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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山月前文+后续

冬天的柳叶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秋蘅向薛寒道别:“薛大人,我该回去了。”薛寒伸手入怀掏出一物,放入秋蘅手中。“这是——”“烟信。遇到危险可用来传信。”薛寒想想眼前少女的固执,微微皱眉,“希望秋六姑娘不会用到。”“多谢薛大人。”秋蘅坦然收下,走向马车。青萝等在马车边,见秋蘅过来忙迎上来:“姑娘——”“上车吧。”秋蘅平淡的语气安抚了青萝焦躁不安的心。小丫鬟扶着秋蘅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那一笑有酒窝的青年蹦跶着奔向绯衣少年。她回过头来悄悄看向神色平静的少女,挥散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车轮转动,马车渐远。胡四眼里闪着兴奋,时不时瞄走在身边的少年。他扒着柳树看到了,大人和红豆糕拉手了!薛寒受不了这灼热视线,脚下一停:“有话就说。”胡四本就话多,立刻说了:“大人,您什么...

主角:秋蘅薛寒   更新:2025-04-29 14: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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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秋蘅薛寒的女频言情小说《惊山月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冬天的柳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秋蘅向薛寒道别:“薛大人,我该回去了。”薛寒伸手入怀掏出一物,放入秋蘅手中。“这是——”“烟信。遇到危险可用来传信。”薛寒想想眼前少女的固执,微微皱眉,“希望秋六姑娘不会用到。”“多谢薛大人。”秋蘅坦然收下,走向马车。青萝等在马车边,见秋蘅过来忙迎上来:“姑娘——”“上车吧。”秋蘅平淡的语气安抚了青萝焦躁不安的心。小丫鬟扶着秋蘅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那一笑有酒窝的青年蹦跶着奔向绯衣少年。她回过头来悄悄看向神色平静的少女,挥散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车轮转动,马车渐远。胡四眼里闪着兴奋,时不时瞄走在身边的少年。他扒着柳树看到了,大人和红豆糕拉手了!薛寒受不了这灼热视线,脚下一停:“有话就说。”胡四本就话多,立刻说了:“大人,您什么...

《惊山月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秋蘅向薛寒道别:“薛大人,我该回去了。”

薛寒伸手入怀掏出一物,放入秋蘅手中。

“这是——”

“烟信。遇到危险可用来传信。”薛寒想想眼前少女的固执,微微皱眉,“希望秋六姑娘不会用到。”

“多谢薛大人。”秋蘅坦然收下,走向马车。

青萝等在马车边,见秋蘅过来忙迎上来:“姑娘——”

“上车吧。”

秋蘅平淡的语气安抚了青萝焦躁不安的心。

小丫鬟扶着秋蘅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那一笑有酒窝的青年蹦跶着奔向绯衣少年。

她回过头来悄悄看向神色平静的少女,挥散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

车轮转动,马车渐远。

胡四眼里闪着兴奋,时不时瞄走在身边的少年。

他扒着柳树看到了,大人和红豆糕拉手了!

薛寒受不了这灼热视线,脚下一停:“有话就说。”

胡四本就话多,立刻说了:“大人,您什么时候去永清伯府提亲啊?”

薛寒额角青筋跳了跳,大步向前走去。

“哎,大人,大人——”

袁宅中,正热闹着。

“秋六姑娘为什么登门?”慧娘掩口轻笑,“姐姐难道没听说,秋六姑娘是制香高手,当下大受欢迎的香佩就是她先做出来的呢。老爷知道我爱香,就找上永清伯,帮我们搭了线……”

丽娘听着慧娘的炫耀话,气个半死。

竟然真是老爷为这贱人出面的!

“得意什么?秋六姑娘年轻又水灵,老爷究竟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其他,可说不好呢。”丽娘不甘示弱,张嘴反击。

慧娘大怒:“你这是什么话!秋六姑娘是伯府贵女,你当和你一样呢!”

丽娘噗嗤一笑:“咱们这宅子里既无主母,又无女郎,只有咱们两个,哦,三个妾室。正经贵女会登咱们家的门?”

“秋六姑娘是来为我制香的,你能想到的是不是只有那点子事儿?哦,我明白了,你就是嫉妒老爷特意为了我找上永清伯府——”

丽娘被踩到了痛处:“谁知道你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吵什么呢?”因与薛寒喝茶耽误了一会儿回家的袁成海听到吵闹声抬脚走进来。

“老爷——”二人一起迎过来。

“刚进家就听你们闹腾。”

丽娘挽住袁成海胳膊:“老爷,今日秋六姑娘上门来为慧娘妹妹制香,还送了慧娘妹妹香佩,慧娘妹妹说是您安排的——”

“秋六姑娘走了?”

