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都城,离安阳差不多有三百多里的路程,骡车无雨的天得行驶两三日,步行更是难说。
这距离不算远,可也不算近。
光凭两个孩子,想要走回金陵容易,但是想活下去很难。
“我……”
花暖暖瘪瘪嘴还想哭,她已经好久没哭了。
花青牛不管她,翻身躺好。
一天天心累的,吃不饱穿不暖,还有那么多事!
外面群星闪耀,却照不亮眼前的黑暗。
屋外的火堆慢慢熄灭,黄鼠抓了一把晒的半干的蒿草放在火堆里,看着青烟袅袅,蚊虫慌得四处奔逃。
开始隐约还能听见他们俩说话声,慢慢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屋外草丛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声。
住了半个月,就算闭着眼睛,花青牛也能知道这屋子里藏着什么。
今日得了十二文钱,加上周重锦给的二两银子都揣在他的怀里。
周婶给的苞米粒几乎没动,和郭婶子给的杂粮一起被黄鼠吊在屋梁上。
吃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放的,没人拿也会有耗子。
晚上暖暖和狗蛋用碗碟在庄子上换了篮菜蔬、一块豆腐、一碗咸菜,也吊在头顶上。
苞米粒有三斤多,七虎又送了小半袋杂豆和陈米,也有两三斤。他不能说不要,这是郭大娘借口给狗蛋养伤,帮衬他们的。
粮食不多得省下来,留着端午早上煮干饭吃。
明早起来给他们做豆腐野菜汤,加点咸菜,要不再少放点陈米,凑合凑合又是一顿。
花青牛摸了摸怀里的银钱,临睡前想好,等后日去百花楼清理暗渠,早上煮干饭,中午就给他们一人买两个杂粮馒头。
做活得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想到端午,花青牛脑海中闪现一些从前的破碎片段,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翻个身,将被子往花暖暖身上拢了拢,花青牛起身悄悄出了屋子。
他还要进天衣坊,去练本事,暂时还不困。
一大早,花青牛从城里倒完夜香桶,又带了两个半袋子牛马羊的干粪便回来。
野鸡卖了一只留了一只,不是花青牛吃了兔子还想吃野鸡。
这两日里正就要回来,他得去里正家问问给黄鼠狗蛋上户籍的事情。
这是大事,不好空手。
郭大叔和郭大娘都是好人,他不能因为人家人好,就理所当然地腆着脸去求人办事。
竹鼠没人要,出城门的时候送给了昨日给他们说话的兵爷张三,五只竹鼠两大三小,张三也没白要又塞给他十文钱。
能得十文钱,算是意外之喜,原本花青牛也没打算他能给钱。
那叫张三爷还说了,以后他守城门,只要不带东西可以随意进出,不收铜钱。
野鸡十八文,竹鼠十文。给牛马行清扫是没有银钱,扫出来的畜牲粪便可以带走。
现在,花青牛的兜里有了二两多的巨款。
原本是打算去粮店的,可问问粮价,花青牛还是准备再等等。
马上就收麦子了,粮价也会落一落。
一斤哪怕便宜一文,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得了的大事。
路过村西头的郭七爷爷家,花青牛被郭七爷喊住:“黑小子,你那袋子里装的好像是粪吧?”
“七爷爷,您老眼神可真好。”
花青牛灰头土脸地将袋子放下,打开给郭七爷爷看。
“这都是我在牛马行得的粪,那些牛粪啊狗粪啊我都没要,不肥地, 就留了这两个半袋子好粪。您瞅瞅,是不是都是好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