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藕片文学网 > 女频言情 > 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 全集

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 全集

宗肆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宗肆既然在谈亲事,那估计最近都不好碰面了,除非危及宣王府,否则就无比这还重要之事。他的心思,如今都得放在亲事上。宁芙想了想,道:“我给世子留封信,劳烦傅姐姐交给世子。”玉芙蓉的事,绝非一次能谈成,只是这给人办事,态度却是关键,就算未办成,那她也得让宗肆瞧见,自己已经尽力了。就好比今日,自己可是积极主动来找他商讨玉芙蓉之事的,不在的是他,便是出了差错,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傅嘉卉打量了她片刻,道:“你随我来。”宁芙跟着她进了那条已来过几回的密道,或许是已有准备,这一回倒是不觉幽冷,密道初极狭,走了许久,到了密室,却让人忽觉豁然开朗。这一间密室,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位置定然处于河畔,她听见了隐约的潺潺流水声。“四姑娘进去吧。”傅嘉卉道。宁...

主角:宗肆宁芙   更新:2025-04-19 12:5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宗肆宁芙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 全集》,由网络作家“宗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宗肆既然在谈亲事,那估计最近都不好碰面了,除非危及宣王府,否则就无比这还重要之事。他的心思,如今都得放在亲事上。宁芙想了想,道:“我给世子留封信,劳烦傅姐姐交给世子。”玉芙蓉的事,绝非一次能谈成,只是这给人办事,态度却是关键,就算未办成,那她也得让宗肆瞧见,自己已经尽力了。就好比今日,自己可是积极主动来找他商讨玉芙蓉之事的,不在的是他,便是出了差错,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傅嘉卉打量了她片刻,道:“你随我来。”宁芙跟着她进了那条已来过几回的密道,或许是已有准备,这一回倒是不觉幽冷,密道初极狭,走了许久,到了密室,却让人忽觉豁然开朗。这一间密室,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位置定然处于河畔,她听见了隐约的潺潺流水声。“四姑娘进去吧。”傅嘉卉道。宁...

《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 全集》精彩片段


宗肆既然在谈亲事,那估计最近都不好碰面了,除非危及宣王府,否则就无比这还重要之事。他的心思,如今都得放在亲事上。

宁芙想了想,道:“我给世子留封信,劳烦傅姐姐交给世子。”

玉芙蓉的事,绝非一次能谈成,只是这给人办事,态度却是关键,就算未办成,那她也得让宗肆瞧见,自己已经尽力了。

就好比今日,自己可是积极主动来找他商讨玉芙蓉之事的,不在的是他,便是出了差错,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傅嘉卉打量了她片刻,道:“你随我来。”

宁芙跟着她进了那条已来过几回的密道,或许是已有准备,这一回倒是不觉幽冷,密道初极狭,走了许久,到了密室,却让人忽觉豁然开朗。

这一间密室,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位置定然处于河畔,她听见了隐约的潺潺流水声。

“四姑娘进去吧。”傅嘉卉道。

宁芙不得不警惕,为何换了地方。

“那间密室,今日在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傅嘉卉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由一笑,“四姑娘放宽心,这处是世子休息的寝居,是以我不方便进去。你写了信,置于书案上便可。”

远道而来的客人?

傅嘉卉特地支开她,怕是不想让自己与那客人碰上,要不是那人身份需要保密,要不便是她与那人相熟。

宁芙收回思绪,推门而入,再仔细辨别,那流水声,似乎由头顶传来。

这密室居然在水下。

这便能判断出,头顶的河流,定然是人工河,先建密室而通渠容易,反之却几乎不可能。

又因人工河多修建于皇宫官邸,恐怕头顶上正是宣王府。

宁芙不由心惊,修密道虽不新奇,可入这般巧夺天工,又隐蔽性极好的,却是难得一见,便是囤积粮草,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说难听些,这倒像是为忤逆谋反而准备的。

宗肆让她来此处的目的,宁芙却是想不通,也不敢再多想。

不过她若知晓宗肆已经推断出她上一世的身份,就能猜到他这番举动,是在试探她上一辈子知道多少事情罢了,以此好确定能利用她到何种地步,又能同她坦白多少。

书案上还摆着宗肆看过的书画,又因半盏剩余的百里香,宁芙推断这两日他来过。

笔墨就在一侧,宁芙留完信,才见书案上正摆着的诗集,是落水重生那次,自己为表救命之恩,送与他的那本诗集。

书页旧了不少,想来是时时翻阅。

宁芙心中只道自己这礼是送对了,也不枉她大手笔,这诗集是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的,不过为了送他,她自己也尚未来得及细细品鉴。

眼下见了,便顺手翻开看了看。

可只一眼,就让宁芙闹了个大脸红,那哪是诗集,分明是阿母给她成婚准备的压箱底,却道上边的男子,魁梧有力,女子娇弱魅惑,两人戚戚切切缠在一处,每一页,都放浪无度。

宁芙一时只觉五雷轰顶,也难怪宗肆先前会那般想她了。

等冷静下来,宁芙又难免觉得宗肆闷骚,他做的事,定然不会是不小心,画册会出现在这,显而易见就是故意的。

眼下他要定亲了,这画册他自是不好继续留在身边,得物归原主,留在这便是任由她带走了。

虽这是将画册还她的意思,可画册尺度过大,以及昭示着他翻看过许多回的褶皱,宁芙难免感觉到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揶揄和撩拨。

当然,这一点暧昧,并非是宗肆的本意,是这事本身带来的。

宁芙心绪复杂,收走了画册,她还要嫁人,只希望宗肆能在这事上,做到守口如瓶。

……

有些爱打探消息的,当日便得到了宣王府与庆国公府这亲事的风声。

“四姐姐,方才听我姨娘同穆姨娘闲聊,听说世子同谢姐姐的亲事近啦?”宁荷在第二日来宁芙这借书时问道。

虽众人都知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可真到了这一日,还是让人生出了八卦的心思。

“莫约是的。”宁芙道,她知道的也不比大伙多。

宁荷则想起自己姨娘的话来,世子那样的男子,就算娶妻,身边也依然会有不安分的女子,便是做侧室,也有不少贵门中的嫡女愿意。

日后宣王府能进几房,端看谢茹宜的本事了,她若是厉害,其他人自然掀不起风浪来。

“谢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他们就该盯着你了。”宁荷乐呵道,自家姐姐如今也是百家求的。

便是她身边的女君,也有不少聊到四姐姐的打算的,想替自家兄长打探消息。

宁芙却是没有心思操心这些的,她那风花雪月之事,如今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也未留宁荷多久,夜间乔装了一番后,便带着冬珠出了府。

玲珑台虽是那烟花之地,却是戒备森严,想在里头寻衅滋事绝非易事,是以宁芙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再者,宗肆是绝不可能不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的,若真有危险,也自有人护她周全。

玲珑台依山而建,出入其中的多半是官家贵胄,其中女子也多是良家子,只陪人喝酒,若非自愿,无须干那委身于男子的勾当。

误入烟花之地,却依旧有颗干净纯粹的玲珑心,是以名唤玲珑台。

这番前来,她用的是慕神医替她准备好的身份,汴州苏府公子的名义。

只报上名号,便有女子笑盈盈迎她上台,“那人还未到,须等上片刻,公子好生俊俏,可须我相陪?”

