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璃墨尘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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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璃墨尘小说》精彩片段

九重天，凤栖宫。

天医涂瑜脸色难看的收回诊脉的手。

榻上的凤璃平静地开口：“又恶化了，是吗？”

涂瑜心中难受，单膝行礼：“天后娘娘，您的凤凰元丹缺失，受伤后无法自愈，甚至无法涅槃……”

“你只需说，还有多久？”

涂瑜语气沉重：“至多……三百年。”

“三百年……”凤璃喃喃道，“也足够了。”

涂瑜又说：“娘娘，天元丹如今效力越来越弱，您只怕会越发虚弱。”

凤璃淡淡摇头：“无妨。”

涂瑜退下后，侍女明鸾走进殿中。

看着又望着龙佩出神的凤璃，心中难过不已。

凤璃回过神，见她模样，心中了然。

“他还没回九重天，是吗？”

明鸾缓缓摇头，欲言又止。

凤璃摩挲着手上的龙佩，轻声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彻底忘了，他还有个妻子在家等着他？”

一片沉默。

但凤璃本也是自问，她心中或许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成婚三千年，这些时日，她与墨尘连见面都要数着手指过了。

明鸾看着一身红衣，越发单薄的凤璃，心酸不已：“您又是何苦？”

凤璃摇摇头，收好龙佩，起身道：“去拿酒，我去一趟不周山。”

不周山。

当年仙魔大战，她的父王和墨尘的母后便是死在此处。

走入那至今仍漫着血雾的战场，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比她还先到。

墨尘转身，俊美绝伦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凤璃垂下眼回道。

招呼过后，便无话可说。

这便是两人的现状。

凤璃取出清酒倒在地上祭奠，水声中，她又问：“陛下为何来此？”

墨尘瞥她一眼，淡淡开口：“带素婉来此见见我母亲。”

凤璃心一颤：“怎不见她人？”

“她身子弱待不得，我派人送她先回了。”

墨尘话语平常，可凤璃却听出了隐藏的温柔。

浅浅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强行按捺下去。

收回酒壶，她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血雾外一道声音传来：“帝君，素婉姑娘突发梦魇……”

话未完，凤璃便见墨尘立时转身就走。

擦肩而过的一瞬，她嗅到了梦罗花的香气。

凤璃一时怔住，望向墨尘的背影，心底悲怆。

她突然想起，三千年前，他也曾带她远渡万里，去看一片梦罗花开。

曾经，墨尘如此在乎的人，是自己。

可悲的是，她竟不知是从何时起，一点点失去了他。

胸口一片生疼，她拿出天元丹咽了下去。

回到九重天。

往日平静的天宫，突然喧闹起来。

远远便见四处明灯亮起，凤璃心中一动，飞身前往太渊宫。

宫门口，仙娥拖着各色奇珍穿梭摆放。

见到凤璃，纷纷下跪行礼：“见过天后娘娘。”

凤璃管不得她们，朝殿内走去。

一个刚刚分别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三十三年了，他又回了家。

凤璃压着激动的情绪，缓步上前：“陛下，你回来，为何在不周山都不跟我说一声？”

墨尘转身看她，神情有一丝不自然。

但随即便下定决心开口：“我确有一事要说。”

凤璃望着他，心中莫名不安。

便听他言：“我准备娶素婉为妻。”

偌大宫殿一瞬寂静。

凤璃久久看着墨尘，他的神色那么平静，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残忍。

她问：“陛下说的妻，是什么妻？”

墨尘平静地开口：“你居凤栖宫，她住太渊宫，两不相干。”

不相干？

凤璃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语带讽刺，却更加悲哀：“陛下，拥有同一个丈夫的两个女人，能不相干么？”

墨尘皱起眉，不悦道：“她为凡人，你是凤凰，只要你不去打扰她，自能互不相干。”

凤璃微微睁大眼，心口深处的冰凉一点点蔓延。

见她不说话。

墨尘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素婉本不愿上这九重天，是本帝君舍不得与她分离，你为天后，莫要不识大体。”

