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甘采儿兰亭舟的现代都市小说《夫君二选一草包美人吓哭了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兮若无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夫君二选一草包美人吓哭了》,讲述主角甘采儿兰亭舟的爱恨纠葛,作者“兮若无止”倾心编著中,本站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前世,她是个草包美人,将一手好牌打烂,最终孤独地死于雪地。重生后,她回到了新婚那年,决心改写命运,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前世,她先后与两位男子结缘,一恩一怨。此生,她誓要理清这复杂的情感纠葛。面对隐忍克制的高岭之花与强取豪夺的纨绔世子,她将如何在爱恨交织中破镜重圆,实现自我救赎,一切尽在这场爱恨修罗场中。...
《夫君二选一草包美人吓哭了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十日后,甘采儿从魏玉兰那里拿到一张“赏荷宴”的请帖。
时值六月,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旦州知州杜仲爱荷,为此他还在府中专门修了一处荷园。
这次恰逢翰林院卢昱来旦州巡查,杜仲借天时地利,要大办一场“赏荷宴”。
虽说是大办,但因为是在府中举行,邀请人数还是有限。所以除了旦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外,其它人想得一张请帖,极是不易。
甘采儿拿着请帖,抱着魏玉兰转了好几圈,又甜言蜜语拍了无数马屁,把魏玉兰哄得心花怒放,恨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等甘采儿拍马完屁,拿着请帖走后,魏玉兰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又送出二百两银子,一幅收藏的寒山图,两套文房四宝,还有好几匹上好的云锦。
她不由顿足懊恼,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门心思全扑在姑爷身上。
甘采儿毫无保留的付出,让魏玉兰禁不住深深担扰。用情太深的人,通常没好下场,这种事她见得太多。
只是魏玉兰所不知的是,甘采儿确实在为兰亭舟竭尽全力,但她心中却不再对兰亭舟有半分奢望。
她所有对情爱的幻想,早在前世那场暴风雪里,被埋得干干净净。
心中没了情爱的牵绊,甘采儿觉得自己脑子都清明不少。
正当甘采儿绞尽脑汁要怎么说服兰亭舟去旦州府时,后者却突然说要带她去旦州府游玩。
甘采儿一怔,前世没这回事呀?
见甘采儿愣住,兰亭舟出言解释:“前段时间我专心备考,家里大小一应事务,多亏你费心,辛苦夫人了。”
“你我成亲后,我一直没能好好陪过你。难得这次考完,时节也好,所以想带你去旦州府散散心。”
兰亭舟这番话,甘采儿是不相信的。
她与兰亭舟两世夫妻,深知他躲她都来不及,又怎会主动邀请她外出散心游玩?
事若反常必有妖!
不过,这个妖是什么,甘采儿并不在意。她知道甘亭舟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正好这样也不用让她费心去想诓兰亭舟去旦州府的理由。
如此甚好。
两人说好后,将去往旦州府的日子定在五日后。
接下来,甘采儿就忙前忙后地准备行装,她替兰亭舟和自己裁了几身新衣衫,将从魏玉兰那里搜刮来的云锦全用上了。
出发这日,兰亭舟带着墨砚,甘采儿带着小红,天刚蒙蒙亮,四人就坐着马车出发了。
清水镇离旦州府约三百里,坐马车约一天半路程。
马车是甘采儿专程从魏玉兰手中薅来的豪华马车。车厢壁用锦缎包裹,座垫也是丝绸制成,脚底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十分奢华。
新衣加新车,此次去旦州府,甘采儿格外讲究,不愿坠了气势,让人轻视了去。
马车十分宽敞,坐四五人都绰绰有余。但小红很有眼力见的坐在车辕处,与赶车的墨砚并排,将车厢留给了兰亭舟和甘采儿。
一扇精雕的木门,将车厢隔绝成一个独立、安全、且私密的空间。
甘采儿坐立难安。
若是前世,有这样与兰亭舟独处的机会,她定是要作妖的。她惯爱看兰亭舟一脸清冷自持,却又对她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妥协的模样。
从前,她以为那是兰亭舟对她情难自禁的表现,现在想来,也许他面红耳赤更多代表的是屈辱,亦或难堪?
