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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解?我拒绝大理寺卿提亲没事吧

水果冻冻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叫做《求解?我拒绝大理寺卿提亲没事吧》的小说,是一本新鲜出炉的古代言情,作者“水果冻冻”精心打造的灵魂人物是苏令晚陈知知,剧情主要讲述的是:一个是民间面馆的老板娘,一个是铁面无私断案入神的大理寺卿。因广结善缘而付出的独一份关照,因弟弟被怨入狱的故意讨好竟让大理寺卿想金屋藏娇。这个外室她不想做,她一心只想把自己的门店做大做强。而事与愿违,大理寺卿带着全部家当来提亲!“这些身价我悉数奉上,娶你可够。”他深情款款,带着八抬大轿来迎娶她……...

主角:苏令晚陈知知   更新:2024-04-07 18: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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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令晚陈知知的现代都市小说《求解?我拒绝大理寺卿提亲没事吧》,由网络作家“水果冻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叫做《求解?我拒绝大理寺卿提亲没事吧》的小说,是一本新鲜出炉的古代言情,作者“水果冻冻”精心打造的灵魂人物是苏令晚陈知知,剧情主要讲述的是:一个是民间面馆的老板娘,一个是铁面无私断案入神的大理寺卿。因广结善缘而付出的独一份关照,因弟弟被怨入狱的故意讨好竟让大理寺卿想金屋藏娇。这个外室她不想做,她一心只想把自己的门店做大做强。而事与愿违,大理寺卿带着全部家当来提亲!“这些身价我悉数奉上,娶你可够。”他深情款款,带着八抬大轿来迎娶她……...

《求解?我拒绝大理寺卿提亲没事吧》精彩片段


苏锦昌一脸嫌恶地看着她:“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若不是你天天贱人贱人地叫,娇娇怎么会跟着学?上行下效,这都是你造的孽!”

此话一出,别说是张氏了,在场所有人都惊到了。

为了护着郭姨娘一家,苏锦昌当真是颠倒黑白胡言乱语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张氏一脸惨白,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苏令娴眼疾手快在身后扶住了她,真的就当场晕了过去。

苏令娴扶着母亲在椅子上坐好之后,再转身一脸冰冷地看着苏锦昌:“父亲与姨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所以就可以不管不顾母亲的死活是吗?”

面对嫡女的质问,苏锦昌嘴巴动了动:“我并非护着仙凤,而是你母亲实在是胡搅蛮缠.......”

“我母亲胡搅蛮缠?”苏令娴冷笑道,“我母亲乃三品御史嫡女,就算是胡搅蛮缠,也有这资格,当初父亲娶母亲时,母亲就这般性情,可父亲还是跪在外祖父面前信誓旦旦发誓要一辈子对母亲好;可母亲嫁进来没两个月,你就纳了郭姨娘,你有违誓言在先,这么多年又一直护着她。”

说到这里,苏令娴深吸一口气:“父亲可曾考虑过母亲半分感受?”

“还是说父亲现在看母亲年纪大了,打算宠妾灭妻让郭姨娘上位?”

不等苏锦昌开口,苏令娴又加重了语气:“父亲这般肆无忌惮,就不怕外祖父生气?”

“父亲可别忘了,您之所以能当上户部侍郎,外祖父出了多大的力?”

苏令娴一连三的质问,无疑是在打苏锦昌的脸。

但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上。

她即将嫁入东宫,若苏家在这个时候闹出宠妾灭妻姐妹不和后宅混乱之事,她的婚事恐怕不保。

为了嫁给太子,这些年她付出了什么,只有她心里清楚。

她绝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你......你.......”

苏锦昌暴跳如雷,“你胆大包天你大逆不道!”

他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苏令娴没躲没让,倒是一旁郭姨娘一把拉住了苏锦昌:“昌郎不可,大小姐可是未来太子侧妃......”

苏锦昌的手即将挨上苏令娴的脸,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皇上钦定的太子侧妃,身份虽然比不上正妃高,但也不是他说打就能打的。

他忍着怒气收回手来,却将怒火指向坐在一旁的张氏:“都是你惯出来的好东西!”

张氏毫不示弱,抬手一指郭姨娘和苏令娇:“那这俩玩意又是谁惯出来的?”

“你......”

“苏锦昌,我今天就把丑话放在前头,若我娴娴的婚事因这贱人受了影响,我一定会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母亲不必动怒!”

苏令娴无视苏锦昌想吃人的眼神,直接开口:“女儿给父亲个选择,父亲可以护着苏令娇,但霍世子那边,就需得父亲亲自上门说明情况,您心里该清楚,霍世子与太子的关系,若这事传到太子耳朵里,继而传到皇上那儿,父亲可知道后果?”

大业朝最讲究规矩,即便是皇上,后宫佳丽那么多,但对正宫皇后也是极其尊重。

若是被皇上知道苏锦昌后院混乱他宠妾灭妻,一怒之下,撤了他户部侍郎的职位......

想到这个可能,苏锦昌顿时冷静下来。

他看着混乱的一屋子人,突然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他就这么走了。

郭姨娘顿时傻眼了。

“昌郎,昌郎......”

她的昌郎不仅头也未回,甚至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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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却乐了:“看来在你的昌郎心里,他的官职和前途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啊郭仙凤,从今天起,你可要仔细你的皮,别再给我犯贱!”