丽娘挑了挑眉。

还真是她想的那样,老爷对秋六姑娘动了心思了。

慧娘这蠢材,脑袋里只有香。

“走了一阵子了,妾送秋六姑娘出去的。”慧娘忍不住替秋蘅解释,“秋六姑娘香道造诣特别高,妾厚颜请她来家里为我调制香品,也是寻思机会难得……”

丽娘听得恼火。

凡事不患寡只患不均,老爷怎么能这样偏心!

“老爷,妾也想要秋六姑娘专为我调香品。”

“姐姐对香品又不是多热衷。”

丽娘翻了个白眼:“妹妹这话说得好笑,衣裳首饰香品,又不是只能喜欢一个,女人不爱香难道爱臭啊?老爷——”

“好了,吵得头大。”袁成海抬抬手,看向慧娘,“你再请秋六姑娘来家里一趟,给丽娘……还有四娘调制喜欢的香品。”

慧娘不情愿:“总不好一次次麻烦秋六姑娘。”

袁成海不以为然:“麻烦一次也是麻烦,两次也是麻烦,不打紧。”

大不了以后从手缝里漏些好处给永清伯,他愿意欠这份人情是抬举那老家伙。

慧娘不得不应下,收到丽娘得意的眼神。

转日秋蘅接到慧娘的帖子,再次登门。

“丽娘也喜欢秋六姑娘制的香,麻烦秋六姑娘多跑一趟。”

秋蘅微笑:“不麻烦,制香对我来说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丽娘悄悄撇嘴。

才不信一点别的心思没有。不过这小丫头做的香佩确实好,想来制的香丸也不差,不用白不用。

如对慧娘那样,问过丽娘的喜好与需求,秋蘅由慧娘领着去了聂四娘的住处。

路上,慧娘说起聂四娘:“是老爷从南边带来的人,性子有些独,要是怠慢了秋六姑娘,请别往心里去……”

聂四娘接到婢女禀报,第一反应是不见,被聂三娘劝住。

“妹妹见见吧,整日这么待着也无趣。”

聂四娘这才道:“请进来吧。”

不多时珠帘挽起,秋蘅与慧娘一起走进来。

聂三娘不动声色打量秋蘅。

鹊兄弟交代说接受、促成一切变化。这看起来还透着青涩的少女,就是变化之一吗?

这么小的女孩子,能做什么呢?

聂三娘寻思之际,慧娘开了口:“这是四娘和她的姐姐三娘。四娘,秋六姑娘是位制香高手,老爷特意向永清伯讨个人情,请秋六姑娘来为我们制香。”

“我不用香。”聂四娘开口拒绝。

聂三娘拉拉妹妹衣袖:“四娘,不要辜负了袁大人心意。”

聂四娘抿了抿唇,淡淡道:“那就劳烦秋六姑娘了。”

秋蘅走近聂四娘,笑道:“四娘子不用香,正好方便我判断……”

聂三娘默默听秋蘅向妹妹问起关于香的一个个问题,越听越迷惑。

可能误会了,这位秋六姑娘是鹊兄弟计划的局外人。

听起来是位伯府贵女,竟会登狗贼的家门为他的小妾制香,真是令人想不通。

聂三娘看向秋蘅的眼里有了鄙夷。

少女似有所感,忽然转眸冲她一笑:“三娘子可需香品?”

聂三娘立刻拒绝:“不用了,我确实不好这些。”

与袁贼沾上半点,她都觉得恶心。

“那就告辞了。”

等秋蘅与慧娘离开,屋中只剩下姐妹二人,聂四娘用力咬唇:“姐姐,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会好的,会好的。”聂三娘安抚着妹妹,心头茫然。

鹊兄弟,你究竟会用什么法子取那狗贼性命?

别让我们等太久……

秋蘅一步步往外走,迎面袁成海走来。

“老爷。”

袁成海视线越过行礼的慧娘,落在驻足的少女面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蝴蝶样式的配饰。看质地似木非木,古朴与精致俱备,有种别样的清贵。

不用刻意去嗅,一股香气就飘入鼻中。这香也如其质地,醇厚中有股清凉气,仿佛夏日的闷热被清风撕开一角,令人心旷神怡。

“这叫香佩,说是用各种香料调制而成,是你六妹从一位四处云游的老道长那里学来的。如今在京城倒是颇受欢迎,许多香铺都有售了……”老夫人在一旁说着。

秋荷伸手,轻轻抚摸着蝴蝶香佩:“六妹真是蕙质兰心。”

老夫人撇嘴:“快别夸她。一个乡下丫头,听不出客气话,性子还野,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

秋荷静静听着祖母的唠叨,一颗泪突然掉下来。

她低着头,这滴泪砸在衣衫上,几乎没有痕迹。

老夫人一顿,紧张瞄了一眼左右。

不大的室中立着两名宫婢,好在视线没在这里,这才松口气。

宫中不是不能放肆,只是一个小小美人没资格放肆。

譬如那虞贵妃,呼风唤雨也无人敢说。

“美人看看,这香佩是不是挺特别的?”老夫人没问秋荷为何突然落泪。

问什么呢,这深宫不是大丫头想来的,一晃数年无子无女也无宠,其中酸楚何需问。

“比起香囊,是别有一番风韵。”秋荷也收拾好心情,冲老夫人展颜,“六妹能回来可真好,我还记得她小时候粉团一样玉雪可爱,力气却大,常把芙儿她们打哭……”

