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弥月闻琛的其他类型小说《甜宠无限:年下弟弟拦腰宠小说》,由网络作家“乌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弥月,你用尽心机要嫁给我,离开了我,还能喜欢上别人吗?”心口像是被一柄刀子扎进去。被撕裂,剥开,看到那漫长的十年,闻琛这两个字早就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位置,好像真的如他所说,在她的余生中,剜也剜不掉。这毕竟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少年。只要想起他的眉眼,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又酸又涩。方才看他离开转身的一瞬,弥月其实涌起一阵冲动,想低头,想认输,想忘掉底线,想跟他一起走。甚至这个念头,此刻还没有完全消失。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你还是会回去找他。鼻尖忽然涌来清香。是切实的,混合了柠檬与海盐的清新味道。弥月被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径直撞在了男人怀里。谢不琢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仰起头,在月色下窥见了他的轮廓。那一瞬,忽然生出无...
《甜宠无限:年下弟弟拦腰宠小说》精彩片段
“弥月,你用尽心机要嫁给我,离开了我,还能喜欢上别人吗?”
心口像是被一柄刀子扎进去。
被撕裂,剥开,看到那漫长的十年,闻琛这两个字早就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位置,好像真的如他所说,在她的余生中,剜也剜不掉。
这毕竟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少年。
只要想起他的眉眼,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又酸又涩。方才看他离开转身的一瞬,弥月其实涌起一阵冲动,想低头,想认输,想忘掉底线,想跟他一起走。
甚至这个念头,此刻还没有完全消失。
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你还是会回去找他。
鼻尖忽然涌来清香。是切实的,混合了柠檬与海盐的清新味道。
弥月被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径直撞在了男人怀里。谢不琢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仰起头,在月色下窥见了他的轮廓。
那一瞬,忽然生出无比反叛的念头。
——凭什么?
酒精混沌上涌,记忆中关于闻琛的一切全部被切断。
她踮起脚,吻了上去。
Episode 23
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是顺理成章。
被抛丢向柔软的白色被单,弥月惊得下意识喊了一声,然而,床垫像是一团棉花,分外柔软,将她抛起又接住。
落地窗没有完全关严,薄薄的轻纱垂落下来,恰到好处地遮盖屋内发生的一切,只剩朦胧交叠的两道影子。海潮声阵阵,风从高楼外扑进来,皮肤漫上潮气,紧绷而又难耐。
空气在升温,谢不琢额角有汗珠滚落,眼角竟也绯红,在灯光的映衬下不显柔和,反而攻击性十足。
他的手顺着她弧度优美的腰线往下,不知碰到哪里,唤起低低的一声闷哼和挣扎。
中途,他停下了,像是给予她最后的反悔机会。
弥月无意识地攀住了他的手臂。眸中萤光闪烁,带着一丝不解,却更能勾出人的欲望。
理智在一瞬间失去了束缚。
他喉结滚动,唇角绷成一条线。
****
次日早晨,弥月被阵阵海潮声拍醒。
一睁眼,仿佛回到了那个刚来滨城的早晨。陌生又晕眩,好像踩在一个梦中。
屋里的光线很亮,天花板没开灯,却刺得人眼皮发疼。
很快,弥月察觉过来,疼得不止是眼皮。
她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拆过一遍,宿醉之后的人,最明显的状况应该是头痛欲裂,可她不光是头痛,更痛的,是腰背,以及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弥月伸出手,企图坐起来,也就是这时,整个人一僵,后背触碰到了什么。
转过头,瞳孔一下子放大。
床的另一边,睡着谢不琢。
有那么一瞬间,弥月怀疑这个世界是出了BUG,或者她现在还在梦中,醉酒中,意识还不清晰。
可是,脑海中偏偏又残存了一些昨夜的片段。
和闻琛的谈话,花花绿绿的酒液,在踉跄中接住她的一双手和怀抱,还有,自己送上去的那个吻。
是的,相比于很多渣男在酒后忘了一切,弥月清清楚楚地记得,是自己先动的手。
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已经完全记不起了,弥月把这一切归结于喝醉,懊悔得不知道怎么办。
身体是阵阵袭来的酸软,就连下床也费力,弥月花了半天力气,刚揭开被子,就察觉谢不琢醒了。
相比于她的混乱尴尬,谢不琢倒是挺淡定。刚醒的他嘴唇没太多血色,有种冷淡的英俊。
出租车司机奇怪地转头,她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能不能随便拉我转转?”