郭姨娘这下不哭不闹,垂着头将自己缩成一个鹌鹑。

所以说,被偏爱的时候,总是有恃无恐。

现在失去了偏爱,她什么也不是。

最后,苏令娇不仅挨了十巴掌,还被关进祠堂。

这事很快传进霍延正耳朵里,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句话没说。

......

这两天,苏令晚自己一个人呆在小院。

母亲和弟弟还未回,店里不营业,除了程墉一到饭点就来蹭饭,其余时间她都窝在店里绣绣花研究新的菜谱。

初五,母亲和弟弟从外祖家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几日不见的原因,母亲不仅对她有了笑模样,甚至还主动牵了她的手。

“这几日我和你弟弟不在,可有好好吃饭?”

苏令晚一脸愣怔。

她已经记不清母亲有多久没这样对她了。

好像从记事起,母亲就没亲近过她。

所以此刻面对苏母的温情,苏令晚一时之间完全傻掉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苏母已经放开她的手,从包袱里拿出一枚簪花,亲手替她簪在发髻上。

然后一脸满意地看着苏令晚开心道:“果然是我生的姑娘,稍微一打扮就好看。”

苏令晚看向一旁站着的苏令扬,用眼神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苏令扬耸了耸肩,也是一脸不懂。

原以为这只是几日不见苏母难得的小温情,谁知晚上吃饭时,苏母竟主动提出让苏令扬洗碗。

“你弟弟也不小了,总该让他干点活。”

苏令晚惊得不行。

晚上,待苏母睡下后,她溜进苏令扬的房间,抓着他问:“你们去外祖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令扬摇头:“没呀,挺正常的。”

“舅舅舅母他们待你如何?”

“挺热情的。”苏令扬一脸欣慰,“我记得前几年去,舅母还喜欢冷着脸,对母亲也不热情,这次去竟主动过来找母亲说话,两人关系亲近不少。”

“是吗?”

“嗯。”

苏令扬猜测,“母亲说舅母是刀子嘴豆腐心,心是好的。”

苏令晚半信半疑。

父亲在世时,舅母刘氏便看不上她们,每次回外祖家,舅母给尽脸色。

苏令晚永远记得那一年,她好像十岁,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回外祖家,当时外公还在,那年大雪,屋子里冷冰冰的,其他院子都有炭火,偏偏他们屋子里连个火星都没有。

弟弟当晚就冻得生了风寒,高热不退。

外公知道后,气得找刘氏来理论。

刘氏当场撒泼,又哭又闹,最后闹得父亲连夜带着他们回了京城。

舅母刘氏一向趋炎附势,知道他们在苏家过得不好,便连带着也看不起。

可她从来没想过,当初舅舅做生意亏了钱的窟窿却是父亲想法贴补的。

初六店里开了门。

大概是还在新年里的原因,来店吃饭的人很少,一整天下来就来了两三个人。

苏母从后院过来,见她一脸愁闷,竟开口安慰:“没生意不如就就再关上几天门,待过了上元再开也不迟。”

她的话,让苏令晚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记得刚开店那半年生意不好,苏母天天冷嘲热讽,说她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白白的浪费银钱。

后来生意渐渐变好,她也不过是轻描淡写一句:“还真是瞎猫子碰上死老鼠!”

所以面对苏母仿佛一夜之间的大转变,苏令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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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长姐何必巴巴进来找她,我瞧着人家可未必领你的情。”

说话的是苏令玉。

她虽是长房庶女,但自小在大夫人身边长大,一贯端着嫡女的谱儿,说话也喜欢带刺。

“四姐说得对,九妹还有银子供奉长明灯,想来这日子过得也差不了。”

这次说话的是苏令娇。

她是苏锦昌最疼爱姨娘所出,虽说不是嫡女,但宠爱并不少。

不管在家还是在外,做派都是照着苏家大小姐来的。

两人说话带着刺,听得苏令晚微微皱了眉头。

但她不喜欢惹麻烦,便没出声。

只是她不出声,并不代表就被放过。

苏令娇再次开了口:“本来今天开开心心来国华寺替祖母祈福,却遇上你这个晦气的,真倒霉。”

苏令晚脸色一变,抬头看她。

清澈的眸子异常冰冷。

“许久未见,四姐还和以前一样嘴巴就像是淬了毒,幸好此刻没外人在场,不然你可要连累苏家跟着你丢人现眼!”

苏令晚性子弱,平时说话也温柔,以前在苏家,苏令娇就经常欺负她。

现在她都搬出了苏家,对方却依旧不放过她。

本来她今天心情就很糟糕,现在被苏令娇一气,更是火冒三分。

当场毫不犹豫就怼了回去。

这下,在场人都愣住了。

包括一向稳重的苏令娴。

见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苏令晚懒得搭理,拎起放在一旁的篮子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苏令娇一把薅住了头发:“贱人,你敢骂我!”

她长得比苏令晚高,劲儿又比她大。

她紧紧拽着她的头发,使劲往一旁拖拽,头皮好似要被扯掉,苏令晚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反手一把揪住她的衣襟使劲一扯......

只听见一声惊呼,很快她的头发被松开。

得了自由的苏令晚拔腿就跑,刚跑出门就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对方身体太硬,撞得她晕头转向,身子忍不住往后倒。

对方一把揽住她下坠的身子,将她拢在怀里。

一连串的变故,让苏令晚半天没回过神来。

直到耳边传来苏令娴行礼问安的声音:“见过世子。”

世子?

苏令晚一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冷眸,她浑身一激灵,瞬间回神。

脑子在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伸手一把将他推开,踉跄后退几步,苏令晚正要跑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胳膊,紧接着耳边传来霍延正冷沉的嗓音:“出了何事?”