慕神医自然并非未到,恐怕是在暗中观察她是否有不轨之心。

宁芙轻抚扇子,故作沉吟道:“小生不懂那寻花问柳之事,还请姐姐不要为难于我。”

女子笑意则更甚:“我明白了,公子想要男子,也是可以的。”

这是以为她喜欢男子,宁芙沉思片刻,既然来了这玲珑台,身边若是没有个相陪的,反而叫人起疑,于是道:“找一个会斟茶的,高大些的过来。”

“慕容,出来伺候公子。”女子拍了拍手。

不过须臾功夫,宁芙便见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走了出来,虽戴着面具,却已然气度不凡,亭亭如盖,又似玉般清冷,教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公子,还是让人回去吧,不然回了府,夫人会责怪的。”冬珠则在一旁忧心道。

男子看了一眼冬珠,便在宁芙身旁坐了下来。

“你是这最上层的那批公子吧?”宁芙心里忖度道,方才那女子,大概是这里的管事,将这些价格昂贵的公子推出来,才能维持玲珑台的生计。

慕容替她斟茶,却并未言语。

“我今日未带够银钱,怕是只够点你半个时辰的。”宁芙想了想,又道,“不过你长得很俊俏,若是下回再来,我还点你。”

与慕神医见面,并非只有这一次,在这看上了人,被人勾去了魂,日后常来才合情合理,逢场作戏并不难。

慕容扯扯嘴角,道:“公子是来办事的,还是来消遣的?”

宁芙则用扇柄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笑道:“自然是办事,不过遇上你这般的极品,便是消遣消遣又有何妨。”

男子戴了面具,宁芙自然看不见他眯了眯眼睛,以及嘴角那勾起的冷嘲的弧度。

若摘下面具,宁芙就能认出,这男子分明是宗肆。

宗肆今日自是顺带来打探消息,却不好太过惹眼,再者慕神医也定然信不过宁芙自己带来的人,是以他扮成了玲珑台的人,以此潜在宁芙身边,才更安全。

“公子想如何消遣我?”他淡淡反问。

宁芙的扇柄,轻轻从他喉结抚过,又无意从他严实的领口滑进去些许。

果然看见他虽镇定自若,喉结却轻轻滚动了两下。

这般假装正经,冷冰冰的,果然远比那主动扑上来的有些意思。

“我想怎么消遣,都可以么?”宁芙似笑非笑道。


却说宁夫人这头,已经将主意打到凉州去了,宁芙那边,却在忙春闺宴的事。

春学宴始于前朝,原是官家女子,为了展示各自才艺,而举行的比试之宴。

到了当朝,则更侧重宴会的目的,女子各自的字、诗、画、绣工等作品,将被估价,由看重之人买走,而筹得的银钱,则用于对寒门子女上私塾的贴补。

今年的春学宴,正好轮到宁国公府举办,往年府上的各种宴会,都由宁苒一手操办,如今宁苒嫁了人,这事便落到了宁芙头上。

这轮到自己操持了,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如此之多,便是请帖都得检查几遍,生怕落了哪府的女君。

好在卫子漪对这事的流程门清,替她分担了不少。

至于地点,宁芙则从傅嘉卉那,包下了时常出现在文人墨客诗词中的广鹤楼。

所谓“不登广鹤,不知河之浩浩汤汤,城之广袤无垠”,说的便是广鹤楼位于香山河与青湖的交界处,此处水流湍急,河岸极宽,交汇处水流呈奔腾之势,而广鹤楼又处于京中最南处,往北望去,城墙一望无际。

可不是谁都能花这么一大笔银子,来办一次春学宴的。

“宁妹妹好大的手笔。”程霜这日是第一个来的,一见到她便热情的拉着她道。

“程姐姐来的真早,可先到楼上休息。”宁芙含笑应着,只是心中到底有几分警惕,还不确定那日在宫中,她是不是故意针对谢茹宜。

广鹤楼最顶上一层,便是特地给大家观景用的,尤其是夜景,那时夜市正盛,各处灯笼次第排开,浮光掠影,人影绰绰,万物如藏匿在那琥珀光景中。

过些时候,谢茹宜与宗凝、荣敏也到了。

“多谢谢姐姐给我面子。”宁芙道,如今谢茹宜已离开学堂,便是不来,也无可厚非。

“这广鹤楼我也未来过几次,我也想来赏赏景,是我沾了宁妹妹的光才是。”谢茹宜柔声道。

宁芙只觉她的兴致似乎不高,宗凝似乎也是如此。

而荣敏照理看她不顺眼,并未搭理她。

“眼下到的只有程姐姐,姐姐要在这儿坐会儿,还是上楼去观景?”宁芙这是怕她们尴尬,是以特地点出了程霜。

“既然难得一观此景,何必浪费机会,我同凝妹妹,荣妹妹上楼便是。”谢茹宜道。

宁芙放下心来,她自然是希望彼此都无矛盾的,尤其今日她还是东家。

到了巳时,女君们该到的也都到了,却是比她想象中来的女君还要多,不少府中嫡女,也带了庶妹一块来凑热闹。

就是公子,也是来了不少的,便是宁芙认识的,就有卫家两位,林府的五公子、荣府的十一公子,再有些虽面熟,但叫不上名号。

荣五公子荣正,如今不过十三岁,长得过于清秀,与宗凝从小就不对付,宗凝一见他便皮笑肉不笑道:“荣五妹妹今日怎么也有空来玩?”

