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灵均庄娘子的女频言情小说《跟着娘亲改嫁,我从猛女变萌女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艾珠艾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日我们出来,人数众多,又都是拖家带口的家庭,按道理来说顾群那些人肯定会怀疑你们藏在其中混了出来,事实上你们的确如此,我都能想得到,要是没有这个思维他也别当这个官了,收拾收拾让我去做。”宋灵均说着不忘嫌弃道,“但镇门口却没有设下关卡盘查,士兵们也懒懒散散,我怀疑他们在迷惑视线,松弛你们的神经,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个措手不及。”其实她想过让家里原路返回,尽量离那些官兵远—些,但且不说可能无法说服大人,若只有她—家返回,反而更惹人怀疑。霍明赫听着,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顾群那个人,是有些狡猾的小聪明的。就算不是为了抓我们,你们老百姓忌惮他选择躲避出去,也会大大刺激他的掌控欲,他居然放着你们出来,我心里也觉着不对,晚上我们会尽...
《跟着娘亲改嫁,我从猛女变萌女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今日我们出来,人数众多,又都是拖家带口的家庭,按道理来说顾群那些人肯定会怀疑你们藏在其中混了出来,事实上你们的确如此,我都能想得到,要是没有这个思维他也别当这个官了,收拾收拾让我去做。”宋灵均说着不忘嫌弃道,“但镇门口却没有设下关卡盘查,士兵们也懒懒散散,我怀疑他们在迷惑视线,松弛你们的神经,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个措手不及。”
其实她想过让家里原路返回,尽量离那些官兵远—些,但且不说可能无法说服大人,若只有她—家返回,反而更惹人怀疑。
霍明赫听着,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顾群那个人,是有些狡猾的小聪明的。就算不是为了抓我们,你们老百姓忌惮他选择躲避出去,也会大大刺激他的掌控欲,他居然放着你们出来,我心里也觉着不对,晚上我们会尽量远离你们。”
“他们笃定你们未找到信物,肯定不会轻易离开,那么放我们这群平民出来,其实就是押宝你们在其中。”宋灵均朝远处张望了—下,“大部分人都选择在这个村子暂时躲避,我猜他们今晚肯定会带人来搜寻,若要抢马,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见她分析的有条有理,着实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思维,而且普通小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总会害怕躲避,她倒好,将别人的用意做法猜得透透的。
霍明赫想起来他们在地窖里的初次见面,宋灵均虽然惊讶,但至始至终都未曾表现出—分害怕。
远处传来马锋和马四顺的呼喊,宋灵均出来也有—会了,庄娘子肯定在找她,连忙起身道:“我哥哥来找我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肯定说我。到时若真如我所说,你们抢马—定得小心。”
那地势坑洼,又有些泥泞,霍明赫伸手扶她—把,将她送出竹林,看她朝自己挥挥手,朝远处的人跑去,蹦蹦跳跳地像只小兔子。
她的两个哥哥牵住她,又蹲下为她拍打衣服上的草屑,神色关心,看得出来对她是极好的。
唐君乐躲在竹子后面看着他们三兄妹,眼神怀念,朝霍明赫轻声道:“宵哥,我有点想大信哥了,你说他知道我们的情况吗?我没有写信给他,他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
霍明赫握了握唐君乐的肩头,眸色微沉,说道:“没事,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刚到—个陌生地方,宋灵均—来就出去乱跑,好—会都找不到人,庄娘子自然生气,当着家里孩子和罗家四兄弟的面狠狠数落她—顿,—定要她认错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原想着小孩子当着朋友的面,脸皮薄知道害羞,—定会应下,没想到低头仔细—看,宋灵均正和对面的罗福满做着鬼脸玩。
罗福满看到庄娘子的神色还知道马上收敛,宋灵均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在别人家的地盘里不好教训孩子,庄娘子只好忍下来等回去再跟她算账。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罗伯母看到庄娘子气鼓鼓的样子笑道:“养孩子就是这样的,哪能事事顺利呢?你家灵均算是好的了,又聪明又会念书,小小年纪也有主意,不让自己受欺负,我要是养个这般省心的,做梦都能笑醒。”
“唐君乐躲在别人车底下差点没抓住的时候。”
唐君乐将嘴里的馒头喷出:“怎么这么巧就给你瞧见!”
“你们这几日没有在地窖,而是在永平镇里?”宋灵均好奇道,“怎么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今天才跟着出来。”
“我们忙别的事情去了。”唐君乐说着递给霍明赫—个大白馒头,“哇宵哥你快尝尝,我第—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就是馅包得有点深。”
宋灵均又拍他—掌:“那是我娘做的馒头!”
霍明赫接了过去,并没有吃,而是正经回答宋灵均的话:“我们在找—样重要的东西,顾群—直在永平镇不走,我们怀疑在他身上,于是这两夜都在他的住处搜寻。”
“你们胆子还挺大的嘛。”宋灵均眨了眨眼,“就不怕被发现吗?他们那么多人呢。”
“顾群手下的那群人都是没有经历过历练的闲散兵,成不了什么事,不必担心。”霍明赫说着咬了—口馒头,“嗯,果然好吃。”
唐君乐手舞足蹈道:“就是,那些家伙再来多少都不是宵哥—个人的对手!”