苏令晚不敢抬头。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篮子,被他紧握的胳膊不自觉在颤抖。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很狼狈。

发髻被苏令娇扯得乱七八糟像个疯子,刚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

她使劲甩开他紧握着胳膊的大手,低着头站到一旁一言不发。

霍延正看她一眼,随即抬眸,看向站在众人身后的苏令娇。

对方一脸骄横,见他看过来,嘴巴依旧不饶人:“是她先惹我的!”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特别是苏令娴,脸都白了。

她忙躬身开口:“小妹言行无状,冲撞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见谅!”

霍延正却目光冷冷地凝着对方,没说话。

那眼神,看得苏令娇头皮发麻,忍不住往苏令娴身后躲了躲。

苏令娴暗暗咬牙,却不得不端着苏家嫡女的规矩,柔声道:“今日家中姐妹来上香,恰好遇到九妹也在,于是就多说了几句话,四妹和九妹一向喜欢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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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圣地,却被你们用来打闹玩笑,苏家当真是好教养!”

霍延正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彻底让苏令娴慌了神。

她今年刚满十九,已经许配太子做侧妃,今年开春就要入嫁东宫。

虽然是太子侧妃,但对于苏家来说,已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若在这之前,苏家传出不好的言论影响到她的婚事,那对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思及此她忙道:“世子教训得是,是我们考虑不周,四妹妹行为莽撞无礼,待我回府定会禀报父亲,让他重罚!”

一向骄纵的苏令娇一听,立马不乐意地大叫起来:“凭什么罚我?苏令晚这个贱人......”

“闭嘴!”

苏令娴脸色铁青,她示意身边的大丫鬟捂住苏令娇的嘴巴,随后向霍延正告辞,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走了。

犹如一阵风,一群人很快走得无影无踪。

霍延正这才微微偏眸看向站在角落里恨不能当鹌鹑的苏令晚,视线扫过她被抓成鸡窝似的头发,什么都没收,抬脚就走。

走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

见苏令晚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剑眉一拧:“还傻站着做什么?跟过来!”

声音不大,却极沉。

透着几分让人无法拒绝的威慑力。

苏令晚抬头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乖乖地跟了上去。

穿过几道廊子,又走了一段小路,最后停在一座小院前。

霍延正推门而入,苏令晚看了一眼院子,不敢往里进。

见身后又没了动静,霍延正回头看她,一双冷眸将她的心思全部看透。

“怎么?我难不成是洪水猛兽能吃了你?”

苏令晚:“我没那么想......”

“那就进来!”

霍延正抬脚进了屋子,苏令晚咬咬牙,抬脚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禅房,里面烧着地暖,布置得干净雅致,更重要的是窗前有个梳妆台。

霍延正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梳妆台,朝她示意地抬了抬下巴。

苏令晚这才明白他带她来的目的。

小脸一红,她轻声说了句‘谢谢’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待坐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令晚脸更红了。

何止是狼狈?

简直就像个疯子。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霍延正,见他已经在一旁的小榻上坐了下来,手里不知从哪儿找了本书在看。

见他并未看她,苏令晚这才放下心来。

她拆了凌乱的发髻,拿起一旁的梳子轻轻地梳着长发,梳好之后娴熟地给自己盘了一个单螺髻,她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发簪,一不小心发簪落了地。

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

她看着断成两截的白玉簪子,整个人都傻眼了。

没了簪子,她怎么绾发?

有脚步声靠近,苏令晚抬头去看,只见原本坐在那边看书的霍延正抬脚走了过来。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直到对方走到她身后......

他离得她极近,鼻端好似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松木气息。

苏令晚手一抖,原本绾好的发髻又四散开来。

黑发散落,披了满肩满背。

就像上好的黑色绸缎。

霍延正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幕,深邃的眸底滑过一抹暗芒,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但最终被克制。

禅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苏令晚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快。

直到头顶伸过来一只大手,吓得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却不料这一动作直接将她拢进对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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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苏母送回房间,苏令晚又回到店里。

大街上,灯火通明,异常热闹。

但热闹似乎都与她无关。

她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托腮看着远处的灯火,思绪一下子就飘得好远。

她今年十七,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已经说了亲事,可她却日日为生计忙碌。

母亲说嫁人,她没想过嫁人。

也深知像她家现在的条件,估计也没人敢要。

上有常年需要吃药的母亲,下有读书的弟弟,每一项都是大开支,一般普通的家庭根本承受不起。

她记得父亲去世那一晚,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话已经说不利索。

“晚晚,日后.....日后你的母亲和.......弟弟都全靠你了。”

从那之后,她成了母亲和弟弟的依靠。

可她却没有任何依靠。

更没有其他选择。

只能日复一日使劲地、拼命地活下去。

.......

霍延正从大理寺出来,已经不早。

上了马车,冬安问他:“爷,回府吗?”

马车内,霍延正靠在一旁,黑眸微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难掩疲惫。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案子,他已经十多天未回府,这会儿正好有空,理该回府看一眼。

可一想到他母亲静昭长公主......

薄唇微启,嗓音低沉:“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好咧。”

冬安对赶车的云啸道:“去白云楼,爷最喜欢他家的酥皮春卷。”

可不巧的是,今日中秋,白云楼人满为患,就连门口都站满了人。

冬安原本想着去找掌柜的腾个包间出来,却被霍延正叫住:“去其他地方。”

“是。”

接着又找了第二家,依旧人满。

第三家,依旧如此。

冬安忍不住跳脚:“过个节,都出来凑什么热闹。”

云啸驾着马车,挤着人群往前走,眼角一瞟,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苏姑娘?”