“还有这事?祖母都忘了……”

相聚时光总是短暂,老夫人离开后,室内立刻冷清下来。

秋荷盯着那对散发着清爽香气的蝴蝶香佩许久,才开口:“好好收起来吧。”

“您不戴吗?”宫婢问。

“把东西收好,回头说不定有用。”

哪里能戴呢,宫中有谁不知虞贵妃喜欢蝴蝶,簪钗衣裙惯用蝴蝶样式。

她一见这对蝴蝶香佩,就觉得会是虞贵妃喜欢的东西。戴是不能戴的,以后若遇到难处,或许能以此向虞贵妃讨个出路。

宫外的热闹都是别人的,宫中的危机才是自己的。秋荷抬手压压眼尾,压下汹涌而出的恨意。

她恨祖父以她博前程,恨母亲不念骨肉之情,恨父亲闷声享好处。

更恨命不好,偏偏在最合适的年纪赶上帝王充盈后宫,被迫与心上人情断。

明明当初是两家乐见其成的姻缘,他们纵容、促成,又毁掉。最后都过去了,只把她一人留在了痛苦里。

宫中的爱恨荣衰,秋蘅不知道,选蝴蝶香佩作为送给长姐的生辰礼,是她有意为之。

她知道宫中那位能左右帝王心思的虞贵妃,喜欢蝴蝶样式。秋大姑娘要是有心,那对蝴蝶香佩就能派上用场,那她就有了与虞贵妃搭上的可能。

留给大夏的时间太短,她孤身一人行事,只能尽量多撒下种子,等待不知哪颗种子开出花来。

袁宅那边暂时没有动静,没过两日,秋蘅收到了长春侯府二姑娘冯采星的帖子。

冯采星邀她去参加蹴鞠社的活动。

京中大大小小的蹴鞠社有不少,冯采星所在的蹴鞠社名圆团社,是贵女中最有影响力的蹴鞠社,社长是福王府的容宁郡主。

长春侯府的马车直接来到永清伯府,冯采星接上秋蘅前往云园。

云园开辟了许多场地供人蹴鞠。园中绿草如茵,树木高大,甚至有搭起的彩棚遮挡日头,对喜爱蹴鞠的人来说,夏日来这里玩最合适。

“姐姐有些不爽利,也不爱蹴鞠。”冯采星亲昵挽着秋蘅胳膊,“容宁郡主知道咱们熟悉,点名要我带你一起。”

秋蘅扬眉:“郡主知道我?”

“知道呀。”冯采星扬着唇,神采飞扬,“阿蘅你忘了端午节你大发神威的事了?容宁郡主那日不在,后来听说了就把你记在心上了,早就和我说有机会见见你……”

秋蘅含笑听着,在心中勾勒着容宁郡主的模样。

这位酷爱蹴鞠的郡主,书上笔墨不少,是位可悲可叹可敬的女子。

袁成海引起东南之乱,北齐蠢蠢欲动。大夏向西姜提出结盟,西姜不但索要了大量财富,还要大夏公主嫁西姜王为妃。

大夏没有适龄公主,宗室女人人自危,福王主动提出为靖平帝分忧,其女容宁郡主封公主,和亲西姜。

可后来,西姜毁约了,理由更是荒唐,说容宁郡主并非帝女。容宁郡主愤而刺杀西姜王未果,惨死异国。

马车一直向前,车轮吱呀声中,云园到了。

一群少女在彩棚下蹴鞠,更广阔之处有男子追逐奔跑,进行着蹴鞠赛。

“郡主,这就是秋六姑娘。”

秋蘅行礼:“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容宁郡主有一双很亮的眼睛,显得生机勃勃,“听说秋六姑娘是位蹴鞠高手,来试试?”

“好啊。”秋蘅大大方方应下。

容宁郡主脚尖一挑,鞠球飞向秋蘅。

秋蘅抬足稳稳接住,几下颠球后一个斜插花,鞠球高高飞起。惊叹声中鞠球落下,再次稳稳停在足上。

当下蹴鞠分两种,一种是分成两队的对抗比赛,以进球多少定输赢。再有一种就是花式蹴鞠,花样多,踢得高,更重观赏性。

在场的都是爱玩的,秋蘅露了这么一手,立刻就知道了她的水平。

就连不远处中途休息的比赛队伍,都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那小娘子是哪家的?是个高手啊!”

“咦,那不是秋六姑娘嘛,崔二你看是不是?”

“秋六姑娘?救了凌世子的那个秋六姑娘?”