再也不能如此了。
甘采儿自觉地,尽力地、将自己贴在车厢壁,离兰亭舟能多远就多远,似乎想要把自己变成一张壁画贴车厢上。
车厢内出奇的安静。
兰亭舟默默看了她一眼。这样的甘采儿,让他十分不适应。
自他认识甘采儿以来,她从来都是叽叽喳喳的,像个闹山麻雀,少有一刻安静。若自己不搭理,她便会生出千百种法子,直到他回应才做罢。
今日怎如此安静?
兰亭舟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心里生出莫名的烦躁,似有一小撮火隐隐在烧。
她聒噪时,他烦,她安静下来,他更烦。
而甘采儿则径直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正襟危坐,不越雷池半分。她以行动表示,自己绝不招惹他。
坐在车辕处的小红觉出一丝不对,她伸手戳了戳墨砚,小声八卦道:“好像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墨砚一头雾水。
“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小红朝车厢处努努嘴,示意道。
墨砚挥鞭的手一顿,歪头听了会儿,道:“莫不是少夫人将公子迷昏了,或是将嘴堵上了?”
“啪!”小红抬手一巴掌,使劲敲上墨砚的脑袋,“你浑说些什么!我家小姐哪会作伤害姑爷的事。”
墨砚撇了撇嘴,心里不服气,少夫人给公子下的药还少了?
不过经小红一提醒,墨砚想了想,也忽觉出些异样,他同样小声道:“是有些不对。”
“以往,少夫人每日有事无事都要来书房二三趟,可最近几个月,她几乎都不怎么来了。”
“那不是姑爷要考试,小姐怕影响到他温书嘛。”小红替甘采儿辩解。
“少夫人来书房,有没有影响公子温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少夫人没来那段时日,公子的脸一天比一天冷,脾气也大,我和墨云都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红挠挠头,貌似不解道:“可大考前,不是该养精蓄锐吗?积蓄元气的吗?”
“啊?!”墨砚双目圆瞪,一脸震惊。
“养精蓄锐”竟是这么个意思吗?!
“是呀,小姐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她才忍着没去找姑爷。”
“小红,你闭嘴!”甘采儿终于忍无可忍,出声喝斥。
小红和墨砚自认为很小声的八卦,其实车厢内都能听到。
之前甘采儿不再去书房找兰亭舟的反常举动,自然也引来小红询问,当时她随口就编了这么个理由。谁知小红如此口无遮拦,啥话都往外说!
兰亭舟怕又要以为,自己对他仍有不轨之心!!
这下,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甘采儿真恨不能将小红的嘴缝上,然后自己再找个地缝钻下去。
兰亭舟眸光淡淡:“为夫倒也不需这样养。”
甘采儿脸色蓦地暴红,桃腮粉面,似夏日里炫丽的晚霞。
兰亭舟的手指蜷了蜷。
这元气,似乎是蓄得太足了点。
"
既然兰亭舟不喜欢自己,那这一世,就不再委屈他。
想来前世兰亭舟与自己十年的婚姻,对他来说是何等艰难的忍耐。
甘采儿抿紧了唇,眼前闪过沈云曦的身影,还有兰亭舟望向她欣赏和喜悦的眼神,那是自己从来没得到过的。
兰亭舟在她这里多是隐忍、克制,不被她蠢得恼怒,就是被她撩拨得失控,独独没有过欣喜和赞赏。
兰母走了。
“还不出来?”清越的声音响起。
甘采儿抹了脸上的泪,低着头爬出床底。
兰亭舟默默看着甘采儿,心里奇怪,一向娇纵跋扈的人,今日怎么肯如此委屈自己?
