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辰老李头的女频言情小说《战神归来,发现户口被注销叶辰老李头 全集》,由网络作家“实在是太南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城国际机场的停机坪角落,一架通体灰色的运输机安静地停着。机身上没有任何徽章,也没有任何文字标识。舱门缓缓打开,一个青年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便服,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身上没有任何行李。青年的身影很挺拔,但看起来有些单薄。他的眼神,却和这身打扮格格不入。那是一双看过太多生死的眼睛,平静,且锐利。他叫叶辰。三年前,他从这里被送走。三年后,他从这里回来。一名穿着机场地勤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跑来,在他面前停下,身体站得很直。“首长,专车已经备好,请指示。”叶辰的目光从远处的城市轮廓上收回。“不用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我自己回去。”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是。”他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开。叶辰走...
《战神归来,发现户口被注销叶辰老李头 全集》精彩片段
江城国际机场的停机坪角落,一架通体灰色的运输机安静地停着。
机身上没有任何徽章,也没有任何文字标识。
舱门缓缓打开,一个青年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便服,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身上没有任何行李。
青年的身影很挺拔,但看起来有些单薄。
他的眼神,却和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那是一双看过太多生死的眼睛,平静,且锐利。
他叫叶辰。
三年前,他从这里被送走。
三年后,他从这里回来。
一名穿着机场地勤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跑来,在他面前停下,身体站得很直。
“首长,专车已经备好,请指示。”
叶辰的目光从远处的城市轮廓上收回。
“不用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我自己回去。”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
“是。”
他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叶辰走出机场出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南城区,建国路三十七巷。”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他一眼,笑着发动了车子。
“好嘞,小兄弟回家啊?有段时间没回来了吧?”
“嗯,三年了。”叶辰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
江城变了很多。
高楼更多了,道路也更宽了。
他记忆中的一些建筑已经消失,被更新、更气派的大楼取代。
三年来,在北境的冰天雪地里,他无数次地想起过这条路。
想起建国路三十七巷的那个小院,想起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想起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还有父亲看报纸时严肃的脸。
这些记忆,是他撑过无数次生死关头的唯一支柱。
“三十七巷?”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健谈地说道。
“小兄弟,你那地方,现在可没了。”
叶辰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司机。
“没了?”
“是啊,”司机叹了口气,“两年前就拆了,整个南城老区都推平了,现在是个大工地,听说要建个什么金融中心。你们那批可是发了啊,拆迁款给得多,家家户户都是百万富翁,现在都搬去好地方住了。”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叶辰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
出租车在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边停下。
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工地,被蓝色的铁皮围墙圈着。
吊塔林立,机器轰鸣。
记忆中的巷子,小院,老槐树,全都不见了。
叶辰付了钱,下车。
他站在围墙外,站了很久。
风吹起地上的尘土,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家没了。
他拿出一部很老旧的手机,是三年前入伍前用的那种按键机。
开机,信号满格。
他翻开通话记录和短信,里面空空如也。
三年来,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
他感到口渴。
不远处,围墙的拐角,有一家还没搬走的小卖部。
店门口摆着一张旧桌子,几个老人正围着桌子打牌,旁边还有几个人在闲聊。
叶辰走了过去。
“老板,来瓶水。”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两块。”
叶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缓解心里的那股燥热。
旁边打牌的老人声音很大。
“老李头,你这牌打得不行啊,又输了。”
“去你的,我这是让着你。”
另一个看热闹的老人嗑着瓜子,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说起来,咱们这片拆迁户里,最风光的还得是老叶家。”
“谁说不是呢,叶建国现在可是人物了。”
“人家命好啊,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虽然可惜了,但也给家里换来了天大的好处。”
叶辰握着水瓶的手,停住了。
他没有动,只是听着。
“可不是嘛,听说是在北边最危险的战场上牺牲的,评了个烈士。国家光抚恤金就给了一百万现金,还不算那些荣誉和政策照顾。”
“我听我那在市府上班的侄子说,叶建国就是靠着‘烈士家属’这个身份,才从一个科员提拔成副主任的,还分了天誉府的别墅。那地方,一套得上千万呢!”
“他那个小儿子叶凡,也跟着沾光。以前学习不怎么样,就因为有个烈士哥哥,直接被特招进了江城最好的武道高中,现在天天上电视,说是江城年轻一代的希望。”
“唉,同样是拆迁,人跟人就是比不了啊。人家一个死去的儿子,比咱们这些活人一辈子挣的都多。”
“话不能这么说,那也是拿命换的。”
“换个屁,我听说当年就是叶建国自己托关系,把他那大儿子送去当兵的。那时候谁不知道,分到北境十三号禁区的,十个里有九个回不来。”
“嘘,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砰。
一声轻响。
叶辰手里的塑料水瓶,被他捏得变了形。
水从瓶口的缝隙里溢出,滴在他的手背上。
很凉。
那几个聊天的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都朝他看了过来。
叶辰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走到那几个老人面前,声音很平静地问道:
“几位大爷,你们说的那个烈士,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老人打量着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还能叫啥,就叫叶辰啊。他爹是叶建国,以前就住那边的三十七巷,你……不认识?”
叶辰。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和“烈士”两个字连在一起,叶辰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感觉不到风,也听不到远处工地的噪音。
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放在小卖部的柜台上。
“谢谢。”
他转身离开,脚步不快,但很稳。
身后,那几个老人还在议论。
“这小伙子谁啊?怪怪的。”
“不知道,看着面生。”
叶辰走到了马路边,看着车流来来往往。
他站了很久,直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
司机摇下车窗。
“小兄弟,去哪儿?”