“没错,是她!崔二你怎么不说话?”

被同伴拍了一下肩膀的崔二回神,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好奇啊。一个小姑娘能救下郡王世子,你们难道不好奇?”

“确实有点稀奇。”

又有人道:“其实不叫救下凌世子,听说是推开了凌世子,自己落入了细作手中。”

“啧,这是舍己救人啊。”

古怪的笑声响起:“救凌世子,那就不奇怪了。”

“哈哈哈哈——”

笑声中,崔二把鞠球往场中用力一抛:“比赛了!”

彩棚下,一番切磋后,容宁郡主提出邀请:“秋六姑娘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圆团社?”

“能入社是我的荣幸,多谢郡主抬爱。”秋蘅没有推辞。

书上记载皇城使薛寒因杀害福王被诛杀,在认识了活生生的薛寒后,她实在好奇缘由。

主动为君分忧,牺牲爱女,福王的身后名是不错的。

成了社员后,其他贵女对秋蘅态度更亲近了,笑着问起香佩的事。

秋蘅把随身戴的香佩给众女看。

“看了秋六姑娘的香佩,果然我在家瞎琢磨的是一坨泥巴。”

“买的也不行,那些香铺卖的乍一看还行,细看太粗糙了……”

“何止呢,我才买不久的香佩就开裂了,价格还不低……”

说着说着有人提出:“秋六姑娘,为了庆祝认识,咱们互换礼物如何?”

“你倒机灵,秋六姑娘就戴了这么一枚香佩!”

秋蘅笑道:“正好做了一些香佩,回头我打发人给姐姐们送去。”

“好啊,好啊!”

……

崔二比着赛,眼神不由往彩棚那边瞄,瞧见皎若秋月的少女被一群贵女簇拥,心口发堵。

是因为康郡王世子凌云,拒了他的求娶?

崔二想着这些,完全没注意一只鞠球向他飞来。

“崔二——”

出声的人话音未落,鞠球就砸在了崔二头上。

脑袋嗡嗡之际,崔二心中发狠:娘的,今日定要问个清楚!




永清伯呆呆看着绯衣少年。

想见谁?

六丫头?

难道……找回走丢的孙女犯法??

“伯爷。”

少年把茶盏往桌几上一放,发出的轻响拉回了永清伯放飞的思绪。

“不知薛大人因何要见舍孙女?那丫头才从乡野来,不懂规矩——”

少年笑笑:“伯爷或有所闻,近来异国细作活跃京城。令孙女失踪十年突然被寻回,在下职责所在,亲眼见一见才能安心。”

一听“细作”二字,永清伯心一抖:“薛大人说笑了。”

少年笑意一收:“是不是说笑,见过才知道。”

永清伯听得窝火,却不敢再推脱,忙命人去请秋蘅过来。

来前厅的路上,得了叮嘱的管事对秋蘅说起少年身份:“要见六姑娘的是掌管皇城司的薛寒薛大人。这位薛大人虽未及弱冠,行事却狠辣莫测,六姑娘可要谨言慎行。”

“皇城使薛寒?”

管事诧异:“六姑娘听说过?”

“没有,只是觉得这名字挺好听。”

管事身体一晃。

完了完了,这乡野来的丫头,谨言慎行不了一点啊!

秋蘅则默默加快了脚步。

在后来的那个大夏,她常翻阅记录这个时期的书册,皇城使薛寒是无法忽略的一个人物。

此人乞儿出身,被有“隐相”之称的宦官薛全收为养子,从此鱼跃龙门。最出名的善迹是入火海救太子遭毁容,再有记载就是因杀害福王被诛杀。

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在她进京来的第二日指明要见她?

秋蘅踏进厅门,一眼看到了与永清伯相对而坐的少年。

很年轻,气质干净冷淡,与她从书册中勾勒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

薛寒也看到了门口处的少女,淡漠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还不见过薛大人。”

秋蘅屈膝行礼:“见过祖父,见过薛大人。”

“薛大人,这便是才寻回来的舍孙女。”永清伯陪着笑。

少年起身,向秋蘅走近一步。

秋蘅看到了一双黑靴,接着一道声音响起:“秋六姑娘不必多礼。”

是与气质相符的声音,干净、清透,令人难以推测情绪。

而薛寒在端详少女样貌之前,先留意到的是气味。

时人爱香,衣裳被褥要熏香,弹琴品茗要焚香,便是寻常女子买不起金银首饰,香囊是少不了的。在这繁华风雅的都城,如眼前少女这般衣不染香的不多。

再然后,目光落在她面上。

曾闻秋家女相貌出众,这份美貌反不觉意外,薛寒更多打量的是少女与永清伯府诸人的相似之处。

少年脑海中晃过秋三老爷的样子,有相似,但不多。

“秋六姑娘昨日才进京?”

“是。”

“之前一直在南边乡下?”

