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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年代:不再做人渣后续+完结

小酒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躺那儿!自个扒光,只要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今后,少不了你的米糊钱!”“我,我…求你看在我家孩子还小的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给你生路?那人渣已经把你们母女卖给我抵债了!足足三十块钱,这个价格,老子买棒子面,够吃三年了!如今,你这身子是我的,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啊!不,不要,你别过来!”茅草屋外的李铮把眼珠子瞪得老大,出了一场车祸,他竟回到了五十年前。回到了悲剧开始的时候,当时,他被人设计赌博,签订灰色契约,王麻子以赌债为由,强上他老婆袁舒月,并逼死她跟孩子的这一晚。那时,父母还在生产队上工,小妹也没有被卖下海。她们还健在……一家人都在辛苦赚钱,替他这个不争气的畜牲,偿还高额的赌债。而他,却死性不改,为了拿钱再赌,不...

主角:李铮袁舒月   更新:2025-07-10 15: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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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铮袁舒月的其他类型小说《重返年代:不再做人渣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小酒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躺那儿!自个扒光,只要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今后,少不了你的米糊钱!”“我,我…求你看在我家孩子还小的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给你生路?那人渣已经把你们母女卖给我抵债了!足足三十块钱,这个价格,老子买棒子面,够吃三年了!如今,你这身子是我的,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啊!不,不要,你别过来!”茅草屋外的李铮把眼珠子瞪得老大,出了一场车祸,他竟回到了五十年前。回到了悲剧开始的时候,当时,他被人设计赌博,签订灰色契约,王麻子以赌债为由,强上他老婆袁舒月,并逼死她跟孩子的这一晚。那时,父母还在生产队上工,小妹也没有被卖下海。她们还健在……一家人都在辛苦赚钱,替他这个不争气的畜牲,偿还高额的赌债。而他,却死性不改,为了拿钱再赌,不...

《重返年代:不再做人渣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躺那儿!

自个扒光,只要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今后,少不了你的米糊钱!”

“我,我…

求你看在我家孩子还小的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

“给你生路?

那人渣已经把你们母女卖给我抵债了!

足足三十块钱,这个价格,老子买棒子面,够吃三年了!

如今,你这身子是我的,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啊!

不,不要,你别过来!”

茅草屋外的李铮把眼珠子瞪得老大,出了一场车祸,他竟回到了五十年前。

回到了悲剧开始的时候,当时,他被人设计赌博,签订灰色契约,王麻子以赌债为由,强上他老婆袁舒月,并逼死她跟孩子的这一晚。

那时,父母还在生产队上工,小妹也没有被卖下海。

她们还健在……

一家人都在辛苦赚钱,替他这个不争气的畜牲,偿还高额的赌债。

而他,却死性不改,为了拿钱再赌,不仅卖了妻儿,小妹,还偷了房契抵押,气死了年迈的父母。

最终被全村的人以非人待遇,乱棍打出了村子。

在外流浪期间,跟着一个赤脚医生,学了不少医药行针本事。

后来,又遇到经济改革,抓上了中草药倒卖的红利,用二十年时间,赚得十多亿身家。

可每次回想起往事,李铮就后悔万分。

当初要是不去赌,又或者早点痛改前非,他们或许就不会惨死,自己也不至于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好歹…

老天开眼,竟因一场车祸,让他重新回到了1970年,有机会来弥补对一家人所有的愧欠。

既然重活一世,这辈子就绝不允许妻儿,家人,再受半点委屈。

“砰!”

“狗…的,放开我老婆!”

听着屋内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李铮鼻子酸涩,不敢犹豫,随手抓起门口的铁锹,踹开了房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王麻子给吓了一跳,下身突然一软,差点痿了。

见来人正是欠债的李铮,王麻子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么的,人都已经卖了,还想回来观战不是?

识相点,赶紧给老子滚!

别碍事儿!”

他王麻子混迹世道十多年,干的就是坑蒙拐骗的行当。

如今,正儿八经的收债,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李…铮…

怎么…是你这个畜牲!”

满脸惊恐的袁舒月,还以为看到了希望。

可当看清楚来人时,干裂的嘴角,忍不住挤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人,甚至连畜牲都不如。

连妻儿都卖,没有什么事儿,是他做不出来的。

“老婆…

豆豆,

是我,我回来了!”

看着面色蜡黄,被王麻子逼迫到墙角的,生无可恋的妻儿,李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可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前所做的种种畜牲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为今之计,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为主。

“王麻子,我是卖人做工,不是卖肉。

再说了,现在距离十二点还差八,九个小时。

今天,还没过完呢!

你现在就闯进我家,威迫我妻儿,是找死吗?”

李铮横起锄头,眯眼盯着王麻子。

时隔几十年,再次看到无助的妻儿,愧疚之情,早已演变为杀意,由心而生。

前世他有多畜牲,现在他就有多护犊子。

“你,你,你想干嘛?

如今法治社会,你敢动我?”

捕捉到李铮认真的表情,王麻子心头顿时一凉,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在他眼里,李铮绝对是个六亲不认的主,老婆孩子都敢卖,没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你看我敢不敢!

狗…的,拿命来!”

李铮在半空中将铁锹甩出一条弧线,没丝毫滞留,瞄准王麻子的脑门就砸了下去。

“啊…你…”

王麻子被吓得双腿打软,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麻利爬起来后,又猫腰退到了门口,骂骂咧咧起来:

“好你个李铮,真敢跟我耍横!

你给我等着,今晚十二点,要是还不上钱,我他么就当着你的面,上了你老婆!

还有那小崽子,我也会一并带去卖了!”

“滚!”

李铮再次挥舞锄头,把王麻子赶出大门,这才上了门栓,回到了破败黑暗的屋子里。

静静的看着面色苍白,满眼绝望的袁舒月跟惊吓过度的孩子,锄头落地,双眸再次溢出热泪:

“老婆,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了,之前我不是人,就是混蛋。

但请你相信我,我真会改的!”

连妻儿都卖,李铮恨不得抽死自己。

“你个混蛋!

滚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袁舒月裹了裹烂了好几个洞的破衣服,用力将两岁的孩子抱在怀里。

眼前的男人,太会演戏了,之前就是因为太笨了,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机会,才会被骗光了嫁妆,还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了。

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我发誓,我真的会改,会好好的赚钱,让你们母女俩过上好日子的…”

“啪!”

不等李铮说完,袁舒月抓起破烂被褥,劈头盖脸的摔了过来:

“李铮,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死在外面,这辈子都别再回来祸害我们母女了。

滚,滚呀!”

袁舒月话语决绝,明显是失望到了极致。

捕捉到袁舒月脖颈,手臂上的红色伤痕,李铮的心,一阵抽疼。

没记错的话,这是三天前回来逼问嫁妆钱打的。

这种拷问,连李铮自个都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再看豆豆……

她已经两岁,可因为严重营养不良,竟瘦的皮包骨头,就算是智障父母,也不会如此对待。

小豆豆哆嗦着看向李铮,眼眶涌泪,害怕又充满期望:

“爸爸,别打豆豆,别打妈妈!

豆豆害怕,妈妈,豆豆害怕呀!”

“如此美妙的娇妻,可人的孩子…

怎么下得去手呀!”

回想起昔日的畜牲行为,李铮又对着自己狠狠抽了几个嘴巴子:

“老婆,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改。

我现在就去找门路赚钱,还债!

今晚十二点前,一定把你们娘俩给赎回来!”

说完,李铮不敢有半点迟疑,直接起身走出了房门。


路过大门口,看到堆积起来的软竹条时,李铮的心里再次酸涩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些软竹条,应该是之前输钱回来,专门为袁舒月准备的。

不给钱就打,不知道打折了多少根。

“你个畜生!”

