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渊厉锋的玄幻奇幻小说《三魂至尊虞渊厉锋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逆苍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哧啦!”道道银白电虹,从厉锋手持的短矛,狂暴地飙射而出。城主府外,厉锋一夫当关,短矛指向处,虹电惊人!黄庭境修为,灵力能从肢体,或借助器物,喷薄而出杀敌。他手中的短矛,名为“银虹”,勉强为一品灵器。但,一品的灵器,依然也是灵器!“银虹”内部镌刻的灵阵图,在他注入灵力激活时,令其导引入器物的灵力,愈发的精炼,从而在矛尖激射时,犹如一道道银色闪电,威力不凡。晴空生银电!反倒是挑战的宁骥,苦不堪言,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他两手缔结法印,每每合掌时,便有一薄若蝉翼的幽蓝光盾。幽蓝光盾,被道道银色电虹冲溃,又再次凝结。宁骥,本有着黄庭境后期修为,比那厉锋境界略略高出一筹,可在此战中,却备受压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虞渊在一旁望着,心中也有些愧疚...
《三魂至尊虞渊厉锋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哧啦!”
道道银白电虹,从厉锋手持的短矛,狂暴地飙射而出。
城主府外,厉锋一夫当关,短矛指向处,虹电惊人!
黄庭境修为,灵力能从肢体,或借助器物,喷薄而出杀敌。
他手中的短矛,名为“银虹”,勉强为一品灵器。
但,一品的灵器,依然也是灵器!
“银虹”内部镌刻的灵阵图,在他注入灵力激活时,令其导引入器物的灵力,愈发的精炼,从而在矛尖激射时,犹如一道道银色闪电,威力不凡。
晴空生银电!
反倒是挑战的宁骥,苦不堪言,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他两手缔结法印,每每合掌时,便有一薄若蝉翼的幽蓝光盾。
幽蓝光盾,被道道银色电虹冲溃,又再次凝结。
宁骥,本有着黄庭境后期修为,比那厉锋境界略略高出一筹,可在此战中,却备受压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虞渊在一旁望着,心中也有些愧疚。
他很清楚,宁骥之所以非厉锋对手,很大原因在自己身上。
宁骥年岁大了,修行之路,几乎快要到尽头。
他好不容易收获的招魂幡旗,也在为自己施展招魂阵法时,被那殷绝毁去,并且当场遭受反噬。
没趁手器物,伤势还没有痊愈,再加上他理亏,怎可能是厉锋对手?
“不愧是守卫长!”
“厉大哥,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战力,将来恐怕能踏入破玄境!”
“真进入破玄境,厉大哥就算是彻底脱离我们,平步青云了!”
很多暗月城的守卫,望着大发神威的厉锋,都像是被激励了,一个个神采飞扬,宛如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和他们一样,厉锋乃平民出身,并没有显赫家世。
这样的人物,没家族底蕴供养,只因为有着修行天赋,经过重重选拔成为暗月城的守卫,还在青年时期,便有黄庭境修为。
如此人物,简直就是励志的楷模,是他们能看得见的偶像。
厉锋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只要肯努力,刻苦修行,即便是出身卑微,也有跻身为破玄境,成为大人物的希望!
“终有一日,我也能成为厉大哥般的人物!”
一位仅通脉境修为,皮肤黝黑的少年,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一道银亮闪电,破开幽蓝灵力光盾,飙射到宁骥胸口。
蓬地一声,宁骥暴退倒地。
厉锋哼了一声,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原地傲然而立,道:“两位,请回吧。”
宁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虞渊苦笑了一下。
“宁老辛苦,今日为在下所受委屈,当铭记于心。”虞渊轻轻鞠身,眼睛清澈明亮,“将来,必有所报。”
宁骥点了点头,心道:“希望我没老眼昏花,而是真正赌对了。”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毕竟动静也不小。”虞渊没理睬,周边众多异样的目光,就在宁骥旁边站着,始终望着城主府。
“还不走?”厉锋皱眉。
“我在等人,邀请我进去。”虞渊笑着说。
“请你进去?因为你冒犯城主大人,押你进去吗?”厉锋嘲讽道。
虞渊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众多围观者,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厉锋,请虞渊进来。”
就在这时,从城主府内,传来了辕莲瑶慵懒而又疲惫的声音,“我闭关前,忘了叮嘱你一声了,我和虞渊其实是有约的。”
“啊?”
听到这句话的,那些暗月城的守卫,还有其余围观者,都神色茫然。
厉锋也是神情怪异,“有约的?”
他以颇为复杂的眼神,盯着虞渊多看了两眼,硬着头皮说:“很抱歉,虞少爷,请随我来吧。”
“宁老,稍等片刻。”虞渊扭头说了一句,就跟随着厉锋一道儿,往城主府而去。
他早知道,只要在城主府外,弄出点动静来,就能惊动辕莲瑶,亦或者那位赤魔宗的老叟。
以这两人的境界修为,周边的风吹草动,未必就能惊动他们。
但,发生在城主府外的打斗,他们一定能察觉。
赤魔宗的老叟,只要是神志片刻清醒,灵识飞逸而来,马上就知道是他来了。
辕莲瑶的具体境界,他看不清楚,可他还是相信,以那个女人的手段和能力,应该也能做到。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无误。
片刻后,他便在厉锋的带领下,进入城主府那肃穆威严的大殿,也再次见到了,大殿内那位雍容而又妖娆的美艳女人。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虞渊微笑着说,不亢不卑。
厉锋眉头一挑,神色再次不善。
“你先下去。”辕莲瑶并不在意,先吩咐厉锋离开,才笑盈盈地说道:“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需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出来?呵呵,是不是听说了黄家要杀你的消息,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黄家杀我。”虞渊走上前,离她还有一米,近到能嗅到她身上飘逸的香气时,方才停下,“我是害怕黄家,杀了暗月城的所有修行者,加数量众多的凡人。”
辕莲瑶哑然,“你胡说什么呢?”
“寂灭大陆北部,宗门实力和赤魔宗相当,稍逊魔宫和妖殿的血神教,你应该知道吧?”虞渊道。
“有所耳闻。”辕莲瑶的脸上,分明有些厌恶,“血神教的口碑,可不太好。他们和赤魔宗征战多年了,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么,你可知道血神教的教徒,地魂在蜕变阴神时,是什么样的光景?”虞渊再问。
“隐隐听过一些,不过具体不详。”辕莲瑶皱着眉头,“只听说,那些凝结阴神的血神教教徒,在这个关卡,往往会弄得血流成河。”
“原来你也知道一点。”不再遮遮掩掩,虞渊说道:“暗月城的城外,有血神教的教徒,已在悄然布置‘血祭法阵’,那些消失的猎户,就是为了以他们的鲜血,在前期刻印‘血祭法阵’。”
“待到‘血祭法阵’真正成形,暗月城会被绯红月儿笼罩,城内城外所有人,都在阵法当中。”
“此阵一成,最先遭遇的,会是境界最高者。”
“三大家族的至强修行者,那位你藏起来的,修赤炼魔决的老者,就是第一批的祭品,会率先死亡。”
“然后,则是破玄境,黄庭境,蕴灵境,通脉境,以此类推。”
“修行者,一身蕴含灵力的鲜血被抽尽,尽数死亡之后,才会轮到气血饱满的凡人。”
“……”
虞渊详细地,向辕莲瑶解释“血祭法阵”的恐怖之处。
在他说出“血祭法阵”四个字时,辕莲瑶的表情,就再没有轻松过,随着他讲解的深入,辕莲瑶脸色愈发凝重。
到最后,他讲完了,辕莲瑶也半响没吭声。
“你……”
好一阵子,辕莲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艰涩。
她也顿时明白,面对着凶名滔天的血神教,面对着灭绝人性的“血祭法阵”,她再难保持淡定和冷静,“你有几成把握,肯定暗月城的异常,是血神教所为?”
“八九成吧。”虞渊蹲下来,拿出几块石头,就在辕莲瑶面前摆布,然后指向一个位置,说道:“这是金珞山,以我对血祭法阵的了解,阵眼就在金珞山。金珞山由黄家镇守,近期塌陷事件频发,十有八九是为了配合血神教。”
此话一出,辕莲瑶突然微微变色。
“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虞渊轻声道。
“那个,每一次的三境比斗,都是由四大家族轮流安排战场。”辕莲瑶眼神一冷,“可以是暗月城的城内,也可以是各大家族镇守的城外。巧了,这趟三境比斗的地点,轮到黄家进行安排。”
“更巧的是,黄家那边告诉我,他们挑选的战场,正是金珞山!”
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她,到了这一刻,已相信大半。
实在是,有太多巧合了。
“你是如何察觉到血祭法阵,为何对血神教如此了解,我就不追问了。”辕莲瑶很聪慧,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神情严峻:“我只想你告诉我,我们要如何做,怎样努力,才能让暗月城度过此劫!”
……
翌日。
“殷老,你没有必要去谋害虞渊。我,还是能再等一等的。”
青山绿水之间,药圃成田,一袭青衣的蔺竹筠,如幽谷青竹,静静伫立着。
缥缈烟雾,如素白丝带随风而动,衬托的她仿佛山涧精灵,云中仙子。
“我委实想不通,蔺家过世的老太君,当年究竟是如何糊涂,才会为你和虞渊指腹为婚。”殷绝躬身而立,“蔺家乃银月帝国排名前五的大家族,声名赫赫,而虞家只能屈居于小小一座暗月城,还非此城最强。”
顿了一下,殷绝眼神炽烈,满脸憧憬敬畏,又道:“至于小姐,极早就展露出非凡修行天赋,并得到了天源大陆,七大下宗之一的寒阴宗垂青!小姐,你注定是要‘登天’,前往天源大陆的仙子啊!整个蔺家,都将因您而受益!”
