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琛唐如宝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老娘不伺候了,她踹飞渣夫成富婆!沈琛唐如宝》,由网络作家“牛得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景然,我生病了,乳腺癌晚期。”“唐如宝,你为了不跟我离婚这样诅咒自己有意思吗?”“周先生吗?你的太太下午因病抢救无效身亡......”“唐如宝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配合她演这出戏?”“她明知道今天是心心的婚礼,还打电话过来诅咒自己病逝,她真的好歹毒,她这么爱死就让她去死,死了送葬场场烧灰!”......“你故意烫伤秀秀,你赶紧给秀秀道歉!”“我没有!”“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犯了错还不承认的女人!”“我没错!”唐如宝死了,死于乳腺癌,但又重生了,重生在她跟周景然随军来到西浮营区的第二年!1981年初!睁开眼看到的是年轻时候的周景然握着年轻的图秀秀的手,目带怒意,冷冽地看着她:“你还在狡辩!”这一天,图秀秀端了一锅滚烫的鸡汤来到他们家,...
《结局+番外老娘不伺候了,她踹飞渣夫成富婆!沈琛唐如宝》精彩片段
“景然,我生病了,乳腺癌晚期。”
“唐如宝,你为了不跟我离婚这样诅咒自己有意思吗?”
“周先生吗?你的太太下午因病抢救无效身亡......”
“唐如宝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配合她演这出戏?”
“她明知道今天是心心的婚礼,还打电话过来诅咒自己病逝,她真的好歹毒,她这么爱死就让她去死,死了送葬场场烧灰!”
......
“你故意烫伤秀秀,你赶紧给秀秀道歉!”
“我没有!”
“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犯了错还不承认的女人!”
“我没错!”
唐如宝死了,死于乳腺癌,但又重生了,重生在她跟周景然随军来到西浮营区的第二年!1981年初!
睁开眼看到的是年轻时候的周景然握着年轻的图秀秀的手,目带怒意,冷冽地看着她:“你还在狡辩!”
这一天,图秀秀端了一锅滚烫的鸡汤来到他们家,图秀秀把鸡汤递给唐如宝,唐如宝刚伸手要接,图秀秀就把锅里的鸡汤往右手边一推,滚烫的汤水把图秀秀的右手烫伤了。
这一幕,刚好被下训回来的周景然看到。
周景然冲上来,把她推开,她站不稳,额头撞在旁边的桌子角上。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周景然推倒的。
周景然还逼着她给图秀秀道歉。
她明知自己没错,还卑微胆怯的不敢去反驳周景然,在周景然凌厉的目光下,低声下气地向图秀秀道歉。
她的道歉没有换来周景然对她的喜欢,而是换来了帮图秀秀母女做了一个月的饭,洗了一个月的衣服。
上一世,她花了几十年的时间,都没能把周景然的心捂热。
死前,她对周景然诸多怨恨,于是在睁眼听到周景然逼她道歉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大喊她没错。
这一句‘我没错’,包含了许多。
见她傻一样迟迟不给图秀秀道歉,周景然眼眸冷怒更盛,“我让你给秀秀道歉,你到底听到没有!”
“阿然,算了。”图秀秀整个身子都窝在了周景然的怀里,眼眶发红,“她道歉也不会减轻我的疼痛......”
她的右手,是真的好痛啊。
周景然低头,看了一眼图秀秀的右手。
白嫩的皮肤烫脱皮了,他神色又冷了几分,看向唐如宝时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剑:“马上道歉!”
唐如宝淡淡地看着周景然,若是以前,面对他这样的眼神,她一定是又惊又慌的。
但是现在,她不会重蹈覆辙上辈子的路,更不可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卑微地爱着他。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抬手抹了一下被撞得红肿的额头,“这个歉,我非道不可吗?”
周景然神色凌厉:“做错事道歉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修养!”
“我说我没有烫伤她,你信吗?”
“我亲眼所见!”秀秀的手都烫脱皮了,她还在狡辩。
周景然十分厌恶她的狡辩。
“好,我道歉。”唐如宝说着,弯身捡起那口还冒着热气的锅。
锅底里还残留不少的鸡汤,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锅一翻,全倒在了图秀秀的手上。
即使反应超快的周景然都没能来得及阻止事情发生,他的手,也遭了殃,被烫得生疼。
“唐如宝,你疯了!”周景然脸色青黑,目光犀利的要生吞唐如宝。
“啊......”二次烫伤,图秀秀痛得花容失色,眼泪狂飙。
哐啷——
唐如宝扔下汤锅,神情平静地看着图秀秀,“这才是我烫的,嗯,我烫伤你了,对不起。”
说完,她抬眼看向周景然,“你的秀秀都被烫伤了,还不赶紧送去医院包扎,在这里讨要道歉有意思吗?”
“注意你的说词!”什么他的秀秀,他跟秀秀是清白的。
图秀秀依偎在周景然身上,泪眼婆娑,“阿然,我的手好痛......”
周景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如宝,抱起图秀秀大步离开。
唐如宝淡淡地看着那抹身影,微微颔首。
十三岁时,母亲去世,她离开家乡来到南宁营区,那个时候,周景然还是父亲手下的一个兵。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她第一眼见到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时就喜欢上了他。
后来,父亲牺牲,已经成为副营长的周景然找到她。
跟她说,他已经向部队打了结婚申请。
她如愿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妻子。
可他从来不碰她。
后来她才知道,他娶她,是父亲临终前对他的托付。
他一点都不爱她。
当时她还天真地想着,他不爱她没关系,她爱他就行。
女追男隔层纱,她会把他的心捂热的。
后来,周景然调职,她跟着他从南宁营区来到了西浮营区。
来到西浮营区后才知道,周景然心里一直装着他的白月光图秀秀。
图秀秀能歌善舞,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已婚生女。
可惜丈夫在两年前为国捐躯。
周景然跟图秀秀重逢,知道图秀秀的情况后,对图秀秀母女颇为照顾。
她爱周景然,爱得很卑微,所以不管周景然对图秀秀有多好,她都不敢说他一句。
她一边吃着周景然和图秀秀的醋,一边逼着自己跟图秀秀好好相处。
典型的内耗型人格,最终患上乳腺癌。
上辈子她之所以会患乳腺癌,就是她太爱周景然,太在乎周景然以及周景然身边的人对她的看法了,在得不到周景然的爱的几十年里,她过得憋屈委屈,对周景然心生怨恨,心情得不到豁然,体内多处结节。
如今重活一次,她不再唯唯诺诺、卑微内耗,人,一旦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位置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想过来踩一脚。
周景然这个男人,她不要了!
周景然是晚上回来的。
进屋时,看到唐如宝端着一碗面条从厨房走出来。
面条上面躺着一个外焦里嫩的荷包蛋,和几块肥瘦相间的腊肉。
周景然心中的怒火被这碗面条的香气冲散了不少。
他黑沉着俊脸走进来,在餐桌前坐下。
像往常一样,等着唐如宝把饭菜端到他面前。
然而,他坐下后,唐如宝并没有把面给他。
而是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吃了起来。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他一眼。
周景然不悦地蹙眉,竟然跟他耍起了脾气?
他起身,自己进厨房把面条端出来。
不料,进厨房后,看到锅已经被刷得干干净净了。
他返回来,语气不悦,“我的晚饭呢?”
唐如宝抬眸,淡淡地看着他,“没做。”
周景然深吸了一口气,“你就只做你的晚饭,不做我的?”
“有问题吗?”
周景然抬手指向门外,语气愠怒:“你出去问问她们,哪个做媳妇的,只给自己做饭不给丈夫做饭?”
唐如宝黑眸带着淡淡的讽刺的笑,“那你出去问问他们,哪个做丈夫的,只照顾别人的妻子不照顾自己的妻子的?”
周景然一愣。
他这才发现,唐如宝变了。
变得敢跟他顶嘴了!