叶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天誉府。”
天誉府是江城最顶级的别墅区。
这里的安保极其严格,没有业主的许可,任何外来车辆都无法进入。
出租车在雕花的铁艺大门前被保安拦了下来。
“师傅,就到这里吧。”
叶辰付了车费,推门下车。
保安亭里,两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警惕地看着他。
叶辰的衣着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会那些目光,沿着别墅区的外墙慢慢走着。
围墙很高,上面还架设着电网和监控摄像头。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是无法逾越的屏障。
但对叶辰而言,这不算什么。
他走到一个监控的死角,身体微微下蹲,然后猛地发力。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看起来有些轻松。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双手在墙头轻轻一搭,整个人就无声无息地翻了进去。
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三年的战场生涯,早已将潜行和渗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别墅区里的环境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每一栋别墅都隔得很远,保证了住户的隐私。
叶辰根据之前在出租车上用手机搜索到的新闻图片,辨认着方向。
他很快就找到了叶家的那栋别墅。
三层楼高,带着一个宽敞的院子,在夜色中灯火通明。
落地窗很大,从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客厅里的情景。
叶辰没有靠近,他选择站在院子外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这个位置,既能看清里面,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客厅里,一家人正围着一张长长的餐桌吃饭。
水晶吊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
他的父亲,叶建国,坐在主位上。
他比三年前胖了一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红光。
他的母亲,刘梅,正殷勤地给身旁的人夹菜。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
他的弟弟,叶凡,穿着一身名牌休闲服,姿态张扬。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叶辰认识。
林雪。
他曾经的未婚妻。
此刻,她正亲密地靠在叶凡的肩膀上,巧笑嫣然。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幸福,那么和谐。
一个完美而富足的家庭。
只是,这个家庭里,没有他的位置。
风有些凉,叶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他听到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虚掩的窗户缝隙里飘出来。
“小凡,多吃点,看你最近训练都瘦了。”是母亲刘梅的声音。
“妈,我这叫精壮。”叶凡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再过几个月就是全省武道大赛了,我肯定能拿个好名次,给咱们家再争光。”
父亲叶建国端起了红酒杯,清了清嗓子。
“争光是肯定的,你可是我们叶家的希望。”
他抿了一口酒,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想当年,我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家里多少人不理解。现在看看,我叶建国哪一步走错了?”
他扫视着饭桌上的每一个人,享受着他们的注视。
“幸好啊,当年让叶辰那个没用的东西去当兵了。他从小就闷,学习也不行,留在家里就是个拖累。”
“你看现在,他这一去,不但给咱们家换来了这套大房子,换来了启动资金,还给你,小凡,换来了一个‘烈士家属’的荣誉。一举两得,一举多得啊!”
叶辰站在黑暗里,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们在讨论的是一个陌生人。
叶凡搂紧了身旁的林雪,笑着接口道:
“爸说得对。我哥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没有他,哪有我今天。”
林雪用叉子叉起一块水果,优雅地递到叶凡嘴边。
她娇笑着说:“叔叔真是有远见。要不是他死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跟着他受苦呢。哪像现在,跟着我们家小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哈哈哈哈……”
叶建国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雪儿说得对!我们家小凡,以后是要做人上人的!你跟着他,绝对不会错!”
刘梅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雪儿真是好福气,我们家小凡也是。”
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在庆祝现在的美好生活。
他们在庆祝一个人的死亡,给他们带来的所有好处。
叶辰垂下眼睑。
他想起三年前离开的那个晚上。
父亲告诉他,家族生意出了问题,需要一个名额去参军,换取一笔重要的贷款。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家族,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母亲哭着对他说,你是长子,要为家里分忧。
弟弟拍着他的肩膀说,哥,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林雪对他说,我等你回来。
原来,全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设计好的骗局。
一场,为了让他去死的骗局。
北境的冰雪,战场上的炮火,同伴倒在身边的哀嚎……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他足够强,也足够幸运。
可那些死去的战友呢?
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在像这样……庆祝着他们的死亡?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比北境零下五十度的暴风雪,还要冷。
他来的时候,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期盼。
或许,他们是被骗了。
或许,他们是有苦衷的。
现在,他知道了。
没有苦衷,没有欺骗。
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们把他当成一块垫脚石,踩着他的“尸骨”,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并且,心安理得。
叶辰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那栋灯火辉煌的别墅。
那张长长的餐桌,那盏明亮的水晶灯,那些欢笑的脸庞。
一切都显得那么刺眼。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就像每次出任务前整理军装一样。
然后,他迈开脚步,走出了树下的阴影。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沉重。
院子里的感应灯,因为他的靠近而亮起,驱散了门口的黑暗。
他停在门前,抬起手。
门,没有锁。
他轻轻一推。
门开了。
他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开门。”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客厅里。
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戛然而止。
四个人,八只眼睛,同时望向门口。
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母亲刘梅。
她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门口的身影,发出了半声不像人声的尖叫。
“鬼……”
叶建国的反应要快一些。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得身后的椅子翻倒在地。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中的惊恐,迅速被一种极度的愤怒所取代。
“你……你不是死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回来干什么!”
叶凡和林雪也站了起来,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震惊,然后是厌恶。
仿佛叶辰的出现,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弄脏了他们这间华丽的屋子。
叶辰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
他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也隔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他环顾着四周。
奢华的欧式装修,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名家画作。
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死亡”之上。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叶建国的脸上。
他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叶建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常年身居人上的习惯让他很快稳住了心神。
他压低了声音,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低声咆哮。
“谁让你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回来,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麻烦!”
“麻烦?”叶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他一步步走向餐桌。
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叶家四人的心脏上。
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我问你几个问题。”
叶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桌上丰盛的菜肴。
很多菜,他已经三年没吃过了。
“我的死亡证明,是谁办的?”