“是。”

提着心的永清伯闻言更紧张了。

皇城司委实恐怖,六丫头这才回来,就传入他们耳中了。

“秋六姑娘——”少年声音有一丝停顿,“伯府去寻之前,知道自己并非亲生吗?”

“不知。”

“可我听说,秋六姑娘走丢时已有五岁,按说多少会有些记忆了。”

秋蘅能感觉到,在说出这话后少年眼神更专注了,不放过她表情一丝变化的样子。

皇城司对抓细作如此用心么?

“养母说遇到我时,我被吓狠了。”秋蘅有问必答。

“这样么。”少年视线下移,“劳烦秋六姑娘伸出手。”

一双玉白的手伸出,十指纤纤,没有劳作或习武留下的茧,只右手虎口旁有一颗小痣。

少年目不转睛盯着这双手看。

永清伯端着茶杯,忘了喝,也忘了放下。

“秋六姑娘……应是得了养父母厚待。”

随着少年弯唇说出这话,室内紧绷的气氛一松。

秋蘅对上少年的眼,缓缓道:“薛大人说得对,养父母待我如亲生。”

薛寒看向永清伯,略一颔首:“打扰了。职责所在,还望伯爷勿怪。”

“怎么会。那舍孙女——”

“伯爷寻回走丢多年的孙女,亲人团聚,可喜可贺。”薛寒拱了拱手。

永清伯这才放下心来,客客气气把人送走,就被老夫人派来的人请去千松堂。

老夫人坐立不安,见到永清伯迫不及待问:“伯爷,皇城司的人来做什么?”

“听闻咱们家找回了六丫头,来排除是细作的嫌疑。”在老妻面前,永清伯不再掩饰恼火。

这要换了方相、韩都指挥使等府上,皇城司再威风会这么登门?无非是欺永清伯府无势罢了。

老夫人错愕:“这才回来,皇城司就知道了?”

“可能是你今日带六丫头去长春侯府,街上又出了意外,就传到皇城司耳中了。”

“我说这丫头晦气,伯爷还总为她说话。”

转日秋蘅来千松堂请安,老夫人便道:“伯府与乡间大有不同,你先专心把规矩礼仪学好,暂时不用来请安了。朱嬷嬷——”

一名妇人上前来:“奴婢在。”

“六姑娘就交给你了。”

“是。”

“都散了吧。”

回去的路上,五姑娘秋莹看一眼前方离着有段距离的秋蘅,颇为同情:“朱嬷嬷最是严格,六妹妹恐怕有苦头吃了。”

四姑娘秋芙睨她一眼:“就你爱操心。她从乡下来的,不学好规矩,将来一起出去丢的是伯府的脸。”

“四姐说得是。”秋莹识趣没再说什么。

虽隔着距离,秋蘅却把这番对话听进了耳里。

朱嬷嬷很严格么?

少女余光轻扫走在身侧的妇人,微微皱眉。

她可没有时间浪费在学规矩上。

而朱嬷嬷很快展露了身为教养嬷嬷的气势:“大家贵女,举手投足、行立坐卧都有讲究,六姑娘先走上一段让奴婢看看吧。”

步姿步态,迈步大小,能说道的地方太多了,这第一课定要让六姑娘印象深刻。

秋蘅点点头,款款行了一段。

“六姑娘坐。”

“六姑娘卧。”

“六姑娘起。”

……

朱嬷嬷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秋蘅温声问:“可合朱嬷嬷的要求?”

朱嬷嬷压下震惊,严肃道:“六姑娘是有些基础,但还需精益求精,方不负老夫人的期待。这样吧,六姑娘先站上一个时辰,扎实一下站姿。”

秋蘅眼底有了冷意。

原来教她礼仪规矩是其次,给她下马威才是重点。




秋蘅听到了低不可闻的哼声。

她从薛寒身上爬起来,心情有些乱:“有没有伤到?”

“怎么会。”薛寒以手撑地,利落跳起来。

秋蘅快步绕到他身后,就见后肩处衣衫碎裂,一截树枝没入血肉。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树枝成了尖刀,足以伤人。

秋蘅盯着那处伤口,心生内疚。

虽然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替白大哥为质的选择,但不代表薛寒为救她受伤她无动于衷。

他对她的善意因何而来?总不能还怀疑她是细作,有意接近?