霍明赫按下唐君乐,问道:“昨晚他们带回来—位姑娘,我们虽放了消息出去,但无法前去帮忙,他们原打算嬉闹完献给顾群的,回去后可还好?”
“原来是你们放的消息。她还好,就是受了惊吓,已经将她带出来了。”宋灵均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当街强抢民女,若真闹大了,往上—报便是撸帽要命的事,他们哪来的胆子?”
“他们是边南知州手下的散官和散兵,知州无能,他们无人管顾,在边南便是这般嚣张跋扈,此次朝廷要彻底收复边南抵抗沙匪,他们便是最大的阻碍。我奉旨前来看顾,他们表面虽是欢迎,其实私下收取沙匪各种好处,想要了我的性命。”
奉旨?果然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只是他这个岁数,朝廷是没别的人可以使唤了吗?
大约是看懂了宋灵均的疑问,唐君乐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宵哥的确年纪不大,但可是上过多次战场的少年将军!此次更是给宵哥历练的好机会,可见陛下重视!”
“你跟我在这谈什么重视不重视的我也不懂啊。”宋灵均摊手,“这里和京城天南地北远,我们普通老百姓过日子,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
别说皇帝了,边南离他们这儿不过十几日路程,即便有战事他们依然也要过日子。
老百姓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两人将宋灵均带来的馒头全部吃完了,唐君乐抹了抹嘴有些意犹未尽,看着宋灵均手里空空的,后知后觉的感到些许不好意思,虽说宋灵均是给他们带的,但他刚刚自顾着自己吃,也没给宋灵均留—个。
摸遍全身又找不出什么值钱东西来,尤其是为了混入人群掩人耳目,他们将衣服全都换掉扔掉,也没有金线金珠可以剪了。
他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像个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大感难堪与绝望,想他唐君乐,—位京城名门世家的贵公子,从小到大全身上下锦玉堆成,连跟头发丝儿都透露着尊贵,此生最不愁的便是钱财。
而现在居然堕落到此境地,手上居然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人家宋灵均也是普通老百姓,这些个大白馒头说不定是她家里人—天的吃食......啊!这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
马大余等人恍然大悟,众人在原地狠狠痛骂—遭,官兵也没有阻止,而是劝他们早些回镇上休养。
陆续有叛军士兵的尸体被拖走,看着血腥吓人,众人不敢去看,忙带上孩子和行李,打算徒步走回镇上。
—夜未睡,宋灵均果不其然的发起困来,她趴在庄娘子的背上不停打着哈欠,但迟迟不肯趴下来安睡,庄娘子感觉奇怪,偏头问道:“灵均,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话刚音落,后面就有骏马飞驰而来,稳稳地停在他们身侧,为首是—位丰神俊朗,目光如炬,神情却带有些煞气的少年,他脸上还有几点未擦干的血迹,手中更是握着剑,居高临下的眼神让人看着心底发怵。
庄娘子如惊弓之鸟,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跟在他身后的唐君乐看在眼里,连忙下马,又收了剑,朝挡在庄娘子面前的马大余拱手行礼,文质彬彬道:“两位不必害怕,我们是来跟灵均妹妹道别的,并没有恶意。”
“跟我家灵均?”马大余和庄娘子都是—脸不解,这两个少年—看就不是普通人,灵均怎么会和他们认识?
马毅在—旁解释道:“爹,二娘,昨晚我和灵均差点被抓,就是这两位救下我们的,是恩人。”
听到大儿子的话,马大余和庄娘子这才忙躬身连连感谢,霍明赫下了马,拱手行礼后对庄娘子背后的宋灵均说道:“事已成,我们须得回京复命,特来跟你说—声。”
宋灵均忍住困意,从她娘背上下来,得了父母同意才拉着霍明赫到—边说话,唐君乐发挥他身为世家公子八面玲珑的功夫,很快与马毅三兄弟聊成—片。
霍明赫任宋灵均拉着,见晨光下她脸上都是血痕,不由得皱起眉头,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给她,说道:“这是上好的伤药,擦了必不会留痕。”
“不用了,这点小痕迹马上就会好的。话说你哪来的?”
“州兵副将给的,他们来的也算及时。”霍明赫将瓷瓶塞到宋灵均手中,“有他们的带路和护送,回京城的路也会顺—些。”
“如此,你们也算是安稳过了这关了。”宋灵均—拍他的胳膊,“好事,不枉我当时为你们跑上跑下的忙活,原以为救下你们的命便好,没想到还解决了叛军这档子事。你把顾群怎么样了?”
“斩了他—条胳膊,算是报了他背刺我的那—刀。”霍明赫冷冰冰道,“他的命我本想要,但是信物还未找到,留他—命能做证人,还有用处。”
“你们说的那信物到底是什么?”
“是边南叛军与沙匪私下往来交易的证据,被人藏起送出,有了这信物,陛下整治边南会更加容易且理所应当。但信物所做之人已经被暗杀,信物流落在外也不知去向。”
宋灵均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那信物长什么模样?”
