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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全文

四更不睡 著

武侠仙侠连载

人仙为仙,鬼仙就不是仙了?老城隍从未想过得道成仙之事,在他看来,如今他已成鬼神,如何又能与仙之一字沾边。如今陈长生这一番话,却又让他茅塞顿开。而陈长生则是心中松了口气。‘应该能把他唬住吧?‘说白了,这些话都是他自己理解的,说真不真,说假也不算太假,亦真亦假的东西,才是最能唬住人的。老城隍平息下来,问道:“那,陈先生,小神该怎么做?”陈长生说道:“鬼神一道最重要的便是香火和功德,而这两样东西,都来自于民,爱民护民,集民之愿力香火,可成大道。”老城隍坐在桌前,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思索了起来。陈长生也没有动,则是默默注视着的老城隍的神色,生怕他反应过来。大概过去了几刻钟之后。老城隍的身形晃了一下,回过了神来。陈长生强装镇定,看向了他。老城隍...

主角:陈长生玄黄   更新:2025-04-17 16: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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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长生玄黄的武侠仙侠小说《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全文》,由网络作家“四更不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仙为仙,鬼仙就不是仙了?老城隍从未想过得道成仙之事,在他看来,如今他已成鬼神,如何又能与仙之一字沾边。如今陈长生这一番话,却又让他茅塞顿开。而陈长生则是心中松了口气。‘应该能把他唬住吧?‘说白了,这些话都是他自己理解的,说真不真,说假也不算太假,亦真亦假的东西,才是最能唬住人的。老城隍平息下来,问道:“那,陈先生,小神该怎么做?”陈长生说道:“鬼神一道最重要的便是香火和功德,而这两样东西,都来自于民,爱民护民,集民之愿力香火,可成大道。”老城隍坐在桌前,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思索了起来。陈长生也没有动,则是默默注视着的老城隍的神色,生怕他反应过来。大概过去了几刻钟之后。老城隍的身形晃了一下,回过了神来。陈长生强装镇定,看向了他。老城隍...

《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全文》精彩片段

人仙为仙,鬼仙就不是仙了?
老城隍从未想过得道成仙之事,在他看来,如今他已成鬼神,如何又能与仙之一字沾边。
如今陈长生这一番话,却又让他茅塞顿开。
而陈长生则是心中松了口气。
‘应该能把他唬住吧?‘
说白了,这些话都是他自己理解的,说真不真,说假也不算太假,亦真亦假的东西,才是最能唬住人的。
老城隍平息下来,问道:“那,陈先生,小神该怎么做?”
陈长生说道:“鬼神一道最重要的便是香火和功德,而这两样东西,都来自于民,爱民护民,集民之愿力香火,可成大道。”
老城隍坐在桌前,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思索了起来。
陈长生也没有动,则是默默注视着的老城隍的神色,生怕他反应过来。
大概过去了几刻钟之后。
老城隍的身形晃了一下,回过了神来。
陈长生强装镇定,看向了他。
老城隍长舒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抱拳道:“小神,多谢先生教诲!”
他长叹一声,说道:“小神明白了。”
陈长生顿了一下。
明白什么了?
老城隍说道:“小神左思右想,才算想明白了先生用心良苦,身为城隍,我不想着为坊间民众,却想着如何摆脱这里,先生先与我说起鬼仙一道,勾起小神心欲,又说起心道,继而说起香火愿力,小神此刻才明白,鬼仙,不过是先生的谎言罢了。”
陈长生听到这话心中惊了一下,手里握着的酒杯也是一颤。
“鬼仙是假,城隍才为真,唯有走回正道,顺天而行,才有成道之机。”
老城隍忽地俯下身来,对陈长生恭敬一拜,说道:“小神受教了。”
陈长生面对老城隍这一番话,却是有些无措。
好像,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陈长生转念一想,既然都这样了,那倒不如顺着往下说。
可不能露馅才是。
陈长生抬手道:“陈某骗了你,你还这般客气。”
老城隍起身,说道:“先生良苦用心,若我再不明白,也枉为城隍了。”
陈长生和煦一笑,说道:“是你自己愿意走回正道,而非陈某之功,又何必谢我呢。”
老城隍说道:“若无先生,我又要到何时,才能想清楚这些呢,多谢先生赐下一场缘法,小神,感激不尽。”
陈长生被他恭敬的样子搞定有些不太自在。
心里有鬼,当然不自在了。
陈长生干笑了两声,说道:“坐下吃菜吧,我可还没吃饱呢。”
老城隍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当即脸上便露出了笑意。
“我敬先生。”
“请。”
没过片刻,一葫芦秋月酿便下肚了。
陈长生的面色也有些红了起来。
老城隍见其有些醉了的模样,于是便说道:“先生为何不用法力消除醉意?”