他黑眸带着审视,打量唐如宝。
以前的唐如宝,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像鹌鹑一样,不敢与他顶嘴半句。
今天的她,很是反常。
周景然眸光划过一抹讽刺,她是想换个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我一会儿要带心心去医院看秀秀,你现在去给我煮碗面条。”
唐如宝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地吃着面条。
上辈子,她心疼周景然上班累,家里的鸡蛋,腊肉这些好东西,她从来都舍不得吃。
而他,心疼图秀秀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不容易,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往图秀秀那边送。
每次看到他往图秀秀那边送好吃的,她心里都极是不舒服,但是就是不敢说出来。
现在想起来,上辈子的她,真的愚蠢到了极点。
爱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男人如命,真的是很愚蠢的做法。
她每天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每天都把饭做得美味可口,就是为了当一个贤妻良母。
可又有谁知道,她为了当好一个贤妻良母,活得有多憋屈,多委屈?
不,周景然知道的。
只是在他眼里,她的贤妻良母,就是一颗卑微的尘埃。
在他的世界,根本掀不起一丝风浪。
她不想再患乳腺癌,不想再承受癌症的折磨。
这辈子,她要做一个自私利己的人,凡是为别人着想的事,她都一律不沾。
周景然见她不理踩他,又气又恼,“你在耍什么脾气?”
唐如宝端起碗,把碗里的面汤喝完之后,站起身。
抬头对上周景然愠怒的冷眸时,轻启红唇,“我的丈夫都要跟别的女人跑了,我不能耍脾气?”
“什么跟别的女人跑?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跟秀秀是清白的,我照顾她,是因为她们母女可怜。”
唐如宝反讥,“是因为她们母女可怜,还是因为你心里一直爱着她?”
“你——”
唐如宝径直走进厨房,洗碗。
周景然气得深呼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跟他顶嘴的唐如宝。
他还是喜欢那个,每次见到他,都两眼发光,带着讨好又崇拜目光,仰望着他的女人。
喜欢那个,无论他叫她做什么,她都乖乖答应,还做得很好,没有一句怨言的女人。
他走到厨房门口站着,看着唐如宝的侧脸。
想到接下来一个月里,都需要她照顾图秀秀,他难得语气缓了一下,但也带着一丝冷然的命令:
“医生说秀秀的手一个月都不能碰水,这一个月你去帮她洗衣服做饭,顺便送心心上放学。”
唐如宝把洗干净的碗,放到灶台旁边。
她看着窗外微微走神,上辈子,她像保姆一样,去伺候图秀秀一个月。
不仅得不到图秀秀一句感谢,还被她们母女挑三拣四,
不是说她衣服洗得不干净就是嫌弃她做的饭不好吃。
更要命的是,那一个月来的伙食费,都是父亲的抚恤金在维持。
图秀秀没有给她一分钱。
周景然也没有给她一分钱。
他们都觉得,她出钱照顾图秀秀,是她应该做的。
“秀秀六一要北上表演,你务必把她照顾好,让她的伤尽快恢复,不要影响她平时的排练,心心......”
唐如宝忽然转过身,冷冷地打断周景然:“周景然,我要跟你离婚。”
周景然怔了好几秒,不敢相信这话会从爱他如命的唐如宝口中说出,“你说什么?”
唐如宝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坦然地看着他,“我要跟你离婚,你向部队提交离婚申请报告吧。”
周景然心里突然窝起一股火,心烦意乱,“我已经退步了,没有再要你去给秀秀道歉,你干嘛还要在这里闹!”
“我没有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我结婚也只是在执行我父亲交给你的任务罢了,你喜欢的,一直是图秀秀。”
周景然:“我跟秀秀是清白的!”
唐如宝压下心里的那丝苦涩,“不重要了,我就只想跟你离婚。”
周景然脸色难看,“我不喜欢秀秀,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不喜欢图秀秀,会把图秀秀如珠似宝地呵护?不喜欢图秀秀,会几十年如一日,陪伴在图秀秀左右?
想到上辈子的憋屈,唐如宝眼眶一热,淡淡地开口,“不离婚,一直要这样彼此折磨吗?我不想再过这种守活寡的日子了。”
周景然嘴角勾起一丝讥笑,“原来你闹这么久,是想让我碰你?”
话落,他长腿一迈!
唐如宝只觉得眼前一晃,男人高大颀长的身躯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搂住她的腰身,把她往他怀里一拉。
他低头,眸光冷冽又带刺一样看着她,“我现在就满足你。”
说着,低下头去。
要是以前,他吻她,她一定会高兴死。
但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了。
他要吻她,她只感到一阵恶心。
她猛地推开他。
抬起手臂,用力地往他刚毅的脸庞甩了一个耳光。
啪——
周景然被打懵,俊脸微微侧到一边去。
许久,他才转过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唐如宝,“你打我?”
唐如宝瞪圆着眼睛,愤然地看着他:“周景然,你别逼我!”
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周景然双眼突然变得腥红。
他再次上前抱住她。
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不让她挣扎,一手死死扣住她的腰身。
要吃掉她似的再次去吻她。
唐如宝一惊,抄起旁边的盆。
砰!
一盆砸向他的脑袋。
周景然感到一阵头疼。
眼前直冒星星。
唐如宝趁机推开周景然,逃离厨房。
周景然立在那里,抬手,揉着被砸的地方。
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脸,他是疯了,竟然想去吻她的唇。
在南宁营区时,战友总喜欢拿他和唐如宝开玩笑:
全世界都抛弃他,唐如宝也不会抛弃他;唐如宝可以放弃整个世界,却唯独不会放弃他。
谁不知道,唐如宝爱惨了他?
她看他的眼神,爱慕又崇拜,深情又卑微。
他现在要吻她,她应该洋洋得意,还敢打他?
男人的黑眸,隐约跳跃着烦躁的怒意。
她要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哼,他可没时间跟她玩!
唐如宝逃离厨房后,就溜进了她的房间。
她抬手,擦拭被他嘴唇碰了一下的脸,上面残留他的口水,恶心。
上辈子,她一直渴望他能亲她吻她,他却从来不给。
这辈子,他不稀罕了!
唐如宝心里鄙夷,这人,怎么可以贱成这样?
房间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唐如宝浑身一紧。
很快,她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真怕周景然会破门而入,强行与她圆房。
想到周景然是去找图秀秀的,唐如宝心里忍不住划过一抹讽刺。
嘴上说着不喜欢图秀秀,心里一直向着图秀秀。
......
周景然离开半个小时后,外面的天全黑了。
唐如宝找出衣服,简单地洗了一个冷水澡。
房里的灯泡,发出暗黄的灯光。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回想起上辈子走过的路,眉头皱得能够夹死一只蚊子。
上辈子,她怀孕后,就被周景然送回乡下。
她在乡下一待就是几十年,周景然从来都没有回去探望过她。
就连女儿出生和女儿离世,他都没有回去。
他不爱她,跟她提离婚的时候,还是她查出乳腺癌前期。
唐如宝突然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下床,赤着脚来到周景然的卧室。
从周景然的抽屉里,找出周景然平时用的纸和笔,模仿周景然的字迹,写了一份离婚申请。
上辈子她被周景然送回乡下之后,她在老家练得一手好字,字迹还是模仿周景然的。
周景然上学时的作业,笔记本都放在老家的柜子里,小学阶段,中学阶段的字迹,她都模仿透了。
离婚申请写好,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下。
周景然不离婚,她来离!
第二天,在周景然还没回来之前,她拿着离婚申请,来到了政委的办公室。
政委程刚看到她提交的离婚申请,表情像吃了翔一样,“周营长要离婚?”
唐如宝点头。
程刚难以置信,“他为何不亲自来提交离婚申请?”