荣正憋得脸通红,却只道:“谁,谁是妹妹。”

宗凝悠悠道:“不是妹妹,怎会连我也打不过?我记得小时候……”

荣正狠狠瞪她。

“凝妹妹,今日人多,给他留几分薄面吧。不然回家又该哭鼻子了。”荣敏打趣道。

众人笑起来。

宁芙倒是有几分感慨,荣正眼下还像个小女君,等过两年,就截然不同了,可谓是男大十八变,身材不输宗铎。他对宗凝也是极好的,百依百顺。

“何事这般开心?”孟泽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众人寻声望去,来的是六皇子孟泽,四皇子孟澈,还有宗肆。宫中那两位虽关系极差,但面子功夫,倒还算过得去。

两位皇子,今日穿的都是深色袍子,宗肆却是一身石青色暗纹刻丝圆领袍,玉冠样式也极简单,大抵是为了不抢两位皇子的风头。

他的视线从荣正身上略过,不显半分情绪。

只宁芙心知他这狐狸,恐怕是摸准了荣正的心思,担心他打自家妹子的主意,宗肆这人,对宗凝这唯一的妹妹,可是宝贝得很。

众人行了礼。

“听闻宁表妹今日包了这广鹤楼,我同四哥,三表哥正好路过,也来凑个热闹。”孟泽本就是玉面郎君,含笑时更是柔情三分,叫不少女君都红了脸,“却是不知是否打搅了宁表妹的安排。”

“表哥与世子肯赏脸赴宴,是我的荣幸,又怎会打搅我的安排?”宁芙敛眉客气道,“还望表哥能捧捧场才是。”

今日本就是为了寒门凑银子的,而孟泽与孟澈为了美名,也定然会出不匪的银钱。

孟泽笑意更明显了些,道:“宁表妹的场,我如何会不捧?”

这话以表哥的身份而言,倒是说得过去,而若是细品,也能品出些不同滋味,为何是她的场,他肯定捧?这分明是高明的撩拨。

宗肆看了他一眼,不语。

“多谢六表哥了。”宁芙感激道。

孟泽也非喧宾夺主之流,与四皇子、宗肆,也只坐在了二楼角落的包间中。

宁荷同宁芙一块推门入此包间送糕点时,不由红了脸,站在一旁不敢多看。

“这是我府上糕点师傅所做,送来给两位表哥和世子尝尝。”宁芙道。

孟澈与宁真远,关系非同一般,虽此刻还疑心他在宋阁老一事的表现,可到底是自己人,自是要给她面子,客气谢过。

宗肆语气清冷,也道了谢。

“听大舅母说,表妹泡茶功夫了得,可否向宁表妹讨杯茶?”孟泽道。

孟澈自是不愿见宁芙与她走得近,皱眉道:“六弟,何必为难宁表妹。”

孟泽却只笑看宁芙,等她的答案。

宁芙心中略有迟疑,眼下答应了孟泽,就得罪了孟澈,但她两位都不愿得罪,正想对策,忽听宗肆那边开了口。

“宁四姑娘今日任务繁重,喝茶日后有的是机会。”

他不疾不徐道,语气中也无半点起伏,也并未看她一眼。

宁芙便顺势笑道:“六表哥若是想喝茶,日后可来宁国公府做客,眼下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我操持。”

孟泽不再多言。

离开之际,宁荷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宗肆余光扫过来,心下一惊,连忙收回了视线。

……

拍卖开始之前,又来了不少商贾,只是目的却不简单,为的是捧各府姑娘的场,为此拉几分关系,钱财再多,身后若无靠山,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是以不论女君们的作品如何,始终有人肯出千两银子。

谢茹宜的《春居图》出现时,引起了个小波动,且不提大燕第一才女的名声本就值钱,这画也足够吸引人,画中并无任何春之特点,而是融化的冰,消失的雪,一群大雁忽隐忽现,似自远处飞来。

宁芙不由赞叹,好一幅冬末之景。

“以冬之凋敝,反衬春之欲来,好角度。”孟泽抚了抚折扇,道,“倒是教人耳目一新,不亏是谢二姑娘,这画值得千金,你跟不跟?”

这话是对宗肆说的。

这幅画最终以两千两黄金成交,这价格,与名家春兰居士的画作齐平了,却也值得。

“你说是谁买去了这幅画?”程霜轻声问。

宁芙朝二楼角落的包间看去一眼,自然是这里头的人,只是不知是宗肆,还是孟澈,或许两人间也暗自较劲了一番。

程霜笑得有些勉强。

下一刻,宁芙见宗肆从楼上走了下来,赶来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句,随后他便离开了。

谢茹宜目送他离开,不知在想什么。

宁芙收回视线,接下来便是她自己的词了,以“东风几度醒花魂,柳芽犹怯三分冷。莺试语,燕初闻,千红万紫各缤纷”写春之生机。结尾又以“劝君莫负晴明日,一寸光阴一叶新”劝人珍惜时光。

以春抒情,虽俗套,可对春色也算观察入微,几句描写修辞都不差,加上字磅礴锋利,倒也不俗。

“两千两黄金。”孟泽含笑道。

这一开口,便是如此数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便是宁芙自己,也皱了下眉,她的诗词自然是不值这个价的。

宁芙不禁看向孟泽,见他虽矜贵如常,却懒洋洋的,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只怕胸有成竹的,并非是字画,而是她这个人。

这气势,自然不能被他给占了去。

宁芙沉思片刻,看向了傅嘉卉,自己是不能抢自己这幅诗词的,否则别人还不猜忌她与孟泽之间发生了什么,眼下只有让傅嘉卉帮忙了,她背后毕竟有靠山,不必担心抢了孟泽的风头。

“两千五百两。”傅嘉卉在与她对视后道。

孟泽从容道:“三千两。”

傅嘉卉微微一笑:“五千两。”

五千两!

宁芙肉疼不已,一会儿自己如何给出这些银子还给她?

“既傅姑娘如此喜爱这幅画,我不如成人之美。”孟泽笑道。他自然不是给不起这个价,只是四处都是眼睛盯着他,若价格高的离谱,怕有人以此来大做文章。

傅嘉卉恭敬拱手道:“多谢六殿下割爱,我生于春季,又痛恨自己不够勤勉,是以对四姑娘这首诗,深有感触,便是万金,也觉其值得。”

孟泽客套几句,心里更清楚,这是宁芙的意思,不过还是那句话,她越是不肯接招,便越有意思。

今日的兴致被坏了,孟泽自然再无留下来看热闹的心思,同孟澈道:“我还有事,四哥是走是留?”