陈长生心中一颤,忽然间紧张了起来。
不会露馅了吧?
陈长生想了一下,答道:“酒自人间烟火而来,唯有人间烟火气,最抚人心,若是除去醉意,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城隍听后心中大震。
他心中则是想着。
这才是上仙!
若非上仙,又如何能与这凡俗共存,若非上仙,又何来如此逍遥之意。
老城隍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高声道:“先生所言极是。”
陈长生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
“不瞒老城隍,陈某亦有一事相求。”
“陈先生且说。”
陈长生抬起头来,说道:“老城隍久居人间,于人鬼之间行走,可曾得到仙道练气的法门?”
老城隍思索了一下,虽然他不明白陈长生找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但还是答道:“这个倒是有,先生要这个东西?”
陈长生扯了个谎,说道:“近些年我想创就一门新的法门,如今在收集这些。”
老城隍听后拱手道:“先生大才。”
说着,只见老城隍抖了抖袖子,只见一张纸从那袖中抖落出来。
老城隍接受之下,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扫了一眼,见那纸张上写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字。
他完全都不认识。
不过,仅是一眼,那文字却如同星光点点一般印入了他的脑海之中,明明是看不懂的字,却在一瞬间,却都理解了过来。
陈长生欣喜若狂,但也没表现出来,说道:“可否准许陈某抄录一份?”
“抄录?”
老城隍顿了一下,问道:“先生能抄录这里面的东西?”
陈长生顿了一下,问道:“不可以吗?”
老城隍心中疑惑,但也没敢出声。
他招手唤道:“来人,去给陈先生取笔墨纸砚!”
“多谢。”陈长生和煦笑道。
没过一会,阴差便将笔墨纸砚全都取来了。
“先生请。”老城隍将毛笔递上。
陈长生则是有些疑惑,他感觉老城隍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他拿起笔,停顿了一下。
然后按照那练气法门抄录了起来。
老城隍则是一直盯着陈长生纸上的内容,想看看结果如何。
这一门练气法门拢共不过四百余字,陈长生写的极慢,一来是不熟练,上辈子虽练过毛笔字,但也很久没动笔了。
不过好在,还是完完全全的抄录了下来。
只是字不太好看罢了。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之际。
老城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陈长生收起了毛笔,放在了一旁,他看了一眼抄录的法门,颇为满意。
“多谢老城隍了。”
老城隍顿了一下,他的手臂一颤,说道:“陈先生,可否将抄录的给小神看上一眼?”
陈长生有些不解,但仍是点头道:“自然可以。”
老城隍接过纸张,对比起了两张的内容。
结果却是一字不差!!
他张了张口,看向陈长生的目光都变了。
每一门练气法门在天地之间都是独一无二的。
根本不可能被抄录,若是抄完了,那纸张便会被天地之力所焚毁。
而陈先生,却是将这一篇练气法门完完本本的抄录了下来。
这位先生......
到底是有多深的道行?!
竟然连天地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老城隍手臂颤抖着,他的咽喉滚动,心中惊骇不止。
陈长生不明所以,眨眼道:“老城隍你抖什么?”

恶鬼化作的黑气见那城隍金光普照,一时间竟是生出了些许畏惧之意。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恶鬼被镇压在池中如此之久,实力也大打折扣,再加上如今还未恢复,就更难是城隍的对手了。
城隍眉头一皱,呵斥道:“哪里走!!”
数十只伥鬼回到恶鬼口中,转瞬间就要往那坊外逃去。
却见那城隍手腕一翻,香火神鞭出现在了手中。
“噼啪!!”
一道摄人心魄的鞭声自那院中响起。
香火金光狠狠的抽在了恶鬼的身上!
“嗬!!!”