“老太君过世前,不肯撕毁婚约,坚持要你答应,会依约下嫁给虞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蔺竹筠黛眉微皱,也是满心困惑,轻道:“我也不知。”
她所在的蔺家和虞家,在银月帝国的地位,天差地别。
而她,又是蔺家的天之骄女,掌上明珠,出生不久便被寒阴宗云游的上师相中,得以传授寒阴宗的修行灵诀,并定期安排名师来指点迷津。
传言,寒阴宗的大长老,相中了她的资质,只等她跨过黄庭境,晋入破玄,就亲自将其接引到天源大陆,正式收为亲传弟子。
乾玄大陆,有六大帝国,亿亿万凡人。
然而,能得天源大陆仙师青睐,得以“登天”,踏入天源大陆修行者,千万分之一!
她,就是这样的幸运儿,而且还是被天源大陆七大下宗的寒阴宗大长老瞧上的。
她这一生,注定是要平步青云,直上云霄的。
蔺家,都因她而骄傲自豪。
可偏偏蔺家的老太君,于她还在母胎时,就不顾众人反对,将其许配给虞家那位尚未诞生的虞渊。
无人知晓原因。
老太君,也从没有做出解释。
待到后来,她出生不久便被寒阴宗相中,注定会一步登天时,而从银月城那边传递而来的,都是虞渊的痴傻、愚钝之名。
整个蔺家都为之疯狂,觉得那所谓的婚约,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她也感到了深深耻辱。
从懂事起,她就深受虞渊这个名字的折磨,曾数次恸哭涕零地质问老太君,“为何?!”
在她都要以死相逼了,老太君也被她逼急了,才给出一个回应:“就是赌输了,然后……愿赌服输。”
蔺家,曾因为此事闹的天翻地覆,最终老太君在过世前,依然信守承诺,并要求她遵从约定,婚约不改。
婚期还有半年时,她提前带着家仆,于虞家危难之际入驻,一边考察虞渊心性,另一边助虞家排忧解难。
跨入虞家,真正接触了虞渊之后,她再不报一丝幻想,一颗心也随之沉入冰窟。
虞家老太爷,感恩她为虞家所做之事,曾坦诚告知,虞家藏有一块九幽寒渊的千万载冰魄寒晶。
若是她肯信守承诺,如期和虞渊成婚,便会将那块冰魄寒晶作为聘礼,助其修行。
修行寒阴宗灵诀的她,深知冰魄寒晶对她而言,乃最佳的天材地宝。
便是在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冰魄寒晶都是异宝奇物,足以令她在黄庭境,打下坚实的修行基础,助其未来在寒阴宗都脱颖而出,压倒同门那些所谓天骄。
“还有三个月才到婚期,你忍耐忍耐,我遵从老太君遗愿,和那虞渊成婚便是。到了那时,冰魄寒晶也顺利到手,我无非就是多了一重虞家孙媳的身份罢了。虞爷爷也说了,不会干涉我任何事。”
一想到虞渊魂灭,自身还要背负骂名,蔺竹筠也觉心烦意乱,可殷绝又是一心为她好,对蔺家也是忠心耿耿,实在难以恶言相向。
“你乃天上明月,岂可和那虞渊那愚痴的家伙,有夫妻之名?!”殷绝气愤的浑身颤抖,神色阴鸷冷冽,“在你踏入天源大陆,于寒阴宗大放异彩时,这件事会成为你生命中一块抹不掉的污点!”
“单单是有一纸婚约,在我来看,已经是奇耻大辱,就是污点了,何况是正式成婚?!”
“虞渊那傻子,贱命一条,不能因为他,害你将来在天源大陆蒙羞!让他死,是蔺家,也是寒阴宗的意思!”
“而我,只是奉命行事!”
殷绝沉声低喝,眸中杀气如要溢出来。
“寒阴宗,也是这个意思?”蔺竹筠惊愕道。
殷绝重重点头,“寒阴宗的意思,不单是要虞渊死,确保那块冰魄寒晶被你得手炼化,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虞家,从暗月城,从银月帝国除名!所有虞姓者,都被清理干净!”
“啊!何以至此?”
“在你婚约之事上,你那未来的师傅另有安排。”殷绝犹豫数秒,低声道:“大长老要抹去你过去一切污点,要你清清白白了,方有可能配得上那人。另外,强夺冰魄寒晶,也不是光彩的事情,自然要做的干净利落,免得有人侥幸逃脱,胡说八道。”
尚且年幼的蔺竹筠,因殷绝一番话,深受冲击,生平第一次接触世间阴暗血腥的一面。
“大道无情,对寒阴宗而言,你乃他们宗门将来极其重要的一份子。区区一个暗月城的小家族,蝼蚁般的角色,随手捏死就捏死了。”殷绝语气淡漠,“虞家要怪,就怪那虞渊,不该和你扯上婚约。”
扯了扯嘴角,他冷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虞家老太爷明明知道他那孙儿,就是一个傻子,竟然还垂涎你的修行天赋,想要你为他们虞家继续留后?痴心妄想!活该他们虞家的族人,要一一死绝!”
“殷老,你,你还要?”蔺竹筠渐渐醒转过来,惊恐尖叫。
“嗯,我今天和小姐坦然说明,就是希望小姐什么都不要管,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殷绝木然地说:“放心吧,我会弄的妥妥当当。你只管等些时日,拿了那冰魄寒晶,然后好好修行,等寒阴宗大长老前来接引便是。”
“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蔺竹筠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
殷绝望着她,道:“你趁早习惯这残酷的世道也好,免得去了寒阴宗,不知所措,被同门阴害。”
讲话间,突有一蓝衣丫鬟,身形如禽鸟,一路闪掠而来。
众多药圃的灵药灵草,都因她的急切行进,而落叶纷飞,枝干断裂。
“小悠,你急什么?”殷绝冷喝。
“殷老!小姐!虞家的那傻子,竟然熬过了昨夜,并没有魂寂而亡!”蓝衣丫鬟大呼小叫,还有些惶恐不安,“他不但活过来了。而且好像是,真正的活过来了!”
“什么!?”
蔺竹筠和殷绝齐声惊叫。
……
虞家老宅。
虞渊,或者说是洪奇,没料到大梦初醒,便已是三百年之后。
“那枚轮回丹,竟然不是完全失效,而只是延缓了转世的时间。那么,这是在师兄的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师兄,是真的想要我死,还只是让我迟三百年再生?”
重获新生的虞渊,脑子还是有些浑噩,众多新的记忆,如要撑裂他的脑海。
“我是洪奇,也是虞渊!虞渊,乃重生转世后的我!只因转世期间,天魂、地魂迟迟未能归位,才导致这一世的我,始终过的混混沌沌。三百年前,我乃寂灭大陆药神宗的宗主,可因经脉天生闭塞,导致始终无法修行。”
一念至此,他立即感受自身状况。
“嘿!哈哈哈!”
虞渊突然咧开嘴大笑。
困扰他上一世,令他绝望,令他被迫冒险炼制轮回丹的毕生麻烦,在重生之后,竟然完全消失了!
他很确信,这一世的他,经脉是没有问题的,是能够令他踏上修行大道的。
修行十大境界,为通脉、蕴灵、黄庭、破玄、入微、阴神、魂游、阳神、自在、元神。
名为洪奇的他,在上一世因经脉闭塞,始终未能成为真正的修行者,连通脉都没有。
不成修行者,寿龄便受天地限制,至多百余年的时光,躯壳便会老朽,从而早早归寂。
他耗费无数财力物力,众多神奇丹药,依然未能打破经脉不通的桎梏,直到死亡,也没有能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他那不过百年的短暂人生,精力都用在以药神宗地心烈焰,去炼制各类灵丹妙药上。
没修行希望的他,以那个时代卓越的炼药天赋,终成药神宗宗主,受天源、寂灭和乾玄三块大陆,众多宗门和帝国的景仰。
生命末期,他欲要炼制轮回丹再生,在最后一步时,似被师兄钟赤尘坑害。
人魂、天魂、地魂,于转世前分离,只有人魂成功破开时空屏障,延缓了两百多年后,成为了虞渊。
而承载记忆的地魂,开启智慧的天魂,又迟了十七年,才真正归位,令其三魂完整。
“小少爷,你,是你吗?!”
听闻笑声而来的紫衣丫鬟,一推开门,就见到虞渊由昨夜的平摊姿态,已坐了起来。
“是我。”虞渊道。
紫衣丫鬟捂嘴,眸中满是异彩,喜极而泣,“小少爷,你,你还活着啊!而且,你,你怎么能如此清晰的讲话?”
眼前的虞渊,眼睛清澈灵动,再没有一丝昏聩!
……
虞渊悠悠醒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寒石密室中,上半身赤裸的辕秋舫。
看着那一条条,将辕秋舫捆住的冰银寒铁锁链,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说道:“你,也是被寒阴宗囚禁的?我被丢到这里,有多久了?”
才平静不久的辕秋舫,听到他这番话,表情古怪。
“呼!”
一道赤红光柱,突然从他天灵盖,喷泉般喷涌而出。
光柱中,诸多火焰符篆,围绕着一狰狞暴戾的火焰小人。
辕秋舫不断喘息着,低吼着,压制着火毒,艰难地保持着理智。
“唔,原来是赤魔宗的修士。”虞渊愕然,“可你,也太差劲了吧?修赤魔宗的灵诀,竟然在入微境,就修的走火入魔,身中火毒?”
他摇了摇头,很是可怜眼前人,“身为赤魔宗的人,修炼修的走火入魔,被火毒侵蚀了上丹田也就罢了,竟然还被寒阴宗给擒拿囚禁了,真是够丢人的了。”
赤魔宗,乃寂灭大陆北部的魔道大宗,宗门实力比起寒阴宗都要强盛。
如寒阴宗般的,天源大陆的七大下宗,如果在寂灭大陆,是万万不敢招惹赤魔宗的。
便是在乾玄大陆,寒阴宗的修士,碰到了赤魔宗的门人,也要小心谨慎。
上一世,虞渊所在的药神宗,也在寂灭大陆。
他当初钻研毒丹之术时,时常前往北部,和魔宫、妖殿的许多人,都有极深渊源。
赤魔宗那边,他当初也有旧友,所以看到辕秋舫光柱中的火焰符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所修的灵诀功法,源自赤魔宗的“赤炼魔决”。
“你,你?”