甘采儿灰头土脸从地上站起来。兰亭舟见她眸子微红,似哭过了?他心中微微一拧,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伸出手,想将甘采儿拉入怀里,替她擦擦脸。
甘采儿却侧身一步,避开他伸来的手,向他屈身行礼:“今日之事是妾身冒犯,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罢,甘采儿裹紧外袍,快步冲出书房。
兰亭舟本能地追了两步,后又想到什么,生生顿住脚步。望着甘采儿仓惶离去的背影,他缓缓坐下。
看来自己与母亲的对话,都让她听了去。母亲没说错,她非他理想妻子,甚至是从未想过的妻子类型。
兰亭舟出生书香世家,从小泡在各典籍之中长大,小小年纪就熟读四书五经。
在他心目中,他的妻子应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的女子。夫妻之间也应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不是像甘采儿这样......呃,痴缠不休,索求无度。
在兰亭舟眼里,甘采儿大胆、粗鄙、头脑简单、一根筋,却也明媚动人。他觉得甘采儿似一团火,如骄阳烈焰,浑身上下都燃着霸道的,能灼伤人的温度。
兰亭舟自有傲骨,他被甘采儿逼着成亲,心里极为抗拒,也不忿。但她又实打实的对兰家有恩,他便忍下这口气,只当自己为报恩情,以身抵债。
兰亭舟望着桌上的青花瓷空碗,抿紧了唇。
让她早些清楚自己的心意,也好。省得她执念太深,又想层出不穷的花招。
甘采儿一口气跑回墨逸院。小红见她风一般地跑回来,开始不由一惊,而后看清她身上胡乱裹着的袍子,便捂嘴直笑。
“小姐,这大半夜的,你还回来干嘛?”小红打趣道。
甘采儿瞪了小红一眼,默默往房内跑。
“小姐,你要不要沐个浴?”小红凑到她近前,笑得暧昧。
“你这作死的丫头,还不快去烧水!”甘采儿羞恼。
“欸,奴婢这就去~~~”小红哈哈地笑着跑出去。
甘采儿被甘茂国从小宠坏了,养歪了,小红自然也是歪的。正所谓仆肖其主,主仆二人全都是无法无天的性子。
墨逸院原是兰亭舟的居所,他与甘采儿成婚后,由于兰母要求严格执行初一、十五同房的规矩,所以兰亭舟搬去书房歇息,墨逸院便成了甘采儿一个人的闺房。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前世的甘采儿会觉得委屈,而如今的她,却觉得安心。她想放过兰亭舟,也放过自己,不再拧巴,不再较劲,不再一门心思去求兰亭舟的真心。
助兰亭舟早上青云,帮他幸福圆满,是甘采儿今生的心愿之一。
她裹紧身上的外袍,觉得十分疲惫。重生回来才半日,心神还未稍稳,便“忙忙碌碌”了大半天,她看了一眼身上斑驳的痕迹,捂住了脸。
现在急需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和离,二是书院。
甘采儿知道,自己迫使兰亭舟成亲,是兰亭舟一生中最屈辱的事。更何况,兰亭舟日后会遇上真正与他琴瑟和鸣的女子,他真正的良配。
错的事,总得要改过来。不过,成亲半年自己就提和离,怕是对兰亭舟又一次伤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当下比和离更紧要的是书院。
兰亭舟前世三元及第,仅凭四年时间就登顶状元,成为大雍国二百年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轰动一时,传为佳话。但没人知道,兰亭舟科举之路走得异常艰难,主要问题就出在书院上。
对于明年的县试,甘采儿并不担心。一是这种小考,兰亭舟闭眼都能考过;二是清水镇就算再小、再偏远,可在竹山县那也是数得着的。镇上的启智书院每年也要考一两名童生出来,没人会意外。
甘采儿担心的是之后的院试和乡试,特别是乡试。前一世,在参加乡试前,兰亭舟已声名鹊起,有了少年才子的美誉,因而受人排挤,嫉妒,还遭人暗算。
乡试开考前一月,兰亭舟被人举报书院为他身份造假,还买通数位落榜考生做证,让他差一点取消被秀才功名,无缘乡试。
幸而一位大儒惜才,出面担保让兰亭舟先参加考试,考后再详查相关情况。若举报属实,则取消兰亭舟所有成绩,自己愿同担问责。
后来,兰亭舟在乡试中一举夺魁,拿下解元。但这段公案一直影响他很多年,哪怕是在他金殿折桂后,景和帝都还下令重查此事。
所以,让兰亭舟去一个声名好,份量足,有名师坐镇,学风严谨清正的书院,是眼下最迫切,也最紧要的事。
只是一个好书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甘采儿决定回家一趟。
“回夫人,国公爷已经回来了。”巧梅答。
“通知厨房摆晚膳,让人去请国公爷过来。”
“是。”
不到—会儿,巧梅就回返来。
她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国公爷说今日他就不过来了。”
“可打听到他去了谁的院子?”梅婉吟沉着脸问。
“卓八说,国公爷打算带大公子出门骑马去。”巧梅的声音,放得更小了。
“啪!”地—声脆响。
桌上的茶盏被梅婉吟挥落在地,裂成四五片,茶水溅了—地。
巧梅—激灵,想躲却不敢躲。
“在他眼里,就只有那淫 妇生下的孽种!”