恶鬼再次惨叫,从那半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黑气散去,化出了书生模样,他的面目狰狞,目光之中有凶气流露,身上的怨气久久不散。
“为什么!!”
书生嘶吼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有什么错!我何错之有!!”
老城隍轻哼一声,说道:“宋知书,你可知恶人自有恶报,这世上善恶自有公断,那高府公子的确不为人子,但你化为恶鬼,吞其全家十七口人便是对的了?”
“凭什么!?”
宋知书狰狞道:“人能杀我,我便不能杀人?什么狗屁道理!我做什么事,又何须你来管!”
他一声怒斥,忽的抬起手来。
一枚散发着金光的砂砾忽的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老城隍眉头一皱,他看向了那枚砂砾,忽的感到有些太不对劲。
宋知书忽的又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掌心之中的砂砾,苦笑一声,说道:“再不济便是魂飞魄散,如此也好,那便一起陪葬吧!!”
“啊!!!”
忽然之间,宋知书仰头长吼一声,阴气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怎么回事?”
老城隍顿感不妙,比起方才,这恶鬼身上的阴气竟是增长了三倍不止。
是那枚砂砾?
破旧小院外坐着的陈长生忽的站起了身来。
当那恶鬼拿出那枚砂砾的时候,他感到尤为震惊。
“嗯?等等,这砂砾......”
陈长生感到有些惊愕,这砂砾不就是他将死之际散发出的砂砾吗。
怎么到了这恶鬼手上?
他非常确定,甚至是肯定,那砂砾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或者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那枚砂砾是与自己存在着共鸣的。
一众阴差见此一幕惊的愣在原地。
这般阴气,已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东西了。
不仅是他们,就连老城隍也是面色凝重,感到了些许压力。
宋知书仰天大笑,他的笑声似乎有些怅然,又仿佛带着些许解脱。
“列阵!”老城隍下令。
阴差巡游回过神来,连忙答应。
“领法旨!”
十余位阴差再次结阵。
然而,这一次,却根本奈何不了那恶鬼了。
宋知远只需轻轻抬手,那结成的大阵便会在顷刻间瓦解。
“死吧,都死吧,哈哈哈......”
宋知远的笑声近乎癫狂,被怨气影响的他,早已失去了大半的神志,甚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老城隍迈步上前,冷声说道:“世间有道,何必自寻死路呢。”
说着,一道金光锁链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比起方才所见的锁链却又不同,这条锁链,乃是香火功德幻化而成,专克邪祟。
“束!”
老城隍口含敕令,那锁链脱手而出,环绕在了宋知远的周身,迅速困紧。
陈长生见这手段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是敕令?”
所谓敕令,明面上的意思便是发号施令,但却有言出随法之效。
宋知远挣扎了一下,紧接着却是催动起了那枚砂砾。
“给我,碎!”
砂砾撞在了那香火锁链之上。
让老城隍都不曾想到的是,香火功德所化作的锁链竟在那‘砂砾’面前如同薄纸一般一碰就碎。
老城隍的脸色顿时一变,锁链破碎致使反噬加身。
他闷哼一声,捂住了胸膛,极为不好受。
老城隍睁目道:“这砂砾!你是从何处得到来的!”
宋知书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略微有些惊愕。
这砂砾,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宋知书狂笑道:“有这砂砾在手,我看你如何能敌我!”
“阴差听令,结万锁之阵,锁其阴气,困其鬼躯!”
“尊法旨!”
洪三才冲在最前,拉起那鬼差锁链,迅速结合。
一张大网覆盖在了破旧小院之上。
那锁链上散发着让阴魂胆怯的寒气,但对如今的宋知书而言,却是如同挠痒痒一般。
陈长生见此一幕不禁砸了咂嘴。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看起来,老城隍的胜算并不算大。
他可不想到时候被这恶鬼给吞了。
“香火金身,现!”
老城隍探出双指,身后显露出了香火金身法相。
“秋月坊城隍茂公欲斩恶除邪,请天地法剑降身,斩此恶鬼。”
“天地法剑,现!”
言罢,一道金光自天穹之上落下。
老城隍手中出现一柄法剑,那法剑上散发着天威之力,非同寻常。
此剑,乃是来自于天道。
宋知书见此一幕连忙祭出砂砾挡在身前。
“斩!!”