“要去哪儿?”司机问。
“随便。”弥月轻声说。
车子栽着她往前,余光里,她家一晃而过,消失不见。
不对,或许,不应该说是她家。
而是钱家。
虽然从小就知道父母对自己有些不满意,那一些没有言明的话语,藏在言行举止的每一个细节里,偶尔露出端倪。
可就像许多人一样,弥月一直以为,会好的。
只要她表现得足够好,钱父钱母迟早会为有她而骄傲。然而,看见钱孟乐拍来的视频时,那种不被满意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应对亲戚们的围攻,钱父钱母没有一丝的袒护,而是点头、附和,甚至加入,怒气上涌,屡屡拍桌。
其实早就应该猜到的。不用太难过。
C市已临近黄昏,这个城市与海滨小村相比,过于繁华,也过于冷漠。她与一辆辆车擦肩而过,看天色一点点黑下来。
街边逐渐亮起霓虹灯,到了平时在徐朗行外婆家该吃晚餐的时间。
弥月没有胃口,长时间待在车子上,也有些不舒服。她付过车费,开门下车,才发现,司机载着她溜达到了母校附近。
母校在江边,这里有一条十分漂亮的江滨路,车少,风景也好,司机估计也是不想去市中心车挤车,刚才就一直载着她在附近来回溜。
时隔多年,弥月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门口曾经熟悉的店铺好像都换了老板,格局也重新进行了规划,看着熟悉又陌生。
晚上,校门禁闭,没法儿进去。弥月也没打算进去。
她买了瓶水,就坐在校门口,行李箱上,仰头一口一口慢慢喝完。偶尔闭着眼睛,会想起曾经在这里的一幕幕。
一晃几年过去,兜兜转转,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得到。
莫大的空虚感将她填满。不远处,响起车声,一道光打过来,而后,有人跳下来,“砰”一声关掉车门。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怀念青春啊?”钱孟乐知道她心情不好,有意把语气放得欢快了一点。
“随便走走,司机载我来的。”弥月笑了笑。
两个人只是几天没见,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钱孟乐上前拉着弥月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末了,哎了一声,“我怎么感觉你的状态更差了。”
“嗯?”
“就丧丧的。”钱孟乐说,“你决定退婚的时候嘛,因为我没见到你,但从你给我发消息的语气来看,就感觉你像是完全下定决心了。如果放在小说里还要对渣男展开复仇什么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弥月想笑,却不太笑得出来,轻声说,“他其实……不算渣男吧。”
一切都是明明白白摊给她看的。
闻琛没有装过深情。
最多,只有秘书助理帮忙解释的几句,也必定不是出于他的授意,下属灵活变通的打圆场罢了。
比如,说他只会送红玫瑰。
“月月……”钱孟乐察觉到了什么,声音也不由自主轻下来,轻轻搭着她的肩膀。
弥月低着头。夜色看不出她的表情。然而,很快,钱孟乐感觉手掌下瘦削的肩膀,有些微微的起伏抖动。
“我只是……”弥月一开口,胸腔便被酸涩填满,连日以来,情绪像是被积压已久的弹簧,压得越紧,反弹越高,她以为不会有弹起来的这天,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承认,“很舍不得……”
以前钱孟乐爱看小言剧,弥月去找她玩,免不了耳濡目染,看过几个情节。
弥月脸色通红,抓过衣服裤子,匆匆套上。
搭轮渡回去,一路上,她都坐得不太舒服。谢不琢与她买的同一班,就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错觉,弥月感觉可以感受得到他时不时落在背后的目光。
下意识将脊背挺直了点。
白色轮渡驶过浪花,窗外是一波接一波的蓝色海水,深到像某种矿物质地,在阳光下晶莹的亮。
不知是宿醉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身体有一种累过了头的疲倦,船舱里好像被刷上了一层白色滤镜,模模糊糊的。
阳光很烈,偏转着角度从窗边打进来。
弥月不适地闭了闭眼,有一点晕眩,好在还有几分钟船便靠岸了。
从船上出来,一脚踩上坚实的水泥地面,重心不稳,她晃了下,很快,身侧便伸出一只手。
弥月低声道谢,站稳之后,又很快松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十分不熟地这么走着。
弥月不太舒服,走不快,稍稍一摩擦,便有钻心的疼痛。小渔村里人少,她住的久,这附近的人看她也眼熟了,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不过走神片刻,谢不琢已经不见了。
走得这么快吗?