一旁冬安忙扭头:“什么苏姑娘?”

云啸没搭理他,回头看向马车内:“大人,苏姑娘家的面馆。”

不等里面的人出声,冬安就不乐意了:“你让咱家爷吃面?这大过节的,你就让他吃碗破面条,云啸你......”

冬安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道绵软的女声传来:“云大哥?”

他循声看过去,只见一旁走过来一姑娘,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梳着最简单的单螺髻,身上系着围裙。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光亮的原因,冬安觉得这姑娘虽然一身素衣,但难掩一身柔和气质,特别是那皮肤,白得好像在发光。

对方走到他们面前,轻轻一笑:“云大哥,真的是你。”

云啸停了马车,声音爽朗:“苏姑娘,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已经痊愈了,多谢云大哥关心。”

“那就好。”

苏令安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车厢,车帘紧闭,里面有人。

想到应该是霍延正,她忙收回视线,转向云啸:“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云啸也没隐瞒:“我家大人还未吃晚饭,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苏令晚听了,忙道:“那我就不打扰......”

话音未落,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霍延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的苏令晚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正好见霍延正从马车上走下来,他今天没穿官服,一身黑色锦袍,身形修长挺拔,气质沉冷淡漠。

他下了马车,也没看苏令晚,脚步未停,直接进了面馆。

苏令晚:“......”

见她还愣着,一旁冬安忙催促一句:“愣着干嘛,快去给我家爷下碗面。”

苏令晚这才回神,转身进了面馆。

原本布置得还算温馨的面馆,因为霍延正的出现,一下子就显得格外小气寒酸。

她没说话,直接进了厨房。

炉灶一直都是热的,苏令晚一边手脚麻利地擀面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是那个小厮的声音:“这板凳也太矮了,爷您坐得还舒服吗?”

霍延正没出声。

小厮又道:“这要是让长公主知道了,她又得罚我,她不喜欢你来这种小店吃饭,不卫生......”

霍延正依旧没出声。

倒是云啸不满他的呱噪:“冬安,你天天跟个娘们似的,挑三拣四,这里这么干净,哪来的不卫生?”

被怼的冬安不服气:“我说几句怎么了?”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揶揄出声:“我还没说几句人家不好,你就护上了?哎哎你俩什么关系?这姑娘长得可真够白的,你不会是......”

一直坐在窗前没出声的男人终于出了声。

他嗓音冷感十足:“太吵!”

冬安吓得立马噤了声。

云啸也退到门口,一言不发。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厨房里传来煮面的动静。

片刻后,苏令晚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走到霍延正坐的那张桌子前,放下手里的托盘,将面端出来放在他面前,又给他加了两盘小菜。

放好后,她也不敢看他,只轻轻道:“大人请慢用。”

随后转身,进了厨房。

霍延正看着眼前的牛肉面,是他喜欢的细面。

一旁冬安忙将用热水烫过的筷子递给他。

霍延正伸手接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一向很挑,但今天这面,还算合他口味。

苏令晚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面,她对云啸和冬安道:“我多下了两碗,两位若是不介意,也可以尝尝。”

云啸自然不介意,他抬脚走过去,伸手接过来:“多谢苏姑娘。”

随后坐在门口的桌子前吃了起来。

冬安却别扭起来。

他刚才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来着。

苏令晚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将另外一碗面放在云啸对面的位置,随后看了冬安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见她进了厨房,冬安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云啸面前。

他看了一下碗里的面,新鲜手擀细面条,上面铺满了炖得软耙的牛肉,翠绿的小青菜旁边还有一个荷包蛋。

看着倒是挺诱人。

云啸见他还愣着看,伸手就来抢:“你不吃?那我吃。”

冬安一把将碗护住,连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面条一入口,他眼睛猛地一亮:“还挺好吃。”

云啸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认同地点了点头。

汤汁浓郁,面条劲道,牛肉炖得软耙入味,小青菜翠绿新鲜,就连荷包蛋都煮得刚刚好。

是挺好吃。

三人吃面的时候,苏令晚就待在厨房里。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忍不住扭头偷偷朝外面看去。

店里橘色的灯火,照在坐在窗户边的霍延正身上。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规矩教养,即便是在吃饭,他依旧坐得很端正。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看他,霍延正突然抬头朝她看过来。

措不及防!

对方眼神幽深冷淡,还透着暗藏的锐利光芒。

心头一骇,苏令晚忙收回视线,心跳如雷。

她本就胆小,此刻偷看被抓包,又羞又怕。

耳根发烫,后背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霍延正依旧在看她。

目光笔直,不偏不倚。

幽深的视线落在厨房里那抹纤细的背影上,仿佛是感受到她的害怕,薄唇微扯,弧度冷淡。

胆小如鼠,还敢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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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冬安塞了一块银子给苏令晚。

他伸手挠挠头,不太好意思:“苏姑娘,面很好吃,我之前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苏令晚看着眼前和她弟弟一般大的小厮,轻轻摇摇头,声音柔软:“欢迎下次再来。”

“好咧,你忙,我们走了。”

冬安快步走到马车前,霍延正已经上了马车,车帘紧闭,看不到里面的一丝一毫。

马车快速离开店门口,苏令晚也转身进了铺子。

她走到霍延正坐的桌子前,看着已经空了的面碗和那两盘都吃空的小菜,心头一松。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伺候这些达官贵族。

她是从苏家出来的,那些人的口味刁钻,心情好的时候,不会计较。

但若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百般刁难。

总而言之,不好伺候。

收拾好碗筷,苏令晚就拿了弟弟苏令扬的脏衣服在院子里搓洗。

苏母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一眼天色,一脸担忧:“你弟弟怎地还没回来?莫不是和别人起了争执?”