城隍挥动法剑,一剑斩下。
剑气携着天地之法,功德香火之力,径直斩向宋知书的鬼躯。
宋知书顿时感到一股天威降临。
然而这一道剑气,却是被那砂砾给挡了下来。
砂砾,竟与那天威之剑形成了抗衡之势。
宋知书挣扎着,凭借着那砂砾与之僵持在了一起。
‘这砂砾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连天地之地都无法奈何的了。’
老城隍心中惊讶,回过神后开口道:“宋知书,你可知错!”
“我无错!”
宋知书咬牙道:“高府上下,都该死!我无错!天地亦不能斩我!”
“啊!!!”
法剑的威能透过‘砂砾’落在了宋知书的身上,他口中发出悲鸣,被金光所照之地也发出的‘滋滋’声。
宋知书显然是低估了这法剑的厉害。
他面色凝重,有了考量。
若是在僵持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
只有跑!!
“给我滚!”
宋知书高吼一声,激起所有阴气,张口吐出所有伥鬼,全都朝着那城隍杀去。
老城隍连忙做挡。
然而在这片刻之余,宋知书竟是化作了一团黑气就要逃走。
“恶鬼休走!”
老城隍心知不可让这恶鬼逃走,但如今有重重阴气与数十伥鬼阻拦,他也无法阻拦。
他连忙高喊道:“请先生出手,拦住此獠!”

小六端上了酒水之后便在一旁候着。
陈长生尝了一口,细品之下,却是尝出了些不同来。
这酒的确是秋月酿,但那韵味却是差了几分。
他问道:“这酒,不是你们家掌柜酿的吧?”
小六上前答道:“回先生的话,是掌柜的看着酿的。”
“那就是你酿的咯?”
“也算吧。”
陈长生听后说道:“你是张老头收的徒弟?”
小六摇头道:“掌柜没收我做徒弟,我是掌柜的捡来的,平时就在酒肆里打杂,掌柜的管我一口饭吃。”
陈长生心中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张老头还挺有心眼的。
“原来如此。”
也难怪张老头会留这么一手。
小六问道:“听先生的话,似乎跟我们掌柜是旧识?”
陈长生喝了口酒,说道:“算是吧,以往经常来喝酒。”
小六点头,接着说道:“先生应该不是秋月坊的人吧?”
“很明显吗?”
“也不是明显,小的从出生就一直在秋月坊,上到县令老爷,下到街边乞丐,大大小小的都见过,但却从来没见过像先生你这样气质非凡的人,所以才说先生不是秋月坊的人。”
陈长生自嘲般笑道:“气质?顶多一身痞气吧。”
小六眨眼道:“可是先生真的很不一样啊。”
陈长生抬手正要说话。
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六!过来端油!”
“来了!”
小六答应了一声,对陈长生道:“先生且稍等片刻。”
陈长生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他回过头看去,只见那酒肆门口走进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路一瘸一拐的,似乎是伤到了右脚。
“掌柜的,我来。”
小六接过了掌柜手里的油坛,就要往里抱。
张老头将油坛递了过去,一抬头却见酒肆台摆着一个熟悉的葫芦。
他微微一愣,身形也跟着一颤。
小六说道:“对了掌柜,有位先生说是您的旧识。”
张老头听到这话心里越发有些不安了,他视线一偏,就看到了坐在酒肆里喝酒的陈长生。
张老头顿时就感觉有些腿软,走不动道了,眼里也冒起了金星。
陈长生望着门口的张老头,说道:“怎么腿还瘸了?”
张老头张了张口,他迈开步子。
小六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他连忙将油坛放在了台上,上前去扶掌柜。
“掌柜的,小心些。”
张老头在小六的搀扶之下,来到了陈长生的面前。
“......陈先生。”
“先坐。”陈长生道。
张老头看着面前的陈长生,犹豫了片刻之后,坐了下来。
张老头坐下之后,却又没感觉那么害怕了,看陈长生的目光里甚至是多了一抹难得的喜悦。
他回答说道:“前年下了场大雪,这腿得了寒症,没治的好,就瘸了。”
陈长生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你这是老了。”
张老头点头道:“我是个凡人嘛,肯定不如先生的。”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陈长生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说道:“上次走的时候我可是让你备着酒来着,你给忘了?”