辕秋舫一口老血,差点要忍不住喷出来,内心憋屈的要命。
这个听女儿说,明明是虞家傻小子的家伙,此刻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看一个窝囊废?
“唔,他怎么知道赤魔宗,怎么知道我是修炼“赤炼魔决”而走火入魔,身中火毒的?”受火毒荼毒,神智有点不太清的辕秋舫,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沉喝道:“你到底是谁?”
“我叫虞渊。”
“虞渊?”辕秋舫深吸一口气,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道:“听说,你是前不久,死而复生的?”
“嗯。”虞渊点了点头,再次问道:“我究竟是被寒阴宗的谁,给弄到这里的?”
他还以为毒杀了殷绝之后,寒阴宗来暗月城的那位,亲自下了手,将自己生擒之后,给秘密带到这里。
他已经绞尽脑汁地去想,究竟用什么方法,好让寒阴宗“冷静冷静”,别急着下杀手。
“我不是被寒阴宗囚禁,我是因为深受火毒的折磨,怕自己入魔失控,才以冰银寒铁捆缚住自己。”辕秋舫沉吟了一下,就道出了真相,然后试探性地询问:“听说,你炼制出了拓脉丹,还有……另一种毒丹?”
“不是寒阴宗?”虞渊瞬间放心了,灵机一动,他突然明白了,“上一次,以灵识探察的,就是你?”
“是我。”辕秋舫没有否认,旋即怔怔地看来,一脸希冀地说:“你既然知道赤魔宗,知道我修行的魔决,还知道我中了火毒,那你……有没有办法?”
“当然!”不等他说完,虞渊就点头了,“我现在就有办法,可以让你短暂压制火毒,能让你短时间脱离这间石室。”
“当真?!”辕秋舫大喜过望。
“当真。”虞渊给予他肯定答复,然后说:“咳咳,你既然在入微境,该知道有一位寒阴宗的上师,就在城内,或城外吧?”
“知晓。”辕秋舫回应。
“我教你一个法子,能让你能暂时压制火毒,短时间走出石室。”虞渊沉吟着,缓缓开口:“不过,你事后还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那种状态。火毒,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根除的,需要很多准备。”
然而,辕秋舫已彻底激动起来,其眼眸至深处,如有火焰汹涌燃烧,“你,能根除我的火毒?”
“我刚就说了,我能根除你的火毒。”虞渊心中有了底气,微笑着说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何事?”
“先帮我除掉,那位寒阴宗的来客!”
“好!我答应你,先灭掉她再说!”辕秋舫一口应承下来,“你告诉我,有什么法子,能短时间压制火毒的?我在清醒状态下,是能解除冰银寒铁锁链的,不过要在丧失理智前,再返回此地。”
“你认真听我说,你将冰银寒铁内的寒力,将这密室的寒流,引入下面几个穴窍……”
虞渊轻声诉说。
寒冰密室内,一束束冰光寒流,应声而动,立即涌入辕秋舫体内的穴窍。
修“赤炼魔决”的辕秋舫,体内灵力炽热,他导引此地冰寒异力,灌注到头部玉枕、天柱、承光等穴位时,突然就觉得冰寒冷冽之意,暂时抑制了脑海的狂暴混乱,能令他保持清明。
他眼睛顿时明亮,立即生出了信心,开始认为虞渊真有助他解决火毒的力量。
“你修赤魔宗的灵诀,自身体内炎能火力,会消融掉穴窍内的冰寒异力。不过,消融也有一个过程,在这段时间你还是能保持着灵智。”虞渊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差不多有半日时间,是活动自如的,你在动手的时候,火毒只会令你感受到痛苦,不会令你陷入狂暴状态。”
“所以,请你兑现承诺。”
“嘿!寒阴宗的那位,我们早就知道藏身之地了!”辕秋舫畅快地大笑起来,“那位叫吕岄,不久前还受了伤,我杀她很容易!”
“喀喀喀!”
一条条冰银寒铁锁链,突地从他身上脱落,他来到密室中央地带,用力一跺脚,一条石道就突显出来,“跟我来!”
一把抓着虞渊,两人便消失在石道内。
半响后。
处理了一些城内事务的辕莲瑶,翩然而入,准备看看她父亲,从虞渊口中剥出了多少秘密来。
“人呢?”
一踏入冰寒密室,发现空无一人后,她突然懵了。
待到她注意到,中央的石道竟然畅通了,她脸色骤然剧变,“糟糕!他在做什么?前面几次离开,每一次都差点害死我!”
不及多想,她也迅速钻入石道,要尽快找到辕秋舫,押也要押他回来!
她担心辕秋舫再次铸成大错,在暗月城内,犯下滔天罪恶!
父亲没失去灵智前,就不是什么善类,一旦入魔狂暴,在暗月城造成的后果,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
城外,光秃秃的矮山。
背光的阴寒石洞内,吕岄周边一块块寒晶堆砌,数十条银白毒蟒,蜿蜒在寒晶中,吞吐着冰寒灵力,发出“嘶嘶”的满足声。
吕岄望着那些毒蟒,颈部的银白鳞片,嘀咕道:“不能再耽搁了,要尽快解决虞家,助它们回宗门进阶。”
这些日子,她都在以自身气血,供其中几条要进阶的毒蟒吸食,想在回寒阴宗之后,令它们能直接进阶。
毒蟒等阶高,灵性就更大,也能反哺她,让她更强大。
突地,数十条银白毒蟒,竟全部颤栗不安的游动起来!
吕岄脸一冷,阴寒灵识立即散逸开来,朝着外面蔓延。
“啊!”
下一刻,她便蓦地尖叫。
她散逸开来的,阴寒的灵识,倏一游离出石洞,如瞬间冲入了岩浆火水!
那种灵识被焚烧的痛楚,令她简直痛不欲生,也让她瞬间明白,必有同等,甚至更高级别的强者,已悄然闯入!
“老身寒阴宗吕岄,请问阁下是谁?”她急忙高呼。
“呼!”
如燃烧的烈焰,辕秋舫带着虞渊,轰然冲入石洞!
洞口处,那些遮掩的岩石,皆被辕秋舫的炽烈炎能震的爆裂开来。
“见过寒阴宗的上师。”落定之后的虞渊,强忍着从辕秋舫身上散发的滚滚热浪,朝着那一块块寒晶中的吕岄鞠身行礼致意,“小子来自于虞家,名叫虞渊。哦,怕上师不记得,小子就是你指使殷绝,三番两次要除之的那位虞家傻小子。”
吕岄骇然失色。
看着虞渊,再看着辕秋舫,她再蠢都明白,来者不善了。
“虞家,虞家背后怎么有如此高人?”她在心中惊叫,突然开始埋怨蔺家,当悔意涌上心田时,她赶紧说:“听,听我解释!”
“得罪了。”辕秋舫咧开嘴大笑。
在他天灵盖喷涌而出的赤红光柱内,一个个碎小的火焰符篆,犹如红灿灿的星辰,骤然飞啸出来。
神秘的火焰符篆,带着炽烈的炎能,蕴含着恐怖魔力,火星般洒落在吕岄周边。
数十条被她圈养的银白毒蟒,瞬间被点燃,发出绝望的嘶啸声,逐个死亡。
每死一条,吕岄就如被重击了一下,剧痛地哀嚎着,求饶道:“赤魔宗的同道,还请,还请恕罪!老身真的不知道,虞家小儿和你们赤魔宗有关啊!”
“知道不知道都无妨。”辕秋舫没有解释,蒲扇般的火焰大手,虚空划动。
“嗤嗤!”
一柄,纯粹由炽热炎力凝聚的火焰刀,从上往下斩落。
“洞里太热,我先出去了。”虞渊不再去看,转身出了石洞。
石洞内,吕岄的凄厉啸声,先高昂,然后戛然而止。
辕秋舫没跌境前,为入微境巅峰,曾尝试着冲击阴神。
失败之后,跌落到了入微境中期,可他毕竟是冲击过阴神境的人物,跌境之后的战力,还是比常规的入微境中期者强大。
至于那吕岄,以虞渊的眼光来看,不过是才晋入入微境不久。
而且,不久前吕岄还被“赤鼋血虫”反噬过,近期又以自身气血圈养银白毒蟒,使得战力再次降低。
这样的吕岄,在石洞内被辕秋舫给堵住了,哪里可能还有活路?
……
“吱嘎!”
虞璨猛地按着木椅,就要霍然而起,“城主!你在说什么?”
在他背后,虞渊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悄声说:“爷爷,莫要着急,先坐下来再说。”
虞璨茫然落座,扭头看着他,眼中全是困惑,“你刚说的,城主答应过你,会保证你平安无事的?”
“爷爷,你不要多问,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虞渊轻声说。
“城主?”
黄家的黄琛,竟然也呆愣住,“我没有听错吧?”
既分胜负,也要分生死,不应该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吗?
按计划,他是打算先挑衅虞炜,再让黄滨激怒虞渊,最后以较大的利益分配,诱导虞渊出战的。
为何,这个提议由城主辕莲瑶给说了出来?
“不合规矩啊,处处都不合规矩。”辕家那边,守卫长厉锋,连连摇头,望着辕莲瑶的目光,皆是诧异。
明明是你说,一切都要合乎规矩的啊?
不经过抽签, 直接选定两人作战,就已经违背规矩了。
你还指明要分生死?
“简直就是胡闹啊!”
厉锋觉得头都疼。
四大家族的族人,在辕莲瑶表态,指明虞渊、黄滨一战可行,且要他们分生死之后,都炸开锅。
所有人都在喧哗,在大声议论。
暗月城的三境比斗,举办了一次次,从没有一次,如今次般荒唐,且儿戏的。
“稍安勿躁!”