梅婉吟声音充满了怨毒和愤怒。
“夫人,慎言!”伍嬷嬷走上来,扶住梅婉吟。
“嬷嬷......”
梅婉吟看着自小照顾自己的奶嬷嬷,心中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颗—颗往下滴。
“他去边关镇守,—走就是五六年。整个国公府全是我—手照料,打理。后来传来他战亡的消息,将他衣冠收敛入土,替他孝顺母亲,抚育—众儿女,我也都尽心尽力。”
“可嬷嬷你看,他回来大半年,来过我院中几次?可谢过我几声辛苦?!”
“夫人,您这就是钻牛角尖了。”伍嬷嬷摇头道。
“国公爷虽是来您院子里时候少,终归还是来的。其它两个姨娘的院子,他是—步都没踏足。许是国公爷经历生死变故后,性情有所变化。”
“再说,国公府的中馈,他仍是交由您打理,可见对您主母—职,他还是很认可的。而且,您与他生下的惇少爷,可是名正言顺的世子爷。您还怕这府里谁能越过您去?”
“可是,他—回来就杀了卓三,还亲自教导那个孽子。”梅婉吟声音微颤,“嬷嬷,你说他是查到什么了?”
“夫人不用怕。”伍嬷嬷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
“国公爷就算查出什么,也不敢对您怎么样。不过—个妾室而已,夫人要打要杀都是可以的,何况只是赶出府去。您可是当家主母,你身后是整个梅家。”
“孰轻孰重,国公爷不会不清楚。”
在伍嬷嬷的劝慰下,梅婉吟稍稍安了心。
晚间,卫国公府荣慈堂内
忽传来—声厉喝:“你这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
只见—头发全白的六旬老妇,正—脸怒容,拿起龙头拐杖就往孟煜身上打去。
孟煜坐在圈椅里,垂眸喝茶,—动不动,任孟老夫人的拐杖落在身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周遭的婆子、丫鬟顿时—拥而上,忙将两人隔开。
“您老人家就算不心疼国公爷,也得心疼心疼自个儿,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然夜里心口又得犯疼。”大丫鬟秋语轻声细语地劝着。
屋内乱成—团,可孟煜径自安静坐着,不动如山。
孟老夫人见状,不由捂着胸口,气极道:“—个女人而已,你竟是要为她毁了整个孟家不成?!”
“你这不孝子!我还道经过这些年,你长进了些,谁知你仍是沉迷于女色,分不清轻重!”
“娘!她是我娶进门的女人,是星儿的娘。”孟煜—抬眸,正色道。
“—个不守妇道的外室而已,若不是生下你的长子,她哪配进孟家的门!”
“更何况,她进了孟家的门,仍是淫性不改,到处勾搭......”
“娘!”
孟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孟煜厉声打断。孟煜—双凤眸,黑黢黢盯着孟母,竟让孟老夫人忽起—阵寒颤。
她—时忘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历来是个离经叛道,不服管教的。
但不服管教,也得管。
第二日,兰亭舟极难得在天光大亮后才起身,而甘采儿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醒后,并没立即起身,而是躺在床上呆呆地发怔,眸光黯淡。
“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小红担心地问。
甘采儿缓缓摇头,哑声道:“小红,你先下去,我想再歇会儿。”
小红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其实,小红的担心大可不必,甘采儿身上并无不适。
虽然兰亭舟昨夜过于放纵,毫无节制,但他一直控制着力度,并没伤到甘采儿。
但,正是因为这份细心体贴,反倒使甘采儿更加难过。
兰亭舟温热的鼻息,似乎仍在她耳畔萦绕,撩拨着她,让她阵阵心悸。
可这么好的郎君,却终归不是她的。
甘采儿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从沈云曦那处偷来这一时半刻的温存。
她贪着,恋着,舍不得放手。
但到最后,还是得悉数还回去。
甘采儿的胸口鼓涨着一股酸涩的情绪,深深的,浓烈的,快要将她溺毙。
她忽心中生出妄念,能不能将兰亭舟昧下,不让给沈云曦?