叶建国脸色一僵,眼神有些躲闪。
叶辰继续问道:“国家发给烈士家属的一百万抚恤金,在哪儿?”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还有,烈士家属的荣誉,你们拿着,心安理得吗?”
连续三个问题,让客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叶凡仗着年轻气盛,梗着脖子喊道:
“那又怎么样!这些都是我们叶家应得的!你为家族做点贡献,难道不应该吗!”
“闭嘴!”叶建国呵斥了叶凡一声。
他知道,这件事,见不得光。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
他指着叶辰,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子。
“叶辰,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你要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弟弟的前途!”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以大局为重!”
“大局?”叶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大局,就是被你们宣告死亡,然后让你们拿着我的抚恤金,住进别墅,给我弟弟铺路?”
叶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三年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现在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如此难以掌控。
恼羞成怒之下,他终于撕破了最后的伪装。
“是!就是这样!”他拍着桌子,几乎是在吼叫。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想怎么样?难道你想毁了这个家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指着大门的方向,下达了命令。
“现在,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滚出江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就当你已经死了!这对你,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母亲刘梅也反应了过来,她没有上前关心儿子这三年过得好不好,受了多少苦。
她只是附和着丈夫的话,带着哭腔哀求道:
“辰儿,算妈求你了,你就听你爸的吧。你弟弟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不能毁了他啊……”
林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看着叶辰那一身廉价的衣服,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在她看来,叶辰的归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
一个会影响到她未来富贵生活的麻烦。
看着眼前这三张丑陋的嘴脸,叶辰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嘲讽。
“滚?”
他伸出手,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
一张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行卡。
他将卡片随手扔在大理石的餐桌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放心,我今天回来,不是来认亲的。”
叶家四人看着桌上的黑卡,都愣住了。
叶凡不屑地嗤笑一声。
“怎么?出去当了几年兵,发了点小财,想回来耀武扬威了?”
他以为叶辰是想用钱来换取什么。
叶辰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叶建国,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张卡里,有三百万。”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是国家发给‘烈士’家属的抚恤金。你们喜欢,那就给你们。”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一百万,买断你们生我养我二十年的恩情。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他们的脸上。
那眼神,让他们感觉如坠冰窟。
叶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重得像一座山。
“最后一百万,是提前给你们买的棺材本。”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
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来,是为了斩断过去。
他来,是为了和那个叫做“叶辰”的、懦弱的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从他推开这扇门开始,世上再无江城叶家的长子叶辰。
只有,阎罗。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了门把。
身后,是叶建国气急败坏的怒吼。
“孽子!你这个孽子!白眼狼!”
“没有叶家,你什么都不是!滚出去不出三天,你就得饿死在街头!”
“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永远别想再回来!”
叶辰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
“我今天回来,还有一件事。”
他拉开门,外面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动了他的衣角。
“我是回来,注销我的死亡证明。”
门在叶辰身后关上。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叶建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了……反了天了!”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刘梅扑到他身边,哭哭啼啼。
“建国,这……这可怎么办啊?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哭什么哭!”叶建国心烦意乱地推开她,“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叶凡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入手冰凉,质感非凡,上面没有任何银行的标志,只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古朴的图腾。
“装神弄鬼!”
他将卡片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当了三年大头兵的废物,不知道从哪儿弄了点钱,就敢回来跟爸叫板了?”
“三百万?很多吗?打发叫花子呢?”
他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价值就超过一千万。
三百万,在他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林雪走了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卡片。
她仔细地端详着,秀眉微蹙。
她总觉得这张卡片不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小凡,别冲动。”她柔声劝道,“他现在回来,对我们确实是个麻烦。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别在外面乱说。”
叶建国喘着粗气,眼神阴沉。
“乱说?他敢!”
他猛地一拍桌子。
“我现在是市府的副主任,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逃兵?还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他要是敢出去乱说话,败坏我的名声,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他不是说要去注销死亡证明吗?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谁敢给他办!”
“明天我就去打招呼,户籍系统那边,我看谁敢动他的档案!”
“一个被注销了身份的人,连张身份证都没有,我看他怎么在江城立足!”
“不出三天,他身上的钱花光了,就得乖乖回来求我们!”
叶建国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他重新找回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到时候,是让他滚,还是让他永远闭嘴,就由不得他了!”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刘梅听到这话,有些害怕。
“建国,他……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啊。”
“儿子?”叶建国冷笑一声,“从他今天踏进这个家门,说出那番话开始,他就不是我儿子了!”
“我叶建国,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儿子!”
他看着叶凡,语气缓和下来。
“小凡,你不用担心。这件事,爸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叶凡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倨傲的神色。
“爸,我知道。一个废物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搂住林雪的肩膀,安慰道:“雪儿,别怕,有我爸在,什么事都没有。”
林雪勉强笑了笑,把手里的黑卡递给他。
“我只是觉得,他这次回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叶凡不屑道,“还是那副穷酸样。你看他穿的那身衣服,加起来都不到三百块钱。”
“可能是在部队里跟那些兵痞学坏了,学会顶嘴了而已。”
客厅里的气氛,逐渐从震惊和愤怒,转为一种同仇敌忾的镇定。
在他们看来,叶辰的归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一个可以被轻易抹平的麻烦。
他们继续坐下,但谁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叶建国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联系他那些在各个部门的朋友。
他要确保,叶辰的名字,永远地躺在“死亡”的那一栏里。
……
叶辰走出别墅,没有回头。
身后的那栋房子,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沿着安静的道路,走出了天誉府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困惑。
叶辰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马路边。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脱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心里,空落落的。
像一个被挖了一个大洞的冰原,寒风在里面呼啸。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咆哮。
但没有。
当失望积攒到极点时,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死寂。
他站在路边,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这个城市如此巨大,如此繁华,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
他就像一个游荡在人间的孤魂。
不,连孤魂都算不上。
在那个家里,他甚至不如一个死人。
死人,至少还有价值。
而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里,却是一个麻烦。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手机。
而是一块军功章。
上面没有华丽的纹饰,只有两个古朴的篆字——阎罗。
这是阎罗殿的最高荣誉,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整个龙国,只有一块。
他用拇指摩挲着奖章冰冷的表面,感受着上面深刻的纹路。
这三年,他用命换来了赫赫战功,换来了这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本想把这一切,都献给他的家人。
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他们不需要他的荣耀。
他们只需要他的死亡。
那就如他们所愿吧。
从今天起,江城叶家的叶辰,真的死了。
活着的,是阎罗。
他将奖章重新放回口袋,眼神中的最后一丝迷茫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北境冰原上那种足以冻结一切的冷酷。
他拿出那部奇特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
“殿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激动的声音。
叶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到江城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喜。
“您……您回家了?太好了!属下这就安排……”
“家没了。”
叶辰打断了他。
短短三个字,让电话那头的破军,瞬间感觉到了那彻骨的寒意。
他跟随殿主三年,太了解他了。
只有在最愤怒的时候,殿主的声音才会如此平静。
“殿主……”破军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发生了什么?”