那话里的警告和爱怜，如刀一般插入凤璃心口。

她还能说什么？

凤璃颤颤移开目光，看着这为了迎接新的女主人被装饰得流光溢彩的太渊殿。

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退后两步，她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同样，墨尘没有挽留她一句。

走出殿外，一片花瓣打着卷落到凤璃脚下。

原是起风了。

回到凤栖宫，早有一人坐于殿中等待。

来人雪发苍眸，正是司命星君。

凤璃有些惊讶，司命星君掌管星宿命轨，地位超然，无事不出斗星宫。

“星君。”凤璃上前见礼，“不知星君找我何事？”

司命星君受了礼，声音毫无感情：“我看到帝后星即将陨落。”

一句话，砸得凤璃懵了一瞬。

回过神，她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我的确无药可救。”

“三千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嫁给墨尘是一件错事。”司命星君走近一步，苍眸注视着凤璃。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离开他，尚还有一线生机。”

凤璃心颤了颤，垂下眸没有说话。

计时的沙漏“沙沙”流淌。

司命星君抿紧了唇，已经知道了答案。

“帝后星陨落事关重大，我不能对天帝隐瞒。”

说完，他带着莫名的气愤迈步就要离开。

凤璃急忙拉住了他：“星君，看在一同长大的份上，这件事还请让我亲口去说。”

司命星君紧了紧手，看着她恳求的眸子，心口一顿，终是点头。

司命星君离开后，凤璃久久站在殿中，思绪混乱。

明鸾进殿的声音惊动了她，她转头看向这个从小便一直跟着自己的侍女。

莫名升起一个念头：“明鸾，你说……若他知道我活不久了，是不是就会推迟娶她？”

明鸾一愣，张了张嘴，满眼心疼：“娘娘……”

凤璃猛然回神，想到自己刚刚说得话，一瞬狼狈。

“我胡说的。”

她摇摇头，满眼苦涩。

过了两日，凤璃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前往太渊殿告诉墨尘帝后星一事。

太渊殿。

没在意仙娥异样神情，凤璃前往后院。

刚到院门口，一道温柔女声让她脚步僵住。

“陛下，若我只能陪你这一世，你会如何？”

凤璃探出头去，看着墨尘将一只牡丹插入女子云鬓，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会找到你，生生世世。”

眼看两人就要转身，凤璃下意识往后一躲。

心口猝然悸痛，密密麻麻的疼让凤璃几乎难以呼吸。

她捂着胸口，拿出一颗天元丹囫囵吞下。

好似逃一般，她脚步踉跄地回到凤栖宫。

这一回，便有半月都未再去。

虽未出宫门，凤璃却也知道，太渊宫开始张灯结彩，准备大婚。

与那边的热闹不同，凤栖宫好似跟它的主人一般，一日冷寂过一日。

墨尘回了九重天，凤璃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睡觉。

很快，日子到了十月初九。

这一日，是凤璃的生辰。

明鸾从前几日就开始忙活，做了新衣裳，又用竹实学着凡间做了年糕。

凤璃不愿拂了这份好意，扬起笑任她施为。

看着凤璃吃下年糕，侍女明鸾立马笑着道：“吃下年糕，年岁高高。”

有一瞬的心酸叫凤璃酸了眼眶。

她压下情绪，轻声道：“愿如你所言……”

夜渐深，明鸾已然退下。

凤璃坐在桌前，望着殿门，期待一点点变冷。

正当她起身准备歇息时，殿门一动，墨尘冷着脸走了进来。

凤璃眼神一亮，忙迎了上去。

“陛下……”

墨尘看也不看她，径直坐到桌前。

凤璃心一空，还是上前给他倒茶。

茶递到面前，墨尘却没接，看着桌上的年糕皱起了眉：“这是年糕？”

凤璃抿起笑，将盘子推到他面前。

“陛下要尝尝吗？这是凡间的小吃……”

话未说完，便被墨尘一声冷笑打断：“你倒是消息灵通。”

凤璃笑容一僵，压下浅浅的不安开口：“怎么了？”

墨尘却是手一扫，年糕盘子“啪”一声！摔得稀碎。

‘年岁高高’的年糕滚落一地。

凤璃惊得起身，无辜无措的样子让墨尘心生厌烦。

他语调冰冷的质问：“前几日，司命来找你做了什么？”