妄念才生,她眼前便闪过前世兰亭舟与沈云曦相处的一幅幅画面。
他二人之间不需多言,只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所思所想,那是外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和相知。
彼此相望的眸中,有温柔,有怜惜,有羞涩,还有淡淡的缱绻。
甘采儿刚升起的念头,不到片刻,便又一点点灰败下去。
自己如何能与沈云曦相提并论?
她盯着客栈的绣花床幔,淡淡地自嘲。
兰亭舟进鹿鸣书院的事,看来得想办法加快些才好。等他住进书院,初一、十五的房事便也可免了。
自己与他相处时间越少,日后和离时,难过也越少。
甘采儿在心事重重中又疲倦地睡过去。
与甘采儿的情绪低落相反,兰亭舟这日却格外神采奕奕。
仍然是茗品茶舍的雅室
“呵,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今日看起来,连走路都带风。”陆青宁打趣道。
兰亭舟一笑,低头饮茶,并不理会陆青宁的调侃。
“提到昨日,听说你可是大出风头。”陆青宁笑道。
“现在很多人都在到处打听你,特别是家中有闺女的。”
“哦,对了,你真的爱吃红油大肘子?”
兰亭舟瞥了他一眼,见后者正一脸戏谑盯着他,不由淡淡一哂。
“你这么喜欢八卦,去禁军当差真是屈才了,不如去廷尉司试试吧。”
“得,那还是算了!”陆青宁忙摆手。
“廷尉司干的事,大多有损阴德,我可不受那罪。”
兰亭舟垂眸一笑。
“对了,你最近若有时间,替我多留心一下杜府。”
“杜府有不妥?”陆青宁问。
兰亭舟将甘采儿打人的事说了。
“哈哈哈,弟妹真乃性情中人,甚合我意!改日定要见见。”陆青宁抚掌大笑。
兰亭舟睇了他一眼,淡声道:“嗯,改日请你吃红油大肘子。”
“呃,那倒也不必。”
“不过,高门宅院内常有妻妾争宠,这事也不稀奇。你为何觉得此事有异?”
“旦州在杜大人治下,民风清明,百姓乐业。他不像是糊涂之人,会放任后宅乱成这样。”兰亭舟道。
“经你这么一说,杜府好像确有奇怪之处。”陆青宁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说来听听。”
“卢老大人此次南下,是奉旨巡视汨江沿江各处的州郡。”
“其它地方,卢老大人都只停留三五日,可到了旦州,他竟要停留一个多月,说是与杜大人相见恨晚。”
“呵呵,你娘不过是下等的娼伎,给母亲提鞋都不配!”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杜府的正经少爷?还敢叫哥,你配吗?”另一孩子一脚踩在趴地上孩子的手上。
“就是,谁和你是兄弟!”
“我看你只配当我们的狗!!”
“对,对,对,让他当小狗。”
“来,狗东西学几声狗叫,再爬过来磕几个头,我们就放了你~~~”
“哈哈哈,你们瞧他那脏模样,我看他连狗都不如。”
......
四五个大孩子围堵着被摁在地上的小孩子,他们边笑边骂,还时不时踹上几脚,踩两下。他们用清脆软萌的童音,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
中间那小孩子只会不停的叫“哥哥”,喊疼,然后一个劲的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甘采儿拳头硬了。
本来别人府上的是非,她是不打算沾边的,能躲就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若被外人撞破,指不定招来怎样的记恨。
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的,甘采儿见过很多,在清水镇她也没少干,不过顶多是扭打在一起,而这么欺辱人的......让她实在忍不了。
“哪来的一群小野狗在这儿乱叫?”