叶辰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远方的夜空,淡淡地说道:
“我被宣告阵亡了。”
“我的家人,拿着我的抚恤金,住进了别墅。”
“我的未婚妻,成了我弟弟的女人。”
“他们让我继续当个死人,不要打扰他们。”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秒钟,破军那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殿主!请下命令!”
“十万阎王殿将士,随时待命!”
“只需您一句话,属下今夜便让江城叶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鸡犬不留!”
叶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指着身后的别墅方向,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不用。”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我自己来处理。”
“记住,我,阎罗,现在很不高兴。”
挂断电话,叶辰随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去君悦酒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了车流。
车厢里很安静。
叶辰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三年来的一幕幕,像是电影快放一样闪过。
冰冷的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震耳欲聋的炮火在身边炸响。
战友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让他一定活着回家。
他都扛过来了。
他以为,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
他以为,回家,就是温暖的港湾。
可他没想到,比战场更冰冷的,是人心。
比敌人更伤人的,是亲人。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疼痛,让他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他,叶辰,已经死在了三年前,死在了家人的算计里。
现在活着的,是阎罗。
阎罗,有债必偿。
有仇,必报。
……
与此同时,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北境基地。
一间戒备森严的指挥室里。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卫星电话。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特战服,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他就是破军,阎王殿的二号人物,叶辰最忠诚的副手。
此刻,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着,看起来更加骇人。
指挥室里的其他几名军官,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恐怖的杀气,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从未见过破军如此失态。
“传我命令!”
破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第一,动用天眼系统,给我查!查三年前,殿主是如何被送入十三号禁区的!所有经手人,所有环节,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第二,给我查江城叶家!他们是如何伪造殿主死亡证明,如何冒领抚恤金的!所有参与者,所有受益者,一个名字都不能漏掉!”
“第三,通知江城市首李卫东,让他三十分钟内,滚到君悦酒店顶楼套房,去见我们殿主!如果迟到一秒钟,就让他提前准备后事!”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
每一道命令,都足以在江城,甚至整个天南行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一名年轻的通讯官,有些犹豫地问道:
“破军大人,动用天眼系统,需要最高级别的授权……”
天眼,是龙国军方最顶级的监察系统,权限极高,可以调阅任何部门的绝密档案。
破军猛地转过身,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那名通讯官。
“我的话,就是最高授权!”
“殿主蒙冤,阎王殿受辱!谁敢阻拦,杀无赦!”
恐怖的气势,压得那名通讯官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立刻低下头,大声回应:“是!属下遵命!”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一道道加密的指令,通过绝密的渠道,从这个北境的基地,发往了千里之外的江城。
一场针对江城叶家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
君悦酒店。
作为江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这里出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叶辰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前台接待的注意。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接待,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察的轻视。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开间房。”叶辰淡淡地说道。
“好的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叶辰沉默了。
他的身份证,早在三年前被宣告“死亡”时,就已经被注销了。
他现在,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女接待看到他没有反应,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公式化。
“先生,按照规定,入住酒店,必须登记身份证件的。”
言下之意,没有身份证,就不能入住。
大堂里人来人往,已经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其中不乏一些打量和审视。
叶辰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想惹麻烦,但麻烦似乎总会找上他。
就在这时,大堂经理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快步走了过来。
他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看到叶辰的穿着,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小王,怎么回事?”
“经理,这位先生要入住,但是没有身份证。”女接待回答道。
经理的脸上堆起笑容,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有规定,没有有效证件,是无法为您办理入住的。要不,您看……”
他话没说完,但驱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叶辰没有和他争辩。
他只是拿出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按下了几个数字。
他没有拨号,只是把手机屏幕对着那位经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号码。
经理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个号码的瞬间,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号码,他认识。
不,应该说,江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认识那个号码。
那是江城地下世界的皇帝,“龙爷”赵天龙的私人号码。
而且,这个号码,据说只有龙爷最核心的几个人才知道。
经理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再看向叶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轻视,变成了惊恐。
一个能拥有龙爷私人号码的人,穿着再普通,也绝对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先生……您……”
经理的声音都在发颤。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振动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差点当场跪下。
电话,正是君悦酒店的最高负责人,总经理王海打来的。
他哆哆嗦嗦地接通电话。
“喂,王……王总……”
“刘明!你是不是瞎了眼!我们酒店最尊贵的客人到了,你他妈的居然敢怠慢!你想死吗!”