凤璃攥紧了手，又蓦然松开。

她看着地上的年糕没答，反轻问：“陛下，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见她转移话题，墨尘怒气更重。

他负手起身：“凤璃，别忘了你现在是天后，该和司命保持距离。”

声线如冰，一刹那冻结了凤璃浑身的血液。

“……是。”

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回答。

墨尘厌恶的看了她苍白的脸一眼，冷漠的甩袖离去。

‘嘭’一声！

殿门狠狠关上，摔碎了一地的希冀。

冷风灌入，压抑了许久的鲜红溢出唇畔，落在袖间。

她怔了怔，随即自嘲抹去。

一夜未眠，第二日，凤璃穿戴整齐前往太渊宫。

她一个人的事，还是莫要连累了司命。

走到殿前，一队仙娥手捧各式凡间糕点经过。

“等等。”

看到其中一人白玉盘上的年糕，凤璃忍不住出声。

“天后娘娘。”仙娥们立时停下行礼，垂着头你瞧我我瞧你。

凤璃都看到了，却并不苛责，只是问：“这些是什么？”

为首的仙娥迟疑的答：“是陛下今早特意派人从凡间带来的小吃。”

见凤璃还在等待，她只好继续说。

“昨日，素婉姑娘思念凡间下厨做了年糕，陛下以为她要离开天宫，两人闹了脾气，所以……”

仙娥声音越发小，凤璃的脸色也一寸寸苍白下去。

她明白过来。

原来，昨夜墨尘是和另一个女人吵了架，才会来见她。

原来，墨尘是真的不记得她的生辰了。

凤璃没再问，脚步擦着众人往殿内走去。

沿途的仙花异草美不胜收，与清冷的凤栖宫区别巨大。

凤璃脚步缓停，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和墨尘还未成为天帝天后，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在不周山四处玩。

那时的墨尘会给她摘最新鲜的竹实，会给她九天的醴泉。

每当他们说起未来，墨尘总是说：“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最快乐。”

“等以后成为天帝，你就是我唯一的天后。”

往日时光如梦如幻，今日时节可笑可怜。

凤璃了然，或许只有她自己还记得那些点滴往事。

走入后殿，却只见那叫素婉的凡人女子坐于殿中，手持罗帕绣花。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美好而安静。

凤璃一怔，有些仓皇的转身要走。

身后却传来温柔而急促的挽留声：“天后娘娘，请等等。”

凤璃顿住脚步转身，看着素婉款款走近向她行礼：“娘娘，妾身自来天宫，还未去向您请安，望您见谅。”

凤璃心情复杂的打量她。

原来，墨尘爱上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殿内檀香冉冉，熏得凤璃胸口堵塞。

她移开视线，想起一个问题。

“我听说你不愿来天宫，为什么？”

素婉一怔，垂着眼道：“这天宫又冷又寂寞，做仙，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好。”

这话让凤璃心中微惊。

又见素婉难掩甜蜜和担忧：“还好有陛下陪我……若非陛下说他在这天宫没有一个知心的人，我应当早就回到凡间了。”

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凤璃只觉有什么堵住了喉咙。

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就是无端端的委屈，心攥紧的难受。

可她还是天后，就算难过，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凤璃抿紧唇转过身，只留下一句“再会”便迈步离开。

走出殿门，迎面却正好撞上了回来的墨尘。

看见凤璃，他当头便是一句质问：“你来做什么？”

凤璃顿住步伐，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男人面上戒备和厌烦。

唇颤了颤，她艰涩开口：“天医说，我的身体可能……”

“我不感兴趣！”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那句‘我活不长了’硬生生卡在喉间。

凤璃看着墨尘，一阵悲凉从心口涌出。

不知从何时起，他连好好听她说句话都已不愿……

墨尘往前一步，带着浓浓警告开口：“别想再做什么，下月初一，我就会娶她。”