而她偏偏不会拒绝他的接近。

谁让他的养父薛全……是五贼之一呢。

史上记载,宦官薛全与方相内外勾结,把控朝政,于靖平帝患病时献上灵药,致靖平帝吐血而亡。

之后十一岁的小皇子继位,主幼国疑,异族轻鄙,很快就国都沦陷,南逃林州,从此大夏国土再无完整之时,最终走向灭亡。

先生告诉她,倘若先帝还在,北齐不会那么快动手,大夏或有转机。

她只是农家女,不懂这些国家大事,但先生是国师,是真人,说的总有道理。

薛寒抬手摸了一下后肩,摸到一手血,对眼中有着歉疚的少女笑笑:“这种皮外伤不算什么,敷上金疮药就好了,你可别哭。”

秋蘅一瞬的心情波动归于冷静:“薛大人带着金疮药吗?我帮你上药。”

“不用。”薛寒目光投向来时的方向,“来人了。”

来的不止一人,是一群人。

有凌云一行,皇城司一行,清风观的道士,再远些甚至有纯看热闹的百姓。

因为玄阳的威胁,这些人只能远远跟着,望见骏马驮着玄阳远走才赶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芳洲。

“姑娘,您没事吧??”芳洲挤入秋蘅与薛寒之间,紧紧抱住秋蘅。

凌云与嘉宜县主随后过来。

“阿蘅,有没有受伤?”嘉宜县主凑近秋蘅问。

凌云冲薛寒拱手:“多谢薛大人救下阿蘅。”

到这时,凌云已不想遮掩对秋蘅的不同。

他们本就不是陌生人,而是有着深厚的情谊。

他关心她,在乎她,在他心中阿蘅不比嘉宜的分量轻。

而他好歹是郡王世子,让人知道他对阿蘅的态度,以后再与阿蘅打交道多少要顾忌一些,而不是随意欺她曾流落山野,门第衰落。

“凌世子客气。”薛寒把手上血渍往衣衫上擦了擦,“细作跑了,在下还有事去安排,先告辞了。”

他没再与秋蘅说什么,带着一队手下往玄阳逃离的方向追去,等到了避人处,才对胡四道:“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胡四道一声是,用匕首利落挑开伤口附近的衣衫,把那没入血肉的树枝拔了出来。

鲜血溅出,迅速被巾帕堵住,胡四呲了呲牙:“大人,伤口里不干净,还要尽快找大夫处理啊。”

“嗯。”薛寒没说什么以捉拿细作为重的蠢话。

他很爱惜自己这条命。

当乞儿时尚且偷生,努力长大,现在当然更要好好活着。

“尽快联络沿途人员,能把人追回来最好。”

“是。”

玄阳最终没有找回来。他中途弃马,一头扎进连绵群山,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找到的了。

因玄阳险些劫持凌世子,此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靖平帝也是知晓的,并为没把细作捉拿回来大动肝火。

薛寒跪在殿中,听帝王发作。

“薛寒,朕把皇城司这么重要的衙署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一名内侍来报:“陛下,康郡王世子凌云求见。”

靖平帝抬抬眉毛:“传他进来。”

很快凌云走进来。

“臣凌云见过陛下。”

面对子侄,靖平帝温和许多:“云儿有什么事?”

“臣来向陛下请罪。”

“哦,这是为何?”

凌云看一眼薛寒:“秋六姑娘为救臣才被细作劫持,臣不能眼睁睁看她出事,请求薛大人以人质为重,这才使细作逃脱。若论责任,是臣的责任,而非薛大人,请陛下责罚。”

靖平帝沉默片刻,叹口气:“罢了,下不为例。”

“谢陛下。”薛寒与凌云异口同声。

等退出殿中没了旁人,薛全一脚踢过去:“混账东西,那凌世子是宗室子弟,今上的侄儿,你能和他比?他让你以人质为重你就以人质为重,不想想放走细作的后果吗?”

薛寒垂眼听着,并不辩驳。

发过火后,薛全也就算了:“你以后长长心,摆正自己的位置。”

“孩儿知道了。”

薛全点点头要走,又停下脚步:“我记得状告韩悟之子韩子恒的,就是什么秋六姑娘?”

“是。”

“怎么又是她?这小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本来被他随意捡起来当刀使的小姑娘在他心里几乎没留下痕迹,现在终于勾起了薛全一丝好奇。

薛寒知道有些事瞒不住:“秋六姑娘与凌世子在南边就认识。”

“她一个乡野丫头认识郡王世子?”

“机缘巧合——”

薛全冷笑:“大多机缘巧合都是处心积虑,你以后离那小姑娘远着些,莫要被乱花迷了眼。”

“知道了。”

被薛全认定处心积虑的秋蘅正被老夫人数落。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惹祸呢?去郡王府做客却跑去什么道观,结果遇到细作,险些连小命都丢了……”老夫人越说越气,“你知不知道,现在满城都知道秋六姑娘被细作劫持了!”

“传得这么快呀?”秋蘅搭话。

老夫人猛提一口气:“你给我去祠堂——”想说去祠堂跪着去,突然想到永清伯,黑着脸打发人去喊。

她倒要看看老东西这次怎么说。

永清伯是听了一耳朵细作与秋六姑娘的事回来的。

“伯爷疼六丫头也该有个度,不然纵得她无法无天。你看看她,先前私自状告高官之子没受到教训,这就又惹乱子了。”

永清伯听不得老夫人踩韩子恒的事,这可是他的得意事,可惜锦衣夜行。

“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就事论事。”

老夫人如噎了一枚鸡子,堵得难受。

“那现在呢?如今满城把六丫头挂在嘴边,不嫌丢脸?”