唐如宝微微垂眸,像个做错事,写了检讨书的学生:
“秀秀的手受伤了,他这几天下训后都要陪秀秀,离婚是我们心平气和沟通过的。他来交,我来交,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舍得景然?”程刚坐在椅子,抬头看着唐如宝那张黝黑的脸蛋。
程刚跟唐如宝的父亲是战友,自然清楚唐如宝对周景然的感情。
图秀秀的手被唐如宝烫伤,周景然抱着图秀秀去医院,在医院陪着图秀秀一晚的事,他也是今早听媳妇说的。
唐如宝落落大方地说道:“政委,我从十几岁就喜欢他,也很明确地向他表白我的心意,可他的心一直都不在我身上。”
“他娶我,是我父亲给他下的命令,强扭的瓜不甜,是时候放手,让他去追求他的挚爱了。”
“秀秀的丈夫为国牺牲,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
“我跟周景然离婚之后,周景然就可以娶她,光明正大地照顾她母女俩。”
“那你呢,你也要人照顾啊。”程刚挑眉,有些心疼地看着唐如宝。
唐如宝抬手擦了擦眼角边不存在的泪水,露出一丝开怀的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啊。”
程刚看她这样,轻叹了一口气,“离婚申请先放在我这,我回头找周景然聊聊。”
......
从政委办公室出来,唐如宝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不知道政委拿着离婚申请找周景然时,周景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周景然要是不肯跟她离婚,她还要像上辈子那样跟他耗吗?
“秀秀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就够辛苦了,周营长平时对她多照顾些怎么了?你还故意把秀秀的手烫伤,唐如宝,你怎么这么善嫉,这么心狠?”
这时,一名齐耳短发,穿着菊花图案的确凉上衣,黑色长裤的年轻军嫂上前来,指着唐如宝劈头盖脸地指责。
唐如宝停下脚步,看着站在眼前指着她的人,正是图秀秀的好闺蜜,也是住在她对面屋的何副营长的媳妇章云梅。
唐如宝拍开章云梅的手,“再指着我说话,我就把你手指头掰断。”
说完,不给章云梅顶撞的机会,啧啧摇头,“你不善嫉,你不心狠,你怎么不让你家男人去照顾她?”
章云梅被怼得一时不知道如何顶撞唐如宝。
她诧异地看着唐如宝,总觉得唐如宝跟之前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怪怪的。
唐如宝抬眸,看了四周一眼。
有几个军嫂在自家院子里除草,种菜,浇水。
手里干活着,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这边的八卦。
唐如宝扬唇,故意把声音提高:“你没看到图秀秀平时都往我家男人身上黏了吗?我家男人除了上训,一有时间就往她那里跑,都忘了我这个媳妇了,我还不能吃醋?”
“你说我善嫉,说我心狠,图秀秀要是这样黏你家男人,你会怎么做?你家男人要是像我家男人那样去照顾图秀秀,你又会怎么做?”
章云梅目光闪了闪,如果图秀秀跟她家男人走得这么近,她会疯的。
但她跟图秀秀是好姐妹,就算知道图秀秀平时的行为不妥,也粗着脖子替图秀秀辩解:
“你胡说八道!周营长跟秀秀只是朋友关系,她才不会往周营长身上黏,是你心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秀秀那么热情善良,她才不会做出勾引周营长这么不知廉耻的事。”
唐如宝耸了耸肩,看得章云梅身后,“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信你转过身看看。”
周景然抱着图秀秀的女儿可心,跟图秀秀走进家属院。
图秀秀整个右手都缠着纱布,扎着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两侧。
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早晨的阳光下,嫩润得发光。
身材姣好,穿着碎花裙子,圆头高跟鞋,跟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周景然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章云梅转过身朝他们看过来时,正好看到图秀秀走路时,左手臂总是不经意地碰一下周景然抱孩子的那条手臂。
唐如宝双手抱胸,笑道,“看到了吗?他们更像一家三口。”
周景然听了唐如宝的话,气得脸色涨红。
他快步走过来,目光犀利地看着唐如宝:“你别胡说!”
唐如宝看着周景然嗤笑,“你昨晚没有回来。”
“秀秀昨晚在医院,心心没人照顾,我照顾心心去了。”周景然黑眸翻涌着阴郁。
唐如宝看他抱着的可心身上。
小女孩长得精致可爱,扎着两条小辫子,眼睛乌黑纯净。
唐如宝想起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漂亮聪明,听话乖巧。
每次问爸爸在哪里时,乌黑的眼睛闪烁着期待又失落的目光。
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而她的女儿,从出生到去世,都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
上辈子,唐如宝写信给周景然,告知女儿生病的事。
周景然没有回信,也没有给她寄钱。
她当时才知道,周景然能够冷漠至此。
他不爱她,连她生的孩子,都可以不爱——
唐如宝冷嘲:“周景然,你视心心为己出,又爱秀秀,你跟我离婚娶秀秀吧,给心心一个完整温馨的家。”
离婚二字一出,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图秀秀和章云梅嘴巴张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如宝,唐如宝吃错药了吧?
周景然眸底燃烧一般怒火瞪着唐如宝,“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行不行?”
“我没有胡闹。”唐如宝环视四周,见围观的军嫂越来越多,“你每个月的工资,只给我五块钱,你三天两日往秀秀那里跑,我知道你爱她。”
“要不是我父亲让你娶我,你现在和秀秀早就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周景然,我不要你了,我要跟你离婚。”
说完,唐如宝佯装难过,边擦拭着泪水边往家属院外跑去。
周景然气得浑身打战栗,不要他了?
当初是谁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追着喊着喜欢他,要嫁给他的?
“还真别说,秀秀平时跟周营长走得还挺近的。”
“我之前就听秀秀说过,周营长会每个月给她二十元,给唐如宝只有五元。”
“谁让秀秀是文工团的团花呢,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的,还是高中生,听说唐如宝在乡下小学都没上完,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周营长和秀秀相配,答应了周营长离婚。”
“不管怎么说,唐如宝跟周营长结婚在先,秀秀再优秀也不应该插足人家婚姻。俗话有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
周景然看着军嫂们开始对他和图秀秀指指点点地议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抱着可心转身,就要去追唐如宝。
把她抓回来,让她向大家解释清楚,他从来都没有提过离婚的事!
“景然!”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程刚的声音。
周景然颀长的身躯一顿。
程刚快步走到他面前询问:“你和唐如宝真要离婚?”
周景然满脑子都盘旋着一句‘我不要你了’。
胸腔奔腾着一股怒火,他目光黑沉如炬地看着程刚,“政委,她要离就离吧。”
到时候,她一定会后悔的!
程刚恨铁不成钢:“你这臭小子,就不能哄哄她吗?离婚申请......”
“政委,离婚申请我早就写好了!”唐如宝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不要他,那他就要当着大家的面说离婚申请写好了,让大家知道,是他先不要她的。
程刚挑眉,唐如宝提交离婚申请,他是存在怀疑的。
他还拿离婚申请跟周景然平时写的工作汇总对比过了,字迹一模一样。
他来找周景然,就是想要了解情况和调解一下的。
现在看来唐如宝没有骗他,他们的确商谈过离婚的事宜了,看周景然的样子,他也没必要调解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周景然旁边的图秀秀,语重心长地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离婚申请一旦往上交,就无法撤回。”
周景然语气带着负气的怒火,“政委,这事无需考虑!”
唐如宝并没有走远,她出了家属院后,就躲在大门的柱子旁,偷偷望向这边。
见政委听了周景然的话后摇头离开,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政委这是同意把她交的离婚申请往上递了吧?
只要离婚申请递交上去,一个月左右,上级就会出具同意离婚证明。
到时候她和周景然就可以去办理离婚手续了。
想到能够顺利跟周景然离婚,唐如宝整个人都无比舒畅。
尤其是看到周景然那脸色像染缸时,一会青一会紫的,她就说不上的开心。
果然,把开心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是最有效的。
待听八卦的军嫂和政委都离开后,唐如宝才悠哉悠哉地走进家属院。
回到家时,见周景然在掏米饭,准备给图秀秀熬粥。
章云梅抱着可心,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秀秀,你说唐如宝在发什么神经,好好地提什么离婚?”