李铮咬牙又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强忍热泪,抱一大捆软竹条,朝村西头的臭水坑跑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整个铁岭村,四面环山,中间又有两条大河。

山水都能通吃,前辈子竟把日子过成这逼样,气的李铮都想一头扎水底淹死自己。

根据前世记忆,这片区域生着很多野生石斛,甘草,鱼腥草,淤泥中更有鲶鱼跟河蚌。

如今中医横行,中药材还有十多年的好前景,拼一下命,夜里,应该能还上王麻子的欠款。

李铮先是把竹条编织成简易地笼,又把拔草药时搞出来的蚯蚓掺和泥巴丢进水坑里。

日头快落时,他掂量着十多斤野生石斛,二十斤鱼腥草,还有三十多斤甘草,重重的坐在了水坑旁。

此时,他已满身污垢,泥土跟汗水交织在一起,活像一个肮脏的乞丐。

清洗完浑身的泥土时,却发现全身上下大片皮肤都被荆棘划成了细微的血口子。

但此时,他顾不得这么多,只想把药材快点卖出去。

“按照现在的药材价格,应该差不多了!”

李铮嘟囔几句,稍作休息,又抓起旁边牵引的竹条,把地笼给扯了上来。

“收成还是比后世的鱼饲料差了点!”

看着十多斤野生小鲶鱼,李铮无奈的叹了口气,扛着数十斤药草,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赶。

路过门口时,他瞄了一眼屋内:

“老婆,我把鱼放在门口了!”

偷偷把小鲶鱼放在大门口,连续喝了几大口井水,加快脚步往镇上赶。

他出村流浪时,清楚的记得,镇上中药铺闭门的时间。

两个小时的路程,必须得缩短一半才行。

晚上七点左右,李铮抹了一把汗水,盯着中药铺,松了一大口气。

“老板,看看这药材,都是野生的!

我着急用钱,你出个价,合适我就卖了!”

如今,知青还没下乡助农,这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文化,认为到生产队赚工分才有用,谁又能想到,一斤药材,可顶全家人一天的工分呢。

“野生药材?”

店老板四十多岁,姓冯。

当初,李铮被赶出村子时,流浪街头,这人没少给他吃食,算是实在人。

这也是李铮特意跑过来找他的原因。

老话说,实在人不坑实在人,一点都不假。

“对,都是野生的,你看这石斛的根部发黑,叶中带紫,益胃生津,滋养清热的功效刚刚的。

还有这鱼腥草,利尿通淋,苗大根粗的,都是好东西。

还有这甘草,清热止咳,你闻闻,这酥甜味…”

李铮拿起草药一一介绍着,听冯老板一阵愣神:

“小伙子,你学过中医?”

“哦,看过一点书,这不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李铮搓了搓老脸,他本就精通中医,奈何现在,高利贷缠身,要脸不行。

“嗯,不错,技多不压身嘛。

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这鱼腥草跟甘草,都是普遍药,我给你一斤三毛…

至于这石斛,药效虽好,可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收了也难卖出去。

我也不坑你,就按一斤两块,你看行吗?

我也是碰碰运气,等有空了带去县里看看!”

冯老板蹙眉打量半天,有些拿不定主意。

“行,那多谢帮忙了!”

李铮也不还价,一口答应下来,人家确实没有乱给。

这个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去别家,估计得对半压。

最后结账一共收了四十五块五毛钱。

临走时,李铮特意递给了冯老板五毛钱:

“这钱,算是请你抽烟的!”

不等冯老板反应,李铮转身就走出了数十米。

“不错的小伙子,以后,你的草药,我老冯包了!”

离开后的李铮并没有直接回去,特意绕道去了一家铺子前,因为没有粮票,特意花了双倍的价格买了十斤白面跟三斤鸡蛋。

老婆孩子都瘦成那样了,得好好的补一补。

…………

这边

天色逐渐黑沉下来,看着饿哭了十多次的孩子,袁舒月也只能咬破手指,以血作水,让她填饱肚子。

抱孩子在门口转悠一圈,未见李铮的人影,她心里又失望了几分:

“狗,真的改不了吃屎,还把鱼放在门口,说的那样好听,鱼在哪?

我就不该再信任这个畜生!”

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去收拾东西跑路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

“啊!

这…

真的有鱼?

这畜生,真的会抓鱼吗?”

袁舒月错愕一下,,低头打量着地上的小鲶鱼愣了好一会,见四下无人,一把提起小鲶鱼,放下孩子就开始拾掇起来。

不是她馋,是孩子太饿了,再不补充营养,怕是真的养不活了。

为了防止鱼香味飘出去引来旁人,袁舒月只能关上所有门窗,在房间里生火,用半个铁锅勉强蒸煮着。

十分钟后,一大碗白噔噔的鱼汤被盛了出来。

“咕噜噜!”

袁舒月忍不住咽下三大口吐沫,肚子一通狂叫。

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鱼汤包裹起来,等孩子醒了再补充营养。

最后,实在扛不住香味,舔了几十条鱼刺来解馋。

不吃白不吃,或许过了今天,这辈子都吃不上了。

随着时间流逝,暗沉的天,也迅速黑沉下来。

袁舒月的心,也跟着被提到了嗓子眼。

起身,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里看了很久。

最后绝望一笑,决然的转身开始收拢背包。

她准备带孩子连夜逃回娘家。

娘家虽因为李铮,个个对她心生厌恶,各种看不起,但最起码能勉强让孩子活下来。

忍气吞声,受苦受累,她不都怕,只要能摆脱李铮这个畜生,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她收拾好一切,准备开门跑路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响动。

袁舒月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汗毛倒立。

还以为是王麻子又来堵门了,抱起孩子就准备跳窗户逃跑。

可就在她用力推开窗户时,门外传来一嗓子熟悉的喊叫:

“老婆,我回来了!

那些鱼,咋样?

吃着嫩不嫩?”


“是他?

那些鱼,真是他抓的?

这怎么可能?”

袁舒月稍微愣神,最终还是咬着嘴唇,准备爬上窗户。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老婆,我知道你还在为王麻子的事儿生气。

我今天赚了钱,不仅能还王麻子的三十块赌债,还买了白面粉跟鸡蛋,现在就给你们做饭,补充营养!”

外面再次传来喊叫声,接着又是一阵叮咚声从厨房传过来。

不一会,又是一股子特别浓郁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李铮在厨房忙碌半天,做了一大碗锅贴饭,外加四个荷包蛋,撒绿油油的葱花,香气逼人。

“老婆,豆豆,饭给你做好了,赶紧出来吃!”

前世日子过得太差板,厨房捡漏的很,连个完整的碗都没有,他害怕割到袁舒月的嘴,特意破开一个葫芦,做成简易的两个碗。

已经爬上窗户的袁舒月,闻着浓郁的饭香味,低头看了一眼皮包骨头的孩子,最终还是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一双眼出神般,盯着半截桌子上的白面锅贴,还有圆润的荷包蛋,连续咽下好几口唾沫。

“赶紧过来吃,我真的赚来钱了。”

李铮从口袋里摸出四十块放在桌子上:

“老婆,你看,我们有钱还债了。”

袁舒月盯着桌子上崭新的钞票,眼都看直了,有了这些钱,她们娘俩,就不会被卖了。

可谁知道眼前这畜生,是不是又整什么幺蛾子。

忌惮之下,还是不肯靠近。

“老婆,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真的会改。

这钱,你收着,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看咱们娃子瘦的!”