弥月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只得自己先走。路过药店,她脚步有些犹豫,想进去买点消炎的东西,又有点不好意思。恰在这时,门口透明塑料帘子被谁掀开,高挑的身影和冷气一起迎面扑来。
弥月一抬头,正对上谢不琢的视线。
男人站在台阶上,冲她轻抬了下手。
一个塑料袋,装着很一管长条状药膏。弥月看清是什么,脸腾的一下,越发烧红了。
Episode 24
令人庆幸的是,谢梨比较好糊弄。
弥月谎称朋友来找,和对方住了一夜。她“啊”一声,恍然大悟,带一点小埋怨地说下次要提前说一声,不然她会担心。
“我们怎么说也是朋友啊。”谢梨强调,“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还在给你打电话呢。”
不经意的,弥月心口涌出一阵暖流,点点头,“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行啦,”谢梨拍拍她的肩,“我没有怪你啦——不过哥,你又去哪儿了?也有朋友找?”
一道影子不浅不淡地覆盖过来。身后脚步声近了点。
不知为什么,弥月心口一悬,像是吊到了嗓子眼,手脚都发紧,莫名紧张起来。
生怕谢不琢这大少爷犯病,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毕竟,刚才在酒店,关于结不结婚这个问题,两人还没达成一致的共识。
好在,谢不琢表现得十分正常。
他闲闲插兜,迈开长腿,与她擦身而过,什么也没说。
怎么感觉……气压很低。
弥月莫名想到了,她第一次搭便船去市中心的那天,头天晚上还是“热心路人”的谢不琢,对她视若不见。
当时,好像也是这么个气场。
谢梨倒是很习惯。压根没把谢不琢这副态度往弥月身上联系。
“我哥这个人,平时看着脾气可能挺好,但是真碰到他底线什么的吧,他其实很惹不起,也很难哄。你不知道,我念书的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寄住在他家,一开始老想给他找麻烦,但后来最怕他。”
“为什么啊?”弥月下意识问。
“为了拿捏我,他和我当时的男神混成了好兄弟!”谢梨义愤填膺地说,“真是阴险!”
“……”
谢不琢已经快上楼了,大约是猜也猜到谢梨在和弥月说什么,轻嗤一声,头也没回,就这样朝身后挥了挥手。坦然又拽得不行。
所以一开始,她并没觉得自己和闻琛的相处模式有什么不对。
闻琛的性子其实和外公有点像,不善言辞,儒雅温和,相处中却总能令人妥帖舒适,如同微凉的山泉水。钱孟乐讲她和闻琛的相处太客气,有些瞬间,弥月其实还有点儿开心。
然而,终究是不一样的。
外婆会向外公撒娇,外公也会给外婆摘她最喜欢的花,认真评论她今天穿着是否好看,这是建立在相敬如宾模式下的,于细微之处的真情。
而这些,在她与闻琛之间,好像并不存在。
并非没有意识到,只是,在那层真相被揭开之前,还可以自我说服,心怀侥幸,以为他本身便是这样冷感的人。直到今晚,听谢不琢说他奶奶的事,有那么一瞬间,弥月在想被爱的人是有底气任性的。
她好像从没被爱过。
她不会撒娇任性。不仅是因为闻母喜识大体的女孩,更因为闻琛。
他需要的,是在事业与生活上都对他有所助益的另一半,而不是需要花费很多情绪价值哄着的人。
弥月并没将话挑明,可闻琛如此敏锐,寥寥几句,便捉住了她介怀的点。
他沉默良久,半晌才说,“弥月,人不会和三年前一样。第二次恋爱,也不会和第一次一样。”
“你爱我吗?”弥月忽然问。
人在意外之下,最原始的反应骗不了人,闻琛眼神里有明显的怔愣,而后露出些许轻渺的困惑,像是也在问自己。
“我知道了。”她笑一笑,不再追问。
有服务生路过,闻琛招手,不再问弥月,点了两杯酒水,其中一杯是她平常爱喝的草莓味,不含酒精。那一瞬,弥月眼眸轻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居然记得。
这个念头冒出来,又自嘲一笑。
要是钱孟乐能读心,这会儿,肯定要骂她好哄了。记住女朋友的口味,不是男朋友最基本的操作吗!——钱孟乐一定会插起腰来这样大叫。
闻琛将酒水单往桌面轻放。
手机在这时亮起,他看了一眼,神色淡淡不作反应,倒扣过去。
相处这么久,弥月对他的表情已然熟悉不过,多半是遇上了公事。在公司,闻琛手下得力干将不少,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他,不是棘手,便是紧急。
“有正事的话你就去忙吧,我觉得我们之间也没有其他可聊的了。”她想了想说。
“不忙。”闻琛微低头,很短暂地揉了下眉心,复又抬起。他显然是没有睡好,或许比她还要糟糕。
收购案有这么棘手吗?