图秀秀看向周景然,目光有些复杂,她承认她对周景然有好感。
可周景然家里有一个痴傻的妹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到处说媒都嫁不出去。
那个痴傻的妹妹嫁不出去的话,就是一个无底洞。
周景然虽然对她温柔大方,可她瞧不起周景然的家境,但凡周景然家境好些,她都会想方设法嫁给他。
她是不会嫁给周景然的,但她很喜欢周景然对她好。
她要他们的关系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回头,她劝劝唐如宝,作为一个女人,要大度,别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
他们真要离婚,周景然要娶她,她可怎么办?
唐如宝当着军属的面,说那些离婚的话,让她被人指指点点,图秀秀恨透了唐如宝。
可表面得为唐如宝说话,“是我做得不够好,让如宝误会了,回头我会跟如宝解释的。”
她才不信唐如宝肯跟周景然离婚,离婚后的女人举步维艰,唐如宝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引起周景然对她的注意。
以后,她让周景然多跟她说话就是了。
唐如宝进来,走到四方桌前,拿起水壶倒水喝。
章云梅见她进门都不跟图秀秀打招呼,替图秀秀打抱不平:“唐如宝,你让秀秀在家属院丢了脸,你不该给秀秀道歉吗?”
唐如宝端着搪瓷缸,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她的脸皮不是比城墙还厚吗?还会丢脸?”
图秀秀气得挺直腰身,看着唐如宝的眼神带着一丝轻蔑,“我跟周营长只是哥们,是你的心脏了,看什么都是脏。”
一股茶汉子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唐如宝呛死。
唐如宝讽刺嗤笑,目光落在图秀秀的腿间,“你是男的吗?还哥们。”
图秀秀脸一红,下意识地夹紧自己的双腿,羞愤地瞪着唐如宝,“你低俗无耻!”
“嗯,我低俗无耻,你清高圣洁,你跟周景然郎才女貌,所以我同意离婚,成全你们。”
哐!
周景然把饭锅重重地放在灶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从厨房走出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唐如宝,“你还没闹够吗?”
她一直是个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贤妻良母。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满身是刺,伶牙俐齿,他最讨厌这样的女人。
唐如宝微微抬眼,目光清冷地看着周景然,“你们男人为什么会觉得女人提离婚是在闹?我就不能是认真的吗?”
周景然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时愣神,想到她是真的要离婚,心口就发堵。
“你不是说要解释吗?”唐如宝看向图秀秀,“你想跟我解释什么啊?解释你不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我丈夫给你的一切?还是解释你故意用苦肉计让我丈夫厌恶我?”
图秀秀皱眉,唐如宝这个女人不会是来真的吧?
她和周景然绝对不能离婚!
图秀秀一脸大方,施舍的模样,“如宝,我知道你烫伤我,你怕景然责怪你才闹离婚这一出的。”
说完,图秀秀对周景然嫣然一笑,“景然,你快跟如宝说,你不会责怪她的。”
周景然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批评一下唐如宝,唐如宝却比他先开了口,语气讽刺,“你们脸皮那么厚,不拿去做防弹衣真是可惜了。”
把手上的搪瓷杯重重放下,扬起下巴,“老娘不跟你们玩了!”
说完,转身,大步走进房间。
看着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拽样,周景然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脸色难看至极。
图秀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唐如宝是鬼上身了吗?
“哼,秀秀你不要理她,她一定是看到周营长平时对你好,冷落了她,她才闹离婚的。”
章云梅搂着图秀秀的胳膊,吐槽唐如宝,“我大嫂以前就是这样,见我大哥给我供我上学,给我钱花,就吵着闹吵跟我大哥离婚。”
“刚开始我大哥不同意,她就闹得全村皆知,烦得不行。”
“我大哥同意离婚后,她就慌了,跑回娘家躲着不敢回家,怕我大哥拉她去公社开离婚证明。”
“后来我不读书,不花我大哥的钱,她又乖乖了。”
听了章云梅的话,图秀秀秀眉又一次皱起。
唐如宝不会也是因为周景然给钱她花,闹脾气离婚的吧?
她无奈地看向周景然,“阿然,以后你不要给我钱花了。”
说这话时,她的心在滴血,她想买电视机很久了。
她之所以用鸡汤烫伤自己,就是想让周景然逼唐如宝向她作出赔偿,这样她就有钱买电视机了。
谁知道唐如宝会闹离婚。
图秀秀暗暗咬牙,这个婚不能离。
但是钱,她一定要拿到手。
唐如宝回到房间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她得搬出家属院,远离周景然。
她的行李不多,就两套夏装两套冬装。
看着少得可怜的行李袋,唐如宝真的想甩自己几个耳光。
周景然虽然每个月只给她5元钱,但她每个月能领取父亲的抚恤金25元。
这些钱能够让她过上好日子,可她却舍不得让自己吃饱穿暖。
全用来花在周景然的身上。
周景然回家吃饭,她就给他买肉买面。
周景然不回家吃饭,她就啃杂粮馒头。
夏天给周景然买的确凉,冬天给周景然买棉衣,而她身上的衣服,补丁一个又一个。
恋爱脑,真的无药可救。
收拾好行李,唐如宝坐在床前开始思考她的人生。
后世的人都称这个年代遍地黄金,上辈子她因为爱,被困那一方天地。
没有闯过,不懂经商。
但这个时候只要敢闯,卖袜子都能发达。
只是这西浮军区位于偏远地区。
四周都是山,寥寥无几的村庄,距离最近的街道,步行都要两个多小时。
她想到了老家,老家属于沿海地区。
改革开放之后的风吹遍珠三角,沿海地区发展得特别快。
她要回老家。
但也要等离婚批下来,跟周景然扯了离婚证才能离开。
叩叩——
房间门被人敲响。
唐如宝把行李袋丢到床上,过去开门。
迷彩军服的周景然,身姿笔直,神情冷漠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看她时,眼神凉飕飕的。
唐如宝挑眉,“有事吗?”
她往他身后瞧了一眼,“她们走了?”
“我们聊聊吧。”周景然转过身,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为了一个月后,能够顺利扯离婚证,唐如宝同意聊聊。
她在周景然对面坐下,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正方形的木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块干净的格子布,格子布上面放着一个黄色信封。
周景然把黄色信封拿起来,递给她,“里面有两百块钱,你拿去,以后不准再动不动就提离婚。”
唐如宝看着周景然,好奇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他一个月就52块钱的工资,每个月给她5块,往老家寄15块,给图秀秀20块,还要交党费,每个月还剩多少?
唐如宝歪着脑袋瓜想了想,他是来到西浮军区才照顾图秀秀母女俩的。
在南宁军区时,他是不需要给钱图秀秀花的。
他本身又是一个很节省的人。
工作那么多年,存下两百块钱,似乎也不难。
周景然没有回答她,而是把信封塞到她手里。
这房子一点都不隔音,刚才章云梅说的话,唐如宝都听到了。
唐如宝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封,好奇地问:“周景然,你不会觉得,我跟你离婚,是因为你给图秀秀钱花吧?”
周景然眸光冷冷地睨着她,“难道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唐如宝把信封拿在手上,对周景然扬了扬,道:
“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没有给我彩礼钱,这些就当是你给我补的彩礼吧。”
当初娶她,也就向部队提交了结婚申请。
没有给她添置新衣服,新被子,也没有给她彩礼。
这话说出来,像一个巴掌,打在周景然的脸上。
周景然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冷飕飕的。
他负气地反讥她,“彩礼?你也值这个钱?”