李铮端起另外半个葫芦瓢,把稠的全部扒拉进袁舒月那里,端着汤水走了出去。

本来想摸摸孩子,却被袁舒月那双警惕的眼神给逼了回来。

蹲在门口,他恨不得再给你几个嘴巴子。

这么漂亮的老婆,居然被自己打成那个熊样,饭都不敢吃,钱也不敢收,真他么是个畜生。

屋里,

袁舒月看着桌子上崭新的钞票,还有热腾腾的锅贴饭,抬手用力捏了捏脸。

她感觉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之前的李铮,天天赌,回来就是要钱,不给就打。

就算有吃的,也是他一个人吃,心情好就给她留点汤水,不好的话,一口都没有。

此时的袁舒月,捕捉到外面李铮脏兮兮的衣服,以及满脸血口子时,心底还是传来轻微刺痛。

他真的会改吗?

犹豫间,端着一大瓢锅贴饭,跑进了屋子里。

至于那四十块,她也一并收了,这可是今晚的救命钱。

晚上十点。

李国梁夫妇,带着李雯雯,一脸疲惫的回到家,看到门口的李铮,以及他满脸的血口子,以为他这混蛋,又出去赌博还打架了。

李国梁气的瞬间气血回升,抡起干活的铁锨,瞄准李铮的脑门,骂骂咧咧起来:

“混蛋,你还回来干嘛,给我滚!

不然,打死你!”

此时的李国梁还不知道李铮卖妻儿的事儿,不然真招呼上去了。

母亲黄秋梅跟小妹李雯雯,赶忙把手中的半斤棒子面藏在袖筒里,躲瘟神一般,绕开李铮钻进了堂屋。

“爹!

你打吧,我真该打!”

李铮双眸通红,没有躲避,对着李国梁跪了下来。

当年要不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些畜生事儿,父母也不会被活活的气死。

李铮一席话,可把李国梁给整不会了。

往日,这兔崽子哪有这么老实,甚至连他都打。

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爹,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人,做了很多错事儿。

儿向你保证,从今天起,我改了,真的改了!”

李铮没有起身,对着李国梁连续磕了十多个响头,皮都磕破了,血流了一脸。

“你…”

李国梁揉了揉眼眶,有些许热泪浮现。

这些年,因为李铮做的那些破事儿,让他们一家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

养不教,父之过。

这些年,他没日没夜都睡不着,在老祖宗面前,忏悔了不下百次。

儿子教成这样,自己也有很大过错。

“爹,我真的改,请你相信我。

以后,我会努力赚钱,还清所有赌债,好好的跟舒月过日子,赡养你们老两口。”

李铮是认真的,说的也都是实话。

李国梁努努嘴,心里憋屈,没有说一句话,放下铁锨,回了屋。

屋内的黄秋梅跟李雯雯,看到刚才那一幕,都径直转身。

这人是什么样的,他们心知肚明,不仅会装,还很会演戏。

今天,闹这么一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狗屎阴谋。

李铮直起身子,斜靠在大门前,看着破败的院子,以及别人家醒目的灯火,想了很多赚钱的门道。

这年头,山里有名贵草药,猎物资源雄厚,水里又有鱼虾,能把日子过成这个鸟样,还真是猪狗不如。

想着想着,不远处就传来几声狗吠,老远就传来王麻子骂骂咧咧的混笑声:

“李铮,到点了,还不赶紧让你老婆洗干净在被窝里等着!”

“对,还不上赌债,就让我们哥几个一个个的来!”

李铮蹙眉望去,见对方有五六个人,下意识转身回院子里扛起铁杵。

忙碌一整天的李国梁夫妇还有李雯雯也都闻声跑了出来。

“呦,这会都在呀!

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带头的王麻子咧嘴露出满口的大黄牙。

他知道李铮是个不要命的主,今晚特意带来几个把兄弟,软硬都奉陪。

“你们想干什么?”

李国梁心头一凉,也抓起铁锨,挺身拦在最前面。

这些年,堵门要债的人太多了,因为这事儿,他们一家人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

可偏偏生了李铮这个畜生,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因为这个畜生把一家人给闹崩了。

“干什么?

当然是来要人的,你这废物儿子欠了我三十块赌债,已经把老婆孩子抵给我了。

这是卖身契,糟老头儿,识相的给我滚一边去。”

王麻子从胸口扯出卖身契,在众人面前晃悠着,脸上写满了得意。

今晚,他就达成愿望,能弄了朝思暮想的袁舒月了。

那事儿,想想都兴奋。

“什么?三…三十块?”

李国梁气的浑身发抖,转身对着李铮就是个大耳瓜子:

“你,你这个畜生,连老婆孩子都卖,还算是个人吗?”

说话间,气急攻心,欲哭无泪。

黄秋梅跟李雯雯都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三十块,那可是天价,就算不吃不喝一个月也赚不到。

“都他么给老子让开,别碍事儿!”

王麻子嘚瑟冷笑,喵了一眼堂屋站着的袁舒月,馋得直流口水,如狼一般的跑了过去。

“慢着,不就是三十块吗?

老子还!”


李铮抬手擦掉双颊滑落的血水,横起铁杵,眯眼拦在了王麻子面前。

之前混账也好,畜生也罢,现在他只想把妻儿家人,视为掌中宝。

“还?

你老母的有钱还吗?

欠揍是吧?”

王麻子惬意冷笑,一家子两个劳动力,报废了一半。

就算李铮他不要命,自己这边有六个人,六打二,硬来还是有把握的。

说话间,后面几个马仔也跟了过来,个个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袁舒月可是远近闻名的村花,他们早就眼馋了,今晚跟着王麻子一起过来,就是想沾点香味。

“我们凑,我们凑钱,今晚肯定能给你还上。”

李国梁见事儿不对,咬牙握紧铁锨,事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真让李铮这个畜生,把儿媳妇送出去吧。

至于李铮这个畜生,一向都喜欢吹嘘,还钱只是个说辞罢了,他拿命给呀…

说话间,李国梁又转头冲着痛哭流涕的妻儿看了一眼。

三人都在口袋里一通摸索,最终却只拿出来了三斤皱皱巴巴的粮票。

“尼玛,这点东西,还谈还钱?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一家人是个什么德性。”

王麻子一巴掌拍在李国梁的肩膀上,哥几个嘴都笑抽了。

“这,这是我们家,最后的一点念想了,都,都给你!

剩下的钱,我也会陆续给你攒的!

还请你高抬贵手…呀!”

李国梁虽然舍不得,可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不舍得又有什么用。

“高抬贵手?

我抬你祖宗,话给你搁这了,今晚,老子带哥几个过来就是冲着袁舒月来的。

还不了钱,玛德让她陪睡抵债。”

此时的王麻子根本就没有把这一家穷鬼放在眼里,一把推开李国梁,就往里面冲。

他实在是等不及了,再等下去,蝌蚪都憋不住了。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李铮一铁杵打在腿上,疼的嗷嗷乱叫。

“我说过,老子有钱还!别为难我的家人!”

李铮凝眉盯着围拢过来的几个马仔,怒意横生。

不要命的架势,也让几个马仔,倒抽冷气,不敢轻易上前。

之前,在外面吃喝嫖赌,让妻儿家人擦屁股。

现在,以后,都不会了。

“切!

那你倒是给钱呀,三十块,一分不少的拿给我。

否则,袁舒月老子今晚要定了!”

爬起来的王麻子,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动真格了。

“啪!”

见情况不对,李国梁一咬牙,上来就给李铮两个大嘴巴子: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大话。

你是想把我们这一家子都霍霍完了才安生吗?”

他气,他恨铁不成钢。

可那又怎样,人家有钱有势,这个时候,不服软,会出人命的。

“李铮你这个畜生,是想把我跟你爹都气死吗?”

“哥,要不你把我也卖了吧,这日子,真没法活了。”

黄秋梅跟李雯雯的心也跟着凉了,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

她们太了解李铮这个人了,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会被他霍霍死。

“爹,我真有钱还,都放在舒月那,我这就叫她拿钱还债。”

李铮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内屋。

造成如今这个局面,都因之前自己的混账做派导致的。

他不恨,也不气,只想尽一切可能来改变现状。

“放在袁舒月哪里?