“你不应该在这里耽误太多天,”想到也许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对话,弥月还是没有忍住,斟酌了下,又轻声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睡得不好的话,可以让王秘书去买一点核桃分心木。”
核桃分心木泡水喝助眠,这是外婆的独门秘方。弥月也不知道当中有什么道理,不过外公早年做学术,熬夜熬多了,晚年睡眠就不是太好。外婆就总是泡一杯给他。弥月耳濡目染,有时候自己睡不着,也会泡一杯来喝。
去年,弥月和闻琛第一次出差。秘书定了一间套房。在外人眼中,他们应该早就与夫妻无异,然而实际上,那晚两人是分房睡的。也是那一晚,弥月知道闻琛偶尔会失眠,便从行李箱翻出一片分心木,泡了杯水给他。
“后来睡着了吗?”第二天,她问。
“嗯,睡得不错。”闻琛笑了笑,“大概是安慰剂效应。”
Episode 05
谢不琢并不知道自己在弥月心中已经坐实了“浪里小白龙”这个称号。
刚才给他打电的话是他奶奶,葛明珠女士。
快八十高龄的老太太,三天两头要和谢老爷子闹离婚,上次据说是因为散步时老爷子朝旁边美女多看了一眼,这可怎么得了,老太太当即表示眼里揉不得沙子,要和谢老爷子一刀两断。
然而,那所谓的美女大概七十岁,比他俩也年轻不到哪儿去。
重点是,谢老爷子有点轻微斜视。
所以,完全子虚乌有的事情,在大家的劝和下,老太太表示下不为例,谢老爷子又一次混过了老年婚姻危机。
不过这事儿的症结,其实还要从年轻的时候说起。
谢老爷子二十来岁那会儿,相貌风流,即便名校毕业,看着也跟个花花公子似的。他品行其实没话说,挺专一,但就是嘴上没什么把门,作风轻浮,不爱好好说话,跟哪个小姑娘都能逗上两句。
老太太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一路冷眼旁观过来,对此人的本性表示深深怀疑,年轻时吃的醋,统统在婚后倒了出来,到了老年越发加剧,离婚快成了口头禅。
大家也知道老太太不是真的想离婚,一次两次都哄着她。
谢不琢呢,比较随性,心情好的时候能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没什么心情的时候,往往一声“不同意”就堵上话茬。老太太谁也不甩,但莫名就是拿这个小孙子没辙。
他收了线,没急着摘耳机,手机在手里转了圈,随意丢向桌子,整个人顺势后靠,偏头看她,接上方才话题。
“我怎么?”
“啊?”弥月愣了下,脑子一片空白。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大眼瞪小眼片刻,弥月反应过来,刚坐下那会儿,自己是想问他怎么没去冲浪的,但经过刚才那一通电话,又感觉不太合适。
跟故意搭讪似的。
还是把话题从他身上绕开比较好。
“你朋友人呢?”她思维快速旋转,临时改了口,幸好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谢不琢像是有点无语,掀她一眼:“他没名字?”
“……”
这人可能有点少爷病,一言不合就发作,弥月心里嘀咕着,还是没计较,又问一遍:“徐朗行,他已经去冲浪了吗?”
“不知道。”谢不琢靠在那,答得散漫。
散发的气场就是不怎么想搭理她。
弥月知趣地没有再开口。
下一秒,却听他问:“带你去找他?”