电话那头,传来王海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刘明经理吓得魂飞魄散,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王……王总……我……我不知道啊……”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现在,立刻,马上!把我们酒店顶楼那间‘君临套房’的房卡,亲手交到那位先生手上!要是出半点差错,你就给我从楼上跳下去!”
王海吼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明经理握着手机,呆立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差点得罪了一尊什么样的神仙。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冲到前台,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张代表着酒店最高规格的黑金房卡。
然后,他双手捧着房卡,一路小跑到叶辰面前,九十度鞠躬,将房卡递了上去。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先生,对……对不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您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了,是顶楼的‘君临套房’,请……请跟我来!”
这一幕,让整个酒店大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才还对叶辰一脸鄙夷的女接待,此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宾客,也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们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让君悦酒店的大堂经理,怕成这个样子。
叶辰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接过房卡。
“带路。”
江城市府大楼。
晚上九点,大部分办公室的灯都已经熄灭。
只有顶楼市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李卫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一口。
他刚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桌上还堆着一摞待批的文件。
作为江城这座二线城市的最高行政长官,他每天都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就在他准备处理下一份文件时,桌上那台红色的加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卫东的心,猛地一跳。
这台电话,连接的是天南行省的最高层,平时极少会响。
一旦响起,就意味着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站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才郑重地接起电话。
“喂,我是李卫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急切的声音。
是省军区一把手,周司令。
“李卫东,我长话短说。”周司令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龙国最高层的一位大人物,刚刚抵达江城,现在就在你们市区的君悦酒店。”
“你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去拜见这位大人。”
“记住,是立刻!马上!”
“招待规格,必须是最高!态度,必须是绝对的恭敬!如果因为你的怠慢,让那位大人有任何不悦,后果……你承担不起!”
李卫东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龙国最高层的大人物?
究竟是谁?
能让周司令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来通知他?
他想追问,但周司令已经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阵忙音。
李卫东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他猛地反应过来。
他几乎是冲出办公室的,连桌上的文件都来不及收拾。
“备车!快!去君悦酒店!”他对着走廊里大喊。
他的秘书和司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吓了一跳,不敢多问,立刻行动起来。
市府大楼的走廊里,响起了李卫东一行人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电梯口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是市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叶建国。
叶建国刚在办公室里给几个老朋友打完电话,安排好了关于叶辰户籍的事情,此刻正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准备下班回家。
看到市首李卫东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他眼睛一亮。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在市首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堆起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市首大人,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啊?”
他挡在了李卫东的面前,姿态摆得很低。
李卫东此刻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那位神秘的大人物,根本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他只觉得这人挡了路,心里一阵烦躁。
“让开!”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将叶建国推到了一边。
叶建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李卫东一行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将他隔绝在外。
叶建国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走廊里还有几个没下班的同事,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叶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想发作,但对方是市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几个看热闹的同事,然后狼狈地转身,走向另一部电梯。
“肯定……肯定是市里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市首才这么着急,对,一定是这样。”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绝不承认,是自己不够分量,被市首无视了。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事出有因”。
他回到家的时候,怒气还没消。
刘梅和叶凡看到他脸色难看,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
叶建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灌了一大杯水,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
他看着自己这栋宽敞明亮的别墅,想到自己现在的地位,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对着叶凡和刘梅吹嘘道:
“我刚才在单位,碰到市首大人了。”
“市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他还对我点头示意了,肯定是看好我,觉得我沉得住气,能堪大任。我看啊,我这个‘副’字,很快就要去掉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越说越得意。
叶凡和刘梅听了,也都信以为真,纷纷恭维起来。
“爸,您真是太厉害了!”
“建国,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再高升的!”
一家人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仿佛下午叶辰的到来,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位让市首李卫东“火烧眉毛”的大人物,正是他们口中那个“翻不起浪花”的废物。
……
李卫东坐在飞驰的汽车里,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他反复地在脑海里过滤着,龙国最高层,究竟有哪几位大人物。
军方的?政界的?还是那些隐世的武道世家?
他想不出来。
对方的身份越神秘,就越说明其地位的可怕。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不停地催促司机。
“再快点!”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在十分钟后,停在了君悦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李卫东几乎是跳下车的,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带着秘书和保镖,快步冲进了酒店大堂。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酒店的总经理王海,早已得到消息,在大堂里恭候多时。
看到李卫东,王海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
“李市首,您来了。”
李卫东顾不上和他寒暄,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王总,那位大人呢?在哪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君悦酒店大堂。
当叶辰说出那句“开间房”时,前台接待王倩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但她的心里,却已经给叶辰贴上了一个标签。
穷,还喜欢装。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穿着地摊货,却想到五星级酒店来感受一下气氛,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所以,当叶辰拿不出身份证时,她没有丝毫意外。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等大堂经理刘明过来,就配合着把这个不识相的家伙“请”出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向眼高于顶的刘明经理,在看了那个年轻人手机一眼后,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然后,刘明经理接了一个电话,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差点瘫软在地。
再然后,就是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刘明经理,这个平时对她们这些员工颐指气使,对那些身家千万的富豪都爱答不理的男人,竟然双手捧着酒店最尊贵的“君临套房”黑金房卡,对那个年轻人九十度鞠躬。
那副样子,不叫恭敬,叫恐惧。
王倩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不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的手机上,到底显示了什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堂的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市首李卫东,带着他的秘书和保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王倩在酒店工作,自然认识这位江城的一号人物。
她看到,酒店的总经理王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高负责人,此刻正满脸堆笑地迎向李卫东。
王倩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市首大人该不会……也是来见那个年轻人的吧?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也太离谱了。
……
与此同时,叶建国带着叶凡和林雪,也走进了君悦酒店的大堂。
从家里出来后,叶建国越想越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决定,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地位,尤其是在未来儿媳林雪的面前。
于是,他提议,现在就来君悦酒店,把下个月叶凡和林雪的订婚宴场地给定下来。
他要订的,是整个酒店最豪华,也是最能彰显身份的“空中花园宴会厅”。
“看到了吗?”