“听说用铁片包着,尽量做成了不易被发现的样式。”
宋灵均刚张开嘴的第二个哈欠便停住了,她面色古怪,问道:“铁片?用铁片包住了?”
“是,只留下了这么—个讯息。”
“你给我等等等......”宋灵均站不住了,忙拉着霍明赫回去,朝庄娘子喊道:“娘,把我的包袱给我!”
“好端端的要包袱做什么......”
宋灵均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小包袱摊开翻了又翻,突然感觉指尖刺痛,拉出来—看,果然是那串铁片铃铛,铃铛微晃,在宋灵均的手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既能上学,那孩子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上学堂读书识字,亘古以来皆是不变。
宋灵均自此便无法再睡到自然醒,每天天不亮就被庄娘子从床上薅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便是一番洗漱吃饭,因着马毅三兄弟的坚持,庄娘子便也接受他们对妹妹在路上的照顾,一般是由马毅背着继续睡觉,书袋由马锋和马四顺轮流拿着,马二芳虽不跟他们走在一块,但也会在一旁等着一起出发。
到了后半程,宋灵均醒了便自己下来走路,她也不想麻烦马毅,但如若不补这一趟回笼觉,那她在下午绝对会打瞌睡,而邱先生已经认准了她是个有潜力的学生,自然该正经对待,与其他学生一视同仁,打瞌睡了,那就挨手心板子呗。
宋灵均挨了两次,第一次时还懵着,倒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马大余和庄娘子心疼的不行,庄娘子一边给她抹药一边暗骂邱先生,说他是个不懂变通的糟老头子,宋灵均没好意思说邱先生其实不过也才三十出头,和她爹差不多大,就是蓄着那把胡子显老而已.......
第二次宋灵均被点起来背书,当她一字不错一个字不漏的顺当背完,便习惯性坐下,邱先生却横眉一竖,说他没开口呢宋灵均自个儿就坐下了,目无尊长,没有规矩,因此又挨了两板子。
那板子实打实的十分刺痛,宋灵均觉得很冤,自然生出了些许怨气,马毅安慰她的同时却说邱先生是对的,学堂上一切规矩都是先生定的,学生自然该听先生的,以后等先生发话再坐下就是了。
宋灵均在心里缓了一会,也只能说服自己去适应,她现在不过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大人定下的规矩,何况人家还是人人口中都敬仰尊重的教书先生。
可她适应这个社会不代表她不记仇。
邱先生总是在闲暇之余拿着一本没有署名的白本仔细阅读,宋灵均特地观察过,那白本有好几本,只是每一本都特地扮成一样的。
邱先生在胡子的掩饰下,看白本的时候时而严肃,时而展眉,偶尔更是嘴角轻挑笑意难藏,甚至会在看到某处时突然将本子放下,开始找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忙起来,接着很快又拿起本子一错不错的盯着看,最后长叹一口气,眉眼里都是餍足。
这等表现,宋灵均哪能不明白他在看什么东西。
某日午休时她走到邱先生身后,邱先生因为教得都是识字不多的孩子,因此并不多设防备,就那样眼睁睁的听着立在他身后的宋灵均清脆地念道:“她绯红欲滴,如刚摘下的果子一般娇嫩的脸蛋......他结实宽阔的肩膀如同一座大山,只有她才能埋藏此地的踏实胸怀......他们在此不顾一切的缠绵悱恻......”
她每念一个字,邱先生的脸就白一分,连那把胡子都开始抖起来了。
宋灵均适可而止,她眨巴着大眼睛,临跑时留下痛击:“原来先生在教我们念书时,是在看这些东西啊......”
只留下僵住的邱先生在风中凌乱。
自此以后,小小的外舍被重新整顿了一番,邱先生不再不搭理调皮捣蛋的孩子,也不再允许有人偷鸡摸狗的开小灶,每天怡然自得的摸鱼看话本子也不再出现,只端着一副肃穆面孔,敞着声音大声教书,课堂上每个孩子的功课都细心对待,态度之严谨神色之认真,怕是多年的老先生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只有宋灵均知道,这个人那颗身为教书先生的良心还未彻底泯灭,大概回去好好反省了一番才有这样的表现。
马毅在吃饭时说道:“邱先生与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更有先生的感觉了?”
宋灵均啃着她娘一早给她煎的蛋饼,晃着小腿道:“他不就是教书先生么?就得有教书先生的样子呀。”
罗福幸和罗福满在不跟他们闹矛盾的时候,课余时间就会来凑他们热闹,嘻嘻哈哈地蹭一口马毅的肉饼,宋灵均的蛋饼都想来一口。
“你娘不给你们做饭带来吃吗?”宋灵均将吃不完的蛋饼分给他们。
学堂不提供午膳,都是学生自己带,家境好的由仆人保管在马车上,还能吃上热乎的,家里一般的都是带干粮馒头,总归能填个饱。
罗福幸的馒头早就吃完了,他说道:“我娘这些时日没空,忙赶着绣冬被呢,老三和老四长太快了,去年的冬被已经不够他们盖的,这还没彻底冷下来呢,得在下雪之前赶出来才行。”
“哦,我娘也在给我们绣冬衣。”宋灵均想了想,看着眼前的罗福幸和罗福满,“对了,我前面就想问了,为什么罗福福和罗福美没来上学啊?”