该不会是隐私…部位吧?

李铮,谁不知道袁舒月在你家里的地位。

怕是连猪狗都不如吧,她能管钱,我王字反着写。”

王麻子撇撇嘴,一阵狂笑,他很清楚,李铮这是在拖延时间。

“麻溜的,给…否则我…”

不等王麻子把话说完,屋子里的袁舒月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王…麻子,你,你说话注意点!

钱,确实在我这,

给你,别在这,赶紧走!”

说话间,将一卷三十块钱,丢在了王麻子的脚下。

“舒月…”

听着娇滴滴的声音,再看袁舒月那玲珑的身段…

王麻子的胸腔就快速跳了起来,猛地咽下一大口唾沫,抓起一卷钱,连续数了三遍,眼珠子都瞪圆了,随即又不情愿的笑道:

“还真是钱…

你,你从哪儿弄来的钱?”

今天他的目的是袁舒月,就算这个钱还了,也一样得好好玩玩。

“这你管不着,赶紧滚,不然,我叫人了!”

袁舒月抬头看着令她恶心的王麻子,心里很是害怕,这样的流氓混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

“这,真的…是钱?”李国梁,黄秋梅,李雯雯,一家三口都把眼睛给看直了,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十块,这可是三十块,她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好,李铮,今天我是看在舒月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

你欠我的钱算是还上了,那欠我几个兄弟的钱,又该怎么算?”

王麻子环顾一眼四周,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赶过来,转头冲几个马仔使了个眼色。

这年头,村里人虽然团结,可他们拿欠条要债,有理有据,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就算大家伙都看着,今晚他也会想办法把袁舒月给办了。

“对,还有几个欠条,加起来一共九十块,今晚也得还。

否则还是跟麻子哥的条件一样,要人抵债。

不过这一次,一个袁舒月不够,我们还要她!”

其中一个叫大虎的马仔,抬手一指稚嫩的李雯雯。

此时的李雯雯虽然小,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带回去做个童养媳,养两年,照样能传宗接代。

“啊!

你,你说什么?”

原来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的李国梁夫妇,当场就被吓傻了,站都站不住,双双瘫坐在地上。

三十块还了,还有九十块,他们真的不知道李铮这个畜生,到底还欠了多少债。

“不,不要…”

李雯雯面色苍白,四肢都在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虽不识字,却也知道九十块是个什么概念。

就算把全村人都凑起来,也未必能凑出这个钱。

“九十块!李铮你个混蛋,到底还欠了多少钱?”

袁舒月也被惊到了,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也在顷刻间,崩的一塌糊涂。

对李铮生出的那一丝丝怜悯,也在这一刻,化得一干二净。

“王麻子,你他么别血口喷人!

有种拿出字据!”


李铮抬手挠头,有些悔不当初。

之前,自己确实混蛋了些,可这件事儿,都是因自己迷恋赌博带来的快,感,受王麻子的坑骗。

当时自己喝成一滩烂泥,真记不起来有这回事儿了。

可只要是自己做的,他会认。

“李铮,你他么还想赖账不成?”

王麻子得逞一笑,给几人一个眼神,几个马仔立马屁颠屁颠的拿出了各自的欠条。

这是他们做的局,只为咻一咻袁舒月的身子。

为达目的,配合度当然默契。

“额…还真是这畜生的借据…

日期也是今天…”

看清楚借条上面的数字以及李铮的手印,李国梁夫妇三人,彻底的绝望了。

“你…这个扶不上墙的混蛋!

我…”

袁舒月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松动,大脑一片空白,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连话都说不清了。

九十块,那可是九十块,就算一家人都上工,也得两年不吃不喝才行。

这畜生,已经从脚脖子坏到根没救了。

李铮扫了一眼四张借条,抬手猛拍脑门,随即盯着几人发出冷笑:

“是我签字画押的没错。

可我只是欠钱,没有卖人。

有种,你动我老婆,家人一下试试?”

值得庆幸的是,借条上面只是欠款,没有卖身抵债四字。

口出手动,四尺长的铁杵,径直横在胸前。

这年头,虽然存在暴力催债,这帮人却并不敢随意拿人来抵。

“呦?

咋地,还不起我哥几个的钱了,就准备耍横是不?

行呀,你王爷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

王麻子将锃亮的匕首,放在袖子上抹了抹。

几个马仔也十分配合的上前围住了李铮。

“慢着,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呀!

我,我这就找人给你们凑钱行不?”

李国梁揉了揉红肿的眼眶,李铮虽然是个畜生,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让他亲眼看着儿子倒下,他又怎么会忍心。

“凑?

你是准备凑钱,还是搬救兵呀?

看清楚,这可是九十块,日期也是今天!

今天我们有借据在手,你搬救兵也没有用。

除非…”

王麻子又将一对狗眼,落在了失魂落魄的袁舒月身上,贪婪的吸了一大口气:

“除非,让舒月陪我三天三夜,再把那个小丫头抵过来。

否则,免谈!”

今天,他就是吃定了李铮这一家穷鬼。

袁舒月跟那李雯雯不卖肉,没门。

“你…舒月是我的儿媳妇,雯雯她还没满十四岁,你们要再咄咄逼人,别怪我老头子,跟你们拼命!”

李国梁使劲咬住舌头,同样举起铁锨,下定了决心。

“拼命?

就你们爷俩,试试看…”

王麻子从袁舒月身上收回目光,满是黑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

“嗖嗖嗖!”

几个麻子同时行动,厮杀一触即发。

“动我老婆家人者,死!

谁敢上前一步试试!”

李铮也拼了,跨出一步,将锄头护在李国梁身前。

上辈子,欠父母妻儿的太多,这辈子,决不允许悲剧在他们身上发生。

“好,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他么就成全你。

给我弄他们…”

见李铮父子俩,准备耍横,王麻子也被激起了火气,准备先打残了这爷俩,再好好玩一玩袁舒月。

“我看谁敢动一下试试?”

剑拔弩间,村长六叔,举着火把带着一队村民,冲进了院子。

邻里邻居的,大家也都知道李铮这畜生的为人。

发生这档子事儿,谁也不想站出来找晦气。

可毕竟是同村,真出了人命,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国梁,这咋回事儿了,大半夜的都不睡觉?

这几个是什么人?”

六叔将火把举过头顶,围着王麻子几人转悠了一圈,连看都懒得去看李铮,径直走到了李国梁面前。

村民们没有匕首,个个都举起了锄头。

李铮家的这点破事儿,他们心知肚明。

晚上要不是村长吆喝,谁也不想来凑这个热闹。

“你是村长吧?

我们是来要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应该没权过问吧?”

不等李国梁回应,王麻子伸手问几个马仔要来欠条,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借据,日期就是今天,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二十加三十,再加二十,还加二十…

九十块!

都是李铮这畜生借的!”

“这畜生,就应该死在外面,还回来霍霍一家人干嘛呀!

真是做畜生都不让人省心!”

一时间,众村民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

六叔晃晃眼,也忍不住倒抽凉气。

九十块,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大家伙一起凑,也未必能凑够。

可让他亲眼看着矛盾发酵,闹出人命,也得被扒一层皮。

犹豫片刻,六叔还是清了清嗓子:

“欠钱归欠钱,你们拿着匕首,威胁人,又算哪门子事儿,识相的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那你现在报,老子有证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说,人家俩父子,都拿锄头了,还不准我们防身?岂不是笑话。”

王麻子义正言辞,有证据在手,怕鸡毛。

“这…”

村长六叔忍不住苦笑:

“那你们说,准备怎么办?

九十块,不是小数目,一时半会,让他们去哪凑?”

别说自己一个村长了,就算是领导,也还不起这个债。

只能说,李家生了李铮这个畜生,简直是倒八辈子霉了。

“要么还钱,要么拿袁舒月跟李雯雯抵债。

你们自己看着办!