苏令晚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柔声安慰她:“现在还早,他好不容易得了空,让他好好玩玩。”

“也是,他读书这么辛苦,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苏母说完,转身进了屋。

苏令晚洗完衣服,又去了前面,将明天早上要用的食材准备好,将店里各个角落打扫干净,苏令扬才从外面回来。

他兴高采烈,手里捧着给苏令晚买的零嘴:“姐,你猜我刚看到了谁?”

苏令晚接过他递过来的零嘴,拿了一颗梅子塞进嘴里。

不经意问:“谁呀?”

“韩家二哥,他也放假了。”

苏令晚手一顿,接着恢复如常。

“中秋他自然也是要放假的。”

韩序在京城最好的白鹭书院。

不同于苏令扬一个月一回,他除了过年和中秋之外,都在书院。

前年过了会试,明年三月科考,要参加殿试。

苏令晚相信他一定能高中。

毕竟这么多年,他目标明确,读书一直很刻苦,文采斐然,还写得一手好字,再加上韩序父亲韩将军在朝中的势力.....

想到这儿,苏令晚伸手推了一把苏令扬:“热水已经烧好了,快去洗洗。”

苏令扬一边往后院去一边扭头看她:“姐,韩二哥说了,他明天来找你。”

苏令晚没说话,转身关了铺子门。

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等她洗完澡出来,已经不早。

母亲和弟弟估计都睡了,院子里很安静。

今晚月色很亮,苏令晚坐在窗边,一边用干帕子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想着弟弟的话。

明天韩序来找她?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刚过完年,韩序去书院经过面馆,下车来和她告别。

她当时正忙,店里都是客人,一身锦衣的韩序站在店里,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两人没说几句话,韩序就被韩家人叫走了。

许久未见,又相差万里。

找她做什么呢?

......

从面馆出来,霍延正回了国公府。

时间已经很晚,他以为大家都睡了。

他前脚迈进公府大门,扶云院那边来了人,怕别人过来请不动他,静昭长公主直接派了身边的云嬷嬷过来。

云嬷嬷从小看着霍延正长大,自然是有几分脸面在。

霍延正一句话没说,跟着嬷嬷去了扶云院。

院子很安静,丫鬟仆从各司其职,走动之间却无半分声响。

见到霍延正过来,站在门口的丫鬟打开帘子,低声叫了一声世子爷。

霍延正抬脚进了屋,临窗的软榻上,坐着一名贵夫人,哪怕长子已经二十,她看起来依然风华貌美。

霍延正拱手行礼:“母亲。”

静昭长公主看他一眼,故作生气:“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

说完,又心疼地仔细打量他:“怎地瘦这般厉害?”

不等霍延正出声,静昭长公主直接唤了冬安进来:“你是怎么伺候世子爷的?”

冬安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世子爷瘦了?

他那儿瘦了?

他这么没看出来?

但在静昭长公主面前,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反驳一句。

霍延正在一旁坐了下来,他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出了声:“母亲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静昭长公主被他一开口的话给噎住了。

她拿眼瞪他:“我想见自己儿子还非得有事不成?”

霍延正抬手捏了捏眉心,棱角分明的脸上隐有几分疲惫。

静昭长公主到了嘴边的埋怨又咽了下去。

一贯强势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当初我就说让你进户部,那里比在大理寺轻松多了,你非不听......”

“母亲。”

霍延正突然打断她的话,“我明日休沐,早上来陪你用饭。”

一听这话,静昭长公主立马心情好起来。

“好好,快回去休息吧。”静昭长公主见跪在一旁的冬安,“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

冬安立马爬起来,跟在霍延正身后,走了出去。

离开扶云院,霍延正又去了隔壁的明阳阁。

院中的小厮一见他来,忙行礼:“世子爷。”

霍延正停下脚步,嗓音低沉:“睡了?”

“是。”小厮领着他往里去,“二公子等了您许久,见您一直未回就睡了。”

二公子霍延麟是霍延正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今年七岁,都是静昭长公主所生。

镇国公霍战年只娶了静昭长公主一人,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极深,别的同僚三妻四妾后院一大堆,他只有长公主一人。

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京城美谈之一。

霍延正没让下人叫醒幼弟,只看了他一眼,就回了自己的擎安堂。

擎安堂人不多,一个管家,两个贴身小厮,还有几个仆从。

管家见他回来,忙迎上来:“世子爷,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

霍延正点头,抬脚进了屋。

沐浴过后,他直接去了书房。

这一忙,就是深夜。

临睡之前,他问冬安:“父亲还未回?”