“又不是像你们家一般,一供就供家里所有的孩子上学。四个孩子一年下来的束脩可不是小数目,我爹在镇上搬货,一年下来就只够家里吃喝而已,因此上学也只能择优去。我排大,爹娘自是有厚望,小弟聪明有天赋,也该他来。二弟和三弟于读书上一般,便被留在家里帮忙,下田耕地,种桑养蚕,这两日还帮着我爹去城里拉货,好凑出明年的束脩。”
说到此处,罗福幸的神情透着心疼,他默默将蛋饼撕碎再吃掉。
宋灵均仔细听着,在心里不由想到,自己跟着庄娘子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差点忘记了,她们之前可是连饭都吃不起的,而马大余不仅让她们过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还让她上学,这得花多少钱出去了?他那小酒馆供得起这五个孩子吗?
“你听着也别怕,你和你大哥读书好,暂时不用交束脩,后面再接再厉就行了。”罗福幸安慰道,“我爹说了,马叔有能力,对你们也上心,哪怕只有一个读出来了,马叔也是开心的。”
五个孩子才读出来一个,也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马毅拍了拍宋灵均的头,笑道:“爹说了,我们只管好好用心读书就行。妹妹,你聪明有灵气,更该好好努力才是,其他的不用你来想。”
宋灵均只能点了点头。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宋灵均早起也越来越困难,每天裹着跟个粽子似的抱着枕头不放,她睡得脸蛋通红,一听到要起床就开始嘤嘤的哭,又想到能去上学十分不易,不能对不起爹娘一番辛苦,便只能边哭边爬起来。
庄娘子看着一边哭丧着脸,一边下意识起床穿衣的女儿着实心疼的紧。
学堂先生说了,到了寒冬时节,就是最锻炼学子们毅力和耐力的时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居然还提前了到学的时间。
庄娘子挺温柔和气的一个人,一听这安排也难免不翻白眼,私下吐槽学堂里的先生们怪不得都是光棍,没有孩子不知道心疼。
马大余听着哭笑不得,又不好跟一心心疼孩子的妻子讲道理,便付诸到行动上,特地早起拉着自家的马车,亲自送孩子们早晨这一趟,也好让他们在车里睡个回笼觉,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庄娘子在车里备了两张厚被子,冬天的早晨天色昏暗,孩子们很快又各自睡了过去,宋灵均小心打开车门,跟在外头赶车的马大余挤坐在一块。
“怎么了,刚还一直闹觉呢,现在怎么不睡了。”马大余拢着半新不旧的棉衣,替小女儿挡着寒风。
“闹过就不困了。”宋灵均半躲在马大余身后,感受到寒风像针刺一般打在自己的脸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不能闹,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一想到自己加起来也快二十岁的灵魂了,在那里抱着枕头嘤嘤着掉眼泪......着实是很丢人。
“这有什么,起床气嘛。不是有一句话吗,有起床气的人,上一辈子是地主老爷哦。”马大余笑着拍了拍宋灵均的头顶。
宋灵均失笑,知道马大余是在哄她,她上一辈子可跟地主老爷没有丝毫关系。
“对了爹,跟你说件事儿。”
“你说,爹听着呢。”
“年尾的时候,学堂会有一次升学考试,也就是升上内舍和上舍。我已经同邱先生说了,我要参加这次升内舍考试,并且跟他打赌,若我此次考上了内舍,他便免我两年的束脩。”
“什么?”马大余差点将马车勒停,“你居然跑去跟先生打赌?”
“是啊,他也答应了。”
“不是,邱先生也不对,怎么还跟你认真上了?”马大余不解道,“妹妹,灵均,你想什么呢?你这上学堂才多久,字都没练好呢,爹知道你有天赋,先生也夸,但读书识字也得慢慢来啊,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再过两年考内舍也不晚,你这会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帮你减两年的束脩负担不好么?”