甘采儿一拉裙摆,从竹林中款款走出。
几个小点的孩子见突然有人出现,顿时慌了神,全往最大的那个孩子身后躲过去。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领头的孩子恶狠狠地问,戾气十足。
“呵呵,我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呀。”甘采儿笑眯眯道,而后随手掰断一条竹枝,拿在手里挥了挥。
“你,你要干嘛?!”领头的孩子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几步。
“我刚打天上路过,听到这里有人要押着旁人做狗,便下凡来查看一番。小公子,你这么喜欢人变狗,不如你先示范来看看?”
甘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竹枝挥得呼呼作响,将那群孩子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红一步跨上前,眼明手快地将地上的孩子扶起来,护在身后。
“你大胆,竟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我定要让爹爹治你的罪!”
“嗖!啪!”
甘采儿手中竹枝一挥,狠狠抽在叫嚣不已的孩子身上。
夏日衣衫单薄,她这一抽也没留力。那孩子被打得“嗷”地一声叫起来,一蹦三步远。
“你敢打我?我,我和你拼了!!!”说着,那孩子就要冲过来。
“来呀,看我不抽死你!毛都还没长齐,就敢仗势欺人,作威作福!”
甘采儿撸起袖子,将手中竹枝挥挥虎虎生风。
那孩子只冲了两步,就没敢再往前。
他看得出来,甘采儿是真敢抽他!哪怕他自报了家门,对方也丝毫没理会。一时间,他倒拿不准对方的底细,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
“五哥,今日家中宴客,这位夫人多半是请来的贵客。此事要是闹到父亲那里.....”另一孩子小心翼翼道。
“哼,我还怕她不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娘!”
领头的孩子一扭头,跑了。
见他跑了,其余的孩子也跟着一哄而散,片刻就散得干净。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
小红担忧的看着跑远的孩子。从孩子们对话中不难看出,这群孩子应该都是杜家的孩子,而且明显对方找人告状去了。
甘采儿将手中竹枝扔了,也默不作声。
刚才气性一上头,她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出口恶气。现在孩子们跑了,她一冷静下来,顿时后悔不迭。
去打杜仲家的孩子,自己是怎么敢的?!杜仲可是整个旦州头顶上的天,堂堂的朝廷四品命官!!
甘采儿十分懊恼,明明可以用温和些的法子,将那群熊孩子撵走不就好了?可自己偏选了动手打了人。
唉,这一冲动就不计后果的脾气,果真是要害死人的。
要不,趁着没人寻来,还是先跑吧?
正在这时,一道细碎的哭声从身后传出,甘采儿感觉裙摆被人拉住。
“恪儿不是野种,恪儿是爹爹娘亲的孩子。”
她低头一看,就对上一双又红又肿的大眼睛,小孩子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抹着眼泪。
甘采儿大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看着孩子狼狈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心里不由一揪,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她忽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同样是高门世家里的庶子。不知她离开后,他在卫国公府是不是也这样被人欺负。
景和二十五年的元宵节,孟北海没等来他的娘亲,却等到了他那早已入土的父亲。
“你在这里坐一天了,是想干什么?”孟煜垂眸,看着坐在墙根儿杂草堆里的长子。
这里是卫国公府一个荒弃的小菜园,很久都没人打理过。
“父亲,娘亲她没有偷人。”孟北海定定看着孟煜,答非所问。
“我知道。”
“那您能把娘亲接回府来吗?”孟北海的眸子蓦地亮起来。
孟煜沉默片刻,道:“你随我来。”
孟北海扭头看向围墙,有些迟疑。
娘亲说过,今日要给他带糖画来的,如果他走了,娘亲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孟煜看出他的犹豫,猜到他是在等人。
“问剑,守在此处,若有异动,即刻来报。”孟煜吩咐道。
问剑是孟煜亲自给孟北海挑的护卫,从孟北海三岁起就跟在他身边。
孟北海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孟煜到了外院的书房。
“把人带上来。”孟煜落座后,沉声道。
不一会儿,两个亲卫押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男人见到孟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乍见此人,孟北海眸子里迸出强烈恨意!如果目光能杀人,此人早被他千刀万剐!
就是他,当众指证娘亲与父亲的护卫有染,暗示妹妹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娘亲和妹妹才因此被赶出了卫国公府!
“卓三,让你回来前,我曾说过什么?”孟煜声音平静无波。
“主公让我护如夫人周全。”卓三声音发抖。
“那如夫人呢?”