张老头说道:“没忘,我特意给先生您留着呢。”
说着他便招呼身旁的小六道:“小六,你去把窖里那坛秋月酿拿出来。”
小六顿了一下,说道:“掌柜您不是说......”
张老头说道:“这位先生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小六看了先生一眼,不禁有些恍惚。
掌柜的还有这样一位老朋友?
“愣着干嘛?”张老头道了一句。
“我这就去。”
小六回过神来,接着就转身去拿酒去了。
陈长生看着小六离去的身影,说道:“你眼光挺不错的嘛。”
张老头咧嘴一笑,说道:“误打误撞了。”
陈长生说道:“他在你这多久了?”
“满打满算,两年多了。”
“这么久了啊。”
“嗯,学了七七八八。”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他学了个七七八八,还是你特意留了一手?”
张老头倒也没有掩饰,承认道:“瞒不过先生。”
“说到底不是自己亲儿子,留一手也是人之常情。”
张老头却是觉得有些意外,说道:“我还以为先生你说我做的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陈长生说道:“我要是你,我也留一手,能活到这个岁数不容易,要是来一出徒弟饿死师父的事儿,还没饿死都得被活生生气死。”
张老头听后心中舒畅了不少,其实说起来,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他觉得是自己老了,做人也更加小气了,但实际上,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他想不通罢了。
小六将那坛尘封许久的酒端了出来。
“掌柜。”
“先打一壶上桌。”
张老头说道:“记得将先生的葫芦装满。”
小六点头答应了一声,接着便开始解酒坛的封纸打酒。
很快一壶秋月酿就端上了桌。
陈长生喝了一口,心满意足道:“这才对味嘛。”
小六说道:“掌柜每年都会自己亲手酿一坛放着,过了时候就给卖了,然后又重新酿新的。”
“多嘴!”
张老头冷了他一眼,说道:“打你的酒去!”
小六抖了一下,连忙走开去打酒去了。
陈长生说道:“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张老头吧唧了一下嘴,说道:“我是怕先生知道了,往后就不肯来喝酒了。”
陈长生笑了一下,说道:“原本还可以不来了,但你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不得不来了。”
张老头咧嘴笑道:“巴不得先生来喝酒呢。”
陈长生往嘴里灌了口酒,将那酒壶放下,抬眼看向张老头道:“你现在真的是一点不害怕我了。”
张老头直言道:“刚才进门才看到陈先生的时候是有点怕的,估计是前几年怕习惯了,但坐下之后,就感觉没什么好怕的了。”
“越老越有胆量,这话不假。”
“其实也不是。”
张老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今年,有七十了,如今这世道,能活过六十,都算是高寿了,这人呢,一旦活久了就觉得没意思,因为当初的那些故人一个个都走在了自己前面,到如今,也只剩下陈先生你一个人。”
“往年瞧着害怕,现在看着,反倒是有种故人相见的欢喜。”
陈长生听到这话心里倒是挺不是滋味的。
当孤独感充斥着一个人内心的时候,往日的胆怯与恐惧全都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只当是故人相见......
万分喜悦。

陈长生走在那官道之上。
抬头所见,是即将坠落而下的黄昏,似要将这周围的山峦都给染红。
陈长生晃了晃葫芦,里面的酒一滴都没有剩下。
秋月酿原是打来想与那老道士共饮的,到头来却被那老道士一个人给‘喝’了个干净。
“害我没酒喝。”
陈长生轻声叹了一句,吐出心中不快。
虽然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当知晓之际,还是会感到万分不快。
可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态,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拦这一切。
这大概是他最不痛快的一天了。
陈长生索性找了棵树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等那落入彻底淡去,他也该继续下一个三年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陈先生怎会坐在这里?”
陈长生睁开双眸,看了过去。
来者身着官袍皂靴,面覆黑鸦面具,然而却没有双腿,犹如一缕魂魄一般飘在陈长生的眼前。
陈长生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有些不解,为何这东西会找上他,而且还喊了他一声陈先生。
陈长生强装镇定,起身问道:“敢问巡游…寻我何事?”
来的不是人!但也不是鬼!
而是这秋月坊城隍庙的阴司巡游!