叶建国指着金碧辉煌的大堂,对身边的叶凡和林雪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
“这里,就是江城最顶级的社交圈。能在这里办宴会,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叶凡一脸理所当然,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高档场合。
林雪的脸上,则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向往和崇拜。
“叔叔真厉害。”
这让叶建国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带着两人,径直走向宴会预定部。
就在他们经过大堂中央时,叶建国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市首李卫东,正和酒店总经理王海站在一起,似乎在焦急地交谈着什么。
叶建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正愁怎么展示自己的人脉,市首大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立刻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小凡,雪儿,你们看,那不是李市首吗?”
“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朝着李卫东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既能显得和市首很熟络,又不会过于唐突。
然而,他才刚走出两步。
就看到李卫东和王海,突然齐齐转身,朝着电梯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叶建国无法理解的,混合着紧张、恭敬和期待的复杂表情。
叶建国愣了一下,也下意识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电梯口,大堂经理刘明,正躬着身子,为一个年轻人引路。
那个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便服,身影有些单薄,但背影却异常挺拔。
看到那个背影,叶建国的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有点眼熟?
还没等他想明白。
市首李卫东已经走到了电梯前。
他没有去和那个年轻人说话,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个年轻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
从始至终,那个年轻人都没有回头。
叶建国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想象中,在儿子和未来儿媳面前,与市首大人亲切交谈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被彻彻底底地无视了。
叶凡和林雪走了过来。
“爸,怎么了?”
叶建国的老脸一阵发烫,他强行挽尊,干笑着解释道:
“咳咳,看到了吗?市首大人肯定是在陪同某个重要的大人物,没时间理我。”
“这就是顶级圈子的规矩,分得清主次。”
“那个人,肯定来头不小,连李市首都要亲自作陪。”
他说着,心里却在疯狂地猜测,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看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看那阵仗,又觉得绝不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
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走吧,我们去订宴会厅。”
他带着叶凡和林雪,走进了宴会预定部,试图用接下来的豪气,来冲淡刚才的尴尬。
……
电梯里。
叶辰面无表情地站着。
大堂经理刘明,则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缩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
刚才在大堂的那一幕,已经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现在终于明白,总经理王海电话里那句“我们酒店最尊贵的客人”,是什么意思了。
能让市首李卫东亲自等在电梯口作陪的人,其尊贵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敢去想,自己刚才差点就把这样一尊大神给赶了出去。
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恐怕总经理说的那句“从楼上跳下去”,就不是一句气话了。
电梯平稳上升。
叮。
顶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安静走廊。
整层楼,似乎只有一间套房。
“先生,到了。”
刘明抢先一步走出电梯,恭敬地为叶辰引路。
他走到一扇厚重的双开木门前,用房卡刷开了门锁。
“先生,‘君临套房’到了。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吩咐我。”
叶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是!我明白!”
刘明点头如捣蒜,一直等到叶辰关上门,他才敢直起腰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拿出对讲机,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安保部注意,封锁顶层所有通道,从现在开始,除了我本人,任何人不得靠近‘君临套房’半步!”
“重复一遍,是任何人!”
君临套房。
叶辰走进房间,身后的厚重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
脚下,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三年前,他离开时,这座城市在他眼中是家。
三年后,他回来,这座城市在他眼中,只是一座城市。
家,已经没了。
他脱掉身上那件带着尘土味的便服,随手扔在地上。
然后,他走进了浴室。
宽大的浴缸里,很快就放满了热水。
他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让他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放松。
他闭上眼睛,靠在浴缸边缘。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刀伤,有枪伤,还有一些被凶兽利爪撕裂留下的狰狞痕迹。
每一道伤疤,都是一个故事。
每一个故事,都代表着一次生死。
这些,就是他三年军旅生涯,留下的印记。
也是他用命换来的功勋。
可这些功勋,在那些所谓的家人眼中,一文不值。
他们需要的,只是他的死亡证明,和那一百万的抚恤金。
想到这里,叶辰的心,又冷了下去。
他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滑落。
他没有擦干身体,而是直接走到衣帽间。
里面,挂着一排崭新的衣服,各种款式都有,显然是酒店提前准备好的。
他随手取下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穿上,然后走到了客厅的酒柜前。
他从里面拿出一瓶看不出年份的红酒,和一只高脚杯。
他没有用开瓶器,只是用手指在瓶塞上轻轻一弹。
啵。
一声轻响,瓶塞自动弹了出来。
他为自己倒了半杯酒,走到落地窗前,靠在沙发上,轻轻地摇晃着酒杯。
殷红的酒液,在杯中旋转,像极了鲜血的颜色。
他需要一点酒精,来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叩叩叩。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叶辰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刚才已经吩咐过,不要任何人来打扰。
“进来。”
他的声音很冷。
门被推开,市首李卫东,正一脸谦卑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他的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对不起,大人,冒昧打扰了。”
李卫东不敢抬头看叶辰,只是微微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
“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他说着,双手将档案袋奉上。
叶辰没有去接。
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淡淡地问道:
“我的户籍,恢复了吗?”
“恢复了!恢复了!”李卫东连忙回答,“我亲自督办的,系统里的信息已经全部更正。您现在随时可以去办理新的身份证件。”
“办得不错。”叶辰点了点头。
李卫东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很低。
这位神秘的大人物,心情似乎很不好。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城。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小心伺候,不能出任何差错。
“还有别的事吗?”叶辰问道。
“没……没有了。”李卫东连忙说道,“那……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说完,他将档案袋轻轻地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直到走出房间,李卫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和这位大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那种压力,比在省里向最高长官汇报工作还要大一百倍。
他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转身走向电梯。
……
宴会预定部。
叶建国正为了宴会厅的事情,和销售经理吵得面红耳赤。
“什么意思?我们半个小时前来看的时候,‘空中花园’明明还空着,怎么一转眼就被人预定了?”