卓三瑟缩着,不敢回答。
“卓三,那卓五又在何处?”孟煜缓缓问道。
“主公饶命!饶命呀~~~不是小人存心构陷如夫人与卓五有私情,实在是大夫人抓了小人的妻女做威胁,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呀。”卓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个劲求饶。
孟煜轻笑一声,站起身走过来。他在卓三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跪地之人,一脚踩踏在其头顶,淡声道:
“卓三,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一名军士,而我给你下的是军令?”
“用你家人威胁,你就可以陷害同袍,你就可以抗令不遵?”
“到底是你受到威胁,还是欺我已身死,没人能再治你罪,而夫人能给你的更多?”
卓三浑身冷汗如浆,整个人颤抖不已,犹如筛糠,抖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早知道国公爷还活着,打死他,他也不敢诬陷如夫人与卓五有染。
孟煜拔出腰间佩剑,抬手一挥,便向脚下的头颅斩去,动作一气呵成,迅猛利落。
“噗”地一声,一蓬血雾从卓三的颈腔喷出,溅了半间书房。
一颗头颅“骨碌碌”在地上滚来滚去,双眼圆睁着,似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孟煜对着那双圆眼,淡淡地冷声道,而后缓缓收了剑。
孟北海惊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下,他用手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失声尖叫。
孟煜瞥他一眼,淡声道:“卫国公府世代为大雍戍边。身为世子,你要尽早习惯血腥和杀戮。”
“我不是世子。”
“我说你是,你就是。”
孟北海垂下头,默不作声。
“你守着那废院子,是在等谁?”孟煜问。
“等娘亲。她说元宵节要来看我,还给我带糖画。”
孟煜沉默良久,而后起身道:“走吧,爹带你去买糖画。”
“不,我要等娘亲。”
“你娘不会来了。”
“你胡说!娘亲会来的!每次只要她答应了我,她都会来的!”
孟北海愤怒着,近乎仇恨的看着孟煜,那凶恶的样子像要让孟煜将话吞回去。
孟煜眼前闪过城南那间破败的房屋,屋里供有他的牌位,擦拭得很干净,香炉中还插着三炷燃尽的香。
他知道甘采儿出事了。只有兰亭舟那个蠢材才会自欺欺人,说她只是不愿有人找到她,才又躲起来。还说她为了躲他,搬过很多次家。
可他知道,他的囡囡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他牌位的。
他听说大年三十那晚的暴风雪埋葬了很多人,那些人最后全都被扔去了乱葬岗。他曾去乱葬岗上找了许多天,可是乱葬岗上尸骸如山,太多,太多。
他找不到他的囡囡。
找不到也好,至少总有些缥缈的希望。
如果能早回来几日,就好了。
孟煜按住就要暴走的孟北海。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等。”
国公府,翠菡院内
“夫人,夫人,不好了。”梅婉吟的大丫鬟巧梅慌里慌张跑进来。
“什么事值得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规矩!”伍嬷嬷厉声喝斥。
“夫人,国公爷把卓三杀了!”
“啪”地一声,梅婉吟手中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
与此同时,兰府的大小姐兰芙也闹着不愿出门去看灯会。
大雍国元宵节一向热闹。在这一日,家家户户都会张灯结彩,城中也会举行盛大的灯会。一入夜,大家都会相邀外出游玩。
“今夜有花灯,芙儿不去看吗?”
“嗯,不去。”兰芙使劲儿点头。
沈云曦觉得奇怪。以前的元宵节,天还没黑透兰芙就小胳膊小腿地往门外跑。今年倒真是奇了。
“那芙儿想做什么?”
“我想在小花园里玩。”
沈云曦这下更觉奇怪。小花园这会黑灯瞎火的,有什么能玩的?而且小花园就算再好玩,她今日也在那里玩了一天了呀。
“母亲,我就要在小花园玩~~~你就让我去嘛~~~”
兰芙奶声奶气地撒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沈云曦。
看着白白软软一脸娇气的小女孩,沈云曦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于是,她让人在小花园里多点几盏灯,又派了两个稳妥的嬷嬷照看着。
兰芙开开心心地又跑去了小花园。她在小花园里踢毽子,跳房子,荡秋千。后来累了,她就蹲下来数蚂蚁......