孟澈道:“既然有事,那边走吧。”

两人一走,热闹便散去了不少。

宁芙则请傅嘉卉去了包间,道:“今日多谢傅姐姐了,只是这银钱,我得过一阵再交给傅姐姐。”

傅嘉卉却笑起来:“宁妹妹不必担心,这诗词自有人要。”

宁芙沉默片刻,道:“不知世子要这诗词是何意。”

“六皇子爱收集美人,世子却不能让他坏了维持的平衡。”傅嘉卉道,“不过我们替人办事的,从不去揣测主子的意思。”

宁芙却是爱揣测的那个,不知是不是宗肆让傅嘉卉来敲打她。

自广鹤楼向下望,数百米之外,流水湍急,而在近处,河面却极平静,一座座小舟,浮于水面上,到了夜间,这些小舟点起灯笼时,便有另一番滋味,不少人会于小舟中饮茶作诗。

宁芙忽在一条船头处,看见了谢茹宜和宗肆,两人不知聊了何事,谢茹宜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却说今日谢茹宜的衣裙,也是青色的,清风徐来,两人衣摆缠在一处,倒有一种说不出的缠绵滋味来。

原以为宗肆走了,未料到竟在小舟中。

宁芙收回视线,去应付客人了。

……

小舟上。

谢茹宜道:“你我无缘,也怨不得谁,世子与我,都是太过利己之人。”

宗肆并未言语。

“是以世子即便对宁妹妹有些心思,也绝无可能娶她。”谢茹宜微微笑道。

“我与宁四姑娘,并无苟且。”宗肆淡淡道。

这话虽冷淡,却何尝不是不想让宁芙牵扯进来。

谢茹宜却道:“今日六皇子对她的态度,世子心中很不快吧?”不过但凡他真想争,孟泽是抢不过他的,是他自己没有争取宁芙的打算。

宗肆看了她一眼,道:“有点心思便又如何,不值得拿王府冒险。”

……

谢茹宜回去后,程霜来找她交谈了片刻。

“那日在宫中,我并不是故意的,谢姐姐今日对我冷淡,可还是在记恨我?”程霜咬唇道。

谢茹宜却是没说话,过了片刻,叹口气道:“就算再喜欢,也不该设计她人。”

程霜只一口咬定那日自己不是故意的。

谢茹宜盯着她看了片刻,道:“我有话同宁妹妹说,你能将她喊来么?”

程霜看了眼酒杯,点点头。

见到宁芙时,她的脸色倒是柔和了几分,说起那日宫中的事,又意味深长道:“宁妹妹,你要小心她。”

宁芙既知道了真相,定然会多留个心眼。

两人这番交谈完,夜色便暗了下来,今日在广鹤楼赏的便是夜景,女君们也并未回去。

宁芙跟谢茹宜道别后,便去了顶层,广鹤楼乃京中最高之楼,一眼望去,也颇有“一览众屋小”的意味。

晚风徐来,宁芙渐渐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头也眩晕起来。

不知是否是受了凉。

宁芙让宁荷带着她去休息,只是到了下一层的寝居,她却渐渐察觉起不对劲来,那股燥热,从小腹绵延而下,让人心痒难耐。

“阿荷,快去找郎中。”宁芙咬唇道,那声音,也比平日媚了百倍。

“不许告诉任何人,快去!”她有些急切地说。

宁荷吓了一跳,心知出事了,转身就走,往下飞速而去,却在一楼处撞到了人。

傅嘉卉搀了她一把,见她急切,好奇问,“发生何事了?”

宁荷自然不肯说半个字,转身就要走,却见傅嘉卉抬脚往楼上走,心往下沉,忙跟在他身后,急切道:“傅姐姐,四姐姐休息了,别去打扰她。”

只是她哪追得上傅嘉卉,宁芙却早已是香肩半露,冷汗直冒。

“不用去找郎中了,寻常郎中治不了,这是炼化后的浮罗梦。”

傅嘉卉蹙起眉,片刻之后,宁荷在看到宗肆时,心沉了下去。

“世子,您不能进去。”宁荷在他跨进屋里时,跪下来哭道。

“死跟我进来,你选一个。”宗肆看着屋里道。

宁芙还有几分神智,道:“让他进来。”

见宁荷不肯起,半分也不肯退让,心暖了几分,道:“阿荷,你不往外说,便没事,去替我应付客人。”

宁荷擦擦眼泪,起了身。

宗肆在进屋后,便关上了门。

宁芙捂着被子,身上犹如上万只蚂蚁吞噬,道:“会死吗?”

“解毒不及时,便有可能。”

“劳烦世子替我找个男人来。”宁芙冷静道,兄长的事还没着落,她是不能死的,只是日后亲事要麻烦些,不过她也不会隐瞒对方。

宗肆站着不动了。

门外的傅嘉卉却心想道,世子不就是现成的男人,这会儿提别的男子,未免也太伤人自尊。

片刻后他才道,“找谁?”


“四姑娘有话,不妨明说。”男人却是要追问到底。

宁芙看他分明是越来劲了,抿起唇,一个字也不肯再说。

如此夜色之下,两人都未开口,耳边便只有彼此呼吸声,那鼻息,似乎交缠在了一处,缠绵而又缱绻。

她便连喘气都放慢了。

宗肆忽然轻笑了声,却是未再言语,另一只手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替她号起脉来。

宁芙想起白日里才谎称病,无法迎接他,想抽回手,却未成功,片刻后,似是有所察觉,不过并未揭穿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人才离开。

宗肆带着她下去后,两人各自寻物,再也无半句交流。

宁芙也没想过今日就能有收获,不过知道宗肆什么打算,也不算毫无进展,跟着他办事,总归要容易一些。

“这人想必是确切知晓,李放还留有一份认罪书。”宁芙定了定心神道。

“你外祖母也未必不在乎此事。”宗肆侧目看了她一眼。

宁芙不禁替康阳说话道:“雍州城中之事,并非全与我外祖母有关。”

宗肆却道:“雍州坊间有言,有官家者,招权纳贿,以权谋私,徇私舞弊,百姓苦其久矣,所说之人,四姑娘以为是谁?这般之人,便是杀头也……”

“不许这么说我外祖母!”宁芙气急败的打断他,也得亏是在黑夜,否则这已然通红的眼睛要是被宗肆瞧见了,气势也就弱了几分。

宗肆凉凉道:“便是我不说,四姑娘以为,又能改变些什么?”