他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市府的叶主任!你们酒店就是这么对待客户的?”
销售经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此刻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表情。
她刚才接到了总经理王海的亲自指示。
那位住在顶楼的贵客,未来一个月内,可能会频繁使用酒店的各项设施,包括宴会厅。
所以,最好的场地,必须为他预留。
至于其他的客人,只能往后排。
“不好意思,叶主任。”销售经理微笑着,但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疏离。
“‘空中花园宴会厅’确实已经被一位更尊贵的客人预定了。这是我们总经理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我建议您,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玫瑰厅’,虽然面积小一点,但布置一下,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放屁!”叶建国怒道,“我儿子订婚,怎么能用次一等的场地?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你把你们王总叫来!我亲自跟他谈!”
销售经理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王总现在没空。他说过,这件事,谁来都一样。”
叶建国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纵横江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尤其还是当着叶凡和林雪的面。
他的面子,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叶凡和林雪站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本来是想来看父亲大展神威的,没想到却看到了吃瘪的一幕。
“爸,算了。”叶凡拉了拉叶建国的衣袖,“不就是个宴会厅吗?江城又不止他们一家酒店,我们换一家就是了。”
“对啊,叔叔,别生气了。”林雪也跟着劝道。
叶建国借坡下驴,指着销售经理的鼻子,撂下一句狠话。
“好!好得很!你们君悦酒店,以后别想再做我们市府的生意!”
说完,他便气冲冲地带着叶凡和林雪,离开了预定部。
就在他们走到大堂时,正好看到市首李卫东,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叶建国的眼睛又是一亮。
真是冤家路窄。
他心里的火气还没消,正好想找个人问问清楚,刚才在电梯口,那个让市首亲自作陪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敢抢他的宴会厅!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上一副谦恭的笑容,再次迎了上去。
“李市首,您忙完了?”
这次,李卫东没有无视他。
他停下脚步,看着叶建国,眼神有些复杂。
他刚从叶辰那里出来,心里正装着事。
他对叶辰的身份愈发好奇,也对叶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想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会让他去查一个同姓的、名不见经传的市府副主任。
“哦,是建国同志啊。”李卫东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叶建国见市首理会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市首,刚才我看您陪着一位年轻才俊,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啊?真是气度不凡,连君悦酒店的王总,都把最好的宴会厅给他留着,把我的预定都给顶了。”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打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李卫东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盯着叶建国,一字一句地说道:
“叶主任,我劝你一句。”
“有些人的世界,你不懂,最好也不要去打听。”
“管好自己的人,做好自己的事。”
“你的那点面子,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叶建国,径直走出了酒店大堂。
李卫东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叶建国的头顶浇下。
让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李卫东离去的背影,大脑一片混乱。
市首这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
还是敲打?
什么叫“你的那点面子,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叶建国在江城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这两个字。
可现在,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当众撕得粉碎。
还是被他最想巴结的市首大人,亲手撕碎的。
叶凡和林雪站在他身后,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叶凡的脸色,阵青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和父亲,就像两个跳梁小丑,在别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滑稽的闹剧。
林雪则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只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爸……”叶凡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里,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叶建国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却狼狈得像是三只斗败的公鸡。
坐上回家的车,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没有人说话。
叶建国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李卫东那几句冰冷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位神秘的大人物。
仅仅是因为想预定同一个宴会厅吗?
不,不对。
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他突然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反常的事情。
从叶辰的突然出现,到酒店的强硬态度,再到市首的冷漠警告。
这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看似毫无关联,但如果串在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叶建国的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
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逆子有关?
不!
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叶辰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在战场上混了三年的大头兵,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
他怎么可能认识市首?怎么可能让君悦酒店都为他破例?
这绝不可能!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对,一定是巧合。
叶建国不断地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试图将那个可怕的念头压下去。
可那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怎么也无法根除。
……
回到别墅,叶建国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叶凡也心情烦躁,回了自己房间打游戏。
客厅里,只剩下刘梅和林雪。
刘梅还在为叶辰回来的事情唉声叹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雪却没有听她说话。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看起来心不在焉。
她的脑海里,同样在反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女人的直觉,比男人要敏锐得多。
她总觉得,叶辰的归来,和酒店里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那个神秘的,连市首都要敬畏三分的大人物……
那个衣着普通,却能让酒店经理卑躬屈膝的青年……
这两个形象,在她脑海里,不断地重叠,分离,再重叠。
会是他吗?
林雪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立刻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他。
三年前的叶辰,是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
性格懦弱,不善言辞,学习和武道天赋都平平无奇。
在叶凡这个“天才”弟弟的光环下,他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也正因为如此,当叶家提出,让叶辰去代替叶凡参军时,她没有丝毫反对。
甚至在心里,还有些庆幸。
因为她早就厌倦了那个沉闷无趣的未婚夫。
她想要的,是像叶凡这样,光芒万丈,能带给她荣耀和富贵生活的男人。
所以,当她听说叶辰“战死”的消息时,她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她顺理成章地和叶凡走到了一起,享受着叶辰用“死亡”换来的一切。
这三年来,她过得无比舒心。
可今天,那个本该死在记忆里的人,回来了。
而且,是以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方式,回来了。
他还是那副样子,穿着廉价的衣服,看起来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可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眼神。
平静,冷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被他看着的时候,林雪甚至有一种自己被完全看穿的错觉。
还有他扔出那张黑卡时说的话。
“三百万,买断你们的棺材本。”
那种决绝和霸道,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叶辰,绝对说不出来的。
他,到底是谁?