介于人鬼之间,称为鬼神。
陈长生前些年醒来的时候就在秋月坊见过几次,后来还去城隍庙拜会过,只不过并没有跟这些阴差巡游搭过话。
面具下的日巡游发出了笑声,接着却是伸出手来揭开了面具。
在那面具揭开的那一刻,陈长生却是忽的一愣。
巡游拿着面具,看着陈长生笑道:“先生莫非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陈长生身形微顿,眼中难以掩饰的惊愕。
“你你你......”
陈长生回过神来,他吧唧了一下嘴,问道:“你怎的成了阴差了?”
洪三才笑道:“生时功德有数,城隍大人便提拔贫道成了阴司巡游。”
陈长生听到这话神色一顿。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忽的大笑了起来。
洪三才疑惑道:“陈先生笑什么?”
陈长生笑着说道:“陈某以为你已经死了呢,那秋月酿都洒在你坟前了,谁知你这时候却又忽的出现,还成了阴差,洪三才啊洪三才,陈某险些被你耍了一通啊。”
洪三才也笑了起来,接着解释道:“贫道也并非有意欺瞒先生,只是巡游也需日夜更替,贫道也只能趁着黄昏之时才能抽空前来面见先生,先生莫怪。”
陈长生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说道:“没死就好。”
“死了。”洪三才说道。
陈长生道:“死了一半。”
洪三才无奈一笑,点头道:“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陈长生笑了笑,却是忽的看向了天边。
那黄昏落日,已然落下山一半了。
他不禁说道:“可惜了,你来的不是时候,若早些来,咱们还能坐下多聊几句。”
“贫道倒是觉得时候正好。”
洪三才上前坐下,与陈长生对坐而谈。
陈长生问道:“正好?”
洪三才说道:“往年今日,贫道与先生坐于流云观前,一葫秋月,论长生仙道,可惜世事无常,如今贫道非人,但却还能与先生对坐而谈,还有什么不是正好的呢。”
“是极是极。”
陈长生点头一笑,说道:“可惜今年没有秋月酿,要不然还能小酌两杯。”
“时间还长,下次一样也能与先生痛饮。”
“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两人对视一笑,老友相见,总是有些说不完的话。
洪三才也想不到自己死后会成为阴差,甚至还能再次见到陈长生,一切自有一个‘缘’字。
洪三才问道:“如今成为巡游,贫道反倒是想明白了许多事,原是贫道生前从未寻得那长生仙道,虽活了一百十四余载,但说到底也只是长寿罢了,只有先生你,才是真的寻得了长生仙道。”
陈长生听到这话问道:“何以见得?”
“没有别的解释。”
洪三才说道:“贫道与先生相识五十余载,先生不老,不死,甚至连阴司簿册中都寻不到先生的名字,唯有上仙才会如此。”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我像吗?”
“不是像,而是就是。”
洪三才答道:“若非如此,先生又如何能看的到我呢。”
“我生来便看的见鬼神。”陈长生说道。
洪三才却是说道:“独具慧眼,亦非常人。”
陈长生玩笑道:“说白了你就是不把我当人看呗。”
“不是这个意思。”
洪三才哭笑不得,接着说道:“贫道是觉得可惜,生前明知仙人在前,却始终悟不到仙道,大概是没有仙缘吧。”
“我可不是仙人。”
陈长生摇头否认,然后撇开话题道:“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认命了?”
洪三才点了点头,说道:“认命了。”
陈长生微微点头,说道:“生时英杰,死后枯骨,人往往在最后一刻才会认命,此为常人之道。”
“先生所言极是。”
说话之间,那落日又下去了一半。
天色也愈发阴沉了起来
洪三才顿了一下,却又开口道:“先前出坊之时,城隍大人曾问过贫道关于先生的事,同有一事托我与先生商量。”
陈长生愣道:“城隍大人?托你跟我商量?”
洪三才说道:“其实城隍大人很早就知晓先生您的存在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找机会与先生见一见,又怕怕叨扰了先生,所以一直犹豫,这才托贫道来请先生。”
陈长生听到这话有些受宠若惊,说实在的,他真不是什么上仙,纯粹就是身上的诅咒才让这些人产生了一些错觉。
看起来,秋月坊的城隍也误会了!