今晚,不给一个说法,谁他么的都别想走。”

王麻子咬牙盯着六叔,他吃的就是欺行霸市的饭,除了送命的事儿,啥都敢干。

“拿人抵债,肯定不行!

要不我们大家伙凑凑…”

见对方态度坚决,村长也只能转头看向一众村民,并率先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

这钱,虽然舍不得,可现在这架势,也只能如此了。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了半天,在村长六叔的恳求下,纷纷拿出了口粮钱。

大家心里都清楚,李铮家就是个臭泥潭,金山银山都填补满。

这钱…

八成又要打水漂了。

“这五块八毛,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们明天再凑!”

不等村长六叔伸出手,就被王麻子一巴掌打在地上:

“我呸!这点钱,还不够老子去兴红楼爽一把,还是留着给你买棺材吧。

今晚,凑不够钱,就拿人抵,否则,一切免谈。”

王麻子白了一眼众人,转身又将目光落在了袁舒月身上,一通阴阳怪气:

“舒月,跟我走,我保证,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跟这个畜生有什么好的,卖妻儿,卖妹妹,天天连个棒子面都吃不起,真他么让人膈应!”

“你…这个”

见对方丝毫不给面子,村长六叔,面色一沉,刚准备开口放狠话,却被一人抢先给打断了。

“给我两天时间,还你一百八十块。

要是还不起,我的老婆,妹妹,还有这老宅子,都给你!”


李铮一语惊人,如晴天霹雳般,电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为别的,他只是不想让这些杂碎再作滞留,埋汰了还算朴实的家庭,带坏了小妹跟两岁的孩子。

“唰唰”

场中众人皆如遭雷击,个个站立不稳,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李铮。

在他们眼里,李铮不仅是畜生,还是个傻缺。

为了争取两天期限,把债务翻了两倍,纯纯的脑袋进水。

“啥玩意…你说什么?

你这个畜生,到底要干什么?”

率先反应过来的李国梁跟村长六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连续揉了三次耳朵,怔怔的看着李铮。

“李铮,你滚,我黄秋梅没有你这个儿子!”

“坏人,你以后不配当我哥!”

黄秋梅母女,咬着牙关,生生的把血水往肚子里咽。

刚才大家伙都在帮忙凑钱给他还赌债,这畜生不领情不说,还大言不惭的加赌债,而且还把老婆,妹妹,房子都抵进去了。

这已经不是畜生混蛋了,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场中所有的村民们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李铮:

“这李铮,脑子八成坏掉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同情。”

说话间,大家都各自上前,从村长老六那里,要回了刚才的口粮钱。

在他们眼里,像李铮这样的人,就算死了,大家都不解恨。

钱借给他,还不如做成包子喂狗。

“李铮,你刚才说什么?

还要把我跟妹妹都卖了?

你这个畜生怎么不出去一头撞死在外面呢?

我袁舒月,真是瞎看了,看上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男人。”

袁舒月被吓到了,原本以为,他会改变,把自己赎回来后,就能好好的过日子。

现在,她的心,已经彻底的碎了。

“爸爸,你不要卖妈妈,不要卖姑姑好不好?

豆豆求求你了…”

袁舒月的剧烈反应,惊醒了还在熟睡的豆豆。

小家伙揉着眼眶,一脸惊恐的看着李铮,眼眶含泪,却不敢哭出声来。

她害怕李铮,害怕这个动不动就对她们母女打骂的坏爸爸。

“老婆,豆豆,你们放心,我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卖你们…”

李铮刚准备解释,就被一旁提高音调的王麻子给打断了:

“好!李铮,大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两天之后,还我们一百八十块。

不然,你的老婆,妹妹,还有这房子,都是我们的。”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王麻子,赶忙转身,看向村长老六跟村民们:

“今天,我他么就开恩一次,你们大家也替我做个见证。

两天后,这小子还不起一百八十块,老婆,妹妹,房子都他么是我的!”

村民们都对李铮失望透顶,纷纷低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慢着,李铮,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想清楚呀,那可是一百八十块钱。

就算你把自己剁碎了卖肉,都不够零头的呀……”

于心不忍的村长六叔,刚准备上前好意提醒,却被王麻子一把给推了出去:

“老东西,别他么多管闲事儿,要是我记得没错,你家留香,也在镇上饭店,刷盘子吧?”

王麻子阴恻恻一笑,顿时把村长六叔给吓得不轻,不敢再轻易上前。

要是为了这点破事儿,害了自家闺女,就太不值当了。

“王麻子,我刚才说的都作数。

可你白赚了两倍的钱,敢不敢跟我再赌一把?”

李铮面不改色,像王麻子这样的败类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赌一把?

你还有什么资格给我赌?

这俩老东西,我可不要!”

王麻子斜看了面色苍白的李国梁夫妇,忍不住发出冷笑。

“两天后,我可以还给你三倍的钱,也就是二百七十块。

要是我做到了,把你镇子上的赌档给我。

怎么样?”

李铮面不红气不喘的开出筹码。

要是自己记的没错,镇子上半年后就要进行改造,而王麻子的赌档,后来就改成了医院的门脸,价格暴涨二十倍都不止。

“疯了,这人彻底的疯了!

都这个地步了,还赌!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呀!”

场中所有人,再次听到李铮的话,都泄气了。

一致认为李铮是彻底的疯了。

“二百七十块?

你还得起吗?”

王麻子眯眼,重新打量起眼前的李铮,他总觉得这败类,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指哪去哪,现在,他么的竟生出幻想了。

“还不起,外加一双手,怎样?”

李铮脱口而出,举起两条还算结实的臂膀。

“噗!”

李国梁夫妇,气血攻心,一时间压不住,都跟着喷出一大口血水,面如死灰,要不是李雯雯拍打后背,来的及时,早就闭眼了。

袁舒月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拉着孩子,走进了屋子。

此刻,她已然下定了决心,带着孩子趁夜逃离。

至于李铮,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回到娘家,被人骂也罢,被人嫌弃也好,总比跟着精神病好的多。

“哎!”

场中众村民,都纷纷叹气,转身离开。

戏看完了,他们的心,也凉透了。

“好,我他么就跟你好好玩玩。

现在就签下契约!”

王麻子咧嘴轻笑,当场摸出纸笔,拟定契约。

他可不管李铮有没有能耐还钱,他只要心心念念的袁舒月,只想尽快对袁舒月释放出积压已久的东西。

………

人去院静。

院子里就只剩下垂头丧气的李国梁夫妇跟哭成泪人的李雯雯。

三人抱在一起,目光呆滞,明显对生活已经失去了期望。

“爹,娘,小妹!

我没有疯,请你们相信我,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不仅能解决掉王麻子的事儿,还能让我们一家的生活,发生质的改变。”

见三人只是抬头无神的看了一眼自己,并没有回应,李铮也只好先回房安抚袁舒月。

看着抱着孩子整理东西的袁舒月,李铮使劲揉了揉眼眶:

“舒月,请你相信我,

我已经找到了赚钱的门道,两天,肯定能还清赌债…”

“啪!”

李铮话未说完,就被一盆子冷水,劈头盖脸的浇了一身:

“给我滚!”


袁舒月绝望转身继续整理衣服,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

逃生,带着孩子逃生。

李铮这个畜生,注定是狗改不了吃屎,破败的家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东西,值得她留恋了。

“老婆,请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真的可以赚钱还债。”

李铮很清楚,媳妇这是对自己死了心,想带娃连夜逃走,可铁岭村距离这里还有一天的路程。

中间多山林,夜里行路,豺狼虎豹啥都有,母女俩确实不安全。

袁舒月头也没回,李铮知道她心意已决,干脆将晚上买来的几斤面粉跟鸡蛋拿了过来:

“老婆,这些东西你先拿着,别把你跟孩子饿坏了。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好不好?