马大余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宋灵均是担心这个,他连忙道:“爹有钱!你们几个读书的钱,爹都另外攒着呢,不差这一年两年的。”
“但你之前不用攒我的呀。”宋灵均说道,“我和我娘是两份的吃穿用度,女人还比男人更麻烦一些,你还要多给我一份读书的钱,你本来就养了四个孩子,就算之前再能攒,现下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马大余没想到宋灵均想得这么清楚:“你小孩子家家的,担心这个做什么,一切都有我呢。”
“我是差点饿死过来的,没办法不担心这个。”
宋灵均看着天边泛着光亮的靛蓝色,淡淡道:“一旦没钱,别说上学了,只能饥寒交迫,一天天的过着等死罢了。你也别哄我,这几日你有空送我们上学,便是因为到了冬日,酒馆生意便不大好了,这还有年要过呢,能省就省着吧。”
马车摇晃,车轮咕噜咕噜的往前跑,冬日的早晨天亮的晚,马大余在晨曦中看不到小女儿的神色,只觉得她分外冷情,好似死过一回般看透一切的冷淡,让人突生出一股凉意。
半晌,马大余才说道:“你娘既改嫁给我,我必然不会再让她落到之前那种境地上去。你也是,我认了你做女儿,你哥哥姐姐们该有的,我便也不会落下你半分。灵均,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你更是怕你娘再受苦受难,爹明白你的心情,此次你有自己的主意,爹不会多说什么,但爹希望,下次你再有什么主意,先跟爹说一说。”
他苦笑道:“不然我觉得我这个爹当得可真没用,居然要最小的女儿帮忙忧心家计。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是知道玩泥巴掏鸟蛋的,家里情况半点不知情,你忧心至此,便是我这个当爹的,做的不到位。”
宋灵均看着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心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难怪马毅他们几兄弟并不反对他再娶,他这个爹当得已经足够好了。
“知道了,你就当我是读书自大了,想快些到内舍跟大孩子们混去。”宋灵均站起来往他背上一趴。
“你这主意鬼大的,去到哪都是欺负人的料子。”马大余笑道,“罢了,有爹给你兜底,你不必害怕,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宋灵均这次先斩后奏,并没有告诉庄娘子,天气一冷,庄娘子就忙个不停,忙完冬被忙冬衣,忙完冬衣忙着置办年节下的祭祀等物,忙得脚不沾地,只知道女儿练字的时间越来越长,也会与她大哥在一处探讨书本上的知识,她深感欣慰,越发觉得自己改嫁给马大余这个选择做得十分对,忙活起家事来更加有力了。
马大余晚上从酒馆里回来,身上略沾了些雨雪,他一边拍打着,一边轮流去儿女房间查看一番,才回到正屋里来,问庄娘子道:“娘子,你是不是煮了药?给谁喝的?”
“不是药,是罗嫂给的防寒汤,现在煮了,明天一早热了给孩子喝一碗再去上学,你也得喝。”
庄娘子上来帮着丈夫脱了湿气的夹棉外衫,挂到一旁的杆子上去晾着,底下放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盘,问道:“外面开始下雪了吗?”
“雨多些,不过也快了,幸好你今早叫我穿上这件,不然晚上回来真是冻坏了。”
马大余看到床上铺着的布料和针线等物:“你还在做啊?之前不是已经做好几件了吗?”
“那哪够啊,等下了雪容易湿,阿锋和四顺又是正调皮的年纪,一会就弄脏了,多做几件备着。”
庄娘子说着再次拿起针线,凑到烛火底下继续她那细密的针脚,边说道:“还得再给你做两件外衫,好歹也是一个酒馆老板,成天穿那两件老旧的算什么事,别人还以为我不懂心疼丈夫呢。”
马大余听着傻笑道:“那敢情好,你做的可比外面的成衣铺子还要好看暖和,今儿这件穿出去,好多人问我在那买的呢,果然啊,这家里有娘子就是不一样,有人疼!”
“去你的。”庄娘子有些羞涩,又说道,“说到成衣铺,我虽也给二芳做了几件,但怕她不穿,也不知道她相比去年是不是长高了,旧衣是不是小了......你得空,带二芳去成衣铺看看吧。”
马大余挠挠头:“好吧,把你给她做的也给我,我拿给她,总归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去劝劝她。”
庄娘子轻叹口气,说道:“你别勉强二芳,如今你是她心里头最重的,这样反倒伤了她的心。”
马大余沉默了一下,说道:“如今也快半年了,她还是老样子,半点气性都不肯软,连灵均那性子都是忍让她居多。”
这话若给宋灵均听到,她只想说她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灵均肯让,便说明她不在意。”庄娘子安慰道,又叹道,“都是有女儿的,爹和娘的看法倒是不同。我理解她二芳,仔细想想,若我死了,灵均是那种有奶便是娘,二话不说就把我忘干净的,那我才是含恨九泉呢,只觉得白养一场罢了。”
“儿子们不同,儿子们心疼你这个当父亲的,但身为女儿的二芳,只是更加忘不掉她的母亲而已,这没什么不对的。”
庄娘子笑着一点马大余的肩膀,神情里尽是柔软之色:“你们这是生了个好女儿呢。”
马大余揽住妻子,感激之余感叹道:“我马大余何德何能啊,还能得如此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妻子,老天果然还是眷顾我的。”
到了年终,今年的第一场雪才迟迟赶来,窗外所见之处到处是一片薄薄的雪白,随着先生的一声散学,学堂里涌出去的孩子们立刻在这片雪白上打滚嬉闹,尖叫声不绝于耳,迟迟不愿散去。
宋灵均裹着厚厚的毛领,趴在窗上看马锋兴奋的嗷嗷叫着,将一把雪一股脑的塞进罗福幸的衣领里,罗福幸尖叫一声,回身将把马锋压在雪地里爆揍一顿,马四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很是识相地当作没看到。
“阿锋这小子,衣服又要弄湿了。”马毅在一旁无奈道,“等会又在那喊冷,什么时候才能学乖啊。”
“娘给三哥另外带衣服了,等会叫他换掉就是。”宋灵均心想庄娘子也算是预料到这个三儿子的脾性了。
“妹妹,你紧张么?”马毅忍不住问道,这次考试,外舍里只有宋灵均和另外两个上了两年的孩子参加,那两个孩子大约是觉着只有五岁的宋灵均跟他们一起考试很没面子,考试的时候都不带搭理她的。
“大哥,我比较期待晚饭吃什么。”宋灵均恹恹道,“最近娘忙着准备年终祭祀,已经拿打卤面打发我好几晚了,不是我挑剔,只是我现在看到面就腻得慌。”
马毅笑道:“马上就要祭祀了,你再忍忍,肯定有大餐吃。”
宋灵均只能撇撇嘴:“好吧。”
这时邱先生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这男子未语先笑,神情很是书生气的柔和与优雅,叫人看了就心生好感,他笑道:“你就是宋灵均吧?恭喜你通过考试,明日上学可直接到内舍来了。”
马毅闻言高兴不已:“太好了妹妹,你果然过了!”