冬安一边替他整理着外袍一边回道:“国公爷今晚恐怕又要歇在宫里。”

每年中秋,皇上都会叫霍战年进宫,陪他喝酒下棋聊天。

聊得晚了,皇上就会让他歇在宫里。

前些年,静昭长公主还抗议过,但抗议无效。

皇上依旧我行我素。

再后来,霍家人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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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

铺子从二十九开始不再营业,一直到正月初六再开门。

这是苏令晚自己定下的。

一来是一整年都忙忙碌碌不得空闲,趁着新年就给自己放两天假。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没人来吃饭。

每年一临近过年,大家都很自觉地窝在家里,喜欢出门溜达的也不出门了。

程墉又问她:“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苏令晚轻轻摇头:“除了初二要去国华寺上香,其余时间只想窝在后院不想出门。”

每年正月初二,京城老百姓都会去寺庙替家人祈求平安。

以前在苏家,苏令晚跟着父亲去过几次,父亲去世之后,去年苏令晚自己上了国华寺,偷偷地拿自己存了许久的银钱在寺庙替父亲供了盏灯。

供了灯,就得每年去添香油钱。

程墉:“你一个人去?”

“和隔壁婶娘一起。”

“那还行。”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苏令扬到底年纪小很快就困得撑不住,苏令晚让他去睡了。

又坐了一会儿,程墉也走了,留下苏令晚一人托腮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花,心头难得宁静。

一年又到了头,今年生意比去年好了不少,挣的也多了些。

她算了算,刨去弟弟上学的开支,刨去小院的租金以及母亲每年要吃药看病的费用,大概还余了一些。

若是每年都这样,照这么下去,也许只要五年,她就能换一个大点铺子。

苏令晚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她想开大铺子,最好有能力请上几个人,她可以不用进厨房坐在柜台前收收银子记记账当老板娘。

越想越美,苏令晚忍不住捧着脸开心笑了起来。

冬安推门进来的时候,苏令晚笑得正开心。

而苏令晚看到冬安一愣:“冬安?”

她起身迎上去:“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冬安笑眯眯地:“没事没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捧着的大锦盒递了过来,“我家世子爷给姑娘的。”

苏令晚一听,开口就要拒绝,却被冬安抢先开了口:“姑娘您千万不要拒绝,我家世子爷说了,送您礼物没别的意思,您别多想。”

“可这太贵重......”

“不贵重不贵重就一件披风。”

冬安说着将盒子放在一旁,他将其打开,拿出里面的一件石榴红的披风往苏令晚身上比划了一下:“您看,多衬您肤色。”

苏令晚看着眼前的披风,石榴红的上好缎面,兜帽镶了厚厚狐狸毛,纯白色的狐狸毛一看就极其稀有珍贵。

她不明白霍延正为什么要送她这样贵重的礼物?

但她心里清楚,这礼物不能收!

于是道:“麻烦你带回去还给霍大人,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见她执意不收,冬安也急了。

“你别呀,我大老远跑来,若是事还没办成,我家爷定要生气。”

“抱歉啊冬安......”

冬安还想再劝,苏令晚已经叠好披风重新放进锦盒,随后将锦盒递到他手里:“太晚了,快回去吧。”

冬安想哭。

“您要不再可怜可怜我?”

他可怜巴巴地瞅着她,让苏令晚忍俊不禁。

“你回去就说是我执意不收,与你无关。”

冬安没法,只好捧着锦盒上了马车。

苏令晚站在门口,目送马车离去后,看了一眼空旷的街道和漫天飞雪,搓了搓冻僵的手转身进了屋。

夜已深,她反锁了大门,拉上布帘坐在原来的位置继续守岁。

但心里已经不复刚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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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延正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虽说是过年,但过年送礼物也只是送给身边最亲近的人,难不成在他心里,她是他最亲近的人?

怎么可能?!

昨日在她这儿吃饭还一副冷漠疏离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今日扭头又送她礼物?

他到底在想什么?

苏令晚又忍不住想到程墉喝醉那一晚......她不小心脚滑扑进霍延正怀里的那一刻......

她越挣扎,他抱她越紧。

那一刻他身上强烈的侵略炙热气息,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依旧让她心肝胆颤。

一把捂住脸,苏令晚勒令自己不要再想。

不管霍延正心里怎么想她,那都是不可能的。

拿身份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霍家门第比之韩家更要贵上几分。

她连韩序都不敢多想,何况是霍家世子爷呢?

再说了,她打心底是不喜欢霍延正这样的男人。

他太过深沉内敛,又极其薄情冷血,她对他只有畏惧和尊敬,他每次过来吃饭,她一边畏惧他一边又存了讨好他的心思,想着将他伺候得周周到到,日后遇到难处,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是不是对可以待她宽容几分?

越想心越乱,苏令晚索性熄了灯回了后院。

泡完澡睡下后,她做了个梦。

梦里,霍延正拿着那件石榴红的披风将她紧紧裹住,然后将她扛起送进了大理寺牢狱......

从噩梦中惊醒,苏令晚满头大汗。

一想到梦里的情景,她心悸不已。

随后又安慰自己,堂堂大理寺卿怎会因为一件披风和她斤斤计较?

可转念又一想,霍延正性子阴晴不定,手段又极其狠辣,她不收他礼物等于打了他的脸面,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一个生气,说不定真的会......

苏令晚突然又后悔了。

除夕夜,他特意派了人送了礼物来,她却给拒绝了。

这.......

他肯定生气了!