凤璃脸色骤然苍白，眼中浮出深切痛楚。

墨尘看着这样的她，有一瞬烦躁，但随即抛之脑后。

他大步离开，独留凤璃孤零零站在原地。

风扬起她的裙摆，默默无语。

十一月初一，墨尘正式迎娶素婉。

天宫正门，他将穿着大红霞帔的素婉从八抬大轿中牵出，这是素婉坚持的凡人成亲的步骤。

走过三生石，墨尘突然看到了他和凤璃曾刻下的名字。

皱了皱眉，他有些烦躁的想：之后得叫人挪走。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在一声声祝祷中，谁也没发现，太渊殿门口，凤璃正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看着仙官高喊：“一拜天地！”

看着墨尘牵着素婉的手，跪下朝东方磕头。

“二拜高堂！”

又看着两人再起，向北方下跪。

视线一点点模糊，凤璃只觉心也被一点点掏空了。

“夫妻对拜！”

最后一声，凤璃缓缓转头离去。

却仍能听到身后司仪高喊：夫妻，礼成！

礼成一句落下！

天空蓦地一声响雷，万里晴空转瞬黑沉。

乌云重累，在太渊殿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凤璃惊恐回身，‘天罚’一词猛地浮现脑中。

下一刻，“轰”一声，圆柱粗的紫雷连续朝太渊殿劈下。

凤璃想也没想便往回赶。

殿中，只见正中央的墨尘正撑起一片结界挡在素婉身前，嘴边溢出一丝血迹，苦苦支撑。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第八十道劈散结界，劈中墨尘。

最后一道，直冲着素婉而去。

凤璃便见墨尘不顾自身，以身牢牢护住素婉。

心口猛揪，她想也没想，化作凤凰真身，上前拼尽全力挡住那道刺眼到看不清的天雷！

‘轰一声’，太渊殿直接倒塌。

天雷平息，墨尘下意识查看身下之人：“素婉，你怎么样？”

“陛下！”完好无损的素婉惊魂未定的流着泪抱紧了墨尘。

他们身前，一只半身焦黑的凤凰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

劫后重生的两人紧紧相拥，竟没人想起看一眼身受重伤的凤璃。

只有司命随后冲进殿内，目眦欲裂。

……

凤栖宫。

天医正在殿内为凤璃疗伤。

殿外，司命目光冰寒的看着墨尘和躲在他身后的素婉。

“墨尘，天罚降下，天道不容，你准备怎么交代？”

墨尘没答。

素婉一颤，拉着墨尘的袖子哀声道：“陛下，还是让我回凡间吧……”

墨尘这才回神，他收回盯着殿门的视线，满心烦躁的开口：“天罚已过，何须交代。”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司命再崩不住脸色，咬牙切齿道。

“悔？”墨尘目光幽暗，“我看后悔的是你吧？”

“毕竟，当初只差一点，你就能成为她的天帝了不是？”

冰冷带刺的讥讽，让司命脸色突变。

这时，殿门一响。

天医涂瑜垂下头才能掩饰住自己哀愤的神色：“陛下，娘娘醒了，但目前不能打扰她养伤。”

墨尘眉一皱，最终道：“我之后再来看她。”

凤璃虚弱的靠在床沿，本来如瀑的黑发被烧焦到只剩半截。

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殿门，只余一片哀凉。

涂瑜那句“您如今的身体根本不能受伤，如此一遭，只怕性命堪忧。”荡在耳边。

浑身都疼的凤璃无暇再想，苦涩的闭上了眼。

半月后。

凤璃在涂瑜的治疗下，愈合了皮外伤。

她正坐在院中吸取月华，一个熟悉的脚步响起。

她睁开眼，看到了捧着一壶帝流浆的墨尘。

墨尘将帝流浆放在她面前，这是月亮精华的凝结，但十分难以收集。

凤璃一怔，还未开口，便听到他淡淡开口：“多谢你挡下那一击，否则我也无法完全护素婉周全。”

“……不用。”说完这句再无言以对。

只有心尖汩汩流着血。

凤璃突然明白了凡间的一句诗：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像极了那含义：你虽近在我眼前，却原来我们的心早已远隔天涯。

凤璃垂下眸，压抑着上涌的泪意问。

“墨尘，娶我这三千年，你爱过我哪怕一点吗？”