辕莲瑶神态懒散,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把木椅来,浑圆臀部径直落座,她在诸多长辈面前,仪态大方,却不怒而威,“黄琛,我知道你们黄家的事情,如今你能做主。黄滨,又是你儿子,分生死之局,你可答应?”
“嘿!当然答应!”黄琛哈哈大笑,凶悍的目光,突然落向虞炜,还有虞璨身上,“老实说,没有城主大人的提议,我也会这般提议!”
“分生死之战,要双方同意才行。”辕莲瑶点了点头。
“虞炜兄,只要你点头答应,若是虞渊获胜,城外我黄家一切矿山,未来三年的收益,有三成归你们虞家。要是虞渊输了,这一战,我们黄家分文不要!”黄琛掷地有声地,开出了条件来。
虞渊胜,黄家割让利益,虞渊输,黄家不要药圃灵草的收益。
这,分明是只想要虞渊死!
“你怎么说?”辕莲瑶轻声一笑。
“同意。”虞炜木然道。
“啊!”
众多虞家族人,都惊叫起来,都觉得今天的虞炜,出奇的反常。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虞璨以无比陌生的眼神,望着虞炜,又望着虞渊,“你是不是和大伯谈过什么?”
虞炜的表现,太不正常了,这让他很自然地联想起,更加不正常的虞渊。
虞渊轻轻点头。
“城主大人?”虞璨再问。
“爷爷,你看好就是了。”虞渊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说道:“你孙儿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
这般说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阔步向辕莲瑶走去。
所有的视线,都在这一霎,聚集而来。
“他,就是那位死而复生的虞家少爷啊!终于见到真人了!”
“嘻,模样挺俊逸的,不比那黄滨差呢!”
“浑浑噩噩了十七年,才刚刚苏醒,就要被虞炜牺牲了?他即便也是通脉境,又岂能是黄滨对手?”
“依我看,虞炜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害死他!他死了,虞炜就能稳稳成为虞家家主!”
“不错,他可是老爷子的亲孙子,苏醒之后,自然会威胁到虞炜的家主地位!”
有阴谋论者,都觉得虞炜答应辕莲瑶和黄琛,是存着私心,想害死虞渊,以免虞渊在将来,威胁到他的地位。
“虞渊哥哥,加油哇!”
从赵家那边,突传来一声悦耳响亮的鼓舞声。
虞渊去看时,就见到赵雅芙甜甜笑着,用力地挥着手,“我知道,你肯定会赢的!这次事情结束,小妹还想向你请教一些事情呢。”
“好说!”虞渊点了点头。
途径虞炜身旁时,虞炜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一切小心。”
虞渊“嗯”了一声,没有和他做过多交流,而是询问辕莲瑶,“第一战,战场在哪一个高台?”
“诺。”辕莲瑶抬手,点了一个她对面的高台,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没太多讲究,先死一个,就算结束了。”
“呼!”
黄滨纵身一跃,率先落向那高台,站在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喝道:“虞渊,不久前,我在城门前说过,当时会让你过去。但,你胆敢参与通脉境之战,我是不会再让你过。我,真的会打死你!”
“呵。”赵溪抬起头,终正眼,看了一下黄滨,旋即便暗暗摇头,“大哥,还有雅芙,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啊。”赵东升装傻充愣。
“你们未免,有些太看得起虞家那傻小子了。蹊跷,处处透着蹊跷啊。”赵溪好奇地,盯着赵雅芙,“不会是,你喜欢上那个傻小子吧?我不记得,你们两个有接触过啊?”
“第一次见面。”赵雅芙摊手表态,又突然咯咯一笑,“不过,我对虞渊大哥的印象很好呢。”
“印象好?”赵溪皱眉,于是愈发好奇,观察着虞渊。
和黄滨不同,虞渊慢条斯理地,沿着台阶,走向那座四方高台。
从始至终,虞渊都表现的异常平静。
黄滨对他的挑衅,大声的嚷嚷,他聋子般,似压根听不见。
赵溪瞳孔一缩,眼神微变,“古怪!”
“看出什么了?”赵东升饶有兴趣地追问。
“黄滨很慌乱,他明明境界更高,战力更强,是稳操胜券的一方。”赵溪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反观虞渊,太平静,太淡定了。似乎在他眼中,这种注定要死一个的战斗,根本不算什么。”
“嗯,前戏而已。”赵东升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
“到底有什么情况?”赵溪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不安,他下意识地望向阴沉天空,本能地感觉出一种压抑感,“大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在乎,脑子便不好使。”
“不愧是我弟弟,你这直觉,当真是厉害。”赵东升点了点头,“静观其变吧。”
给他这么一说,赵溪的心情,愈发沉重了。
……
“小郦,小渊儿不会有事吧。”
眼看着虞渊上台,老爷子心中七上八下地,拉最近的虞郦追问。
虞郦低垂着头,“应该没事的。”
“你,还有小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虞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了。
“别问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小渊儿,给我弄出了一个趁手灵器,我相信他的安排。”虞郦道。
“灵器?”虞璨又是一惊。
“好了,别问下去了。”虞郦急了。
“哎。”虞璨叹息。
……
“请!”
虞渊上台,气定神闲地站稳,然后以怜悯的目光,深深看着黄滨,“你记住,害死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父亲,还有你爷爷。”
他看向黄家那边,一位瘦巴巴的老头。
老头子眯着眼,从一开始,直到现在,就没有讲过话。
黄家的一切决策,他都交给了儿子黄琛,自己缩在那儿,如置身事外。
“我会死?”黄滨哈哈怪笑,“我会死?看来,你那痴傻的怪病,还没有治本!”
“别废话了,我等很久了。”嗑着瓜子的城主大人,不耐烦地催促,“时间很紧,别耽搁了。”
后面一句话,她是对虞渊说的,只是没有几人能听懂罢了。
……
午后。
虞渊打量着属于他的,那间洁净厢房,屏息凝神,脑海却思绪繁乱。
地魂觉醒以后,依仗前世的炼药手段,解决赤鼋血虫,以精血连系令暗中的施法者反噬,对他而言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虞家势弱,没强大的修行者庇护,真被寒阴宗不要脸面地痛下杀手,还是难以应付。”
“抗衡蔺家,黄家,将来和寒阴宗对峙,都需要自身力量的提升,境界的增进。唯有我足够强横,才能逆转眼前局面,为虞家铺展出一条坦坦大道!”
“前世,因自身受限,始终未能踏上修行一途,今生定要弥补遗憾。”
“终有一日,我要重返寂灭大陆,回归药神宗,向师兄讨个公道!”
“……”
他师兄钟赤尘,只在炼药一道上,逊色于他。
钟赤尘没有经脉闭塞的困局,除炼药一道,在修行上也天赋卓越,他被师傅领入药神宗时,钟赤尘已修到阴神境。
如今,三百年过去了,师兄会是什么境界?
阳神境?还是自在境?
一念至此,虞渊不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目前在虞家所遭受的小小困境,和师兄这座巍峨巨山相比,压根算不得什么。
“修行之道,最初时,乃导纳天地灵气,疏通经脉,汇入黄庭丹丸……”
虞渊在地魂记忆中,寻觅他上一世所知的,一篇篇的灵诀,供新生之后的自己,正式向修行大道迈进。
修行法门千千万,每个宗门都不一样,而且还有明确的等阶。
高等阶的修行法门,修行时事半功倍,且威力无穷,神通妙用诸多。
低等阶的修行法门,会滋生许多麻烦,有不少弊端和后遗症,而且还不一定能抵达大道的极致。
上一世的他,为了能踏上修行之路,收集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修行法门。
而且,以他在药神宗,在寂灭大陆的身份地位,能入他眼的,都是高等阶的修行法门。
其中,就有天源大陆三大上宗的,有魔宫和妖殿的,甚至还有一些更阴毒邪恶的禁忌法门,他也有所涉及。
“修行第一境,为通脉境,分为十二重天。人之体魄,遍布着十二条经脉,名为正经。十二条经脉,能运转流淌天地灵气。以修行的灵诀法门,感应出天地灵气,通过呼吸和毛孔引纳入体,令十二条经脉一一畅通无阻。”
“每畅通一条经脉,便意味着修为多出一重天,十二条正经全部通畅,便为通脉十二重天,方有资格跨入到蕴灵境。”
“……”
虞渊阖上眼,宁心感受,缓缓呼吸。
天地之间有灵气,不论是乾玄大陆,寂灭大陆还是天源大陆,皆是如此。
然而,因区域板块不同,灵气的分布也不尽相同。
整个浩漭天地公认的,天源大陆的天地灵气最为精纯浓郁,最适合修行者去修行。
其次,寂灭大陆的南部,也是天地灵气聚涌之地,同样适合修行者向大道迈进。
最后,才是乾玄大陆。
正是如此,真正强大的宗门和修行者,大多都在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活动于那两块陆地的,皆是修行者,几乎没有凡人的踪迹。
反观乾玄大陆,虽有六大帝国,人口亿亿万,可真正的修行者,却凤毛麟角。
但凡有资质出众,适合修行的,如蔺竹筠般的天骄苗子,也会很快被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的上师选中,从而在达到破玄级别时,被领入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修行,彻底和凡夫俗子划开界线。
“呼!呼!”
吐息中的虞渊,很轻易地感受出稀薄灵气的存在,并且自然而然地,将稀薄的灵气纳入腹部,再尝试着导引向自身经脉。
“咦!”
他禁不住轻呼出声,突然睁开眼,眸光如电般,骤然明亮了一霎。
重获新生的他,惊奇地发现,在地魂、天魂未归前,这具体魄体内的十二条经脉,竟然便畅通了八条!
这意味着,这一世的他,浑浑噩噩的,无意识的就纳入了天地灵气,打通了八条经脉!
通脉境,第八重天!
“如果是诞生在天源大陆、寂灭大陆的原生少年少女,十七岁抵达通脉八重天,自然是极其糟糕的表现。放在灵气稀薄的乾玄大陆,如果有修行天赋,并且已得到名师指引,十七年进入通脉八重天,也算是稀疏寻常。”
“然而此生的我,可是地魂、天魂未归,始终都是痴傻迷茫的形态啊。”
“这种状况,智慧没有开启,活的如行尸走肉般,居然能莫名其妙地,跨入到通脉八重天?”