每年除夕,镇国公府一家人都要进宫陪皇上过团圆年。

今年也不例外,下午的时候,静昭长公主和国公爷就领着霍延正和霍延麟兄弟俩进了宫。

几人先去了御书房,和皇上聊了会天,随后静昭长公主领着霍延麟去了太后那儿,皇上留了国公爷和霍延正,三人在书房待了一下午。

除夕宫宴,依旧和往年一样,连菜都没什么特色。

霍延正吃得很少,但酒喝了不少。

太子和几位皇子轮番和他喝,不自觉就喝多了。

宫宴到一半,他有些醉,此时歌舞正欢,他悄然离席,出了大殿。

今早停了的雪又下了起来

夜幕之下,大朵的雪花飘落,落在他玄色的锦衣上,迅速融化。

不远处有座亭子,他抬脚走近负手而立,任由冷水吹入,想散一散酒气。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等他回头,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表哥。”

霍延正转身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祥乐公主,眉心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站在原地没动,微微一拱手行礼:“公主。”

“表哥免礼。”

祥乐站在他面前,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是开心的笑,“表哥怎么没在大殿里?怎么跑来这里了?”

霍延正站直身体,沉声回道:“大殿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好巧,我也出来透透气。”

祥乐看着霍延正,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热情,“表哥最近很忙吗?今天表弟跟着姑母去母后那里,我还以为能在那里见到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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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国华寺的人很多。

国华寺虽说是皇家寺庙,但当今圣上开明,无论皇亲国戚还是京城权贵,亦或是平常老百姓都能来这儿上香拜佛。

这里的僧人也都很好,待谁都是一副笑模样,苏令晚走到供奉长明灯的殿堂前,站在门口的僧人打了个佛号:“施主请。”

苏令晚回礼:“多谢大师。”

她拎着篮子,抬脚入了殿堂,找到自己给父亲供奉的那盏长明灯,拿出亲手做的点心摆上去,随后燃了香。

她持香站在那里,双眼紧闭,突然之间,心里涌出万千的委屈和心酸。

她将香插在香炉,在蒲团前跪了下来。

额头磕地,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平日里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哭得不能自已,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父亲父亲......”

她在心里默默地喊着,“您回来好不好?小九好想您。”

生活的艰难,她能忍受,也能迎难而上,相信自己越来越好。

但母亲的偏心,却让她满腹心酸和委屈。

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如何能不在乎?

她今年还不到十七,只比苏令扬大两岁而已。

可在母亲眼里,苏令扬还是个孩子,需要被她宠着爱着护着,而她却要学着父亲的样子,起早贪黑拼命挣钱养活一家人。

但凡做得不好一点,就是指责。

好像现在的一切不如意,都是她造成的......

可她是个姑娘,才及笄没两年......

就在苏令晚哭得不能自已之际,一道熟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咦这谁呀?”

苏令晚浑身一震,泪水戛然而止。

她抬手擦净脸上的泪,从蒲团上起身,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进来的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披着浅碧色披风围着纯白狐狸毛围脖的姑娘,对方长得十分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美艳清冷孤傲之感。

苏令晚没见过对方,但她认识站在对方身边的苏令娴。

能让苏令娴陪着的姑娘,身份自然不同寻常。

果然,苏令娴朝她招了招手:“九妹,过来。”

她突然招呼让她过去,苏令晚心头一阵诧异。

按理说,她这个嫡姐一向心高气傲,这个场合按理说不应该认她这个被苏家撵出去的孤女,对她和她来说,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但见苏令娴脸上带着笑,她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还是像以前那样见礼:“长姐。”

苏令娴上前一步,走过来牵了她的手,领着她来到那名贵女面前,笑着开了口:“温姑娘,这是我九妹,自从四叔离世之后,她便搬出了苏家,现在和四婶他们住在昌盛街。”

随后又对苏令晚道:“这位是太傅家嫡女温姑娘,今日我们约着一起来国华寺为家人祈福。”

苏令晚福身行礼:“见过温姑娘。”

温情脸上带着笑,声音也好听:“苏家小妹不必多礼。”

待苏令晚起身后,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供台,问道:“你这是......”

“给家父供奉长明灯。”

温情点头:“有心了。”

她说完看向苏令娴:“娴娴,我先去找母亲,一会儿回了厢房我再派人找你。”

“好,一会儿再见。”

温情领着丫鬟出了殿堂,

堂内便剩下苏家一众人。

苏令娴看着眼前的苏令晚,见她一身素衣脖子上还戴着不知何时的旧围脖,忍不住轻叹一声:“可是过得不好?我不是说过,若是有困难就来府上找我吗?”

苏令晚垂首:“我过得挺好,多谢长姐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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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母被他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苏令晚忙坐到床边,一边替她拍着后背一边对程墉道:“要不你先出去?”

程墉没理她,一把拽过苏母的手腕,开始给她把脉。

估计是咳得太厉害,苏母也来不及反抗。

片刻后,他收回手,坐到一旁的椅子旁:“拿纸笔来。”

苏令晚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于是起身找来纸笔。

程墉接过,提笔龙飞凤舞几下后,将药方交给她:“去医馆找大夫抓这几味药,三碗水煎一碗,每晚临睡之前喝一次,一连喝三天,你母亲的咳疾便能缓解。”

苏令晚半信半疑。

但还是将药方收了起来。

两人去了前面,苏令晚给程墉煮了碗牛肉面,特意给他多加了牛肉和煎蛋。

端上去后,程墉拿眼看她:“饼呢?”

苏令晚看他一眼,又去给他炸葱油饼。

将他的葱油饼送上来,苏令晚解下身上的围裙,对他道:“麻烦先生帮我看下店,我去抓药。”

程墉吃得头也不抬:“你快点,我一会儿还有事。”

见他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苏令晚很开心。

“多谢先生。”

苏令晚出门后不久,程墉就把饭都吃完了。

他百无聊赖,突然听见后院有小狗叫,于是走过去将养在笼子里的小狗抱了出来。

两个月的小奶狗,被苏令晚养得白白胖胖,走起路来扭着小屁股蹦蹦跶跶。

程墉觉得好玩,就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逗它玩。

正玩得兴起,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程大师怎会在此?”