抬头,正对上谢不琢的视线。男人把手抄回兜里,目光自上而下,没什么含义,就这样看着她。有点像昨天晚上,那种主动帮忙、但又不热心的态度。
不知道是打算把她这个包袱甩掉,还是觉得先前态度过于敷衍,所以有所补救。
“噢,”弥月点点头,“那麻烦了。”
其实也不是非找徐朗行不可。
只是,刚才弥月粗粗浏览了一下,这边冲浪套餐有七八种,教练、时间段、装备、难易等级各不相同,她有点挑花眼,想找个专业点儿的请教一下。
弥月戴好防晒帽,又拎起伞。
谢不琢单手推开玻璃门,示意她先出去,而后,长腿一迈,就越过了她,变成他走在稍前,她跟在后。
中间隔了半米距离。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俩不熟,而且没有熟起来的打算。
俱乐部离海边不远,出门就是细细的浅黄色沙子,被阳光晒得温热,椰子树和棕榈树笔直生长,再远处是一顶顶白色遮阳伞,一字排开,底下摊开白色折叠床供人休息。到处都是人,穿热辣比基尼或冲浪服,带花花绿绿泳圈,或者黑色冲浪板。
虽然是下午,不过,毕竟最热的天气已经过去,海滩上,多的是不怕晒的“浪人”。
谢不琢出门之后,径直往俱乐部右边走,也没见打电话或者别的什么的,就带她轻而易举找到了徐朗行所在的位置。
应该是早就知道他在这里冲浪。
却和她说不知道。
过去的弥月,其实还蛮在乎自己人缘好坏的,毕竟,谁也不想做集体里不合群的那个,被排挤、被孤立、被针对。后来进入职场,与人交好更是必不可少的一件本事,不然,搞不好哪天就会栽倒在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上。
不过,她现在有点懒得刨根问底了。
好比从前在C市,她早上起来,没有一小时不会出门,要护肤、化妆、认真打理发型,最后选一套西服衬衫加套裙,搭好配饰,高跟鞋才下楼。
现在呢,今早只简单涂了个防晒,妆都没化,换掉了平日里的干练白领风,此刻上身是一件浅灰色T恤,下边宽松蓝色牛仔裤,白色人字拖,一身行头不超过两百块。
她决心过来放松自己,从抛掉旧习惯开始,又干嘛自找麻烦,去研究谢不琢的心理。
于是,弥月道了声谢,便自顾自在凉伞下坐下,没有去管谢不琢怎么样。没想到,他却也随之过来,坐到了另一侧的边缘。
这张凉伞下的折叠床很宽敞,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但毕竟不熟,像这样坐着,一头一尾,还是有点怪。有种故意制造亲近的感觉。
弥月希望不是自己想多了。
谢不琢倒是没半点不自然,已经拿出耳机,两条长腿闲闲伸开,像是准备听歌。弥月努力忽略掉这种不自在,把目光投向远方。
徐朗行正在冲浪,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黑色衣服的人形在遥远的海上起起伏伏,身影时不时被浪拍下去,又露出来。
海边太阳白得耀眼,海水一浪一浪的,给人一种眩晕感。
弥月七八岁那会儿,曾经在海边生活过一阵子,成天跟着那边的几个小孩捡贝壳、盖城堡,最常干的事还是游泳,养出了一身的好水性。
那几年之后父母来接她,说差点没敢认,黑得像一条小泥鳅。
她喜欢水,也喜欢大海,但从来没冲过浪——七八岁毕竟还小,只记得那会儿有个邻家大哥,皮肤黝黑,冲起浪来姿势很帅,也很酷,自己是不敢尝试的,后来,又被接回了不靠海的C市。
再之后,就像台机器,无休止的念书。假期也要上培训班、学钢琴、礼仪之类,上了大学,也没有松懈过一秒钟。
有一个词,那几年还不流行,但用来形容弥月正合适,叫作“卷王”。
她是Z大王牌专业新闻系毕业,辅修金融,摄影拿过奖,写得一手好报道,也精通财会知识,这一切都得益于平时的不松懈,连周末寒暑假也没怎么休息过,全是在外实习,年纪轻轻,攒下一大票优秀履历,还跟过不少大项目。
所以,才会被闻母一眼看中。
然而如果要问,这些事是不是她真心要做。
答案很难讲。
尤其此刻,看着在浪尖上起起伏伏、欢笑尖叫的人们,弥月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在同一个世界。
“叔叔,你能教我这个怎么玩吗?”正出神,忽然听见一个稚嫩童声,转头看去,是个十来岁的小男生,头发剪得短短的,把一个黑色手柄递到谢不琢面前。
他脚边,还放了个摊开的盒子,包装纸、说明书都散在一边。
里头是架黑色无人机。
弥月对无人机的印象还停留在同事那台上,白色的,四四方方,像一顶四角朝天的伞,这一架科技感更重,骨架轻盈,造型酷炫,像只黑色蜘蛛。
“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小男生双手拿着手柄,稚嫩地仰起头。
谢不琢摘下耳机,随手揣在外衣兜里,接过手柄,垂眼摁了下手机屏,顺口问:“小孩,你爸妈呢?”