宁芙心中仿佛被敲了一闷棍,剧烈的痛起来,宗肆说的却是实话,在外人看来,外祖母便是这样的大奸臣,她死了,百姓只会拍手叫好。

“宁老夫人的话,虽显薄情寡义,可让你与公主府断了往来,何尝不是在乎你。”宗肆意味深长道。

他并非在意他人生死之人,只不过宁芙与他上辈子到底有几分旧情,他才好心劝诫,若是明智些,眼下就不该牵扯进康阳的事。

便是康阳未犯错,敬文帝也留不得她。

许多人要外祖母死,便是宗肆也是如此。

宁芙心中更是难受得厉害,想起上辈子外祖母被屈辱的困在囚车中,靖哲表哥中毒身亡,舅舅和婧成表姐死于狱中,一时更觉悲伤了,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两人回了山庄,待在烛光之下,才看见她眼底盈盈有泪,不由一顿。

宗肆眉目清冷,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美人便是哭,也是美得不可方物,男子的心虽未必会动,可想法必然是有的。

宁芙在宗肆替她抚去眼泪时,心不禁往下沉了沉,一个男人若是忽然对女人不同,那必然是在图些什么。

宗肆对她有欲。

也仅仅是欲望,并无半分情爱,如所有男子那边,他也有身为男子需求。

“我会助世子寻到罪状书,还能帮世子更多,若是到时发现我祖母并非世人所说那般不堪,还望世子留情。”她示弱抬眼恳求,连语气也娇了三分,男子在有欲望时,是最好说话的。

“太晚了,休息吧。”宗肆收回手,语气平静道。

宁芙在心中暗骂他老狐狸,偏偏让你知晓他的心思,却不给半点好处,钓鱼都还需打窝呢。

“虽然你身子不错,不过女子还是少往山间阴寒之地跑,少接触阴湿之地,小日子就准时了。”宗肆走前道。

宁芙的脸先是发红,而后又有些尴尬,他这还是点明了她装病的事,也显然是故意非提这事,就是要她难堪呢。

“姑娘在同谁说话?”冬珠敲了敲门,不放心道。

今日宁芙是带着冬珠一块来的,出了婧成前几日借走了她,冬珠一直都是随行在她左右。

宁芙敷衍打发了她,思索起今日之事来,能知晓李放的罪状书有备份的,定然与他关系还算亲近,只是在这雍州,人人不待见他,私下与他关系不错的又是谁?

她想到了今日被带回公主府的余氏,与李放私交不错的人,定然私下去过李府,想必余氏也熟悉他,起码在雍州这些贵人里,是余氏最熟悉的。

余氏嘴上肯定不敢透露,不过一个人下意识的行为是骗不了人的,也不是完全没法子从她那打探到消息。

却说宁芙这一回出城,也在山庄待了好几日,一来是为了赶制外祖母的寿礼,二来也是为了不显得那晚出城,太过刻意。

康阳宴辰在即,谢衡也忙碌起来,无人打扰她,也还算清净。直到宴成那日,公主府才派了车马来迎接她。

“表妹。”原是婧成跟着马车一块来了。

“婧表姐,这几日府中如何?”宁芙上马车时问道。

“世子审了余氏两个时辰,不过未有任何结果,之后几日,他也再没什么动静。”婧成早几日也很担心,眼下才放心下来。

宁芙却是清楚的,宗肆只不过是做得足够隐秘,不可能没动静。

也不知他有什么进展没有。

……

公主府今日,倒是比宁芙想象中朴素,并无那奢靡繁华之景,寿礼也无那贵重之物,只那铺满地面的红地毯,与随处可见的红灯笼,透着几分喜庆。

今日公主府中,宾客众多,婧成回了府,便无暇再顾及她。

“世子身边站着的那位公子,虽身着朴素,可仪表堂堂,不知是哪位公子,上前去打听打听。”雍州的女君,向来是大胆的。

“那是凉州的陆大人,听闻还未娶妻呢。”旁边的女子揶揄笑道。

宁芙在人群中,看见了陆行之,而他莫约是早瞧见了自己,很快便看向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他看向自己时,眼神似乎与看别人时,要不同一些,似乎更包容,更有耐心。

宗肆也看了过来,神色难以捉摸。

宁芙垂眸,并未上前寒暄,而是先回了西苑。

最近几月,她在雍州随性惯了,穿着上也并不考究,与在京中的端庄相比,更侧重舒适一些,今日有了贵客,就不能如此了。

“姑娘许久未穿这广袖裙了,只教我移不开眼,那些公子就更别提了。”冬珠替她系着束带时,笑着夸赞道。

冬珠在雍州待得久了,言辞便也大胆了起来。

宁芙觉得胸口似乎要比之前紧了些,不过也还算能接受:“父亲给外祖母的寿礼可到了?”

宁真远忙于公事,赶不过来,若是寿礼还没有到,她就得再准备一份了。

冬珠笑道:“夫人早早就准备了,姑娘不必担心,夫人。”

宁芙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找两个眼生的,以世子的名义,请余氏来府中替外祖母庆生,便说是世子为那日的唐突道歉。”

冬珠有些担心道:“世子那边会不会怪罪?”

“我会同他说明此事的。”宁芙还算了解宗肆,若办的是正事,他会通融的,更何况这请余氏前来的缘由,合情合理,外祖母也只会以为,他这是还有盯着余氏的心思。

直到这寿宴,宁芙才算是在雍州各府前,头一回露面。

今日逢喜事,她穿了一身海棠红广袖裙,腰身紧束,那女子的柔美曲线便显了出来,峰峦绮丽,窈窕莹润,寻常女子若着此色衣裙,恐怕得被衬得暗淡几分,偏偏宁芙却显得更加白里透粉。

“外祖母。”宁芙娇娇喊道。

连这同长辈撒娇的语气,也教人心中酥了一半。

谢衡忍不住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寻常只见她素面朝天,如那栀子般清新脱俗,今日这化了妆容,却又似芙蕖娇艳,各有各的韵味。