要是我赚不到钱,你再走也不迟!”

现在把袁舒月的心都伤透了,李铮知道她的心结,一时半会根本就解不开。

为今之计,还是得做点实事。

见袁舒月没有回应,李铮干脆起身,拿起煤油灯,走出了屋子。

此时的李国梁夫妇已经被李雯雯搀扶回房,煤油灯还亮着,哭声依旧未停。

李铮深吸了一口气,到门口扛上锄头,走出了院子。

屋子里的袁舒月,微微转身看着李铮孤单离开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在了地上搁置的白面和鸡蛋上面。

心中五味杂陈。

“我该不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臭水坑旁。

李铮把煤油灯放在避风处,抡起锄头,开始干活。

如之前一样,将挖出来的蚯蚓,做成诱饵,丢进上次泡在水里的竹笼中。

这一次,手中有锄头,干起活来,事半功倍,石斛全都是带根完整的,价格也比之前高一点。

半夜的功夫,就把周围的鱼腥草,石斛,甘草给整光了。

“这些还不够呀!”

天微微亮,李铮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旭日下被映衬成血色的黑石山:

“要是我记得没错,那里面有不少的金柴跟首乌,运气好的话,再干一天一夜,收获应该不菲。”

黑石山上,有大片的黑土,光照充裕,是野生药材的聚集地,之前村民们只知道赚工分换粮票,压根不知道药材也能卖高价。

李铮依靠着之前的记忆,很快找到了一大片金柴,为了保留药物完整的形态,他甚至用锄头刨断了树根,带着树皮,捆成了一个个小捆。

山林里一阵冷风吹过,树林中顿时发出阵阵骚动,李铮扫了一眼,嘴角挤出一抹轻笑,并标记了好几处大概的位置。

忙碌了一天一夜。

东方闪出鱼肚白时,李铮才将最后一颗首乌刨出来,脱了上衣,将今晚的收获,小心翼翼的包裹好,对着天际,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大口浊气。

稍作休息,扛着大包药材,回到了臭水坑旁。

提起竹笼,欣喜若狂。

“收获不错,这事儿果然不能急呀!”

竹笼搁置了一天一夜,收获了二十多斤的鱼货。

什么黄鳝,野虾,螃蟹,鲤鱼都有。

他把不容易死的黄鳝,螃蟹挑出来二三斤,提着剩下的鱼虾,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村民们朴实勤劳,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早起赚工分了,看到扛着大包小包的李铮,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你们看,这不是李家那失踪了一天的败家子吗?

要债的都逼上门口了,这傻缺还是喜欢游手好闲。”

“看他扛的是什么?

浑身上下都是泥,该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去刨老祖宗坟了吧?

快去找六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李铮当作没听到,路过众人身边时,还不忘记停下来,分他们一些小鱼。

“李叔,三婶,二姥爷,给你们几条鱼吃!”

前天晚上的事儿,大家伙都肯来帮忙,李铮的心里也很感激。

这年头,大家都很艰难,昨晚恳拿出口粮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鱼,就不吃了,你还是留着赎人吧!”

众人纷纷摇头拒绝,不是他们不想要,只是李铮这畜生,鬼点子很多,吃了他的鱼,指不定还得搭上一只鸡来抵债。

见大家不收,李铮也没有强求,通通装回来,继续赶路。

半道,就被村长六叔,带人给拦住了:

“兔崽子,这一天都死哪去了,欠了那么多钱,还不赶紧来上工,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你们老李家的脸,都被你这畜生给丢光了!”

看到李铮扛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村长六叔当时就恼火了。

大家都没啥文化,想还债,就得老实本分的上工,多赚粮票子。

“六叔,这是草药,我拿去镇上换钱的。

对了,你吃不吃鱼?”

李铮特意挑选一条最大的,递了过来。

“吃你鳖孙子,还挖草药卖钱,你见过有哪一个人是依靠挖药发家致富的?

李铮,我知道你之前是坏了点,可咱们还年轻,只要肯干,一定能好起来的。”

村长六叔抬手拍了拍李铮的肩膀,叹息声拉的老长。

综合李铮前天晚上的表现,以及现在的架势,他确定这孩子,已经疯了,没救了。

“你不吃,我可就走了,再晚就赶不到镇上换钱啦!”

李铮抬头望着红润的日头,加快了脚步往回赶,推开院门,往里面瞅了瞅,见袁舒月还在,就把鱼虾放了下来:

“老婆,又捉了点新鲜的鱼虾,给你放门口了,好好给自己和孩子补补身子。

我去镇上卖药了,今晚不一定能赶回来,你早点休息。”

说完,李铮干脆找来了扁担,把药材分成两份,挑着走。

距离镇上路程太远,这一次的东西重,耽搁不得。

屋内

袁舒月拉着小豆豆的手,从门缝里看向外面。

地上十多斤鲜活的鱼虾还在乱蹦,目光所及处,李铮那满是血口子跟泥沙的后背,却让她心头一酸。

“他一天一夜未睡,真去赚钱了!”

袁舒月用力揉了揉眼眶,目送着李铮消失不见。

“你真的会改吗?

可改了又怎样?

二百七十块钱,这点草药哪里够呀!

哎…”

袁舒月喃喃自语着,不知不觉间,竟拉着小豆豆,走到了院子中间。

“妈妈,爸爸是不是真的改了?

他再也不赌了,不会再打豆豆跟妈妈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离家出走了?”

小豆豆稚嫩单纯的询问,使得袁舒月娇躯颤抖,木讷的站在了原地。


傍晚

李铮挑着草药,抹了一大把脑门上的汗水,后背上的血口子,被汗水蛰的生疼,可他都不在乎,慌慌张张的走进了冯家药材铺:

“老板,我又来卖药草了!”

李铮傻笑一声,顺势把还挺精神的三斤黄鳝跟螃蟹,送到了柜台上:

“这是给你带的山货,你尝尝鲜。”

听到熟悉的音色,冯海东赶忙放下手头里的活,转身就看到令人直流口水的黄鳝跟螃蟹,不由的咽了一大口唾沫。

这年头,黄鳝跟螃蟹可是稀罕货,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小兄弟,咋这么客气,还带这个!

快,快坐下喝杯茶,累坏了吧?”

老板冯海东虽眼馋黄鳝,螃蟹,却也被李铮的实在劲给感动到了。

“没事,这是河里面抓的,不值什么钱,你收着就好!

麻烦冯哥,给我看看这草药!”

李铮端起茶杯,连续喝了几大口,一夜未进丝毫饭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可他现在顾不得这些,把草药换成钱,才是最主要的。

“好!”

看着一脸憔悴,浑身都是口子跟泥沙的李铮,冯海东也不敢耽搁,起身开始挑检分类。

“这次的品相很不错呀,比上次的还要好,首乌,石斛,金柴,都是完整的…”

把药材分类之后,冯海东捏着下巴,打量起了李铮:

“小兄弟,这石斛我给你三块一斤,鱼腥草跟甘草,都比上一次多五毛。

只是这金柴跟首乌,都是珍贵药材,价格,我也不知道出多少合适呀!”

冯海东清楚,这两味药材都不便宜,只是这小乡镇,它有价无市呀。

“你尽管出就好,我相信冯哥,不会坑我。

主要是急着用钱…”

李铮憨厚一笑,冯老板是个实在人,上一次留钱请他抽烟,这一次拿山货送礼,目的就是要跟他打成一片。

眼下,想要走出这小山村,冯老板是目前变现最快的中间人。

“额,这样呀…

那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

冯海东犹豫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他的顾忌,李铮清楚,可想要快速赚钱,只能依靠他了。

约摸五分钟后,冯海东一脸兴奋的跑了回来:

“小兄弟,我刚问过市场价,市里倒是可以出售这些名贵药材。

价格嘛,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冯海东清了清嗓子:

“金柴跟首乌都是十三块五毛一斤。

我给你十三块,赚五毛抽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现在是七零年,中草药是在七五年以后才提升价格的,这点常识李铮还是知道的。

冯海东这话有水分,他当然能听得出来,不过现在着急用钱,也顾不上别的了。

“好,毕竟,你也帮了我大忙了,就按你说的价格。”

李铮脱口而出,做生意讲究的是放长线,钓大鱼,往后跟上面接触,还得冯海东牵线,以后的规划,他门清。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称一下!”