“我怎么就不值?”唐如宝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再当忍者龟。
上辈子,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敢顶撞。
他对图秀秀好,她表现得不开心时,他只会对她更加冷漠。
她但凡想要闹一闹,他就说她不够大方,嫉妒,没同情心。
这辈子,她拒绝内耗。
能怼就怼,能骂就骂,能打就打。
自己的乳腺通畅,比别人的乳腺通畅要好多了。
既然他提到了钱,那她就要跟他好好算一下账。
她要让他知道,她值这两百块钱!
唐如宝站起身,指着客厅四周:“周景然,你看看家里布置的一切,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钱?”
“这沙发,窗帘,桌子,鞋架,它们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这些东西都是我用我父亲的抚恤金添置的,每个月算你二十块钱,我跟你结婚几年了?”
唐如宝伸出手掌,毫不客气地道,“这样吧,你再给我三百块钱,凑够五百。”
这三百就当是他给她的离婚补偿了。
离婚证明一下来,她和他从此再无瓜葛。
“凑够五百做什么?”周景然被她斤斤计较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青。
“当然是凑够五百去买个屎盆子扣在头上。”她是脑子进粪了才会爱上他。
“唐如宝!”周景然剑眉皱起,到现在他都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是他认识的唐如宝。
以前他要是说她比不上图秀秀,她会一脸的难过,眼睛发红地低下头去,一句话都不敢说。
现在他反讥她不值两百块钱,她顶撞了,还跟他算账,伸手向他要钱了?
周景然想到,她定是平时没事做,闲得发慌,才会胡思乱想,导致性情大变的。
他抬头,不悦又严肃地看着唐如宝,“你平时多看些书!”
话说出来又想到她是一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女人,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叫她看书,等于脱裤子放屁。
唐如宝摆了摆手,示意他拿钱,“看书也要给钱。”
“我没那么多钱。”
“有多少给多少。”
“我全部的钱都给你了!”
“......”这么穷?
唐如宝开口,“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没有了。”周景然瞪她,“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
唐如宝对他咧嘴一笑,“得不到你的爱,总要得到你的钱吧?”
周景然:“......”
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她就没这样笑过了。
她那张快成黑炭的脸,一直都是有着木讷的神色,忧愁的神色,任谁看了,都提不起心情来。
“我限你一个月之内,凑够三百给我,不然我还是会继续吵着离婚的。”
“你够了!”周景然拍案而起,怒视唐如宝,“我给你两百块钱,就是让你不要提离婚的!”
唐如宝嗤笑地看着周景然,“这两百是你补给我的彩礼钱,你还欠我三百块,赶紧还。”
周景然凝眉,“我什么时候欠你三百了?”
她无理取闹就算了,还耍起赖来了?
这个女人,愈发让他感到陌生。
唐如宝瞪着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周景然:
“我刚才不是算了吗?这个家布置的一切,还有你平时吃的用的穿的,拿去给图秀秀母女俩的,都是我的钱买的,我现在要追债了。”
周景然气极:“你——”
他平时都是在部队的食堂吃的!
唐如宝见他动不动就动怒,啧啧地收回手:
“看来我们也没啥好聊的,我回屋了,吃饭之前,不要吵我。”
周景然看着她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你烫伤了秀秀,你去给秀秀洗衣做饭。”
唐如宝回头,轻蔑地看着他,“你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在这里传染给我。”
说完,她加快脚步,进房间,把门关上,锁上门插。
她把钱,紧紧地捧在手心里。
两百块钱,放在后世不过是一顿饭钱。
可是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
有了这笔钱,离婚后,她不用怕没钱吃饭。
她把钱藏在行李袋最里面的一个袋口里。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熟悉的家属院。
她张开手臂,用力地呼吸从窗外飘进来的新鲜空气。
真好。
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
没过一会儿,看到周景然拿着一个铝饭盒走出院子,疾步朝图秀秀的家走去。
唐如宝勾唇讽刺地笑,他肯定是给图秀秀送白粥去了。
他对图秀秀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啊。
哼,这熬白粥的米,也是她的钱买的。
.
图秀秀家。
图秀秀站在厕所门口,看着放在桶里发臭的衣服,脸色黑沉。
以前她只要装感冒装腰疼,唐如宝就会乖乖过来给她洗衣服,打扫卫生。
桶里的衣服已经换下来两天了,唐如宝如今跟周景然闹情绪,肯定不会过来帮她洗衣服了。
吱呀——
身后传来开门声音。
她转过身,看到英俊刚毅,一身正气的周景然拿着铝饭盒推门进来。
坐在桌子前写作业的可心抬头看到他,开心地跑过来抱住他,仰起漂亮的小脸蛋,甜甜地叫一声:“周叔叔。”
图秀秀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心里矛盾。
周景然是她喜欢的类型,他对女儿也很好,女儿也很喜欢她。
她相信,她带着女儿嫁给他,日子肯定能过得很幸福的。
可是......
想到他家里有一个痴傻的妹妹,她始终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阿然,你不在家里陪如宝,你来这做什么?”她过去,给周景然倒水。
周景然经常到她家,这里有周景然喝水的水杯。
周景然担心她的烫伤,见她过去倒水,赶紧放下饭盒,走过去:“我自己来,你到一边坐着,别弄疼了手。”
图秀秀轻轻地退后两步,嫣然一笑,“倒个水而已,我哪有那么娇贵,我去洗衣服了。”
说完,就要转身。
周景然倒到杯子里的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
听她要去洗衣服,他赶紧出声阻止,“你手受伤了,怎么洗衣服?”
“一只手也能洗啊。”
图秀秀声音清脆,语气豪爽,一点都不像唐如宝那样木讷无趣。
周景然放下杯子,过去拉住图秀秀的胳膊,“还是别了,要是再弄伤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康复,你要排练,六一还要表演呢。”
这离六一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图秀秀无奈地笑了笑,“这衣服放在桶里两天了,都发臭了。”
说完,她轻轻叹息看了一眼只有五岁的可心,“心心还小,不然我都让她洗了。”
周景然走进卫生间,把那只装有衣服的木桶起了起来,“我拿回去给如宝洗。”
图秀秀闻言顿了一下。
她微微诧异地看着周景然。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偏向她,图秀秀心里暗自欢喜。
这种被人在乎,被人宠爱的成就感,狠狠地满足了她内心的空虚。
“如宝性格大变,跟你闹脾气,看我的眼神也像看仇人似的,你再让她帮我洗衣服,她会闹得更厉害的。”
图秀秀很享受被周景然在乎的感觉,但她现在还没想好要嫁给他,内心是不想唐如宝闹大的,毕竟事情闹大了,对她也有影响。
周景然提着桶走出卫生间,“饭盒里有粥,你和心心吃了,衣服我拿回去让如宝洗好了给你送过来。”
图秀秀皱眉,“阿然,你这样会惹如宝不开心的。”
“是她把你的手烫伤的,她帮你洗衣服是应该的”
“可是她在闹离婚,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周景然动容地看着图秀秀,“身正不怕影子邪,是她在无理取闹,影响不了我的。”
图秀秀作为他的朋友,都懂得闹离婚对他影响不好。
唐如宝身为妻子,就不会为了他的前程着想?
周景然揉揉可心的小脑袋,“周叔叔回去了,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
可心乖巧地点头,仰起小脸蛋期待地看着周景然,“那周叔叔今天训练结束后,能过来陪心心吃饭吗?”
周景然点了点头,抬头浅笑看着图秀秀,“晚饭你不用做,我从食堂带回来给你。”
图秀秀微笑地点头,目送周景然离去。
叩叩——
唐如宝刚要睡觉,房间的门被敲响。
她睁眼,看了一眼窗外。
看天时,还没到中午呢。
周景然这么早就做好午饭叫她了?
唐如宝下床,过去把房间门打开。
看到提着一个木桶的周景然,她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桶里面放着的,不正是图秀秀和她女儿的衣服吗?