偷看宁芙的,又何止谢衡一人,这雍州城的公子们,哪个没觉得惊艳。

唯有陆行之和宗肆,二人岿然不动,神色也如常。

康阳余光瞥了宗肆一眼,朝宁芙招招手,后者在她身边落座。

“长公主殿下这几个公子姑娘,一个赛一个俊美,婧成和四姑娘,都是极出色的。”说话的是谢府的谢康卫,谢衡的父亲。

“我再未瞧过比公主府两位还出色的姑娘了,若是哪一位能嫁给犬子,我府上绝不会亏待姑娘。”也有人以玩笑的名义示好道。

一时间,有人跃跃欲试,也有人不屑其这番强占先机。

“公主府的姑娘,哪是什么人都瞧得上的。张大人莫要开玩笑了。”涂治中似笑非笑道。

几人你来我往,明枪暗箭。

“各位不用捧着她们,到时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康阳适时含笑道,宁芙也只安静坐在她身侧,上位者向来是不希望身边的人和睦的,敬文帝是如此,外祖母也是如此。

正直这时,余氏到了。

宁芙注意到她的视线,先往涂治中看去一眼,而后瞧了眼宗肆。

涂治中倒是不太在意,只像是局外人那般,看戏似的。

康阳的笑意浅了些。

余氏跪下行礼,心有余悸道:“殿下,是世子遣人让我来给您贺寿。”

宁芙不由看向宗肆,后者扫了她一眼,顿了顿,方从容道:“李大人为大燕操劳不少,余氏既是李大人遗孀,代表李大人,便是代表那些为大燕牺牲之英烈,他们前来给长公主庆寿,长公主以为如何?”

康阳想起了牺牲长子,有几分动容,别有深意地看了宗肆一眼,道:“余氏能来,我自是高兴的,来人,赐座。”

余氏却依旧是小心翼翼,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后,又看了涂治中一眼。

一次是意外,两次却不是。

人在陌生且危险的境地里,看向的往往是最熟悉最信任之人。

而涂治中对她完全不在意的态度,也排除了与她有私情或私交的可能,这能说明,余氏对他是单方面相熟。而有此情况,便是余氏见他多次,却未与他有所交谈。

与涂治中有私交的,显然是李放。

至于信任,却也不难解释,在雍州这般排挤李放的环境里,有人愿意私下同李放交好,身为李放的姬妾,怎会不动容,自然会觉得他是好人。

不过宁芙没有十足的把握,还得找机会试一试涂治中。

“不过,世子与四姑娘在公子与女君里,也算出类拔萃之辈,两人在京中,怎就没有看对眼?”也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宁芙跟宗肆对视一眼,默默无言,而他不知在沉思什么。

“四姑娘貌美如此,求娶之人无数,日后定然能寻得良人。”片刻后,宗肆疏远又不失风度道。

宁芙本在思索如何圆场,见他撇清关系,垂眸未再言语,自然没有一个外人,能探到他的底。

婧成则含笑道:“你们为何拿世子打趣,陆公子不也一表人才,也是京中的公子,并不输世子分毫,怎就不开他和表妹的玩笑?”

其实谁心中都有数,陆行之的背景,比之宁国公府,可就差太多了,国公府的女君,未必愿意下嫁。

康阳却也笑道:“行之肯下凉州剿匪,便是有能力,学识听闻也极高,文武全才,便是阿芙的骑射也是他教的,在京中拿了前几名,又相貌堂堂,确实不错。”

这得了康阳的肯定,意义就不一般了,倒像是在撑腰。


“是我的疏忽,表哥一向是最不在意这些舞姬的,便是我府上那大小胡姬,也未能入表哥的眼。”六皇子道。

在六皇子看来,宗铎是木头脑袋,没对男女之事开窍,而宗肆则是什么都懂,但是兴趣不大,他的野心皆在权势上。

不过,宣王府是他母妃的娘家,对于宣王府势力日渐手眼通天,六皇子自是乐见其成的。

“我替你寻来大小胡姬,并不是为了让你取乐。”宗肆淡淡道。

“表哥,这公事和私事,有时不分你我。”六皇子浅声笑道,又喊来侍从,道,“去,打听打听这批舞姬里的美人。”

宗肆再次朝宁裕看去,却见陆行之看得也是那处,嘴角漫不经心地冷冷勾起,却稍纵即逝。

.

宁芙回了后台,眼疾手快地换回了自己的衣物,便去了卫子漪的帐子。

“阿芙,这次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卫子漪迎上来,握住她的手,到这会儿,她也依旧是心有余悸,悬着的心得以放下,忍不住痛哭起来。

宁芙紧紧拥住她,替她拂去眼泪:“卫姐姐,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当亲姐姐,我不希望你出事。”

“从今以后,姐姐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若有事,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卫子漪发誓道。

宁芙隐隐感受到,她们的关系比起以往,羁绊更深了些,让她有些欣喜,也有些动容。

“卫姐姐,如果有人来问舞姬的事,你找个身形与我差不多的搪塞过去。”不是白日,看得肯定也不真切。

卫子漪也知道她这次太出彩了,别人又只当是个舞姬,定是有人要打她主意的:“你放心,不会猜到你身上的。”

宁芙在心里苦笑,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她没再去宴会,虽知道出事概率不大,这一夜却还是一直在想会不会弄得人尽皆知,若是所有人都知晓了,她又该如何保全国公府的名声。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国公府与卫府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卫府要是出了“有损国格”这事,卫姐姐便是死罪,国公府也难以幸免,父亲、大伯以及两位兄长的仕途也会受到牵连,影响比她名声受损还要大。

这想得她睡不着。

第二天,便有些病了。

随行太医替她把了脉,说她是心忧成疾,加之身子骨弱,染上了风寒。

卫子漪便也未出去玩,尽心尽力地贴身照顾她。

不过听闻大伙去打猎,很有意思,可惜她与宁芙都去不成了。

“你猜得不错,来打探舞姬的人很多,不过都被我打发了。”卫子漪道。

宁芙恹恹的,提不起劲。

卫子漪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方才碰到世子了,问了你的情况。”

宁芙一听见宗肆,便有些杯弓蛇影:“只问了我的情况么?”