冯海东笑意难掩,说称就称:

“石斛,十五斤,金柴三十一斤,首乌十八斤三两……”

“一共是七百三十五块两毛钱…”

冯海东在柜台里扒拉好一会,又摸了摸口袋,一脸的为难:

“兄弟,我这最近欠款没有收回来,如今…就只有六百多块,要不,先欠你一百三十五块?”

作为药材铺子的老板,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这话,可这批药材质量很不错,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只能试着看看李铮的态度。

“行,剩下的一百三十五块,我不要了,就当是给你这铺子投的股份了,怎么样?”

李铮笑着提议,下一次经济转机,要到八十年代初期了。

这冯海东能在戒严时期,开这么大一家中草药铺子,背后肯定不简单。

能入他的股,也算是天大的机缘分。

“入股?这…什么意思?”

冯海东愣了半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入股这事儿,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合伙做生意,你赚一百块,给我抽水三块,就这么简单!”

李铮又喝了一大杯水,暂时止住饥饿。

“这…也可以。

那我收钱,你放心?”

冯海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放心,你的人品,我一百个放心。”

李铮放下茶杯回了一句,云淡风轻的作派,让冯海东难以置信。

在他眼里,李铮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可此刻,他却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

犹豫片刻,还是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好,那我们现在立契约!”

办好所有的手续,李铮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怅然一笑,放弃了冯海东的挽留,直奔街头食堂。

花了八毛钱,把肚子吃的滚圆,打了个饱嗝,舒舒服服的走了出来。

望向人来人往的赌档,嘴角忍不住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王家赌档,过了今天,也要更名换姓了!”

顶着晚霞,又跑去了银行:

“给我换三百块硬币,一块,五毛的随便!”

李铮这么做,主要就是害怕王麻子耍诈,这种人,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提着二三十斤硬币,李铮心里感觉到无比的充实,在一处吊井旁,打了一桶冷水,把自己清洗干净。

连续折返了好几个街道,在有关部门处,停留了数次,最终在一个老旧的事务所门口,停下了脚步。

“同,志您好,明天能否跟我一起打个官司?”

李铮很是恭敬的推开门,一脸的诚恳。

这年头,法律虽然还不完善,可该有的应有尽有。

王麻子不是个善茬,难保他今晚不会提前去家里为难妻儿,到时候再打死不承认赌约,岂不是荒唐。

“小同,志,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几个同,志都是一怔,再看老农民打扮的李铮,有些慌神。

“我跟别人打赌,签了契约,明天结算。

我害怕对方不承认赖账。所以,想请你们帮忙过去公证一下,遇到麻烦了,也好处理不是?”

李铮表情平静,还特意把赌约一事儿,说的特别详细,甚至拿出了按过手印的证据。

“这,证据虽然确凿,可让我们过去…

是不是有点太荒唐了?

我们事务所,只负责打官司,可不帮人追回赌债。”

一个带头的微微蹙眉。

“我出十块钱一天,怎么样?”李铮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像王麻子那种泼皮,就得公事公办。

几人陷入了沉思:

“可现在是晚上,要等明天,跟领导们请示一下…”

“十五块一天!”

李铮又加了五块,晚上也得去,等到明天,一家人都噶了,做什么都是徒劳。

再说吧这年头,五块钱,都快顶他们一个月的薪水了。

人性,都是贪婪的。

“同,志,要不我们再商量…”

“二十五块一天!!!”


月黑风高时。

袁舒月抱着熟睡的孩子,斜靠着窗户,静静地看着乡间小道,柳眉紧锁,心事儿重重:

“我到底该怎么做…”

她考虑了一整天,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只要一想到王麻子那恶心人的嘴脸,浑身直打哆嗦。

院外

李国梁夫妇抱着李雯雯,静静坐在地上,这两天,三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十分狼狈。

可看着手中用汗水换来那少之又少的零碎钱,心痛鼻子酸,老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雯雯,要不,跟你嫂子一起逃走吧?

这钱,我们是还不起了呀!”

黄秋梅咬着干裂的嘴唇,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不舍。

李国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身,将手中些许零钱,用力塞进了李雯雯的手里。

一切的祸都是李铮那畜生闯下的,跟闺女,儿媳妇没关系,有他们二老留下来抵命,够了。

“爹,娘,我跟嫂子走了,你们怎么办呀?”

李雯雯抹着泪花子,长这么大,她甚至连镇上都没有去过,离开了家,不知道该去哪生活。

父母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养大,她真的舍不得。

“随便去哪,只要能活下去就行,留下来,就是个死呀。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呀!”

李国梁夫妇相视一眼,硬生生的将李雯雯拉了起来,指着门口整理好的包裹,冲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舒月呀,路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我老李家对不起你们娘俩。

听话,快带着雯雯跟孩子,逃命去吧!”

包裹里装着家里所有的口粮,这两天,李国梁夫妇早就考虑清楚了。

自己死了不要紧,最起码,李家没有断子绝孙。

“爹,娘…我”

袁舒月抱着孩子,含着眼泪,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之所以还没有带着孩子离开,不全是为了李铮,而是放心不下年迈的公婆。

这些年,李铮在外吃喝嫖赌,从未把这里当过家,要不是公婆累死累活的做工,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好了,丫头,爹娘知道你心地善良,放心不下我们老两口。

可这事儿,一点也不怪你,都是我们俩没把儿子教好,这才坑害了你呀。

我们老两口要是不留下担着,你跟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太平日子过。

快走吧!”

李国梁转身看了一眼门外,再次催促着。

刚才村长六叔也来过,说是回去尽量筹钱,可村民们都是做工赚工分的,家家都是一个样子。

债目太大,任谁来了都没有办法。

树挪死,人挪活,大活人,咋能叫尿给憋死呀。

“爹,娘…”

袁舒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黄秋梅伸手拉出了屋子:

“抱着孩子带上小妹,赶紧走。

记着,走后山小路跑过镇子,天没亮,千万别下山。”

说话间,李国梁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上来也帮忙把袁舒月往外推搡。

“爹,娘,要是这事儿,过去了,我会带着豆豆回来为你们二老,养老送终的…”

袁舒月吊着泪花子,哭着开口。

李国梁夫妇鼻子刺痛,用力点着头,刚把两人推到门口,还未开门,就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坏笑声:

“快,你们几个把院子围起来,别让我的小舒月溜走了!”

声音刺骨,听得几人都慌了神,不由的束脚后退。

愣神间,院子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露出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怎么?

这是想跑路吗?幸亏老子过来的早,不然,到手的鸭,子,又特么溜了!

给老子围起来!”

王麻子咧着满口大黄牙,一进门,就直勾勾的盯着袁舒月乱看,一双鼠眼,从未闲着。

这一次,他不仅叫了把兄弟,还特意多带了十多个马仔,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这帮刁民。

今天,谁他么的敢帮忙,就弄谁,袁舒月他要定了。

十多个马仔们,齐刷刷涌进院子,将刚发幼苗的菜园子,踩踏的不成样子。

“你,你想干嘛?

再过来,我,我叫人了!”

李国梁伸出双臂,将一家人护在身后,浑浊的眼中,尽是惧意,当他满眼心疼的看向被践踏的菜园子时,心疼的直掉眼泪。

那可是他们一家人半年的口粮呀…

“干什么?

