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发颤，慢慢翻开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雪里蕻三石，乾元殿地窖收讫”的字迹清晰如昨，旁边批注着“押运人：周九”，而在最下方，盖着枚半旧的官印——尚食局监察司。
“柳厨娘？”刘典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蕙迅速合上卷宗，心跳如擂鼓。
她转身时，烛火在眼眶里晃出水光：“大人，这里有柳记的押运单。”
刘典膳凑过来看，眉峰渐渐扬起：“当年的押运记录竟存得这样全……”他话音未落，档案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刘典膳！”吴姑姑的声音带着喘，“太后要喝玫瑰茯苓膏，尚食局催了三回——”
柳蕙垂眸掩住眼底的光。
她抚过那叠“柳记承运”的卷宗，灰尘簌簌落在手背。
门外的喧闹渐远，烛芯“噼”地爆了个火星，将“周九”两个字照得发亮——这个名字，她得好好查查。
尘埃在光束中浮沉，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即将触到下一页泛黄的纸页……
档案房的霉味还裹在鼻腔里，柳蕙刚合上那叠"柳记承运"的卷宗，外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刘典膳！"沈女官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簪，"膳食司堂前等你。"
刘典膳应了声，回头对柳蕙道："你且把这几卷收进木箱，锁好了再回灶下。"烛火映得他鬓角的白发发亮，转身时袍角扫起一片浮尘。
柳蕙指尖还沾着卷宗上的灰，刚要弯腰整理，外头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柳厨娘？"沈女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月白翟纹裙角沾着廊下的青苔，"膳食司堂前，你也该来听听。"
她话音未落，几个杂役已围上来。
柳蕙垂眸扫过对方腰间的银鱼佩——那是尚食局二等女官的标记。
昨日她替掌勺阿婆给太后送了碗藕粉圆子，太后说"比去年的甜得熨帖"，今日便招来了这道目光。
膳食司堂前的日头正毒，青石板晒得发烫。
柳蕙跟着沈女官跨进门时，二十几个宫厨正围在廊下，连烧火的小丫头都踮着脚往里头瞧。
"都散了。"沈女官甩了甩帕子，金护甲刮过案几发出刺耳的响，"今日说的是柳厨娘的差使。"
她转身时，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出冷光："贵妃娘娘明日寿辰，要设十二道全素宴。"话音顿了顿，眼尾扫过柳蕙发间那枚褪色的木簪，"且不得用一丝荤油。"
廊下传来抽气声。
素宴不用荤油，等于断了素菜的魂——菌菇要荤油提鲜，豆腐需荤油煎香，便是最普通的青菜，少了荤油也会寡淡得难以下咽。
"怎么？"沈女官指尖叩着案上的食单，"柳厨娘可是不愿？"
柳蕙垂着的手在袖中攥紧。
她想起昨日在档案房里，"尚食局监察司"的官印在烛火下泛着暗红，想起父亲教她切豆腐时说"刀要软，心要硬"。
她抬头时，眼底只剩温驯的光："女官吩咐，蕙自然应下。"
沈女官眉梢一挑，似乎没料到她应得这样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