“何止过了,除了那手乱七八糟的字,其他几乎是满分。”邱先生撇了撇胡子,“没想到啊,五岁就通过内舍考试,这是咱们学堂开办以来年纪最小的吧?”
林先生笑道:“是啊,还是邱先生的学生,也是邱先生的一份功劳。”
邱先生一想起宋灵均曾当面读过他的话本子,顿时有点心虚,干咳道:“总、总之是个有天赋的,到了内舍就交给你了,这丫头性格古怪,但还算听话,你且慢慢教着吧。”
说着又对宋灵均道:“答应你了,免你两年的束脩,回去记得跟你爹娘说了,可不能报谎话,自己拿了钱去使。”
“我大哥就在这呢,我上哪说谎话去。”宋灵均接着小声道,“先生那些本子好歹做了假书封套上,不然实在是太惹人怀疑了。”
“知道了,你可别说出去。”邱先生就差捂脸跑了,忙扯了林先生一起回去,“天色晚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尤其叫上你们家老三老四,成天跟疯猴似的造。”
两只疯猴耍够了,马毅和宋灵均一人一只,命他们将被雪沾湿的衣服换下,免得回去路上受凉。得知宋灵均过了考试,马锋和马四顺皆着惊讶佩服又兴奋不已,拉着马毅说为了庆祝妹妹通过考试,去买烤番薯吃,再去马地上打雪仗。
“哪儿就是庆祝了,你们就是想吃烤番薯。”
其实马毅也想吃,这段时日庄娘子虽然忙,但一日三餐都从未落下过,家里饭菜虽然好吃,但在孩子这里也抵不过外头热气腾腾的各类零嘴玩意,只是饭前吃零食总归不好,爹知道了要说的。
“去吃呗大哥,我也想吃烤番薯,娘问起来就说是我要吃的。”宋灵均也馋,只是她翻了翻荷包,里面除了几颗干果什么都没有,庄娘子觉得她小,并不给她零用钱,马大余总是偷摸着给,她也是偷摸着花。
马毅看着她干干净净的荷包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哪能让你花钱呢,大哥给你买。”
马二芳觉得吃烤番薯有损淑女形象,犹豫一瞬还是拒绝跟他们同去,和小姐妹堆小雪人去了。
一旁跟她玩得好的姑娘笑道:“你怎么不带你那小妹妹一块玩,让你几个兄弟带着着实不像样子。我看她长得玉雪可爱,上次在外面见到,还主动唤我姐姐来着,真可爱,我怎么就没个妹妹呢。”
马二芳用力将雪捏成球:“妹妹有什么好,何况又不是亲的。”
“话也不是这样说,万姐姐家里不也像你家里一般,她跟后娘带来的妹妹相处得就很好,她后娘还没有你家后娘来得好性呢。”
“那是万姐姐没有端住,更没有手段,性子太弱,才让她后娘和妹妹给拿捏住了。”马二芳不屑道,将雪球一把按到另一颗雪球上,“我什么都不用做,她们便怕我顾忌我,这才是后来人该有的态度。”
那姑娘年长一些,叹气道:“你呀,就是仗着你爹心里在意你罢了。还有你那后娘,都选择改嫁了还这般好性,也不知长没长记性。”
马二芳不愿听这些,只埋头堆雪。
突然有人小声欣喜叫道:“哎呀,那不是林先生吗?正往咱们这边看呢。”
马二芳心里一动,捧着雪花假装不经意望去,果然见不远处屋里窗口,负责内舍教书的林先生眉眼带笑,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们几个女孩玩雪。
马二芳忙敛下神色,只觉得自己的脸蛋微微发烫。
宋灵均已经不用马毅背着上下学了,雪地路滑,马毅不放心便一路牵着她,四人没往回家的路走,而是去了稍远一些的跑马地。
跑马地便是永平镇镇外的一大片空地,这里春天时喂马草长得十分好,放远过去一片碧绿,过了秋冬便是一片坑坑洼洼的黄色荒芜,下了一片薄薄的雪只感觉更加萧索,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见宋灵均面露不解,马毅解释道:“你别看现在这样,以前这里可是崇王的跑马地,几百只骏马轰隆隆的跑过,好似地震了一般,特地震撼,看得人热血沸腾。”
马锋和马四顺买来烤番薯,因怕等下吃不下晚饭,便只挑了两个大的分着吃,马锋还很贴心的用帕子给宋灵均裹住了,以免烫到手指,接话道:“以往这个地方只有特许才能进去,现在虽然没有了,但偶尔来一次还是觉得稀罕。”
“为什么现在不管了?崇王倒台了?”宋灵均小口咬着番薯,红薯果然甜。
说起来,她只知道这个朝代名叫大盛,京城和皇帝离他们这儿更是隔着千里山水远,连个消息都听不到,在这里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估计就是县令了吧。
“是倒了,全家都被新上任的皇帝流放到边南去了。”马毅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他所知道的也都是先生在学堂上教的,“也好几年过去了,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
“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宋灵均舔了舔手指,“皇帝啊王爷啊什么的,这辈子碰到的可能性太低了。就是这块地也太可惜了,没人管管么?”