“秀秀和心心两天的衣服,你赶紧洗净晒干,不然她们没得换。”
唐如宝阴阳怪气,“哎哟,周营长怕她们没得换,去成衣店给她们买几套新的啊。”
周景然不喜欢这样的唐如宝,“别废话了,这都快中午了,早洗早晒干。”
唐如宝讽笑,“你真够自信的啊,这个时候了都还觉得,我会帮图秀秀洗衣服?”
周景然神情不悦,“你不把她的手烫伤,她也不需要你洗。”
唐如宝气笑,她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放开水壶的桌子前,拿起周景然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的开水。
端过来,递到他面前,笑得人畜无害,“口渴了吧,你先喝杯水。”
周景然蹙眉,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鬼,但还是伸手接过杯子。
只是他刚要碰到杯子时,杯子就突然往一边翻去,里面的白开水,全都淋在了唐如宝的手背上。
唐如宝“啊”的一声,搪瓷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周景然整个人都是懵的。
唐如宝捂着被烫伤的那只手,眼睛赤红地控诉着周景然:
“周景然,你讨厌我没关系,但你干嘛要烫伤我?”
周景然瞪着深邃的黑眸,“我、我没、没碰到杯子啊!”
况且杯子里的水都不烫——
唐如宝学他的语气,“我亲眼所见,你还狡辩。”
周景然:“......”
砰!的一声,唐如宝把房间门关上。
房门被用力关上,带出来的风打在周景然的脸上。
周景然‘以前喝醉此刻清醒’似的,低头,眸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地上的搪瓷杯。
难道他错怪了唐如宝?
真的如她所说,图秀秀是在用苦肉计让他厌恶她?
唐如宝背靠着房门,拍掉手上的水。
想让她帮图秀秀洗衣服,没门!
***
唐如宝不帮图秀秀洗衣服,图秀秀的手又受伤了。
周景然思来想去,最后提着桶来到对面何副营长,何超的家。
章云梅正在做午饭。
看到周景然提着桶站在家门口,她赶紧走过来。
听到周景然让她帮图秀秀洗衣服,她不情愿,但又不好拒绝。
“周营长,我在做饭呢,一会再洗可以吗?”
周景然点头,露出礼貌客气的笑,“有劳嫂子了,这是辛苦费。”
总不能白叫人家洗衣服,周景然掏出三毛钱,递给章云梅。
章云梅看到钱,顿时眉开眼笑。
她赶紧伸手过来接过钱。
周景然把桶放下,转身要走。
章云梅叫住他,八卦地问,“周营长,你对秀秀那么好,什么时候娶秀秀啊?”
周景然闻言,眸光一沉,“我只把秀秀当妹妹看待,我有媳妇了,你们别乱猜。”
唐如宝站在窗前,正好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果然男人都是把自家媳妇当免费保姆用的。
免费生娃,免费带娃,免费做家务,免费满足他的生理需求......
这些活儿,要是到外面找别人的媳妇,就懂得乖乖付钱。
上辈子,她去给图秀秀洗了一个月的衣服,做了一个月的饭,他也没多给她一分钱。
见周景然跟章云梅分开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走出家属院,唐如宝就知道他是回部队,不可能回来给她做午饭。
做好饭叫她的话,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上辈子他没为她做过一顿饭,这辈子也别想。
唐如宝走出房间,来到厨房,找出挂面,鸡蛋,萝卜干。
她把萝卜干切成丁,下油爆炒。
再煮一碗鸡蛋汤面,配着香喷喷的萝卜干,不知道有多美味。
心里完全放下周景然后,唐如宝有种,缠满她全身的缚带解开了,她浑身轻松自在,胃口好得不得了,一碗挂面,被她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她回房间,锁上门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到晚上,饿了,起来煮饭吃。
她给自己煮了满满一碗米饭,还配上干香菇炒腊肉。
吃饱后,她出到家属院散步。
一些见到她的军嫂,知道她要离婚,忍不住对她窃窃私语。
她不在乎。
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是很愚蠢的。
“小敏真厉害,又一篇文章被选中,这次稿费有多少?”
“九元。”
“九元也不错了,一个月写两篇,就能赚到十八元。”
经过陈连长家时,听到陈连长的妹妹陈小敏跟他母亲刘氏坐在门口聊天。
唐如宝走过去,自来熟地跟陈小敏打招呼,“小敏姐,我能看看你的文章吗?”
陈小敏和刘氏不是刁蛮之人。
但听了唐如宝的话,她们还是愣了一下。
刘氏下意识地问,“你会字吗?看得懂吗?”
刘氏问完,才发现自己问得太直接了。
这样会伤到一个人的自尊心的。
整个家属院都传开了,周营长早就写好了离婚申请。
大家都在议论,周营长是嫌弃唐如宝大字不识几个,没有图秀秀有才华,漂亮,才要跟她离婚的。
这个时候,唐如宝内心肯定是痛苦的,她还说话损她......
刘氏脸上带着歉意,把手中的书本递给唐如宝。
目光落在唐如宝的脸上,心里祈祷着唐如宝不要因为她的话而难过。
唐如宝接过书本,并没有把刘氏刚才的话放在心里,而是语气诚恳地道:
“我一直很崇拜能够用自己认识的字,编写故事的人。”
陈小敏跟刘氏一听,相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着诧异和心疼。
自己不识字,却崇拜编写故事的人。
唐如宝看了一眼书本的封面,淡蓝色背景,浅灰色山水图,配着三个黑体大字《故事会》。
她翻开书本,里面有一些实时大事件报道之外,全都是一些小故事,“小敏姐,哪篇是你写的文章啊?”
陈小敏起身,轻翻着唐如宝手中的书本,找到她的那篇文章,轻笑:“这篇。”
唐如宝看了一眼文章的名字,再看一眼陈小敏的笔名——菜花籽。
唐如宝心中诧异!
菜花籽在后世可是出名的言情小说家!
她写的小说,十本有八本都被拍成电视剧。
拍的电视剧还部部创下惊人的收视率。
她被周景然送回老家生娃之后,要照顾孩子,婆婆还有痴傻的小姑子。
耽误了整个青春,也耽误了“捡黄金”的时期。
但她并没有自甘堕落、自暴自弃。
她在老家照顾她们的时候,开始看书。
学拼音,查字典,还自学英语。
后期有手机,有网络。,她成了一名网络作者。
虽然没能成为站在金字塔上的大神,但也靠写作改变了生活。
现在看到满目的文字,她感到十分亲切。
她问陈小敏,“小敏姐,这书我能拿回去看吗?”
陈小敏笑道,“可以的。”
想到唐如宝不识几个字,隐晦地问,“我家里有新华字典,你要不要?”
唐如宝闻言,抬头看向陈小敏。
陈小敏眉宇间都透着一股书香气质。
她知道陈小敏跟军属院的人一样,以为她不识字,善意地给她借新华字典,看书时,遇到不认识的字,还可以查字典。
她回陈小敏一个憨憨的笑,“要,我要识字,还想成为小敏姐这样的人。”
陈小敏笑了笑,转身进屋,把往期的《故事会》都拿出来。
跟新华字典一起递给唐如宝。
唐如宝开心地接过,对陈小敏和刘氏道谢:“谢谢小敏姐,谢谢婶子,我回去看书了。”
陈小敏和刘氏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唐如宝开心的笑脸。
“她怎么像捡了钱似的,那么开心。”刘氏奇怪地问,这个孩子,怎么不像之前那样怯怯弱弱了?
