脸歉意的模样,那点气性瞬间烟消云散,摇了摇头。
顾姈回到堂厅时,已过去快两刻钟。
刚到位置坐下,就听父亲肃容唠叨道:“怎么出去那么久,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姈尚还沉默不语,谢砚书倒替她解释上了,“阿姈不常来谢府,不熟悉路,耽误些时间也正常。”
说着,他递了个宽慰的眼神给顾姈。
顾敬行见有人维护,便不好再过多苛责,偏头与文氏会心一笑。
婚期定在了十月底,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做准备,顾姈初闻这个时间,只觉头疼,或许是重来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连婚期都提前了半年多。
顾谢两家定下婚期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裴渡耳中。
夜色暗涌,窗外朔风阵阵,卷起几片落叶,撞到窗柩上。
室内灯火通明,把桌边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文家家主行事干净利落,二皇子那边可气得不轻,本想设局摆你一道,谁料到头来,出事儿的是他。”叶予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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