“问你身体可有好些,便没其他的了。”

宁芙不知他突然问起自己,是在打什么算盘,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晚些时候,宁裕来看她,一同来的还有陆行之。

宁芙理应是不该见外男的,不过兄长也在,倒也无妨。

“大哥,陆公子。”她招呼道。

“这次临行前,婶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眼下你却生病了,回去都不知该如何跟婶娘交代。”宁裕叹了口气。

宁芙笑起来:“过两日我便好了,大哥别担心,到时候还要练骑射呢,到时候还要麻烦陆公子。”

她说着,看向眼陆行之,他的表情很淡,她从没见他这样冷淡过。

“不麻烦。”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淡淡道。

宁芙便也没再说话。

上一辈子她在宗肆那是受惯了这样的冷遇的,已经提不起热情了。

两天后,她好些了,去马场时,老远就看见陆行之坐在岩石旁,不知是不是在等她。

因为他的冷淡,所以宁芙没告诉他自己什么时候有练习骑马的打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几天都在。

“陆公子。”宁芙走过去。

陆行之站起来,拂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四姑娘。”

“这几天你都在么?”她问。

他看了看她,微微颔首。

宁芙有些心软了,热情了些,愧疚道:“我该告诉你什么时候来的,害你白白等我,对不住。”

他似乎是不在意,开始教她骑马,教得倒是用心,他也很有水平,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足之处。只是语气不冷不热,话也不多,她问他才答几句。

宁芙又有些不愉快了,快嘴道:“陆公子你这样,很像一个人。”

陆行之回头看了看她,平静问:“像谁?”

宁芙垂眸,却没有说话。

像宗肆,不是现在的宗肆,是像她的夫君宗肆。

“陆公子,这几天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不妨直说。”宁芙想了想,道,“我之前与你接触过,知道你并非这样冷淡的性格,而我并不喜欢他人对我爱答不理,有些伤人。”

陆行之顿了顿,道:“宁四姑娘那日,也在舞姬之中吧?”

说起这事,宁芙的姿态便矮了一截,如同被人捉住了把柄。

“舞姬事宜由卫姑娘负责,想来大概是卫姑娘出了事,但宁四姑娘不该那么冒险。”陆行之道。

“这事我也后怕,日后肯定会更谨慎,还请陆公子替我保密。”宁芙恳求道。

陆行之皱眉道:“宁四姑娘的事,我自是不会往外说的。”

她的骑术不差,在熟悉了两日之后,便找到了感觉,陆行之毕竟是外男,多数时候她还是自己练。

宁芙有时也能碰到谢茹宜和宗肆一起,世子不是个热心肠的,平日里又繁忙,找他指点骑术的不在少数,不过他却只答应了指点谢茹宜。

不过两人之间距离并不近。

谢茹宜矜持,世子谨慎,两人都是最顾及男女大防之人,不会落人话柄。

宁芙也在刻意地避开他们。

只是有时反而过犹不及。

这一日宁芙一如既往起了个大早。

晨间山间烟雾缭绕,恍若仙境。

宁芙牵着马,已是准备开始练习了,又暗自感慨,都夸她骑术箭术进步快,殊不知她是笨鸟先飞,背后比寻常人要努力许多。

在离湖边百米之外,她放开马绳,打算让马儿吃会儿草。

抬眼远望间,不料却看见宗肆上半身光着,宽肩蜂腰,显然是刚刚洗完澡。

好一个出水芙蓉,郎艳独绝,世间恐难再寻。

狩猎之处偏远,不如京中便利,人力也不足,热水都是先紧着女君洗漱,男子多半都是挑个没人的时辰来湖中解决。

宗肆穿上劲装,掩去了春光,系着腰带。

宁芙屏住呼吸,眼下却是将她架起来的境地,她看了宗肆的身子,眼下又是孤男寡女,坏的是她的名节。

下一刻,马蹄不合时宜地踏踏走动。

宗肆闻声回过头。

这个回眸更是俊俏得心惊肉跳,清贵端凝下居然显出些许妖媚,只眼神锐利而又冷淡。


往后几日,宁芙依旧鲜少外出,大多时候都在书房补落下的课业。

直到回学堂的前几日,她才跟着宁夫人,去沁园给老太太请安。

沁园是宁老夫人的寝居,两旁种着桂花树,桂花虽已凋敝,却依然散发着缕缕清香,沁人心脾,不负沁园之美名。

“祖母。”宁芙人还未进去,倒先是喊上了。

“心肝,快来祖母身边坐。”宁老太太道。

宁芙一坐过去,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便递了只暖手炉给她。

老太太打量了她几眼,道:“今日瞧着脸色倒算得上红润。”

宁夫人在一旁笑道:“过几日就该回学堂了,今日带她特地来与老祖宗说一声。”

宁老太太皱起眉,心疼不已:“阿芙这身子才刚好些,何必这样急?”

宁夫人笑意不改,道:“老祖宗,还有三月便是六艺考核,阿芙射艺还未通过,不紧迫些如何使得?断不能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大燕普通女子虽盛行无才便是德,可京城贵女学业繁重,得通过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考核,如若哪家姑娘六艺极差,那是令家族蒙羞之事,而六艺极佳的,能被评为女才子,光耀门楣。

宁芙上一辈子的这会儿,身子羸弱,被射艺跟御艺拖了后腿,才失去了评选“女才子”的资格。

直到成婚后的前几个月,跟着宗肆学会了骑马射箭,且水平不差,这辈子倒是能争取争取。

宁老太太最在意的,就属这国公府的荣耀,贵胄子弟也绝不会娶一位六艺都未通过的女君,遂不再阻拦,可心中的不舍半分没消减。

“祖母,我已经无碍了,您不用担心我。”宁芙拉着她的手宽慰她道。

宁老太太点点她的额头,责怪道:“既然无碍了,前几日倒不见你来我这请安。”

虽然是责怪话语,但语气却是宠溺。

宁芙道:“我一直惦记祖母呢,只是欠下的课业太多,不得不待在书房补功课。”

老太太耳提面命道:“这回可得把射艺通过了,别教我出门作客都抬不起头。”

宁芙最是清楚老太太有多在意国公府,认真保证道:“祖母,我定拿个好成绩回来。”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让如意带着她到偏房吃点心。

随后才看向宁夫人:“听说你明日去宣王府拜访,我也准备了谢礼。”

“辛苦老祖宗了。”宁夫人道。

宁老太太道:“你夫君未继承国公府爵位,想要前程只能靠走仕途,宣王正得圣恩,真远与老三想要一帆风顺,就绕不开宣王,如何能怠慢宣王府?我亲自准备才显诚意。”

老太太口中的老三,便是宁夫人的儿子、宁芙的兄长宁诤。

“老夫人费心了。”宁夫人却清楚,老太太不单是为二房打算,恐怕大房也想攀上宣王。

宁国公府走下坡路,是不争的事实。

大房当初是想把宁苒嫁进宣王府的,前后费了不少心思,不过被眼高于天的宣王妃回绝了,世子的态度,自然也是没瞧上阿苒。

宁苒是宁国公宁真修的嫡女,貌美又不失才华,本来是心高气傲之人,却卑微写信求着宗肆见一面,对方却连回信的心思都欠奉。

宁苒因此黯然神伤许久,后嫁去了卫家。

大房为了宁苒的脸面,这事虽然做得不漏口风,但宁夫人还是听到了些风声。

“阿芙明年就及笄了,婚事你可有想法?”老太太又忽然问她。

宁夫人搪塞道:“老祖宗,阿芙这学业眼下就够我烦的了,哪有心思想其他的?过了及笄再来考虑也不迟。”