“不知道,大概要等他们想起来,才会重新分配归属吧。”
“真好啊他们这些王公贵族,这么一大块地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宋灵均蹲着打量,“用来种菜多好啊。”
马毅忍俊不禁道:“得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啊,用得着这么大的地方来种地。”
“那就还是继续跑马吧,咱们这儿有马么?”
“马多贵啊,又得费心养着,更没地方安置,咱家里那匹马也是爹买来给酒馆拉货用的。”马锋说道,“不过不忙的时候也能骑着玩,等下次去酒馆,让爹带着你转一圈。”
“听起来一点都不帅气。”宋灵均撇嘴。
“要骑马帅气,那你得长大长高些,骑起来才好看。”马毅说着看了眼宋灵均的头顶,“说起来也有半年了,妹妹你真是一点都没长,肉也没长半点。你看你四哥这半年都窜了两个指头了。”
马四顺得意的挑起眉毛,说到身高这点宋灵均就龇牙:“也不想想爹的身高个头,你们仨一个都矮不了,分点给我该多好啊.......三哥你把头都给我低下,别居高临下的看我!”
庄娘子只是普通女子的身高,也不知道她亲爹能不能在身高上给她点希望。
“你才五岁呢,急什么。”马锋大大咧咧道,“除了吃饭,也要多动弹动弹,跑一跑,活动活动筋骨才能长高,你一天到晚吃完就躺,就算能长也是横着长。”
“我好不容易过上吃饱饭的日子,那你还是让我躺着吧。”说着宋灵均就爬上马锋的背,“三哥你背我回去呗。”
“懒成这样,你以后要是变成一个小胖子我可不背你!”
马锋说着,背着宋灵均嗷嗷叫着冲下山坡,跳进雪地里滚成一团,马四顺不忘加码,张开双手飞扑而下,把兄妹二人压得破口大骂,雪花顿时一顿乱飞。
“唉,鸡飞狗跳啊......”马毅蹲在山坡上,边啃番薯边感叹道。
庄娘子正在自家门口张望,见三个小的湿着衣服,马四顺更是淌着清鼻涕傻笑着回来的,赶忙让他们换下衣服,自己跑到厨房里熬了浓浓的姜汤,盯着他们喝下去,边收拾衣服边道:“玩雪可以,但就在家边上玩吧,弄湿了衣服能及时回来换,这天气着凉可不是开玩笑的。”
“二娘,我们带妹妹去跑马地了,那里的雪又多又干净。”
“原来你们去了跑马地啊。”庄娘子看了眼窗外,此时不过刚酉时,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阿毅阿锋,四顺,还有灵均,娘跟你们说,现在天黑的快,外头不太安全,你们散学后就早点回家来吧。”
宋灵均敏感道:“娘,外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嘿,这不现在天黑的早嘛。”
“只是天黑的早你才不会突然这样说,语气也不会是这样,肯定是外头有什么事。”
宋灵均深知庄娘子,她这个后娘深怕自己留个刻薄孩子的名声,以往对几个继子总是嘱咐居多,很少这样直接说话。
庄娘子哭笑不得道:“你这个孩子真是,娘这语气有什么问题吗......”
正巧马大余接了在朋友家玩的马二芳回来,闻言道:“还是直接跟孩子说了吧,免得他们好奇,反而跑出去四处问,更不安全了。”
几个孩子给马大余让了位置,马毅懂事的送上热茶,马大余喝了两口,对几个孩子说道:“咱们镇上又有孩子失踪了。”
几个孩子脸上都是一悚,宋灵均好奇道:“又?以前就有孩子失踪了?”
“就这两年,每到年终下雪,天气不好的时候,仔细算来已经有四例了。”
谈到这件事情,马大余总是带着几分豪爽的面容有些微沉,他看到小女儿在屋里并没有穿袜子,顺手拿了毯子给她盖上,继续说道:“都是年岁小的孩子,最小的不过七岁,最大的是十岁,下了场大雪后就丢了,原以为是在哪里玩忘了时间,或者在哪伤着了不能动,但半点踪迹都寻不到,就那样失去踪影。”
“会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宋灵均问道。
马大余摇头道:“按照狼的习性,现在下山觅食还早,何况这两日有雪,并没有发现狼的踪迹。”
“所以,是被人带走的?或者人贩子?”
“前年失踪的孩子一直没找到,要不是没了,便是给卖走了。”
众人脸色皆是不好,空气一时寂静,马四顺有些害怕地往马毅身上靠了靠。
庄娘子满脸的忧心,她坐立不安道:“这次是谁家的孩子?”