永清伯看向秋蘅。

少女微微低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永清伯咳嗽一声:“蘅儿,听说那细作一开始想劫持的是凌世子?”

“是。孙女下意识推开凌世子,才落入细作手中。”秋蘅露出不解,“如今满城都知道孙女救了郡王世子,不是好事吗?”

永清伯大笑:“可不是!”

康郡王府再如何,不能不承这个情。万一哪日伯府有麻烦求到郡王府,郡王府要是完全不管,可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这就等于多了一条人脉,与之相比,孙女被人谈论几日算什么。

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六丫头毕竟是女孩儿,名声大了有什么好的。”

救了郡王世子,那些人与六丫头打交道时或许会客气一些,可真到挑儿媳的时候,谁愿意选一个大名鼎鼎的?

“做好事,怕什么?你也看开些,一把年纪了别总是大动肝火,伤身。”永清伯敷衍劝了一句,冲秋蘅露出个慈爱的笑,“蘅儿受了惊吓,回去好好歇着吧。”

“孙女告退。”

眼见孙女飞快走了,老夫人暗生闷气。

有这丫头后悔的时候!

而康郡王府那边的谢礼很快就送到了,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俱是适合小姑娘的样式。

除此外还有一张请帖,邀请老夫人与秋蘅往郡王府做客。

老夫人为了赴宴做准备,秋蘅也准备了一盒红豆糕,两瓶花费不菲买来的上好金疮药,托鱼嬷嬷给薛寒送去。

被委以重任的鱼嬷嬷惊呆了。

她是教养嬷嬷啊,何德何能,让六姑娘把给外男送礼的差事交给她?

果然点心不是白吃的。

“薛大人为救我受了伤。虽然他什么都不缺,但我若毫无表示就太不知恩了,也愧对嬷嬷的教导,鱼嬷嬷说是不是?”

鱼嬷嬷:“……”

一直在摸鱼,并没有教过。

但不得不说,六姑娘这话没错。知恩图报,不分男女。

“我思来想去,无论是芳洲、青萝,还是王妈妈,都不如鱼嬷嬷跑这一趟合适。”

鱼嬷嬷不由点头:“确实,那就交给奴婢吧。六姑娘放心,一定把东西送到。”

可不能让小丫鬟去,那就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为了六姑娘清誉,这一趟非她莫属!

鱼嬷嬷这样的仆妇出门远比伯府女眷方便,提上东西抬脚就能走。

皇城司设在皇城内,一般人进不去,但近来街上皇城司的人随处可见,鱼嬷嬷观察了又观察,选定了一人。

那年轻人长相周正,一咧嘴乐还有酒窝,应该就是六姑娘形容的薛大人那位心腹。

“这位大人请留步。”

胡四脚步一顿,掏掏耳朵。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看过去,是位中年妇人。

“大婶有什么事?”

“我找薛大人。”

胡四挑眉。

这话也耳熟。

鱼嬷嬷客气笑道:“我是永清伯府六姑娘身边的嬷嬷,我们姑娘感激薛大人救助之恩,特命我送谢礼来。”

胡四嘴角一抽。

就说耳熟,果然是红豆糕!




秋蘅一看鱼嬷嬷反应,就知道芳洲没有发挥失常。

红豆糕当然不是特意为鱼嬷嬷做的,而是芳洲熟悉了两日三房这边的厨房,今早做出来的。

“鱼嬷嬷。”

“六姑娘请说。”鱼嬷嬷回味着红豆糕的滋味,语气不觉柔和许多。

红豆糕不算什么精贵点心,可正因为寻常,这样的好味道才令人惊艳。

秋蘅含笑问:“芳洲做的点心,还能入口吧?”

是六姑娘带来的婢女做的?

鱼嬷嬷吃惊看了芳洲一眼。

圆脸杏眼,是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但放在伯府就不起眼了。

不是说六姑娘长在乡野吗,结果不但有丫鬟,丫鬟做点心的手艺比老夫人院中的陈大厨还好。

这不合理!

不合理,就说明了六姑娘不简单。

鱼嬷嬷收起轻视,既是真心也是示好:“奴婢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豆糕。”

“以后鱼嬷嬷在冷香居,还能吃到各种好吃的点心。”秋蘅弯着唇,“我该学的也会做好。如此,我们都轻松,鱼嬷嬷觉得怎么样?”

鱼嬷嬷沉默了。

六姑娘的意思是说她在冷香居摸鱼就好。

是答应,还是——当然是答应了,她又不是朱嬷嬷那种较真的人。

“奴婢觉得挺好,只要六姑娘把该学的都学会了。”

达成默契,秋蘅喊王妈妈安排房间供鱼嬷嬷歇脚,只剩芳洲在一旁。

“姑娘,我打听过了,三公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没人敢惹。几位姑娘中老夫人最疼的是四姑娘……”

秋蘅莞尔:“这么快就能打听到消息了?”