宁老太太意味深长道,“阿芙的亲事,对整个国公府都极为重要,你是该好好考虑。”

宁夫人含笑应着,只是她断然不会让阿芙,成为国公府的垫脚石。

晨间寒气逼人,宁芙上了马车,才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陆夫人省亲去了,是以今日只需去宣王府拜访。

“今日穿得倒是素净。”宁夫人很满意。

“我年纪还小,撑不起珠宝的艳丽,阿母戴着才好看,阿母日后多戴戴,父亲也是喜欢看的。”宁芙盼着阿母与父亲的感情能更好,才能不被人钻空子。

宁夫人冷哼了声:“你父亲心思哪在我身上。”

宁芙道:“阿母,父亲倜傥英俊,若是喜欢于氏,那于氏怎么可能有情郎?父亲当初纳于氏也是被逼祖母逼的。你与父亲关系若是不好,日后祖母肯定还会再逼父亲纳侧室的。”

父亲是爱阿母的,可也受不了一直受冷脸。

她倒是知道父亲没进过于氏寝居,但要说这个,就得吓坏她阿母了。

宁芙:“阿母,你要肯给父亲一个眼神,他肯定高兴。”

“以后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宁夫人听进去了,不说别的,丈夫只有站在自己这边,她才更好为子女的前程做打算。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王府前停下。

宣王府是圣上亲赐府邸,坐落在京城最繁华地段,长安街的尽头,檐口雕刻纷繁复杂,雕梁画栋,墙体通红,琉璃瓦片在日光下熠熠闪光,既庄严气派又不失典雅。

仆从迎着宁夫人与宁芙进了宣王府,又穿过小花园,两侧花团锦簇,清新的花香扑鼻,叫人心旷神怡。

再往里走,到了漪澜亭,宁芙便看见了宣王妃,她身旁的妇人,则是宣王胞弟的夫人,二公子宗铎的母亲,宗二夫人。

宣王妃此时四十年纪,打扮得极其素净,五官却极其艳丽,宗肆正是遗传了她的美貌。

宣王妃也打量着宁芙,半年时间未见,原来稚嫩的小姑娘,如同晨间芍药骤然绽放,秀丽姿态已经隐约可见,那身段,也已透出几分细柳扶风之感来,再过两年,不知该是何等绝色。

只是女子太过惹眼,并非什么好事。男子贪色,宣王妃是过来人,宣王因她误了多少事她再清楚不过,于她而言是甜蜜,却不希望自家儿子也陷入这般境地里。

“如今阿芙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宣王妃笑道。

“女子貌美又如何,还是才学重要。”宁夫人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得得不行。

上一世,宁芙的这位婆母,或许是因为宗肆的冷落而弥补她,但总归对她还算不错,因此宁芙对她也真心,关切道:“听说王妃不久前长了疹子,可有恢复?”

宣王妃并不招架宁芙的热情,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有所图谋的讨好,不动声色道:“好得差不多了,阿芙是怎么知道我长疹子的?”

宁芙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道:“先前王御医替我诊脉,无意间提起是从王府赶过来的,我便问了问,这才知道这事的。”

宣王妃不再过问,与宁夫人唠起家常。

宗二夫人和善笑道:“四姑娘要是无聊,可以跟着府上丫鬟转转。”

“春迎,你领四姑娘去吧。”宣王妃吩咐道。

宁芙道了谢,跟着春迎去了后院。

宣王尤爱王府里花草树木品种繁复,便是宫中也比不上王府,哪怕已到秋季,府内依旧是生机勃勃,只不过她在王府生活过三年,是以并未觉得新鲜。

宁芙只在路过自己上一辈子的别苑景华居时,多看了两眼,一时思绪万千。

“那是世子寝居。”春迎笑道,“世子倒也算不上喜静,却亲自挑了这个清净的院子,惹得王妃常打趣他,说这是为日后的世子妃挑的。”

宁芙并不喜欢景华居,会喜欢这个院落风格的,倒有可能是那谢家姑娘。显然王妃和宗肆都未料到,最后进王府的人,会不是那位。

“宁四姑娘,要不要上假山看看?”

宁芙愣了愣,抬眼看着面前熟悉的假山,没想到都走这来了。

自己就是在这出事的,她难免生出伤感来。

“宁四姑娘?”春迎见她走神,关切喊道。

“我就不上去了。”宁芙收起悲伤,和气地弯起眉眼,“从高处摔下来过,我有阴影。”

不是谁都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得惜命。

……

假山上,宗肆、宗铎兄弟二人对弈。

石桌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宁四姑娘离去的背影。

“宁四姑娘方才是在伤感?”宗铎疑惑道。

宗肆执一白子落下,才缓缓道:“我倒是好奇,她对王府路径为何如此熟悉。”

宗铎也想起宁四姑娘进园子时,走在了引路丫鬟的前头,也并未走错路,不禁皱起眉。

宗肆未弱冠时,便有女子收买下人,得到王府院落分布图册,趁着王府举办宴会,去了宗肆寝居,妄想给他扣上一顶“非礼”的帽子,而不得不负责,幸而发现的早,才未构成祸患。

“宁国公府看来铁了心要把姑娘往你身边送,一个宁二姑娘还不够,眼下又来个宁四姑娘。”宗铎道。

宗肆看了看他,道:“王府并非只有我一位公子。”

宗铎了然,道:“我自会小心,你也警惕些,别着了她的道。”宁真远为圣上所不喜,又是四皇子幕僚,处置他只等一个时机,王府无论如何也不能同他牵扯上关系。

“不过,宁国公府怎么想的?宁二姑娘好歹是宁国公嫡女,宁四不过二房所出,才学又不如宁二,你连宁二都不同意,又怎可能同意宁四?”宗铎又道。

宗肆想起那本放浪形骸的画册来,这宁四在驭男之术上,恐怕有几分本事,然则这却不是什么正经女子该有的本事。

宗铎斟酌片刻,提议道:“我看你与谢二姑娘的亲事,不如先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