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小敏道:“她应该是一个很喜欢文章,却又不识字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一旦用心学习,肯定能成为优秀的人。
*
唐如宝抱着书回到家,就马上看了起来。
看书真的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她花了两个小时,把每期的《故事会》都看完了。
菜花籽写的是三千字的短篇爱情故事。
她的文风细腻,文感和代入感超强。
她可以用很简单的文字,描述很生动的故事。
幽默的故事看得让人哈哈大笑,伤感的故事让人潸然泪下。
不愧被后世称为言情大神作家。
《故事会》最后一页,有介绍如何投稿,还附带地址。
还介绍稿件被选上了,大概什么时候在《故事会》出版事宜。
《故事会》里面的故事,有长有短,长得像陈小敏写的,三千字到五千字。
短的八百字到一千字。
唐如宝猜想,稿费多少,应该跟自己写的故事长短有关。
她要是写三千字的故事,被选上了,就可以拿9块左右的稿费。
这9块钱的稿费,跟现在做生意相比,少得不能再少。
可她就是喜欢写故事。
之前她还发愁,不擅长经商的她是要去找份工作好还是去做点小生意好。
现在她不愁了。
她要拾起上辈子的作家梦,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觉得,能够坚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能把这件事变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有想法就马上行动。
见周景然还没回来,她进他的房间,拿了一本草稿纸,还有一支笔回来。
亮着灯泡,开始创作。
她打算像陈小敏那样,先写一篇三千到五千字之间的故事。
等在《故事会》那边,混出个名气,她再写连载。
上辈子在老家,没有电视,也没有其它娱乐。
识字后,每天到村长家借旧报纸看。
那些旧报纸上就有连续故事,每期连续一章节。
看到自己喜欢的故事,就像吃了某药上瘾了一样。
每天都等着邮递员送报纸过来给村长,每天村长家的人看完报纸了,她再借过来看。
那种让人心痒难耐的,等更新的滋味,真的很折磨人。
唐如宝一写就写上了瘾,也有可能是白天睡足睡够,她写到凌晨都不觉得困。
上辈子创作,是用电脑的。
现在用笔和纸,写完一篇三千字的故事,手指和手腕发酸。
她一边轻揉着手腕,一边检查错别字。
修改好错别字和自己觉得不够完美和通畅的句子后,她又重新抄一遍。
抄写的字更加工整,漂亮。
抄完,她把草稿收起来,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
回到床上倒下就呼呼睡着了。
心中没有爱,就没有牵挂。
觉都是一倒就入睡,这种状态真的太棒了。
第二天,她拿着写好故事的信,来到镇上的邮局,花了两毛钱,把信寄往从《故事会》抄下来的地址。
她没打算坐牛车,步行,能锻炼身体,还能省来回的车费4毛钱。
家里还有米和面,所以她只带了5块钱出来。
除去邮费,剩下的钱,打算买些小零嘴。
她来到供销社,买了五毛钱的葵瓜子,两块钱兔奶糖,一块钱买了十袋酸梅粉。
还花了3块钱,买了一罐麦乳精。
以前心疼周景然训练辛苦,有钱都是买好吃的给周景然吃。
即使周景然不吃拿去给心心吃,她也舍不得吃上一口。
最后导致营养不良,头发黄,皮肤黑,人消瘦。
最后还患病去世。
心疼男人,果然会让自己变得不幸。
提着买好的东西走出供销社,直接回家属院。
回到家属院,已经是下午三点。
这个时候的家属院很安静,当兵的这个时候都在部队训练。
有些军嫂到镇上去摆摊卖小东西攒点家用,或在镇上的工厂上班。
回到家,唐如宝放下手中的东西,坐下来弯身揉着发酸的双脚。
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唐如宝边揉脚边狐疑。
她出去时,不是把房门关上的吗?
周景然中午回来了?
他回来就回来,打开她房间门干嘛?
他一直都是不稀罕靠近她的,包括她的房间。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只放在床里面的行李袋上。
虽然对方极力地想保持原样,放回原位。
但细心的唐如宝还是发现,行李袋被人动过了!
她赶紧起身跑着进房间,把行李袋拿过来,打开拉链一看。
果然,里面整齐放着的衣服,被人翻过来了!
藏在最里面的那只,装着两百块钱的信封不见了!
唐如宝脑子嗡地一响,家里进贼了?!
周景然分配的这套房子,是带院子的独门独院。
院子的门锁,和客厅的门锁,她出门时都锁上了的。
她回来时,门锁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不太可能是进贼。
唐如宝走出房间,去推开周景然的房门,想看看是不是周景然中午回来,把她钱拿走了。
这钱可是他亲自给她的,再拿回去,就真的很孙子了。
房门被推开那瞬间,一股雪花膏的清香扑鼻而来。
唐如宝脚步一顿。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把门带上,返回房间,捧起行李箱放到鼻前嗅了嗅。
雪花膏的清香虽淡,但还是被她闻了出来。
唐如宝脸色一冷,把行李袋往床上一扔。
她虽然没有用雪花膏,可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图秀秀爱美,爱打扮,一年四季都抹雪花膏,身上总是散发一股清香的味道。
她在一处待久了,就算离开,那里通风不够的话,还是会残留她的味道。
就像周景然的卧室。
图秀秀一定是在周景然的卧室停留很久。
出去后,又关上了门,雪花膏的味道,就一直没有被散去。
图秀秀来过她的家,还进她的房碰了她的行李袋,钱一定是她拿走的。
唐如宝眼里划过一抹冷笑,堂堂文工团的团花,竟然也会做出偷钱这种鸡狗之事?
唐如宝走出房间,把房间门关上,这样一会儿进来,雪花膏的味道会更浓。
她来到厨房,煮了一碗面。
惬意地吃完面,在客厅的木沙发躺上。
闭目养神。
一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一些男人说话的声音,她才起床。
他们下训了。
唐如宝拿起钥匙,出门。
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她步伐匆匆地朝图秀秀家走去。
看那架势,像是要去干架。
下训的军人和出门活动果然好奇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男人没这么八卦,只是开玩笑地道,“周营长家气势冲冲的,比我们上战场还有劲儿呢。”
“还真别说,我发现周营长家的小唐同志,不像以前那样怯怯弱弱,胆小怕事的了。”
“看她去的方向是图同志的家啊,她不会是去找图同志干架吧?”
男人没有跟上唐如宝,可有些军嫂就没这么安分了。
好奇心被唐如宝那架势吊得老高,不跟过去看看,心头痒痒的,不好受。
唐如宝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很快,她来到了图秀秀的家。
图秀秀的家跟周景然分配的房子差不多,都是独立门院。
别人家的院子,都是用来种菜种瓜。
图秀秀的院子,一半用来种花,一半用石头铺实,摆着一张石桌子,和几张藤椅。
院子布置得跟她本人一样精致。
周景然一手捧着铝饭盒,一手提着一网兜的西红柿。
刚到图秀秀的家门口,就看到唐如宝来者不善的架势,朝他走过来。
他停门外,挑眉,淡淡地看着她。
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图秀秀坐在院子里喝着花茶,见周景然下训给她带饭,她开心地过来开门。
看见唐如宝,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
但很快,她若无其事地看着唐如宝笑道,“如宝,你也来了?阿然正好打了饭回来,你吃过没有?没吃过进屋一起吃吧。”
这话说得,好像周景然才是她的男人。
唐如宝懒得跟图秀秀扯,直接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到我家了?”
周景然闻言,以为唐如宝是因为图秀秀到他家,她在拈酸吃醋。
他脸色阴沉,压低声音对唐如宝道:“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为了方便照顾图秀秀母女,周景然有图秀秀家里的钥匙,图秀秀也有他家的钥匙。
这事唐如宝一直知道,也一直知道图秀秀经常到他家去。
以前她都默许的,现在却要闹事。
看来唐如宝真的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
唐如宝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有什么事不能当场解决,非要回去再说?”
说完,她也没有给图秀秀留面子,“图秀秀,你进我的房间,搜我的行李袋做什么?”
图秀秀瞥了一眼唐如宝身后的几个军嫂,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如宝,你胡说什么呢?我搜你行李做什么?”