这可怎么办......
洪三才笑道:“贫道成为巡游,说不定也是拖了先生的福呢。”
陈长生摆手道:“跟我可没关系,是你自己生前行善积德,才有了这个机会。”
洪三才却是不认同,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沾了陈长生的光。
洪三才也没继续往下说,而是回归正题道:“陈先生不如先给贫道个答复,我也好告知城隍大人。”
陈长生转头看向天边。
落日只余下了些许轮廓,很快就要沉下去了。
他倒也想去见见城隍大人,一来是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城隍,二来则是想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破除自己身上蜉蝣的诅咒。
“时不待我。”陈长生不禁摇头。
“时不待我?”
洪三才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嗯。”
陈长生回过头来,说道:“既是城隍大人有请,陈某自当前去,不过今日恐怕不行了。”
“那是何时?”
陈长生答道:“恐怕得到三年之后。”
洪三才听后点了点头,这与他料想的差不多,陈先生一直都是如此,每三年便会来见他一见。
最后一抹余晖就要落下。
陈长生打了个哈切,一股困意袭来,说道:“我该走了。”
“三年后的今日,陈某定当赴宴。”
“我送送先......”
洪三才就要起身相送,然而下一刻,他却是忽的呆住了。
在那最后一抹余晖落下之际。
陈长生的身影忽的变的虚幻起来。
洪三才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而,这一切,却又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他眼中了。
天色暗淡。
陈长生的身影竟像是飞沙一般,在一阵风吹过之际,散落而去。
仅是眨眼之间,便再无踪影。
洪三才神色错愕,好一半晌才回过神来。
“来去无踪,果真上仙也......”

秋月坊坐落于大景南域,数十里间约莫有近三四百余户人家,虽说入户少了些,但却也尤为热闹。
坊市里人来人往,坐在街道旁的小贩喊着吆喝,酒肆里的老头正在给人打酒,脸上笑出了褶子,肉铺的屠夫正炖着骨头,企图以此来吸引来往的客人,来往的行人走在街上,时而驻足,时而又交谈几句。
“打酒。”
一双黑白皂靴踏入酒肆之中。
来者双手负背,着一袭青衣长衫,面容俊朗,有两缕发丝顺着脸颊垂下,腰间挂着一个葫芦。
“来嘞......”
酒肆的张老头答应了一声,接着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见了来者之后,张老头却是顿了一下。
陈长生微微一笑,接着将腰间系着的葫芦递给了对方。
“你......”
张老头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的僵住了,顿在原地。
陈长生看着面前的张老头,说道:“认不得我了?”
“当然......”
张老头吧唧了一下嘴,有些呆滞道:“认得!”
陈长生道了一句:“秋月酿,先上一壶,葫芦打满。”
“好…好。”
张老头答应了一声,接过陈长生的葫芦,接着便转身去打酒了,只不过相比起刚才他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惧怕。
后来打酒的时候,他也有些颤颤巍巍的,似乎怕是有酒溅出去了,惹得这位‘陈先生’不高兴。
陈长生来到酒肆里坐下,张老头很快就将一壶秋月酿端了上来。
“先生您慢尝。”
张老头道了一声,眼里皆是敬意,还多了几分胆怯。
似乎是不愿意多跟这位先生说话,张老头转身就去给葫芦酒去了。
陈长生也不在意,接着便给自己倒酒。
酒水入喉,伴着阳春三月吹进酒肆里的风,他的神色之间也多了几分痛快。
他的目光扫向酒肆外面。
转眼又是三年,这几十年间,秋月坊也越发热闹了。
待张老头打好葫芦里的酒,坐在那酒肆里的先生已经喝了半壶下肚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
“先生,酒打好了。”
“放这吧。”
“诶。”
张老头将葫芦放下之后就想走。
陈长生却是说道:“着急走做什么?坐下说话。”
张老头顿住了步子,尽管心里有几万个不愿意,此刻也不敢忤逆这位先生。
他小心的坐了下来,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胆怯。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有这么害怕我吗?”
张老头面露苦涩,说道:“我也一把年纪了,先生您就别吓唬我了。”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更是有些无奈。
陈长生听后却是说道:“我一不是妖怪,二不是恶鬼,怎么又吓唬到你了?”