“慢得像乌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才不等他们呢!”小男生已经很自来熟地在他身边坐下,小脑袋凑过来,半抱怨半骄傲地嘀咕。
这是美国Samule公司去年推出的一款无人机,手柄上印的全英文,要连续短促地摁三下开关才会开机,意为“S”的摩斯电码。
谢不琢手指轻动,抠出摇杆,熟练旋进凹槽中。
就在这时,小男生的父母也过来了,见状,哭笑不得地解释:“这是他叔叔从美国给他带的礼物,我们都不会用,说明书也看不懂,就说让他自己去问。没想到他还一点不怕生,真的找人问了!”
谢不琢笑了下,应得随意:“没事。”
“那个……要看说明书吗,在箱子里。”
“不用。”谢不琢已经将手柄设置好,又捡起无人机,走到空旷处,摁了下起飞键。
无人机稳妥起飞,悬停在空中,他侧开手,方便展示,又和小男孩简单说了下用法,示范了几个操作。
贴地飞行、背飞拉镜、兴趣点环绕,黑色机器在他手机里仿佛一只听话的玩具。
“哇——”小男孩眼中的崇拜感溢于言表。
连那对年轻父母也难掩讶异,他们虽然对这东西一窍不通,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小区里那几个飞无人机的哪有这来去自如的本事,和他一比,简直是游乐园旋转飞机和国庆阅兵空军飞机表演的区别。
讲演完毕,谢不琢原本想将无人机还给小男生,没料对方看不够似的,缠着他要再来一遍。
“叔叔,你好牛!”
“是吗,和奥特曼比谁更牛?”谢不琢没动,视线瞥下去,像是打算考察他一下,慢悠悠问。
小男生深深考虑了很久:“嗯……叔叔!”
太蹩脚的捧场,然而谢不琢仿佛很受用,笑着拿过手柄,真的又给他飞了一遍。
没有阳伞遮挡的地方,烈阳如瀑,沙子热,空气热,连风也是热的,小男生父母忍不住躲进了这边的伞下,谢不琢却陪他站在露天处,手指灵活地操纵飞机。
太阳很大,弥月微微眯眼。
他应该也很讨厌晒太阳,过来的一路,都捡阴凉处走。
正这样想着,下一秒,谢不琢忽然转头,弥月来不及收回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这样被抓了个正着。
那一刻,第六感告诉她,他知道她看了他很久。
果然,谢不琢挑了下眉,抛出了个略带疑问的眼神。
弥月下意识偏开视线,又反应过来,好像欲盖弥彰。于是等人走过来,又主动以平常口吻道:“你好像很了解无人机。”
也算是变相撇清:我不是在看你,是在看无人机。
“嗯,职业相关。”谢不琢应得懒散。
他倒不是摆谱,而是热的,天热人的心情本来就容易烦躁,刚才飞无人机时,偶尔瞥她,她都在低头看手机。
更烦躁。
不过谢不琢面上没怎么体现,只是丢开外套的动作稍重了点,而后坐下。
“无人机工程师吗?”
“差不多。”
弥月心里想,话题进行到这里,差不多了。没有过分避嫌,也没有太热络。于是,点点头,“哦”一声,没有再继续。
小男生和父母收拾着东西走了,临走时,谢不琢还在说明书上画了个简单示意图,用中文写下操作步骤。
他模样看着过分年轻,说不上什么气质,反正绝对算不上成熟,有点像不务正业逢年过节还会专欺负小孩的类型,却意外的挺有耐心。
刚才,弥月就是在想,这人还蛮反差的,各种意义上,才会多看了他一会儿。
“我去一下洗手间。”海滩上太热,光是坐在伞下,就哗哗流汗,她站起身来,打算去洗把脸。
反正坐着也无聊。
没想到,刚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一声懒散的“喂”。
她停下脚步。
“身份证掉了。”谢不琢弯腰,捡起地上的卡片,递给她。
这张身份证弥月一直放在牛仔裤口袋里,大概是刚才那一下站起来的时候掉了,她接过,说了声“谢谢”。
“这次算我及时。”他松手,随意搭在膝上。
言外之意,否则她又要回头找了。
既然提到这一茬,弥月也就说:“房卡我已经找到了,谢谢你。”
谢不琢“嗯”了声,尾音略上扬,漫不经心的:“在哪儿?”
“民宿附近,被别的小孩捡走了,昨天晚上就找到了,本来想早点和你说的,但没有你联系方式。”
弥月自觉这话没什么问题,没成想,却好像触碰到了某个关键词。谢不琢坐直了点,略抬了抬下颌,就这样将她看着,微微扬眉:“我倒是有你的,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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