程墉抬头,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霍延正,顿时一脸嫌弃:“霍大人,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和你有关系?”

说完,又继续逗狗。

站在霍延正身边的云啸开了口:“大师,您不是回黎川了?”

“回什么回!”程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还没玩够呢。”

云啸乐了:“是谁说京城不如黎川好的,大师您可真是口是心非!”

程墉瞪他一眼,一把抱起小狗,转身进了铺子。

霍延正站在原地没动。

他一身官袍,刚从宫里出来,骑马路过苏令晚的铺子,一见便看见了程墉。

半个月前,他执意要回黎川。

半个月后,他竟在苏家面馆门口逗狗。

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云啸在一旁低声问:“大人可要进去?”

霍延正本不想搭理程墉,但一想到皇上交待的事,便抬脚走了进去。

正坐在桌子前逗狗的程墉,一见他跟了进来,立马吹胡子瞪眼:“霍延正我告诉你,老子不可能再帮你,你一个堂堂大理寺卿,连破个案子都要找人帮,丢不丢人?”

霍延正也不生气。

自顾自地在桌子前坐下来。

云啸自来熟地泡好茶水,端上来,一人倒了一杯。

程墉看着他,阴阳怪气:“哎呦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想喝茶,先掏银子。”

说着将手伸过去。

云啸好笑道:“我与苏姑娘熟.....”

“你熟什么熟?你再熟现在这店是我看着,你必须给钱。”

云啸无奈,掏了一锭碎银子。

程墉掂了掂,塞进自己怀里。

云啸:“......”

见他将银子塞自个儿怀里,云啸忍不住问:“大师,您怎么在这儿?苏姑娘呢?”

收了银子的程大师,心情转好。

“给她娘抓药去了。”他喝了口茶,继续道,“幸亏今日我来了,不然谁给她看店?”

说完又叹了口气:“我真是个大善人!”

云啸:“......”

他默默地拿起茶壶,继续添茶倒水。

霍延正一直没说话。

他沉默地喝着茶水,脸上没多余的表情。

程墉是个话痨,云啸也不是个少话的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苏姑娘聊到他怀里的小狗。

“你看它长得像不像汤圆?”

云啸一看,觉得还挺像,还不忘拍马屁:“大师好眼力。”

程墉看他一眼,又看了坐在对面的霍延正一眼。

冷哼一声:“别乱拍,我是不会替你家大人卖命的。”

云啸尬笑:“大师您想多了,您可是几百年难遇的鬼才画师,试问这天底下谁有您这通天的本事?”

程墉这人脾气差,但喜欢听好话。

云啸一番话,听得他飘飘欲然。

“这是自然!”

......

担心程墉等太久,苏令晚一路小跑着赶了回来。

一进门,店里多了两人。

当看清是霍延正时,她整个人愣了一下。

还是云啸反应快,他笑着打招呼:“回来了苏姑娘。”

苏令晚回神,看向他:“云大哥......”

随后又将视线落回霍延正身上。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霍延正抬头朝她看过来。

估计是一路跑着回来的,大冷的天,竟跑得满头大汗。

原本白净的小脸热得通红,光洁的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她抬眸看他,睫毛轻颤,水漾的杏眸透着几分疑惑。

好似在问,他怎会在此?

霍延正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他收回视线,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

一旁云啸解释:“大人路过,看到程大师在,便进来喝杯茶。”

“哦好。”苏令晚回神,嘴巴比脑子快,“大人可用过早饭?”

问完,她就后悔了。

她不想的。

可嘴巴比脑子更快。

根本是脱口而出。

问出来的话根本没过脑子。

她后悔了,正要挽救,却见那人再次抬眸朝她看过来。

那张冷峻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薄唇微启,嗓音低沉:“不曾!”

一旁云啸:“......”

主子您不是刚在宫里陪皇上用过早膳?

您怎么能说谎呢?

您到底什么意思呢?

但他不敢说。

只好低头沉默。

而一旁的苏令晚,对上对方深沉的黑眸,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

忙将手里的药包放在一旁,抬脚进了厨房。

程墉看着霍延正,一边撸狗一边拿眼睛审视他:“霍大人还真是忙,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早饭?”

霍延正把玩着手里的茶碗,没理他。

程墉气不过,压低了声音:“人家姑娘忙得很,还要照顾多病的老母亲,你就不能回自己大理寺吃?”

霍延正终于开了口。

“本官会给银子。”

“谁差你那点破钱......”

他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苏令晚真的缺钱。

他已经感觉到了。

他懒得和霍延正坐一起,起身朝厨房走去。

苏令晚在煮面,见他过来,忙道:“多谢先生替我看店,以后先生来店里,想吃什么我请。”

她一口一个先生地叫,程墉不太习惯。

于是道:“你别叫我先生,叫我大哥。”

他刚才听到她叫云啸云大哥,还挺好听。

苏令晚一点也不扭捏,很清脆地叫他一声:“程大哥。”

程墉听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撸着怀里的小狗:“这狗你取名了么?”

“还没呢。”

“叫团圆怎么样?”

“好啊,就依程大哥的。”

姑娘一口一个程大哥,声音又娇又糯。

程墉那颗沉寂多年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老欢了。

云啸偷摸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比刚才阴沉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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