虞渊咧开嘴,嘿嘿一笑,突然对未知的将来,充满了信心。
仅人魂在体,以浑噩灵智,无意识地踏入到通脉八重天,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新生的他,天赋绝对非凡!
他再次用心体悟,须臾后,他又一次笑了起来,“果不其然!”
肉体凡胎,从婴儿起,便各不相同。
有的人生下来,就适合修行,有的人终其一生,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踏入修行之路。
芸芸众生,能修行者只占极少数,其中天命所向,具备超凡天赋者,更是凤毛麟角,千万分之一。
虞渊之所以一笑再笑,皆因他敏锐觉察出,这一世的他,就是那千万分之一!
他刚刚又一次去感受天地灵气,在吞吐时,惊奇地发现,有微弱的灵气,竟顺着他浑身毛细孔,丝丝缕缕地逸入体内。
那些灵气,和他通过口鼻吸纳的,当然要细微的多,可人体毛细孔多如繁星,以小积多,能纳入的灵气也不可小视。
而且这些纳入体内的灵气,还是额外的!
此类体魄,代表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难怪,难怪智慧不开,还能不知不觉间,拥有通脉八重天的境况!”
“真没料到,这一世的我,竟然为元胎之身!”
所谓元胎之身,是指胎儿状态,不依仗口鼻心肺,通过肚脐、皮肤毛孔,就能呼吸的一种奇特体态。
绝大多数修行者,也能通过一步步苦修,达到这种形态。
可,那已经是在破玄境后期的事了。
破玄境后期,八条连接中丹田玄门的奇经,一一贯穿,方才能够以丰沛的气血能量,再次淬炼五脏六腑,流转四肢百骸,从而令体魄发生质的飞跃,具备以肚脐、毛孔呼吸,吞纳天地灵气的妙用。
而这一世的他,因天赋异禀,应该是在诞生起,就是元胎之身!
“有元胎之身,修行之路,要顺畅的多!这意味着我的起点,就高人一截!能更快的吸纳并炼化天地灵气,能更快的修行,更快的恢复灵气!老天爷兴许是愧疚了,上一世折磨的我那么狠,这一世终给予了我一些补偿!”
心神振奋的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地魂深处,有一记忆光团,骤然变得明耀,有诸多微小碎光,如群星熠熠。
一篇前世纳入地魂记忆海,奇异莫测的修行灵诀,瞬间被其唤出。
“九耀天轮!”
随着他心中的一声高喝,通过口鼻和浑身毛细孔,丝丝缕缕的淡薄灵气,如溪流入海般,悄然朝着他下丹田汇聚。
下丹田,便是黄庭,本为通脉、蕴灵后的,修行者第三境界。
真正的黄庭境,乃是十二条经脉一一畅通,体内血肉蕴藏灵气后,从十二条经脉起,聚涌灵气至黄庭小天地。
此时的虞渊,只是通脉八重天,十二条正经,只通八条,血肉之身也未曾经过灵气滋养,自然不可能将汇聚的灵气,直接灌入到黄庭穴窍,纳入其内的小天地。
然,他悄然牵引而来的丝丝缕缕灵气,却围绕着下丹田的黄庭穴窍,一簇簇聚涌。
聚涌为,九个只能以灵识感知,小小的灵气团。
小小的灵气团,在他意识中,仅如米粒大小。
“米粒之光,敢于和皓日争辉,九耀天轮!”
九点,米粒般大小的灵气团,环绕着下丹田的黄庭穴窍,骤然旋转开来!
仿佛在突然间,有一肉眼不可见的绚烂光轮彩带,圈住了下丹田。
虞渊清晰地感应出,他这具元胎之身,在其运转九耀天轮,在光轮绕着下丹田选飞旋之后,他口鼻和浑身毛孔吸纳灵气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须臾后。
环绕下丹田的绚烂光轮,突凝为一条较为精纯的灵力流光,向他余下的尚未畅通的,第九条经脉狂冲而去!
酸胀刺痛感,瞬间来袭!
“呼!”
虞渊倒吸一口凉气,不惊反喜。
这种酸胀刺痛的感觉,让他明白,第九条经脉,正在九耀天轮凝聚的灵力流光下,被一点点地凿开贯通!
“妙哉!”
虞渊龇牙咧嘴地,强忍着经脉的撕裂痛苦,集中了全部注意力,感受着第九条经脉,在那一条灵力流光的冲击下,所发生的变化。
通脉,犹如去打通堵塞的沟壑,灵力如犁车。
经脉通畅,灵力便能够如水流在沟壑奔涌般,在经脉内流淌,从而将灵气输送到血肉,和骨骼脏腑,以此为阶梯踏入到蕴灵境。
“冲!”
那条灵力流光,在其第九条经脉中,慢慢耗尽,如一缕细长的火线,最终熄灭了。
而第九条经脉,则是有大概数十分之一截,被那一条流光所通开!
“不愧是九耀天轮,仅仅一次的天轮冲击,就有如此成效!以此效率修行,便是不依仗丹丸,苦修大半个月,也有希望通畅此经脉,踏入到通脉境第九重天!”
……
黄凡和残存的所有黄家族人,听闻此话,如坠冰窟。
绯红血色消散,炽烈太阳,则是高悬于头顶。
黄家族人,却觉得,如置身在冰天雪地。
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在黄凡心间酝酿,让他几欲崩溃。
他黄家,为了血神教,已倾尽所有!
还有什么不到位的?
可在安梓晴眼中,他们黄家算什么?
只要虞渊点点头,安梓晴就会挥动屠刀,将所有黄家老少满门屠尽!
众人头顶,那条火焰光河,也飘荡于空。
火焰光河内,透出的都是辕秋舫的暴烈气息,诸多火晶般的符篆,似在吞没光河内的力量壮大。
辕秋舫,似还在蓄势,并没有急于下手。
“少爷,你说呢?”
安梓晴头都没回,没有去看黄凡一眼,只是盯着他。
在其心中,黄家只是师兄的一枚小棋子,利用完了,扔掉也就扔掉了,哪里值得她多看?
连她师兄,都没有被她真正放在眼底,何况其它?
“加入血神教……”
虞渊讶然,以饶有趣味的目光,瞄了一眼黄凡。
黄凡,竟不敢和他对视!
“害怕?”虞渊忽然笑了起来,“怕我点点头,你们黄家就全部死绝?怕我,为了让你们黄家灭绝,故意加入血神教?”
“嘿。”
“你们黄家,还真的不配,来影响我的决策!”
这番话说完,他便神情正容,对安梓晴说:“对我而言,你是不是血神教的教徒,其实不重要。既然你说,我爷爷的双膝,并非被你折断。再加上你,暂时没有对我虞家,做出极其恶劣之事。”
“那么,虽然我无意成为血神教的教徒,但也不想你死在这里。”
“你带着你师兄,从暗月城撤离,回寂灭大陆吧。”
上一世的他,乃药神宗的宗主。
药神宗在寂灭大陆的南部,宗门底蕴和实力,要远超血神教和赤魔宗。
便是魔宫、妖殿,还有天源大陆的各大宗门,都和药神宗保持着紧密联系。
药神宗,超然于三块大陆,各大宗门。
重生之后的他,要是被安梓晴带回寂灭大陆,大肆宣扬,恐怕会提前暴露身份,被师兄钟赤尘洞察真相。
他才是什么境界?
这时的他,一旦暴露出来,以师兄三百年后的境界和手段,他岂非任由师兄宰割?
唯有继续待在乾玄大陆,在此地进阶修为,弄清楚现今,三块大陆的局势,并有了自保之力,他才打算重归药神宗。
现在,还远没有到那个时候。
“少爷,你不想我死在这里?”安梓晴啼笑皆非,“谢谢你还关心我。只是,难道你真以为,他辕秋舫可以威胁我?”
“走火入魔的状态,其实可以引燃自身,令战力再次飙升。”虞渊看了一眼火焰光河,诚心地建议,“你应该知道赤魔宗的人,真要是完全癫狂,该有多么可怕。而现在的辕秋舫,已将那种癫狂酝酿到极致。”
安梓晴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异色,“彻底癫狂的他,又能如何?”
“他可能会死。”虞渊老神在在,“而你,应该会被重创吧。我要是没猜错,你真实的境界修为,是在阴神境中期吧?”
安梓晴脸色一变。
“去吧,带着你师兄,尽快离开暗月城。”虞渊好心建议,自己则是慢吞吞地,和她拉开距离,“我还会记得你的好。将来,你我还有再见之日。到了那时,我兴许还可以在某些方面,给予你一些帮助。”
安梓晴轻轻眯着眼。
她看着虞渊,一点点地,和她保持着距离。
她又看向头顶,那漂浮着的火焰光河,旋即轻声一笑,说:“抱歉哈少爷,我还是想试试看。另外,奴婢也真的不想和少爷分开。我不想等候到将来,只想从今日起,一直到将来,都陪伴在你身侧。”
“哧啦!”
缠绕她腰间的,那条血色彩带,被她掷向天。
化作一道血红闪电。
几乎在同时,她白皙如玉的小手,便在胸口缔结印记。
“喀喀!”
金珞山的山谷,所有被埋藏地底的金珞石,都随着一枚奇诡印记,在她胸腔成形,而冲射向天空。
每一块金珞石,都仿佛从血水内捞出来,如在滴血。
鲜血,不知来源于何处。
只有黄凡知道,在金珞山的山腹深处,有一个个血池,有一具具猎户的尸身。
血池,通过地底早年凿开的池道,贯穿了整个山谷的地下。
“嗷嚎!”
火焰光河深处,传出辕秋舫如凶兽般的暴躁嘶吼,此吼声一出,众人终于隐隐瞧见,在那火焰光河之中,有一道影子不断闪动。
影子,竟然由众多火晶般的符隶,环绕而成。
远看,虚幻不真实,似只是魂体。
“虞渊!”