当时没有人看到她进阿然的家,更没有人看到她进唐如宝的房间,她一口咬定,唐如宝又能把她如何?
“把钱还回来!”唐如宝伸手,目光清冷地看着图秀秀。
“我平时给秀秀送来的米面,我会给你算钱的,你现在过来向秀秀要钱,是什么意思?”周景然厉声开口,看着唐如宝的眼神,透着无限的失望。
昨天她跟他算钱就算了,今天又来找图秀秀算钱,她真的掉钱眼里去了,俗得让人厌恶。
什么?
图秀秀诧异地看着周景然,他平时给她送来的米面,他还要折钱给唐如宝?
“如宝,阿然也是见我母女可怜才送些吃的过来,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都不要阿然送吃的了,你别这样为难阿然了好吗?阿然工资不高,还要养家糊口,你还伸手向他要钱,你这是想逼死他吗?”
“呵,每个月就给我5元,我这是逼死他啊?那你心安理得拿他20元,你是想加倍地逼死他吗?”唐如宝也不示弱,反击图秀秀。
图秀秀挑了挑眉梢,目光像雷达一样看着唐如宝。
唐如宝这哪是像跟周景然闹情绪?她是变了一个人啊。
以前她哪敢这样伶牙俐齿顶撞她的?现在在当着阿然的面,都敢给她难堪了。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怪不得周营长早早就写好了离婚申请,我要是男人,娶个这么小气巴拉的女人,我也会离婚。”章云梅走了过来,语气透着浓浓的鄙夷看着唐如宝。
几个军嫂听了,表情各异。
有人觉得图秀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很不容易,周营长平时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唐如宝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有人觉得图秀秀跟周营长走得太近了,再说了,图秀秀有自己的工作,丈夫还有抚恤金下来,也没有大家说的那样可怜。
“噗嗤......”听了章云梅的话,唐如宝冷笑出声,抬头,就看到章云梅的丈夫何超回来了,她对何超招手:
“何副营长,你娶了一个大方的媳妇,她同意你像我家男人那样照顾图秀秀,你怎么看?”
何超脸色黑沉地走过来,目光深沉看不出他此时想什么,但大家都能感觉出他看章云梅的眼神透着生气。
章云梅回过头看到自家男人不好的脸色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赶紧扭回头愤怒地瞪着唐如宝,“唐如宝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我不同意我家男人照顾图秀秀,就是小气巴拉?你不同意你家男人照顾图秀秀,就不是小气巴拉?”唐如宝不屑地打量章云梅,冷呵一声:“你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周营长。”何超走近周景然时,朝周景然行军礼后,拉起章云梅的手,“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在凑什么热闹,回去!”
“哼!”唐如宝冷冷地看着章云梅,讽刺出声,“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等哪天你家男人像我家男人那样,去照顾一个女人时,你别哭啊。”
“我家男人才不会像你家男人那样!”章云梅虽然怕自己的男人,可是听了唐如宝的话,还是忍不住反驳。
唐如宝双手抱胸,“最好不是。”
周景然伸手,扯过她的胳膊,“你到底闹够没有?”
“没有!”唐如宝昂首,看了一眼围观的人,指着图秀秀质问大家,“你们说图秀秀可怜,请问,她可怜在什么地方?她男人牺牲了,这一点是值得大家痛心的。”
“可这不是她卖惨的理由,试问,家属院哪个军嫂的生活像她那样精致的,裙子一套一套地换,皮鞋一双一双地买,一年四季抹得香喷喷的......”
图秀秀花她自己的工资,把自己打扮得精致漂亮,唐如宝是不会管的。
可是图秀秀花周景然的钱,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不管不行啊,她跟周景然还没正式办理离婚证呢,周景然的工资,也有她的一半。
更何况,图秀秀还拿走了她的两百块钱呢,这两百块钱,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的。
围观的人听了唐如宝的话,觉得唐如宝说得有理。
她们都是军嫂,自深知自家男人一旦穿上那身军装,就随时做好为国牺牲的准备。
但牺牲了,国家也不亏待她们,每个月会给她们抚恤金,让她们生活得到保障。
自家男人牺牲,真的是自家的事,不应该在外人面前卖惨,就算卖惨博取同情也没有什么,但是不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别人的丈夫对自己的好。
有几个平时就看不惯图秀秀的军嫂对图秀秀细声议论:
“她哪里可怜了?她有工资拿,有可营长的抚恤金拿,现在又有周营长的20元,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呢。”
“就是啊,虽然可营长牺牲了,可周营长对她们母女照顾有加,比我们这些有丈夫的军嫂过得还要好。”
“要说可怜,还是小唐可怜,看着自己的丈夫对别人照顾,自己又不敢说什么,说了还被指责不够大方。”
军嫂细声议论,图秀秀听得不太真切,可周景然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他眸光冷郁沉沉地看着唐如宝,她这么闹,就是想拉图秀秀卷入被人议论的风波?
没想到,一般懦弱的她,心思这么歹毒。
自己的性格不讨喜,还想拉人垫背。
周景然冷声开口,“回去我换锁,这样总可以了吧?”
唐如宝睨他好几秒,换锁不要钱啊?换锁了,钥匙还是给一把图秀秀,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懒得回应他,而是侧过脸,目光清冷地看着图秀秀,“我的行李袋,有你残留下来的雪花膏香气,你还要继续说,没有搜过我的行李袋吗?”
“阿然昨天提了我的衣服去给你洗,我是去找我的裙子,找不到我才......”
“放在行李袋底下的那两百块钱,还给我!”唐如宝笃定地打断图秀秀。
几个在细声议论的军嫂一听,议论声戛然而止。
周景然剑眉蹙了又蹙,看了一眼唐如宝,又看一眼图秀秀。
图秀秀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她红唇微微动了一下,应该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此事。
周景然心里惊骇,图秀秀真的拿了唐如宝的钱?
唐如宝朝图秀秀伸手,“把钱还给我啊。”
她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图秀秀脸色惨白,她今天的确是过去拿裙子的。
找不到裙子,看到唐如宝床上有个行李袋。
她以为唐如宝把她漂亮的裙子藏起来了,于是就去翻行李袋,没找到裙子,倒是找到了一个黄色信封。
信封上面还写着周景然的名字,她知道,那是发工资的信封。
她把信封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钱,数了数,是两百块!
写着周景然名字的信封,装着这么多钱,她不用想,也知道这钱是周景然的。
周景然的钱,怎么会在唐如宝那里?
周景然平时是怎么对唐如宝的,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
结婚这么多年,他们都还没圆房,你一个房间我一个房间的分床睡。
周景然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多钱给唐如宝?
唯一的可能就是唐如宝偷了周景然的钱。
唐如宝偷了周景然的钱,那她把这钱拿过来,到时候周景然找钱时,也是怪罪唐如宝,不会怪罪到她的身上来。
图秀秀打算把这些钱拿去买电视机的。
没想到唐如宝找上门来了,看她这架势,这钱她不是偷周景然的,而是周景然给她的?
图秀秀之前明里暗里地对周景然透露,她想买一台电视机的事。
可周景然一直没有帮她买,也没有主动给她钱。
她以为他是没钱,可现在他却给了唐如宝两百块钱,他不是不喜欢唐如宝吗?怎么舍给唐如宝那么多钱?
一想到周景然给这么多钱唐如宝,图秀秀脸色又白了几分。
心脏像被人拿刀子割一样,隐隐生疼。
她眼睛湿润,一副想哭,又倔强得哭不起来。
这模样,男人看了会起保护欲。
唐如宝看了,只想呵呵冷笑,“别给我表演我见犹怜的戏码。”
朝图秀秀伸出手,语气强硬:“我只想拿回我的钱,把钱还给我!”
两颗眼泪从图秀秀脸颊滑落,“那钱......我......”
周景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图秀秀后,严厉冷冽地对唐如宝开口,“你那钱我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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