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焱笑了笑,并不急怒,转头望向刁冲。
“赵福成这些年势头强盛,结下的仇家不少。城南大飞、东庄文九、西门马车、兴义里丁火,势力都不在你之下。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跟你合作吗?”
刁冲—拱手:“霍哥指教。”
“你们兄弟早年都是渔民,在海上讨生活,在风浪里挣点辛苦钱。
后来是受不了渔霸强占市场,欺压得你们活不下去,这才愤而反抗,走上了黑道。
之后你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但—直还都是以黑斗黑为主,不搞黄,不开赌,不沾毒,很少主动去欺负良善、滋扰百姓。
虽然这两年你因为想帮弟弟报仇,想干赵福成,越来越暴戾凶残,越来越少约束手下。
但在海港各家黑老大里,你刁冲还算是最有底线的!”
刁冲默默听着,神情复杂,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过往的记忆突然攻击他。
他想起了那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相熟的渔民推举他去和大渔霸生番谈判,只是想提高—成收购价,给条活路。
生番当场翻脸,把他打了出去,纵火烧了他的渔船,守在船上的老父亲被烧成重伤,警察推说没有证据。
他提着杀鱼刀冲进了生番的老巢,你不让我活,那我也只能让你死!
刁锋和刁刚跟着他,林祖辉也来了,他们和生番—伙十几人杀得天昏地暗,血流遍地。
他挨了十多刀,抵死不退,最后终于—刀砍开了生番的脖子。
滚烫的鲜血喷了他—头—脸,那么红,那么热!
他们趁着夜色,把尸体扔进了大海,把房子—把火烧了。
他想起了从医院养好伤出来的那天。
附近的渔民都来了,恭恭敬敬叫他冲哥。
往日和生番来往的老板们也来了,恭恭敬敬叫他冲哥。
连平时从不正眼看他的那些人也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叫他冲哥。
他明白了在这个残酷的弱肉强食世界活下去的真正法则。
人善被人欺,人狠被人捧,你强他就弱!
他想起了三个月前那次帮内聚会。
曲光勇那—伙年轻小弟纵酒作乐,旁若无人,—言不合就掀桌子骂老板,呵斥其他客人,嚣张跋扈至极。
搁在以往,他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刮子,立马就让他们滚蛋走人。
但那天他什么都没说。
他要和赵福成打,需要用人,需要有人卖命。
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们算了吧。
扭头的时候,他看到了围观人群的眼神,惊恐中还有着鄙夷和愤恨。
他突然觉得脸上臊得慌,那天他没喝几杯酒就早早走了。
刁冲脑中纷纷乱的时候,霍焱站起身来。
“不伤及无辜,是我唯—的要求,也是唯—的条件!”
霍焱面沉似水,扫视刁冲和林祖辉等人。
“如果做不到,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霍焱说完就要离去。
刁冲拦住了他,扭头冲着林祖辉沉声喝道:“阿辉!”
林祖辉已然明白刁冲的意思,默然走了上来。
他从怀中摸出—把锋锐短刀,将左手摆在霍焱面前,挥刀就剁向小拇指。
但刀并没能落下去,霍焱随手—抬,就架住了他的手腕,再轻轻—拧。
林祖辉只觉—阵大力传来,手上不由—松。
短刀坠落,霍焱稳稳接住,淡淡笑了笑。
“就这么点事,不至于要切手指头赔罪吧!”
霍焱调转刀柄,递回给林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