恢复许久的辕莲瑶,在这一刻,完全清醒过来。
她恼火的目光,狠狠地瞪了过来,“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他在那火焰光河内的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虞渊有些尴尬。
“咻咻咻!”
而千万块,鲜血淋漓的金珞石,则是伴随着那条血色彩带化作的闪电,冲入到了火焰光河。
朗朗晴空,如有一团团烟花璀璨,绚烂至极。
震耳欲聋的爆鸣,旋即响起。
血雨,混杂着火星子,蓬蓬洒落。
一把如烧红烙铁般的长戟,忽然在那火焰光河浮现,携带着无穷火芒电光,轰向安梓晴。
一抹赤红影子,则是如器魂,在那长戟内游弋。
“烈火戟!”安梓晴满脸惊愕,“赤魔宗的烈火戟,竟然在你手中!”
“哗啦啦!”
数不尽的火星子,突然实质化,变成颗颗晶粒。
晶粒如星坠落!
反倒是安梓晴呼喊的烈火戟,诡异地失去踪影,似分散在每一颗晶粒内,似能分化千千万火晶。
“唔!”
虞渊也禁不住轻呼,盯着漫天的火晶,感受着从中透出的,至精至炼的火焰之力,道:“天级的器物!”
器物,分凡级,灵级,地级、天级和神级。
他在暗月城至今,所看到的器物,不论是蔺竹筠父女使用的,还是骊龙剪,级别都只是灵级,就连地级的器物,他都没有见过。
天级的器物,在赤魔宗、寒阴宗和隐龙湖,都是至宝。
唯有宗门内,最核心的成员,方有资格持有!
辕秋舫修赤炼魔决,都修的走火入魔,连阴神境都没有成功晋升,怎么会持有赤魔宗的天级器物烈火戟?
“哗!”
道道血光,从安梓晴体内,扶摇上天。
众多的火焰晶粒,似被血光熔炼,一粒粒地,变得暗淡。
可更多的火焰晶粒,在临近之后,依然收缩聚拢,重新成为一把燃烧的巨戟,当头砸向安梓晴。
安梓晴哼了一声,移形换影,瞬息消逝。
“轰!”
她原先所在的大地,被那烈火戟硬生生地,凿开了一个焦黑的巨洞。
深不见底。
整个金珞山,也因此而再次巨震,那巨洞周边,也出现密密麻麻地裂缝,蜘蛛网般分布。
烈火戟“喀喀”地,又在大地深处活动,如一头地龙翱翔于内。
“轰隆隆!”
地底轰鸣,裂开的地缝中,暴射而出道道炽烈火流。
火流皆奔着安梓晴袭来。
众人暗暗惊诧,看着诸多火流,溪河般飞逝向安梓晴,看着安梓晴不断穿梭躲避,都在感叹天级器物的威力。
烈火戟,赤魔宗至宝,在癫狂的辕秋舫手中,仅仅发挥出小部分威能。
可即便如此,有着阴神境中期修为的安梓晴,都不敢正面硬抗。
“连我都没有料到,他居然持有天级器物。”虞渊苦口婆妈地劝说,“你走吧,领着你师兄,尽快远离暗月城。”
“既然来了,哪能那么容易给她离开?”
城主辕莲瑶,已再一次屹立,朵朵鲜艳的莲花,被她收入袖口,以气血和灵力温养,她冷哼一声,直视着赵正豪,还有虞璨,说道:“莫不成,你们还真的要向血神教屈服?你们要想清楚,这里是银月帝国!”
赵正豪和虞璨互视一眼,犹豫不决。
“虞渊!”
辕莲瑶高喝,“事到如今,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态度!你是帮我,还是要帮你的那个血神教的丫头?”
……
灵宝斋。
“虞少爷,里面请。”
掌柜的秦安,一看到他过来,急忙谄媚地冲上前迎接,道:“我家老爷吩咐过,斋里,只要你看上的物件,可以直接挂账。”
数日前,赵家之主赵正豪亲临,曾明确吩咐过,不论虞渊何时来,都要他亲自接待。
而且,虞渊相中之物,他可当即带走。
——而无需额外支付灵石。
秦安坐镇灵宝斋多年,一直和赵东升对接,能看到家主赵正豪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赵正豪都发话了,他岂敢怠慢?
“秦掌柜客气了。”
虞渊洒然一笑,就在他的带领下,往里面行去。
他先前刚被赵正豪、赵东升和赵溪父子三人,亲自送出赵家宅院,想着赵正豪的那番话,就来灵宝斋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物件。
炼化幼龙精魂的赵雅芙,也会参加那场帝国盛会,赵家希望他给予照应,并愿意暗中做出补偿。
他也觉得,从赵家这边索取东西,理所当然。
毕竟,那条幼龙精魂的炼化,确实让他费心不少。
“各类灵材,金属矿石,器物,灵宝斋应有尽有。”秦安领他进去以后,说:“别的不敢说,至少在我们暗月城,灵宝斋物件的品质和等阶,都是最好的。当然,好东西,肯定也是贵的。”
他弯腰躬身,将虞渊当大爷侍奉,没有去理会斋内其他人。
虞渊踏入后,眼睛一扫,看到另有两人在内。
一老一少。
一名气质恬静的绿衣少女,带着一名老妪,也在里面四处晃荡。
他进入那一霎,绿衣少女还是浑不在意,窈窕身姿背对着他,继续专注看着眼前之物。
老妪则是别头,盯着他扫了一眼。
那一眼,让虞渊心神微漾,居然生出一种无所遁形,境界和修为,都被看透的错觉。
以他的经验来判断,那……并不是错觉。
心思一动,他就心中有数了。
“掌柜的,我们这就不管了?”老妪神态不悦,“怎么?瞧我们是外地人,就不理不问?”
虞渊没来前,秦安都不冷不热的,虞渊一来,他直接就不管了。
“算了,我也是随便看看,其实也没什么想买的。”绿衣少女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很是温柔动听。
可她,依然没有转身,还是背对着虞渊和秦安,自己看自己的。
“好吧。”老妪不再多嘴。
她始终眯着眼,慢悠悠地,跟随着绿衣少女。
秦安也不管她们,就舔着脸,一路跟随着虞渊,喋喋不休地,去介绍虞渊眼睛看到的物件,说个没完没了。
灵宝斋真正值钱的,等阶较高的物件,其实都虞渊见过。
就是和骊龙剪等值的,另外一块玉牌,和一把铁尺,全部是达到灵级的器物。
摆放在灵宝斋的,价值都不如那两样,而且很多都是零碎之物,亦或者不完整的残缺。
譬如,缺页的修炼法决,破损的器物,还有乱七八糟的不知名金铁,分辨不出的碎裂阵图。
诸如此类。
虞渊环绕着灵宝斋内的殿堂,晃悠着,视线飘忽不定。
心中则是盘算着,有什么物件和丹药,可以帮助他更进一步,尽快地突破瓶颈,迈入到下一个境界。
离黄家被除名,离金珞山事情结束,已过了半月。
他现在是通脉境第十一重天,最后一条经脉,也即将在拓脉丹的帮助下,被其凿开打通。
一旦晋入通脉十二重天,就将面临着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关隘——冲击蕴灵。
两个大境界之间,有天然的屏障桎梏,不是能瞬间逾越的。
除了长期的积累,有时还需要契机,需要某种感悟。
上一世,他毕生沉浸于炼药大道,并没有经历过修行的艰辛。
所以,他上一世的经验,对他冲击蕴灵境没有太大帮助。
他还是极为重视第一道修行关卡的。
一把断裂的白纸扇,突然落入他眼帘,白纸上,有四个显眼的黑字——慧极必伤。
四个黑字,占据白纸扇绝大部分区域,异常耀眼。
白纸扇的纸张,只是普通,扇骨,也稀疏寻常,并非什么异兽、蛟龙的骨头,没有气血和灵气蕴藏。
以虞渊的眼界,自然能瞧出,这把断裂的白纸扇,制作的材料都很廉价。
白纸扇,也似乎不是有等级的器物。
慧极必伤四个字,写的也不咋地,不够遒劲有力,不够飘逸洒脱。
总之,这把白纸扇怎么看,都不出彩。
可虞渊的视线,却始终落在那把白纸扇,更确切地说,是落在慧极必伤四个字上。
他离那把白纸扇还有距离,脚步随着视线而动,笔直走去。
忽地,一道绿影,填满了他的视线。
也顺带,遮蔽了那把白纸扇。
“也就这把扇子能看了,掌柜的开个价。”
绿衣少女抓着那把白纸扇,终于转过身来,望了秦安一眼,就朝着灵宝斋外行去。
白纸扇值多少灵石,她似乎并不在意,她相信跟随的老妪,会和秦安谈妥。
“唔。”
在她转身那一霎,虞渊只觉眼前一亮,本来略显昏暗的灵宝斋,似忽地灿然明耀起来。
只惊鸿一瞥,虞渊没有完全看清容颜,就是觉得少女极美,极有气质。
绿衣少女,已自顾自地,把玩着白纸扇,往外行去。
看着她的背影,虞渊心中,忽然溢满悲伤。
“不凡的悟性。”
虞渊暗暗嘀咕,他当然知道溢满心间的悲伤,其实来源于那把白纸扇上的四个黑字——慧极必伤。
这把白纸扇的真正价值,就在那四个字上。
四个字,蕴含着一股悲伤意念,含着一股寻常人难以感知的韵律。
不是境界高,就能从中感悟到的。
他感悟出了,那绿衣少女,竟然也能感悟到。
“客人,等等!”