芳洲得意抬起下巴:“厨房的人最爱闲话,我做了红豆糕请他们吃,听到不少事呢。”

“芳洲真厉害。”

芳洲笑得合不拢嘴,想了想提议:“还有多的红豆糕,要不要给三老爷和二公子送一些?”

秋三老爷是秋蘅的生父,二公子秋枫是秋蘅的亲弟弟,在芳洲看来还是要打好关系的。

秋蘅想到昨日收到的那袋子银子,点点头:“装进食盒里,我亲自送去。”

她来到秋家,不是要与秋府的人为敌的,处好关系以后行事总归方便些。

秋三老爷一大早出去了,秋蘅留下一碟点心后去了秋枫住处。

今日学堂放假,秋枫待在屋中读书,听小厮禀报说六姑娘来了,迟疑了片刻,才去见人。

“六姐有事么?”

“芳洲做了些红豆糕,味道不错,送来给你尝尝。”

男童神色紧绷:“我不爱吃红豆糕,以后六姐不用送了。”

“哦,那行。”秋蘅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走了。

秋枫盯着那盘红豆糕,有些气恼。

他说不爱吃,就转头走了?

听说父亲昨日一整日没饮酒,是他从记事起不曾有过的事。

父亲酗酒是因为六姐,不喝酒也是因为六姐,那他算什么?

男童这般想着,愤愤抓起一块红豆糕吃下。

“二哥——”秋松跑进来,见秋枫腮帮子鼓鼓,好奇问,“你在吃什么?”

“有些饿,吃块干巴巴的点心垫垫。”秋枫立刻把那碟红豆糕端远了,转移话题,“三弟有事吗?”

“二哥和你那个姐姐熟悉了没?”

秋枫心生警惕:“不熟。”

“那你这几日和她混熟些,等下次我们放假,约她去花园。”

秋枫拧眉:“三弟要干什么?”

“和她掰手腕。她赢了前日的事就算了,输了就向我道歉。”

“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你该不会站在她那边吧?”秋松眼里有了凶光。

秋枫下意识一颤,红豆糕的香甜滋味消散:“知道了。”

秋蘅送完红豆糕,带着芳洲去到角门,被门人拦下。

“六姑娘要出门,需有老夫人院中的人来传话。”门人说这话时,难掩鄙夷之色。

秋蘅没有多话,转身慢慢往回走。

是她没想到。

她本就是乡间丫头,整日在外疯跑,到了那个失去大半江山的大夏一直住在宫中,等到国破,眼见之人皆为活命挣扎,这些讲究不止遥远,还很可笑。

也是这一刻,置身伯府花团锦簇的园中,秋蘅才深刻意识到她真的回来了。

困在大宅院里可不行啊。

秋蘅默默把伯府能逛的地方逛过,回到冷香居,王妈妈把一个匣子交给她。

“三老爷送来的,见姑娘不在,让奴婢交给您。”

秋蘅把匣子打开,里面簪钗手镯,耳坠珠花,皆是小巧玲珑适合小姑娘佩戴的样式。

芳洲忍不住道:“昨日是一袋子碎银,今日是一匣子首饰,三老爷真有钱呀。”

王妈妈听了芳洲的话,默默叹气。

三老爷不是有钱,是把买酒钱全用在姑娘身上了。

而秋三老爷在给女儿送完首饰回了院中,尝到秋蘅先前送来的红豆糕,当即就落泪了。

蘅儿给他送点心呢,是不是说明蘅儿没怪他?

抹一把泪,秋三老爷环视屋中寻思着:明日没钱给蘅儿买东西了,是去账房提前把月钱支了,还是典当个花瓶之类的呢?

临近傍晚,“辛苦”大半日的鱼嬷嬷前脚离开冷香居,秋蘅后脚离开。

她换了一身轻便衣裳,专拣避人处走,到了墙根处纵身一跃攀上墙头,观察一番轻盈落到了墙外。

帷帽往头上一戴,少女就如鱼儿入了海,混入了如织的人流。

没有宵禁的京城,每一盏亮起的灯都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光芒。

酒楼茶肆,当铺银楼,还有赁驴人等着走累的人来照顾生意。

比起只住了两日的永清伯府,秋蘅对京城的大街小巷反而更熟悉。

在大夏彻底消亡后的那三年里,她随先生从南都林州来到这里,住了不短时间。

那时候的此地也是这般繁华,只不过那是属于齐人的繁华,再与夏人无关。

头戴帷帽的少女走进一家香铺。

香铺很大,客人进出不断,如她这般女客比比皆是,掌柜也是一名女子。

“掌柜的,我要买一些香料。”

一刻钟后,少女提着包好的香料走出了香铺。

馥郁香气渐渐留在了身后,酒香、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秋蘅脚步不觉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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