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瞧见狱中那道憔悴伶仃的瘦弱身影,还未走近,就听咳嗽声不断传来,沈玉堂的眉头不禁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等到狱卒打开牢门的锁链,他马上大步走了进去。
“嫣儿!”
“玉堂哥哥……你怎么来了?”
见到他,慕容嫣儿先是一喜,立刻站起身来。
随后,又像是没有脸面再见他,不由转过身低下了头,“这种地方,你不该来的……咳咳……”
“我不该来,难道你就该来吗?”沈玉堂怜惜不已,只恨自己当时不在侯府,没有阻止母亲的荒唐之举,“都怪我……没有劝住母亲,更没有护好你!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府尹大人翻供!”
“不行的,玉堂哥哥……”
慕容嫣儿却是拉住了他的手,阻止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沈玉堂自是见不得她被冤枉,严词道。
“可偷盗之事,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认下?你可知一旦认罪,你这辈子就毁了……”
慕容嫣儿摇摇头,一副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连累他的语气。
“玉佛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母亲的箱子里,姨母既要护着宝鹃,又要捉拿贼人,那便要有人顶下这个罪名。
母亲年事已高,受不得牢狱之灾。
姨母说得没错,我为人子女,理应尽孝。
更何况,为着这事……已叫姨母与王妃郡主生了嫌隙,我不想再叫平阳侯府与王府结仇。
到时候真叫汝阳王状告到御前,只怕你与侯爷都难逃责罚。
倒不如让我来做个了结,平了这场纷争。”
见慕容嫣儿如此为他人着想,乃至不惜牺牲自身,沈玉堂只觉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又心疼又气闷。
有那么一刻,他真希望姜氏不是他的母亲。
不然,也不会叫他这样左右为难。
“嫣儿,你真是太傻了……你心思这样单纯善良,为何母亲就是看不见呢?”
“咳咳……玉堂哥哥,你不用担心。
也不要为了我的事,再去惹姨母和姐姐不痛快。
姨母答应过我,只要我认了罪,她便会向府尹大人求情,从轻发落……至少,我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是多吃点苦受点累,我不怕的。”
嘴里说着逞强的话,慕容嫣儿努力朝沈玉堂挤出一丝笑意,想要叫他安心。
却是因为体力不支,身体一晃摔到了他的怀里。
“嫣儿……”
沈玉堂立刻抱住了她,这才察觉到她身体滚烫,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身子怎么这样烫?再这么下去,你会受不住的……不行,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慕容嫣儿埋着脸,紧紧趴在他的胸口。
不过片刻便像是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
只喃喃叫唤着他的名字。
“玉堂哥哥……别走,牢里好冷,好黑……我好害怕……”
……
翌日一早。
姜晚宁才睡醒起床,就收到了府衙连夜走水的消息。
林嬷嬷怕她心里不痛快,一番话说得小心翼翼。
“听说是司房着了火,烧毁了一些文书,里头正好就有……夫人您昨日叫慕容小姐画了押的那张供状。
柳氏又在狱中喊冤,与慕容小姐翻了供,抵死不认偷盗之罪,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情。府尹大人便以人证不足,在汝阳王妃的作保下,将她们二人先行放出了大牢。”
姜晚宁闻言淡嗤。
“这火倒是长了脑子,挺会挑时间和地方,我怎么听着这路数这么耳熟?难不成柳氏还会隔着牢门纵火?”
林嬷嬷讷讷,声音愈发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