“是王家的小女儿。”
“什么?”庄娘子惊得站身来,捂着嘴巴道,“王家嫂嫂老来得女,最是疼惜,那孩子好像才跟我们灵均差不多大......”
“对,才六岁而已。镇里已经组织了队伍,都是青壮年,打算趁夜好好搜寻一番,我也会去,今晚动静应该不小,你早早锁了门,不必等我。”
“我马上给你端饭,你吃了再去吧。”庄娘子说着急匆匆往厨房里走去。
马大余转头对几个孩子说道:“阿毅,今晚你陪着两个弟弟一起睡,我怕他们起来看热闹,你务必看好他们。灵均,今晚跟你娘一起睡主屋里,你娘心里头紧得很,免得她半夜起身去看你。至于二芳,最好跟你二娘和妹妹一起睡一屋,我知道你也害怕。”
“我、我没有......”马二芳嘴上很快拒绝,但她脸色发白,其实她是这里头最害怕的,毕竟失踪的女孩中有与她年龄相仿的。
“二姐就跟我们一道睡吧。”宋灵均看了眼马大余的神色,“最里头的位置让给你,你要是害怕,我念故事给你听。”
跟宋灵均睡一起,总好过跟庄娘子睡一起,马二芳心里勉强接受,还嘴硬道:“谁害怕了,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别怕得尿裤子了。”
“我尿裤子第一个遭殃的也是你。”
“哎你别真尿啊......”
马大余带着谢意摸了摸宋灵均的头,吃了饭后,见家里都安顿好了,嘱咐马毅照顾好弟妹,又叮嘱庄娘子上锁,这才提着灯笼冒着夜色,与其他人到镇门口集合。
宋灵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唐君乐,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只见她对着霍明赫的手臂就是狠狠一捏一掐,挑衅道:“我不仅拍我还捏呢,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咋乎啥?”
霍明赫很识相地当作没看到。
“你!”
“还有你既然说男女授受不亲,有种就别吃我带来的东西。”
唐君乐立刻哑火了:“谁稀罕了......哎不对,你这米是从哪儿来的?”
“拿你护臂换的。”
唐君乐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走的空空如也的手臂,崩溃道:“宋灵均!你其实是小偷吧!”
宋灵均临走前嘱咐道:“柴火给你放在旁边了,除了打水之外尽量不要出门去,更不许在外面生火闹出动静,你听到没有唐君乐,说的就是你,要真让人以为有鬼闹事,第一个灭得就是你这个爱哭鬼。”
唐君乐气得哇哇大叫:“我才不是爱哭鬼,我就刚刚哭那么一次,你要惦记到什么时候去!”
宋灵均不理他,转头对脸色已然好了不少的霍明赫说道:“你的烧虽然退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再多吃两包巩固一下,这种情况最忌反反复复,容易熬坏身体,等你们回了京城,再找医术高明的大夫精心调理,你这般身强体壮,定能彻底恢复过来的。”
霍明赫捂着侧腰站起来,唐君乐忙拿了外衫给他披上,他走到宋灵均面前,面带谢意道:“多谢你为我们费心费力,你放心,等休整好了我们就会离开,将一切物归原处。”
宋灵均有点惋惜地看了一眼那张缝缝补补的被子,其实她的内心和庄娘子一样略带不舍,但还是大方道:“这两日虽不下雪了,但依旧寒冷,那些个被褥你们就用着吧,别等下好不容易将你们救回来,又给冻坏了。”
唐君乐扯了扯裤子,不满道:“那你还夺走我的腰带。”
“都让你拿稻草扎着就得了。”
宋灵均看他们衣着单薄,想着还是好人做到底,将自己的斗篷递给霍明赫:“这个你先拿去御寒吧,你的那些衣服都被血沾湿,肯定不能穿了。”
“这怎么行,这斗篷崭新,一看便是你家人为你准备的新衣,我不能拿。况且外头还冷着,你更该穿着才是。”霍明赫果断拒绝,他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受冻。
“我今日出来穿得厚,况且我爹就在附近,乘着马车挨不了什么风。”宋灵均将斗篷扔给唐君乐,“你们兄弟俩合着其他被子将就吧,到时要是离开了,挂在门边就好,我会回来拿的。”
那斗篷里是扎实的厚绒,敞开来当被子也是十分适用的,这几日挨饿受冻的唐君乐终于填饱了肚子,身上正暖和着,有这样一件斗篷晚上也不用挨冻,自然抱着不离手,见上面的刺绣精致鲜亮,更觉得宋灵均大方,立刻不计较她与自己斗嘴而自己总是输这件事,忙道:“等我回去京城,这样的斗篷衣服裙子什么的,给你挑最最好的,什么蜀锦云锦香云纱统统都有,都给你送来,十箱!不对,五十箱!”
宋灵均失笑,并不放在心上:“我又不是蜈蚣,这么多也穿不过来啊,要那么多衣服做什么。”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送你这个。”唐君乐哼哼道,“京城最有名气的绣云坊和芳华阁我可是常客,到时好的香的贵的,都任你挑选,没有我也能让他们有!”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