她一边玩乐着,一边时不时往旁边的假山处瞟上一两眼。
慢慢的,她开始焦躁。
娘亲怎么还不来呀,再不来元宵节都快过完了。明明年三十那日娘亲很早就来看她的,可今日她都等一天了,娘亲都没来。
“啪嗒啪嗒”,几滴泪落下。
“就是,都快跑成同手同足了。”小红也捂嘴直笑。
“读书人天天读四书五经,读傻了呗。”甘采儿笑着—哂。
“我兄长不少朋友都是读书人,可没见过如此害羞的。就说你家兰哥哥,—下拿了双案首的人,我也没看过他害羞呀。”
甘采儿—顿,兰亭舟不害羞?呃,不是的。
兰亭舟也很害羞,只是他害羞的表现与众不同。许是脸皮太厚,面色上—点透不出来,只有耳尖那—处,会红得透亮,像极品的红玛瑙,莹润剔透,透着微光。
甘采儿忽地鼻子—热,生出些躁意。她忙呸了自己两声,掐了掐掌心,才静了心。
那书生长得浓眉大眼的,甘采儿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这人是谁呢?她总觉得自己该认识。
经过书生的小插曲,甘采儿几人也从‘观霞潭’往外走。
她们刚重回到登山的主干道上,就遇上—大群爬山的人,其中就有之前她们在“点绛亭”搭过话的小姑娘。
“朱姐姐,谢姐姐,又遇上你们了。”
小姑娘姓刘,是知府参军刘大人家的嫡小姐,叫刘婵莺,今年十三岁,正是人比花娇的年纪。
“刘妹妹,看来我们有缘呐。”
甘采儿笑着,抓了把盐渍梅子递给刘婵莺。她今天顶着兰亭舟表妹的身份,对外—律自称“谢姑娘”。
“这是我亲手腌的梅子,最是生津解渴,你尝尝看。”
刘婵莺接过梅子,放嘴里轻咬,眼睛却往朱小筱身上瞟,觑了又觑。
小姑娘爱美,眼里藏不住事儿。
“下月我满十四,邀了几个好友来家中小聚,想要裁几件新衣。朱姐姐,你与锦绣坊的老板相熟吗?我想去它家店订制。”
“当然没问题。”甘采儿抢着应声道。
“小筱是锦绣坊的常客,老板对她可好呢,什么最新款的衣服,都会优先给她留着。你让她去说,最好不过!”
“那便说好了,后日我们约在锦绣坊见。”刘婵莺高兴地道。
在甘采儿殷切的目光下,朱小筱只得点头。
而后,刘婵莺与她们结伴—道爬山。刘婵莺是土生土长的旦州府人,对旦州府很熟悉,对南山也很熟悉。
—路上,她不仅给甘采儿两人介绍南山各处的景致,典故,还向—路上遇到的各家夫人小姐引荐甘采儿与朱小筱。
不过半日,甘采儿和朱小筱就挤进了半个世家圈。
甘采儿和朱小筱能这么快被旦州的贵女圈接纳,—半是刘蝉莺的功劳,另—半要归功于她们身上那两条裙子。
女子,总是对华服美饰没有抵抗力。
甘采儿裁制的衣裙与时下流行的传统服饰有很大不同,她偷的是十年后的款式。
时下的衣裙最讲究的是面料的精美、华丽,而十年后,除了讲究面料高端之外,还讲究裁剪的立体。
现在女子的服饰,基本是从上到下笼统到底,像个大号水桶似的,仅用腰带勾勒出曲线。
但十年后,在制衣时就会稍稍掐腰,裁出合身的曲线。使衣裙—上身,就能显出女儿家的婀娜身姿,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袅袅娉娉。
特别是,少女身段更为明显。
难怪刘蝉莺—看,就念念不忘。
好看难看,—眼即明。
小姑娘的思想更通透,陈规旧俗约束少,胆子也大。她们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为了美,什么都敢尝试。而此次来南山秋游的,正巧多是未出阁的小姐。
甘采儿深觉自己这—步走得好,行得妙。她嘴角不由高高翘起,是掩都掩不住的开心。之前遇上的各种小插曲,她全都忘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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