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林雪的心头。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自己,或者说,整个叶家,可能都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们似乎,看错了什么,也……放弃了什么。
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字。
“北境,十三号禁区。”
她对自己说,她只是好奇。
只是想看看,那个废物这三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搜索结果,很快就跳了出来。
当她看到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和图片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人间炼狱”、“死亡率最高的战场”、“绞肉机”……
一个个血淋淋的词汇,冲击着她的眼球。
配图上,是望不到边的冰原,是残破的阵地,是狰狞的异域凶兽,还有无数模糊不清的、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林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要如何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
更无法想象,叶辰,那个在她印象中懦弱无能的男人,是如何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年。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动。
突然,一条加粗的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
“纪念北境大捷,揭秘那位神秘的守护神——阎罗!”
她点了进去。
文章里,用充满了崇敬和激动的笔调,描述了一位无名英雄的传奇事迹。
说他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斩杀兽王,守护了龙国北境的安宁。
他是所有北境将士心中,唯一的信仰和神明。
他的代号,叫阎罗。
文章的最后,附上了一张极其模糊的侧影照片。
照片是在一场惨烈的战斗结束后拍的。
一个孤高的身影,手持战刀,独自一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他的背后,是漫天的风雪,和初升的朝阳。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股俾睨天下,傲视苍生的气势,却透过照片,扑面而来。
让林雪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
不知为何,那个模糊的侧影,竟然和今天下午,叶辰转身离开时的背影,缓缓地……重合在了一起。
啪嗒。
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毯上。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疯狂地涌上了心头。
“不……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君临套房的地毯上。
叶辰一夜未眠。
他站在窗前,看着这座城市从沉睡中苏醒。
街道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行色匆匆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拿起玄关柜上的那个档案袋,拆开了封口。
里面,是破军连夜让人送来的,关于叶家这三年来所有事情的详细资料。
一页一页,他看得很快,但也很仔细。
资料里,详细记录了叶建国是如何通过他以前在部队里的老关系,将他的档案调往北境十三号禁区。
记录了他又是如何买通相关人员,伪造了他的死亡证明和烈士身份。
记录了他如何利用“烈士家属”的名头,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为叶凡谋取特招名额。
甚至,连那一百万抚恤金的每一笔花销,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买别墅,买豪车,给叶凡买名牌,给林雪买奢侈品……
每一笔,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原来,他的“死亡”,被他们利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他将资料扔在桌上,端起旁边早已冷掉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需要出去走走。
换了一身酒店准备的休闲服,叶辰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酒店一楼的露天茶餐厅。
清晨的茶餐厅很安静,客人不多。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最普通的龙井。
茶水很快送了上来。
叶辰为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思绪有些飘远。
他想起,以前父亲叶建国最喜欢喝的,就是龙井。
那时候,他总会抢着为父亲沏茶,希望能得到一句夸奖。
可叶建国总是板着脸,说他毛手毛脚,泡的茶没有茶味。
然后,转过头,却会满脸笑容地夸赞叶凡随便倒的一杯水,都比他泡的茶好喝。
往事一幕幕,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
他端起茶杯,正准备喝。
邻桌的几个中年男人,却突然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起来。
“快看,那是叶主任吧?”
“哪个叶主任?”
“市府的叶建国主任啊!他儿子,就是那个武道天才叶凡!”
叶辰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去。
只见茶餐厅的入口处,叶建国正带着几个看起来像是生意伙伴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上挂着官方式的笑容,看起来派头十足。
他选了一个离叶辰不远的位置坐下,高声招呼着服务员。
“来一壶最好的明前龙井!再上几份我们江城最有特色的早点!”
他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洗刷昨晚在酒店受到的屈辱,证明自己依旧是这里的常客和贵宾。
他对身边的几个人吹嘘道:
“几位老总,别客气。这家酒店的早茶,是江城一绝。我跟他们王总很熟,待会儿让他过来给咱们敬杯茶。”
那几个生意伙伴立刻纷纷恭维起来。
“叶主任就是面子大啊!”
“是啊,能让君悦的王总亲自敬茶,整个江城也没几个人有这待遇。”
叶建国听得哈哈大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叶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品着杯中的茶。
对他而言,叶建国,已经和路边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这时,茶餐厅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只见十几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但步履沉稳,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他一出现,整个茶餐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邻桌那几个正在高谈阔论的男人,立刻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是……是龙爷!”
“他怎么会来这里?”
叶建国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当然认识眼前这个人。
江城地下世界的绝对王者,赵天龙,人称“龙爷”。
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整个江城商界都抖三抖的传奇人物。
这是他一直想巴结,却连见一面都没资格的大人物。
叶建国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龙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难道是听说了我在这里喝茶,特意过来结交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心就狂跳不止。
如果能搭上龙爷这条线,那他以后在江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巨大的惊喜,让他暂时忘记了昨晚的屈辱。
他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脸上挤出最谦卑、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龙……龙爷,您好!我是市府的叶建国,久仰您的大名……”
他伸出双手,想和赵天龙握手。
然而,赵天龙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他一下。
他径直从叶建国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叶建国伸出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叶建国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来回地抽打着,火辣辣地疼。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如遭雷击,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只见赵天龙,那个让整个江城都为之敬畏的龙爷,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个他最看不起的角落。
走到了那个穿着普通休闲服,独自喝茶的年轻人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刚才还霸气外露,气场全开的赵天龙,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他从身旁手下端着的托盘里,亲自拿起一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顶级大红袍,双手奉上。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
他的声音,充满了敬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先生,不知您驾临江城,有失远迎。”
“您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记在小的账上。”
“您有任何吩咐,整个江城,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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