秦安猛然高喝,不等虞渊反应过去,就冲过去,堵在门前,挡住了少女,不让她离开,然后喝道:“抱歉,那把白纸扇,是我灵宝斋贵客,虞家的少爷先看上的。他看上的,就归他了,你不能带出去。”
能成为灵宝斋的坐镇掌柜,秦安眼色还是有的。
他小心观察那么久,自然看出虞渊视线停留最久,步伐最快的,就是那把白纸扇了。
赵正豪都亲自叮嘱了,他当然要尽心尽力,把虞渊侍奉好。
一老一小,面容陌生,分明就是外地人,今次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得,开罪就开罪了。
“明明我先拿到的啊。”
绿衣少女背对着虞渊,望着堵着门的秦安,礼貌地说:“你放心,我们按价购买。我喜欢的东西,贵一点,都没关系的。”
“不是价钱多少的问题。”秦安搓搓手,干笑着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主有吩咐,虞少爷看上的东西,就直接归他了。他,在我们灵宝斋有这样的特权。除这把白纸扇,别的物件,你可以再看看。”
“暗月城的同道,怎如此不讲规矩!”那位老妪,脸色深沉,一步就来到秦安面前。
秦安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也把门让开了。
“小姐,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就是。”老妪身子已走出,并示意她,先从灵宝斋离开。
“我们的东西,不愿意卖,可不能强买!”秦安一声轻喝。
灵宝斋周边,还有后院内,数道身影悄然掠来。
短短十来秒,那一老一少,就被赵家的仆从围住。
秦安底气一足,态度愈发强硬,“烦请,将白纸扇丢下!”
老妪暴怒,就要动手教训。
“等下。”绿衣少女轻轻抬手,阻止了她的异动,旋即正视虞渊,“你是暗月城,虞家的人么?”
虞渊点头。
“这把白纸扇,还请割爱给我。”绿衣少女很自然,很随意地说,“我姓苏,苏家的那个苏。”
……
三百年后。
乾玄大陆,银月帝国,暗月城,虞家镇。
夜色深沉。
在药材世家——虞家的老宅宗祠周边,阴风呼啸,枯叶纷飞。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一灰衣枯瘦老叟,摇晃着铜铃,围绕着宗祠游走。伴随着铜铃的“叮当”声,老叟不时发出阴沉深幽的低啸,如恶灵在地底九幽哭泣。
宗祠四角,分别竖立着四杆招魂幡,幡旗随风飘荡,旗面绘刻的鬼物张牙舞爪,如要挣脱而出,择人而噬。
许久后,老叟默然止步,向虞家老太爷轻轻摇头,以示无能为力。
多年前便双腿折断的老太爷虞璨,瘫坐在木质轮椅内,满脸悲凉,“宁老,我那孙儿,当真是再也回不来了么?”
宁骥收起铜铃,看了一眼宗祠,沉默半响,道:“人生来便有天、地、人三魂,地魂汇集着记忆,天魂开启智慧,而人魂,则掌控自身的血肉躯壳,一切举动和修行。”
“虞少爷……异于常人,我早年就判定过,其天地人三魂,唯有人魂与生俱来。”
“至于地魂和天魂,不知因何原因,始终未能显现。”
“虞少爷这些年来,一直难以记住,以前发生的事情,记不住教导的功课和学业,皆因地魂不见,使得种种人生经历,各类记忆,不能烙印汇聚。”
“至于浑浑噩噩,行事无常,则因天魂未开,致智慧……浑沌。”
“然,地魂和天魂虽然重要,可人魂才是生死之关键。人魂又称命魂、主魂,人魂不灭,人便不死。”
“便是浑浑噩噩,不知过往,因人魂健在,虞少爷依然安然渡过了十七载。”
“可如今,出了大问题的,正是人魂!”
宁骥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刺入虞璨心窝,令其痛不欲生,老泪纵横。
自从儿子儿媳出了事,自己双腿被仇家硬生生打断,虞璨已经不再指望虞家还能再次辉煌,他只希望那生来就有所缺陷的孙儿,能成功诞下子嗣,令虞家后继有人。
可现在……
“老太爷,姑爷既然还魂已无望,还是早早料理后续之事吧。”
一不合时宜的低沉声,突兀响起,旋即便见一矮小老者,飘然闯入庭院,并站立于虞璨轮椅正前方,在略略鞠身之后,反居高临下俯视着虞璨,再次开口:“老太爷节哀顺变,谁都不想姑爷有事,可事已至此,为了虞家未来,还是早做定夺吧。”
此人身影一至,宗祠四角的四杆招魂幡,幡旗上张牙舞爪的凶恶暴戾鬼物,似乎突然由活物沦为了死物,再无一丝想要挣脱的架势,诡异的纷纷安静下来。
仔细看来,会发现那些绘刻的异物,正由清晰迅速淡化,如刻画的墨汁被清水洗尽。
“你!”
宁骥暴喝,正要兴师问罪,突气机混乱,只觉四道异力,从其炼制的招魂幡内倒卷而来,势若洪流!
“噗!”
宁骥招架不住,一口鲜血狂飙而出,整个人的精气神,似在顷刻间击溃,神色苍白,身躯颤栗。
“宁老哥!”
虞璨按着轮椅的两手,青筋暴起, 震怒暴喝,“殷绝,你做了什么?!”
“宁先生,你区区黄庭境修为,借一残破招魂幡,胡乱布下招魂阵法,真以为是在帮姑爷回魂?”矮小老者殷绝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道:“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能?”
“咻!咻咻咻!”
四道湛蓝流光,犹如冷电,从其袖口疾射而出,钻入四杆招魂幡。
幡旗骤然四分五裂,其中拘禁束缚着的恶鬼阴灵,顿时化作轻烟消散。
宁骥轰然瘫坐在地,虚汗淋漓,眼角和耳朵,有污血流溢而出,令其看着惨不忍睹,宛如先前幡旗内的厉鬼。
“老太爷,你也看到了,你请来的这位宁先生,境界修为浅薄,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殷绝忽叹了一口气,道:“姑爷那里,我该试的法子,都已经试过了。但凡还有一线生机,我岂会撒手不管?”
“少爷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庭院之外,有一稚嫩的紫衣丫鬟,冒出头来,指着殷绝大声呵斥:“我亲眼瞧见的,是你,就是你害死的少爷!”
“大胆贱婢!”殷绝低喝。
一簇绿幽幽火苗,倏然由其指尖飘出,阴森冰寒之气息,从那一簇火苗散溢开来,刹那间便浮在紫衣丫鬟头顶,悬浮扭动。
寒力化作绿色烟雾,灌顶而入!
紫衣丫鬟,从头至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冻,短短几个呼吸间隔,俏丽少女,俨然已成一具凄美冰雕,一切生机皆被暂时封冻。
其面部神情,仿佛被永恒定格在愤懑气恼,再难有丝毫细微变化。
“殷绝!”
虞璨两手用力拍打着轮椅,试图坐起,却忘记两腿早已折断,反在情绪失控之下,如那宁骥般,轰然由轮椅内跌落在地,额头都被坚硬青石地磕破,狼狈不堪。
两次出手的殷绝,脚步未动,依然矗立于原地,虞璨恰就摔倒在他脚前。
“老太爷。”殷绝俯下身子,撕下伪善面具,眸光冷幽,阴沉沉道:“我家小姐,下嫁你虞家那痴傻愚儿,所求为何你心知肚明。你虞家内忧外患,诸多困局,都由我家小姐在一一梳理化解。不是我家小姐,虞家怕是早已家破人亡。”
“小姐为你虞家,白白张罗半年,所求之物你还是不肯交出,小姐等得及,我们等不及了。”
两团紫幽鬼火,忽从殷绝眼瞳深处,悄然凝成。
鬼火深处,有碎小符隶,犹如点点星光闪烁,似能勾魂夺魄,炼化人心。
虞璨眸中怒焰,刹那间熄灭,只觉得额头,如被阴寒冰刃切割,另有一股邪恶意志,强行从其眉心渗透下来。
“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就自己挖出来!”
随着殷绝的厉喝,虞璨眉心处,有一条纤细血线,骤地撕裂而成!
虞璨眼瞳,被猩红血色迅速填满,仿佛下一秒眼球就要爆开。
“殷老!住手!”
虞家老宅外,突有一清冷喝声,如凤鸣,又似寒冰利剑,陡然刺入所有人胸腔。
一只只翩然灵动的鸟雀,由纯粹灵力凝聚幻化而成,飞鸣而至,在虞家老宅内游荡。
“喀嚓!”
覆盖紫衣丫鬟的坚厚岩冰,被鸟雀啄的碎裂,一只鸟雀化作一道暖流,逸入其微隆酥胸,助她梳理气血,恢复生机。
其余鸟雀,飞动之际,骤然变幻为瑰丽灵符,神光溢彩,将充盈灵力散溢于宅院。
一座聚纳灵气,镇压邪魅的神秘符阵,霎那形成。
不论宁骥,还是虞璨,忽觉通体舒泰,如沐浴在万丈宝光滋养中,心神损耗,身体创伤,都在渐渐好转。
殷绝垂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术法尽数收回,身如虚幻夜鬼,飘然离去。
“虞爷爷,家奴我会严加管教,还请节哀顺变。至于婚约之事,既然虞渊已经魂灭,我会禀告我父亲,近期双方会面,早早解除。”
“在此期间,我会继续为虞家,再费一些心思,解决能看见的诸多繁琐麻烦。”
清冷声,渐渐隐去。出声者,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现身。
须臾后,待到虞璨、宁骥、紫衣丫鬟伤势恢复大半,那玄妙莫测的符阵,再次化作一只只鸟雀远去。
“老太爷,都是那殷绝做的坏事!”
紫衣丫鬟和宁骥二人,将虞璨扶回轮椅之后,还是忍耐不住,义愤填膺的叫骂道:“殷绝这头歹毒老狗,留在虞家,早晚要害死族内所有人!”
“别说了。”虞璨在轮椅内,茫然地望向摆放着孙儿的宗祠,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我那孙儿,真真就再也回不来了么?”