墨尘一怔，心中那股烦躁又冒了出来。

他转过身看向太渊殿方向：“我曾以为我喜欢你，但是……遇见素婉后才知道什么是爱。”

风吹动院中梨树叶，哗哗作响。

墨尘说完那句，又有些烦躁的加了一句：“你放心，你是天后这一点永不会变。”

凤璃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悲切。

“你走吧。”她闭上眼，哑声道，“不用再来看我。”

这句话说得古怪，墨尘却没放在心上。

他只以为凤璃还是生气了。

但他也知道，凤璃从来不会生他的气很久。

墨尘回头看凤璃，她苍白的脸色似乎比月色还白。

只一眼，他收回目光，径直回了太渊宫。

他走后，凤璃拿起那瓶帝流浆。

她起身忍着疼走到院中最大的那颗树下。

那树没有一片树叶，似乎早就死去许久。

凤璃打开瓶子，将那帝流浆‘哗啦’一下，全倒在了树根上。

冷风吹来，她咳了两声，又强自忍耐住喉间腥甜。

凤璃丢开瓶子，蹲下身去刨树根处的土，最终刨出来一坛酒。

酒不知好坏，坛子上写着“龙凤”两字，是墨尘的字迹。

凤璃就地坐下，掀开了坛口。

酒水清冽，但凤璃闻不到酒香，只因她自雷劫后便失去了嗅觉。

她就着坛口，喝了一大口。

“咳，咳……！”

酒入肺腑，她又咳了起来，血腥混着酒香。

“好酒。”凤璃赞叹。

她想起好多年前，和墨尘埋完这酒的第二天，司命替她批命。

司命说：兰因絮果，情深不寿，你嫁给他定是错事。

自己回答他：沧海既无心，化去不复悔。

如今想来，她还是不后悔，只是好像真的错了。

就着月亮，凤璃一口接一口，眼泪也淌了满面。

天明了，凤璃悠悠转醒，忽的一惊。

她的身上，周围落满了厚厚一层花瓣，她抬头，树还是光秃秃的。

竟是不知何时花开又落尽了。

……

天医涂瑜照例前来凤栖宫治疗。

但这一次，他格外高兴。

凤璃忍不住问：“怎么了？”

“娘娘，有救了！我找到了一张万年前的丹方，只要能找到天机草，便能练成神丹，续命万年！”涂瑜激动的说。

凤璃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会不想活呢？

她对死亡的坦然，只是因为她从失去凤凰元丹那一刻便不停告诉自己，要接受死亡。

“这草可难寻？”她问。

“每任天帝继位之时，都会有天机草重现，陛下那里肯定有！”

凤璃心一沉，在涂瑜期盼的视线下点了点头：“我会去寻他要。”

涂瑜离去后，凤璃正准备去太渊宫，司命前来拜访。

随之送来的还有满满一房的灵药，那数量恐怕是他所有的库存。

凤璃想要推辞：“多谢星君好意，我恐怕受之有愧。”

司命看着眼前端庄优雅，和记忆中那个活泼快乐的小姑娘几乎判若两人的凤璃，抿了抿唇。

“我推演星象，你只需离开天宫，还有一线生机。”

凤璃一愣，司命掌命星，却不能干涉他人命运。

如今却几次为她破例……

凤璃心情复杂的摇头：“我……暂时不能离开。”

凤族还没有选定继承人，她不能随心离开。

司命苍眸更黯，没问缘由，点头转身要走。

凤璃莫名有些难过，张口喊道：“玄庚，谢谢你。”

司命背脊一僵。

成为司命，便要丢弃前尘，玄庚这个名字，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用尽所有力气，他才没有回头。

太渊宫。

凤璃有些局促的问：“陛下，你是不是有株叫天机草的灵药？”

墨尘眼神骤暗：“是，又如何？”

凤璃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从头开始讲述。

“你还记得千年前和魔尊梵天那一战吗？你重伤垂死，后来又起死回生。”

“是我，用我的凤凰元丹救了你。”

凤璃一口气说完才抬起头，却在看清墨尘神色时一愣。

墨尘毫无惊异，淡淡开口：“你说这个，是想用救命之恩来换天机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