老东西,

咱们之前可说好了,就给两天时间,还老子二百七十块。

玛德还不起,人跟房子,都是老子的。

白纸黑字都在这!”

王麻子拿出之前跟李铮签下的赌约,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老东西,话给你撂这了,今天任谁过来说情,都没有用。

人,我们要定了!”

身后的几个把兄弟们,从进门开始,都跟饿狼一样,用独特的眼神,上下齐扫着袁舒月,脑海里浮想联翩。

“这…”

心里发虚的李国梁,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害怕之余,还不忘记摸向旁边的铁锨。

原本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先送走儿媳妇跟闺女,再以死相逼的。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吭吭唧唧半天,来了一句:

“钱,我们这里有钱,只要你放了我儿媳妇跟闺女,我们就给你钱!”

都是老实人,也没啥文化,他能想到的,就这一个法子了。

“有钱?

你有钱?

玛德,骗鬼的吧?

赶紧让舒月过来伺候老子,只要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一切都好说。

否则,我他么弄残你,再当着你的面,好好羞辱她…”

王麻子提高腔呵斥,他不是傻子,这种鬼话,怎能骗得了他。

再说,设计坑害李铮,就是为了得到袁舒月。

费尽心思布局,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我也把话撂这了,要是敢硬来,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跟你们斗到底!”

被逼到绝路的李国梁,心一横,干脆抓起了旁边的铁锨。

会意的黄秋梅,也知道今天这个坎过不去了,当即冲进厨房,拿着老旧的菜刀冲了出来。

见两人当场耍横,王麻子脸上的冷笑,逐渐僵住,同时抽出腰间匕首,冲老两口啐了口唾沫:

“好呀,两个老不死的东西,敢跟老子耍横。

今天,我他么就先打残你们,再当着你们的面,弄…她!”

“给我上!”

王麻子话音未落,几个把兄弟都纷纷朝着李国梁夫妇围了上去。

“啊!”

袁舒月跟李雯雯,当场就被吓哭了,浑身抖成了筛子,站都站不稳。

“这叫声,真特么勾魂呀,老子喜欢。

就是不知道,一会做那事儿的时候,叫的有没这声音大呀!”

王麻子伸出舌头,扫了一圈嘴唇,如渴望繁殖的蛤蟆一般,奔袁着舒月而去。

“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他么杀你们全家!”


随着满腔怒火的声音落下,一个人影,带着十多个肩扛锄头的村民,涌进了不大的院子。

众人都是一愣,齐刷刷看向来人:

“李铮!

他怎么还敢回来?”

受惊过度的袁舒月,瞪着红肿的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脑袋里一片的空白。

李国梁夫妇,李雯雯,三人都傻眼了。

震惊,不言而喻。

“玛德,你这小畜生,有钱吗?

还他么敢回来?”

率先反应过来的王麻子,看清楚来人正是李铮,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以这畜生的能耐,两天能还债,根本就不可能。

“啪嗒!”

李铮冲进人群,以蛮力推开一众马仔,看着老婆猩红的眸子,以及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憔悴脸庞,心头一阵抽疼,热泪顺着眼眶,不自觉的往下流淌着。

“我欠你的是钱,不是人命。

为什么要动我的家人?”

李铮转过身,将几十斤硬币,砸在了王麻子的面前,浑身怒火上涌。

“有种,你他么还钱呀,说这些屁话,有毛用?”

王麻子同样抬头直视着李铮,眼前的人,有多少能耐,他一清二楚。

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把女人让出来,就是这么简单。

“要钱是吧?

那就把前面的账,先算清楚!”

李铮再次转头,指着满脸淤青的李国梁夫妇,一字一顿道:

“他们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下午,他在镇上停留时,已经将这时候的法律,给咨询清楚了。

王麻子动手打人,就是违法的。

“怎么?

就是老子让人打的,你能怎么着?

有种还钱呀?

没钱,他么的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麻子一脸的不屑,没钱还他么说个鸟呀。

“浪费时间,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浪费时间吗?

今天,我们一码归一码,先算账,后还钱!”

李铮可不想让父母白受欺负。

“额…”

身后跟着的六叔以及诸多村民们,听到李铮这话都泄气了。

见李铮风尘仆仆的跑回来,还以为他凑够了钱,就过来冲个数,也算做个顺水人情。

一听李铮这话,八成是没钱还债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人家签下赌约,给三倍的钱,现在没钱还债,还谈个屁呀。

面对李铮,李国梁夫妇心里虽然有气,可儿子说这话,他们认为在理,索性也没有站起来反驳。

可,一旁的袁舒月,此刻,心已经凉到了谷底。

跟李铮结婚这么多年,她很清楚李铮的为人。

这时候大话说的再多,再有理,没钱还债,一切都是徒劳。

倒是肆无忌惮的王麻子,一听李铮这话,笑的更敞亮了:

“一码归一码,我倒想看看,这账,你想跟我怎么算?”

二百七十块钱,无论这狗杂…怎么算,都得把袁舒月拉出来抵债。

“我父母脸上的淤青,看情况,应该伤到了骨头,得让赤脚医生过来处理一下。

从镇上到这里的出诊费是八块钱。

不过现在是晚上,诊金加倍,得十六块!

你不认的话,也没关系,今晚我就跟你去一趟镇上,让公家人来处理。”

李铮回到父母身边,检查着二老的情况。

好在就打了几处淤青,并没什么大碍。

李铮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他,包括父母,六叔,袁舒月,以及王麻子等人。

在他们眼里,李铮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变的好像有学问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

“呵,谁他么告诉你,请个赤脚医生,得这么多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总得证明自己说的话吧?”

王麻子嗤鼻轻笑,他大字不是一个,还从未听过这些东西。

再说,平日里要债揍人,也从未有人敢提起过。

这李铮,他么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要证明是吧?

现在就给你!”

李铮转头看向门口,轻轻挥手:

“王医生,你还是亲自过来,确定下伤情,我才能放心一些。”

原本李铮只是害怕王麻子们真会动手,现在看来,请个赤脚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

“啪!”

众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不自觉的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赤脚医生,提着木箱子,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

“还真有赤脚医生过来?”

王麻子忍不住咽下一大口唾沫。

“小兄弟,你父母这是被伤到了头骨,形成了淤青。

我给你开点药,让二老卧床休息半个月就行了。”

王医生上下检查半天,打开木箱子为李国梁夫妇处理伤口。

“医生,这个情况会不会影响到她们的身体状况。

我父母本身就体质不好,要不,来点补药?”

李铮刻意提醒。

王医生微微点头,刚才在外面,里面发生的争执,他听得一清二楚。

做这行,遇到这事儿,谁还没有个眼力劲。

为此,他还特意写上了好几味补药:

“出诊费是十六块,外加处理伤口费用,补药,一共是三十八块!”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框,把药单递给了李铮。

“嘁嘁嘁!”

听到要三十八块的诊费,场中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暗许医生这行业真暴利。

往后,不管咋说,也得让自家孩子从医,济世救人。

“这,你,你这是,怎么算的账?”

王麻子听的肉疼,跳过来对着王医生就是一通斥责。

“这是我的行医资格证,要是对这个诊断费有什么意见,可以去上面反映!”

王医生无奈摇头,暗笑流氓没文化真可怕。

王麻子被气的老脸发青,指着李铮的鼻子骂骂咧咧起来:

“好,小子,不就是三十八块嘛,后面的债,你怎么抵?”

发呆的众人,也被王麻子的咆哮声给惊醒,一脸同情的看着李铮。

二百七十块,抵了三十八,还有二百三十二,同样还是天价债务。

“是呀,不就三十八块嘛,还有二百三十二块。

可我也没说,咱们的账,算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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