张老头看了他一眼,但却又很快挪开目光,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手砸在桌上,说道:“我十六岁初次见您,到如今有五十多年了,爹娘早已入土安生,我也六十有七,老的不成样子了......”
他抬起头,继续说道:“可陈先生你,却还是跟我十六岁时见你时一般模样。”
“这叫我怎么不害怕?”
张老头低下头来,不敢看这位先生。
陈长生喝了口酒,说道:“瞧你那怂样。”
张老头吭哧吭哧的,好像是想反驳两句,不曾想,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来你这除了打酒还是打酒,你见我几时要害你了?”陈长生说道。
这话倒是没错,陈长生每三年来一次,每次都是如此,上一壶,再打满一葫芦酒,有时候坐下闲聊几句,有时候打完酒便走了。
张老头回忆起这些年的诸多事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先生您跟我说句实在话,您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看着陈长生,那副神色,却好像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陈长生倒是感到有些意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这回,你怎么又敢问了?”
张老头轻叹一声,说道:“我都老的不成样了,也没两年活头了,还有什么不敢问的。”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你我也见过不少次了,也算是老熟人了,你不妨先猜猜看,我会是什么?”
张老头张了张口,说道:“不敢猜。”
“我不怪你,猜就是了。”陈长生说道。
张老头思索了一下,咬牙道:“先生是妖?”
“不是。”
“鬼?”
“也不是。”
张老头吧唧了一下嘴,又问道:“那就是…神仙?”
陈长生还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
张老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不是妖怪,不是鬼怪,也不是神仙,那会是什么?他着实是想不到了。
陈长生抬起头看向他,说道:“是蜉蝣。”
张老头顿了一下,问道:“蜉蝣是什么?”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不是。”
实际上他并不是这里的人,只是一次意外将他送到了这里。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于一个蜉蝣雕刻。
那次考古,在他接触到枚栩栩如生的蜉蝣雕刻之后,就发生了意外,眼前忽的黑了下来,整个人也晕了过来。
等他再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没有机遇,更没有仙人指路,而且不幸的是......
他身上仿佛沾上了诅咒一般。
每三年时间,他只能醒来一天。
就好像是常人睡觉一般,只不过,他一睡就要睡三年,而在那三年里,陈长生也只有意识还是清醒的,但却感受不到自己的躯体,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思考。
每次醒来,在太阳初生之时,到了日暮之际,他就会再次死去。
如同蜉蝣一般。
在他的世界里,醒来的时间也不过才十八天,但实际上此界却已过去了五十四年。
就如面前的张老头一般。
之前见他时候还是那个懵懂青涩的少年,一转眼却已经白发苍苍,步履蹒跚。
这一切,就如同厄运一般缠绕在陈长生身上。
......
张老头心中满是疑惑。
他想再问,可这个时候却又没了刚才那份勇气,再一感受,才发现自己背后却已冷汗直流,沾湿了衣服。
不敢再问下去了。
而陈长生到头来也没有解释所谓的‘蜉蝣’到底是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张老头就这么坐着,也不敢再说话。
酒肆里尤为沉默。
直到陈长生喝完了那一壶酒,这份沉默才被打破。
陈长生问道:“我记得,你好像不曾娶妻,所以也没个子嗣,对吧?”
“是嘞。”张老头答了一句。
陈长生接着说道:“就没想着把你这酿酒的手艺给传下去?”
张老头回答道:“如今世道好了,坊里岁数小些的都去外边了,又有几个乐意留下来的学我这手艺的。”
“那不成。”
陈长生摇头道:“你要是去了,这秋月酿,我岂不是没得喝了。”
张老头张了张口,说道:“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陈长生笑了笑,道了一句。
“不为难你。”
酒也喝完了,他提起了酒葫芦系,起身似乎是要走了。
在陈长生起身的那一瞬间,张老头的心里也仿佛有快大石头落地了。
陈长生一只脚迈出了酒肆,却是忽的回头看向了张老头。
“三年后我再来。”
陈长生说道:“记得提早准备好秋月酿。”
“诶。”
张老头连忙答应了一声,说道:“先生您慢走!”
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位先生慢慢的隐入了坊间,再也不见了身影。
张老头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酒肆之后,他便瘫坐了下来,一阵恍惚,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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