“殷绝说的没错,我境界修为还是浅薄,仅仅黄庭境。若有阴神境强者在场,以阴神出窍,兴许就能看透小少爷脑海一切端倪,甚至施展通天手段,阻止小少爷的人魂消散。”宁骥无奈道。
“阴神!我们银月帝国,才有几尊阴神?这类飘忽于云端,一念起,能阴神游览千里河山的人物,我落魄虞家,哪有资格去结交啊?”虞璨眸中光彩,渐渐暗淡,心如死灰地说道:“我孙儿不在了,那东西,我便是毁去,让整个虞家跟着陪葬,也不会交给他们!”
“小心隔墙有耳,慎言啊!”宁骥低呼,眼见虞璨神色不对,就向那紫衣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老太爷,你该去休息了,小少爷鼻息还在,尚未真正气绝,兴许还有一丝转机,你可别想不开。”
紫衣丫鬟不由分说地,就推着那轮椅,急匆匆地从庭院离开。
“哪里还有一丝转机啊。”在他们离去之后,宁骥沉默半响,呢喃道:“今晚,他注定是熬不过的。”话罢,他摇了摇头,也颓然走出。
庭院渐渐陷入死寂。
后半夜,老宅宗祠上空,突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空间急剧扭曲震荡!
两条交叉成“十”字形的明熠裂缝,陡然撕碎虚空而成。“十”字交织处,璀璨光芒刺目,旋即分别有两团灰暗幽影,先后飞逸出来,并全部隐没于虞家老宅宗祠。
……
城外,金珞山。
四大家族,每隔三年举办一次的三境比斗,今次,由黄家选址于此。
清晨,天色阴沉昏暗,看样子今日的太阳,怕是不会显现。
特意被腾出来的,清扫整理过的空旷山谷,高台林立。
四大家族的首脑,还有核心的战力,悉数到齐,分散着聚集于各处。
每一座高台,都由坚硬的石块堆砌,作为战斗场来用。
虞渊,在后面扶着老爷子虞璨的轮椅,听他介绍其余三大家族的重要人物。
辕莲瑶那边,有厉锋,还有数位辕姓的老少,每一位都气息悠远,一看便知不好招惹。
“别看城主是女的,可在我们暗月城,她的境界,其实是超过老一辈的。”虞璨轻声介绍,“我要是没看错,城主应该是入微境初期修为,整个暗月城,她应该都是唯一的入微境!”
他满脸艳羡,“如此年轻,便踏入到入微境,将来辕家兴许有可能,成为如蔺家,甚至苏家那样的帝国中流砥柱。”
没有被打断双腿,没有跌境前,虞璨也仅仅只是破玄境。
相比辕莲瑶,他的境界和资质,明显是大大不如。
“辕家,可没那么简单。”虞渊悄声说。
那位赤魔宗的老叟,可是差点能凝聚阴神的人物,他和辕莲瑶绝对关系匪浅,而且现在便隐在城主府。
冲击阴神失败,老叟也有入微境中期的修为,加上当年的经验,战力其实相当入微后期。
也是如此,老叟斩杀寒阴宗的吕岄,才会那般轻松。
正是因为辕家强大,辕莲瑶为辕家之主,又是暗月城的城主,私底下还藏着那位赤魔宗老叟,虞渊才在明知血神教的存在和密谋时,还敢继续逗留,和城主大人铤而走险的原因。
“对了,你之前强闯城主府,非要去见城主大人,所谓何事?”虞璨奇道。
“就是想问问,那黄家到处放话,要在三境比斗时杀我,她管不管。”虞渊洒然一笑,双手放在老爷子肩膀,示意他放宽心,“城主大人说了,她可以保证,我绝不会死在黄家小辈的手中。”
“真有这样的保证?”虞璨眼中满是狐疑。
自从收到消息,听闻黄家要对虞渊下杀手,他就不赞成虞渊继续参战,但在虞渊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应承了。
可内心,依然忧心忡忡。
“爷爷,你安心啦,我肯定不会有事。”虞渊劝说了一句,扭头瞥了一眼姑姑虞郦,说道:“那东西,好用吗?”
昨夜,他悄悄找了虞郦,将骊龙剪送出。
虞郦眉梢中,都洋溢着喜色,“当然好用!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一手!放心,这趟的黄庭境比斗,不论谁是我的对手,我都会获胜!”
话罢,她的目光,落向赵家。
肥硕如肉山般的赵东升旁,有一颀长白衣男子,百无聊赖地站着,似乎并不关心四大家族的三境比斗。
“赵溪,同为黄庭境后期,该是你此境,最大的敌人。”虞璨皱着眉头,说道:“赵东升这个弟弟,对掌管赵家没有兴趣,一心想要脱离乾玄大陆。他经营家族没天赋,可在修行一途上,将来恐怕要超过赵东升。”
虞郦油然而生战意,“我早知道,他会是我最强对手!”
赵家那边,有一位美丽少女,身穿水蓝色长裙,明眸皓齿,落落大方地,朝着虞郦甜甜一笑,说道:“虞阿姨,要是你和我小叔交手,还请手下留情啊。”
“臭丫头,记得喊姐姐!”虞郦恼火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活该你被困蕴灵境,迟迟不能突破!”
虞渊愕然,于是特意多看了几眼,“她,原来就是赵雅芙。”
同在暗月城,又都是四大家族之一,虞家和赵家并非敌对关系,加上赵家常年经营各类商铺,两家时有来往。
赵家和虞家,属于井水不犯河水,很多族人彼此熟识。
虞郦显然认得赵雅芙,以前也打过交道,而且看样子还相当熟稔,不然不会如此讲话。
“雅芙,见过虞大哥。”
相隔一大截,赵家那位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款款行礼,一双耀目的眸子,竟在虞渊身上流连忘返,“以后,小妹若有叨扰虞大哥的地方,还请虞大哥莫怪。”
此言一出,不仅辕家、虞家和黄家,连赵家内部,都有很多人惊讶轻呼。
赵东升身为她的父亲,已经是赵家默认的,下一代家主。
而赵雅芙,自从出生起,就被隐龙湖选中,被植入一条幼龙精魂,将来是极有可能入驻隐龙湖的“侍龙者”。
赵家核心族人,都认为赵雅芙便是赵家未来,和隐龙湖连接的纽带。
至于那条幼龙死亡,赵家密谋“吞龙”一事,在赵家内部,也仅有三五人知晓,大多赵家族人都被蒙在鼓里。
身为家族的骄傲,未来的“侍龙者”,赵雅芙对虞渊如此高看,令他们很是费解。
“客气客气。”
虞渊隔空颔首致意,微笑着说,“你这丫头,也真是欺负人,明明该踏入黄庭境,偏偏压制着境界,是要拿下蕴灵境的第一,为家族谋利吗?”
赵雅芙甜甜一笑,“虞大哥别笑话小妹啦,家族栽培了我,我自当要为家族尽点力。”
两人都是聪明人,都明知内中详情,还刻意这么说。
“奇了怪哉!”黄家那边,黄滨神色阴郁,一会儿看看赵雅芙,一会儿看看虞渊,“这两人,应该不认识才对啊。”
赵雅芙,黄滨,包括虞渊在内,其实都是同龄人。
四大家族第三代,最耀目的那位,就是赵雅芙!
小小年纪,已抵达蕴灵境巅峰,传言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到黄庭境,这是什么资质?
比她先一步,进入黄庭境的蔺竹筠,乃银月帝国的骄傲,是在寒阴宗的推动下,才有如此境界和实力。
她,仅仅弱蔺竹筠一境而已。
同龄的黄滨,也是被黄家寄予厚望了,可黄滨不过是通脉境巅峰,和她又相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在黄滨心中,赵东升的这颗掌上明珠,乃是一个不可企及的梦想!
可赵雅芙,偏偏在三境比斗时,对那刚刚脱离痴傻的虞渊青睐有加,还一口一个虞大哥,语气态度都出奇的热切。
黄滨看着两人,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也更坚定了击杀虞渊的决心。
“时间差不多了。”
便在这时,如红莲般娇艳鲜红的城主大人,翩然飞落到一座高台。
她一开口,交头接耳的四大家族族人,都顿时停止交谈。
一道道目光,都在顷刻间,凝聚在她身上。
“既然每次都一样,那么规矩我也懒得说了,你们都心中有数。”辕莲瑶的视线,在另外三大家族的领头者脸上,看了一看,“你们来前,应该也叮嘱参战者了,希望别让我再烦什么神。”
她收回视线前,最后瞄了一眼虞渊。
虞渊微不可查地点头。
“那么,这便开始三境之中,通脉境的比斗。”辕莲瑶独自一人,在高台屹立,居高临下地说道:“四大家族,每一家的参战者,都是三人。我先抽签,决定出,各自要对弈的家族,你们再继续抽签,决出你们要面临的对手。”
四大家族,两两对阵。
身为辕家之主的她,只需要先选出辕家的对手,剩下的两家也就只能相互对战了。
这,便是暗月城最强者的威严!
代表着赵家、黄家和虞家的竹签,被黄琛、虞炜和赵东升送过来,在竹筒内打乱之后,辕莲瑶以纤细的两根玉指,随意夹了一根竹签出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轻声一笑,“又是你们赵家。”
她笑看着赵东升。
臃肿肥硕的赵东升,哭丧着脸,叹息道:“哎,真是倒霉。”
“好了,你们黄家和虞家先战吧,决出获胜的家族之后,才轮到我们。”辕莲瑶一副无所谓的架势,挥挥手,示意虞炜和黄琛两人,快点举行三局两胜的战斗,别耽误她太多时间。
“也别继续抽签了。”黄琛咧开嘴,嘿嘿一笑,道:“我儿黄滨,久仰虞渊大名,想率先和虞渊一战,不知可否?”
他满脸挑衅地,看着虞炜。
“这,好像不太合规矩吧?”赵东升插嘴。
虞璨脸色一沉,“黄家也太迫不及待了!”
“我同意了。”辕莲瑶轻笑一声,伸手点向跃跃欲试的黄滨,又指向虞渊,说道:“通脉境的第一战,就是你们两个了。”
“哦,对了。”她拍了拍脑袋,似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此战,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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