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魏迟虞稚的其他类型小说《打猎?我带着夫君分分钟捕获野猪魏迟虞稚全文》,由网络作家“春日今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肃州永安县花铃村,午后,魏家灶房内飘出一阵肉香,诱得周围几家纷纷伸脖子。“真香,老魏家又炸鱼了。”“真香啊……咋做的?我昨个儿和魏家老汉一道抓的鱼,我咋做不出那味呢……”“就你?只会吃了拉拉了吃,做得出个屁,老老实实啃你的窝窝头去!”“去你娘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插科打诨笑着互骂几句。闻着肉香,邻居们馋啊,抓耳挠腮的馋。都是一道逃难来定居的,但大部分家里人口都少,只有魏家人多,三个儿子都能干。所以魏家的日子算是这片最好的了,就从来没见人家家里少过肉吃。不仅邻居馋,魏家院子里几个猴崽子也馋。正是午后歇晌的功夫,魏家孙子辈的魏大郎此时已经带着弟弟妹妹猫到了灶房,奶炸的一大盆小鱼干金黄酥脆,几个萝卜头拼命咽着口水……“哥,你去拿…...
《打猎?我带着夫君分分钟捕获野猪魏迟虞稚全文》精彩片段
肃州永安县花铃村,午后,魏家灶房内飘出一阵肉香,诱得周围几家纷纷伸脖子。
“真香,老魏家又炸鱼了。”
“真香啊……咋做的?我昨个儿和魏家老汉一道抓的鱼,我咋做不出那味呢……”
“就你?只会吃了拉拉了吃,做得出个屁,老老实实啃你的窝窝头去!”
“去你娘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插科打诨笑着互骂几句。
闻着肉香,邻居们馋啊,抓耳挠腮的馋。
都是一道逃难来定居的,但大部分家里人口都少,只有魏家人多,三个儿子都能干。所以魏家的日子算是这片最好的了,就从来没见人家家里少过肉吃。
不仅邻居馋,魏家院子里几个猴崽子也馋。
正是午后歇晌的功夫,魏家孙子辈的魏大郎此时已经带着弟弟妹妹猫到了灶房,奶炸的一大盆小鱼干金黄酥脆,几个萝卜头拼命咽着口水……
“哥,你去拿……”
妹妹魏杳杳小声对自己亲哥道,魏大郎看眼妹妹,拍拍胸脯表示包在自己身上,他蹑手蹑脚靠近,身高还没有灶台高的模样属实费劲,正寻思要不要找个啥东西踮脚,可肥嘟嘟的手指头已经碰到了木盆——
“哥!”
魏杳杳猛然出声,大郎吓了一跳,手上用力,那盆眼看就要翻倒,几个萝卜丁捂住了眼,下一瞬,木盆被一双大手稳稳接住,避免了掉落在地的悲惨命运,只有个别小鱼干掉到了地上,被忽然出现的男人捡起来扔进嘴嚼吧嚼吧吃了。
魏大郎心都跳到嗓子眼,脏兮兮的小手捂着眼不敢看,奶一定会打他的……
可没听到预料中的动静儿,他小手张开缝儿,眯起眼朝外看。
“三叔!”
魏大郎瞬间高兴,一下蹦跶了起来!魏杳杳和后面跟着的二郎也惊喜睁眼,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
被萝卜丁称作三叔的男人,一身粗布衣,人高马大,站在灶房里的时候脑袋都要碰到房梁!腰间一张兽皮,背上还背了一把硕大的弓。
男人弯腰,单手就能把魏大郎抱起来,魏杳杳和魏二郎也跑到三叔腿边,奶里奶气喊:“三叔~”
魏迟挑了挑粗黑的眉,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鱼干,“偷吃都不高明,笨死了。”
魏大郎不服:“我马上就要取到了,都怪妹妹忽然大叫。”
魏杳杳哼了一声:“我才没有呢!是你马上就要把盆戳翻了我才提醒你的!”
魏迟伸手拍了拍魏大郎肥嘟嘟的小屁股:“好了,吃一个就够,一会儿被你奶发现要挨打。”
魏大郎接过小鱼干就流着口水开始啃:“谢谢三叔……”
魏杳杳忽然眨了眨眼,扯了扯魏迟的衣摆:“三叔三叔,我告诉你西屋那边的事好不好?”
魏迟一愣,眼神看了眼院子外。
魏杳杳人小鬼大,笑着露出小小的糯米牙,三叔喜欢西屋那个新来的姨姨,她能看出来!
魏迟眼中果然闪过一丝笑意,又给六岁的小侄女递了个小鱼干:“说说看?”
魏大郎睁大了眼,魏杳杳得意接过:“你出去了两天,那个姨姨只和二婶说了话,当然,还有我~”
“你们说什么了?”
“我送饭去给她,她说了谢谢,还给了我一朵小花~”
“小花,哪里来的?”
“三叔你真笨,肯定是二婶给的嘛!二婶前天去河滩边上洗衣服摘的!”
魏迟笑了,伸手揉了揉侄女的头:“谢谢杳杳。”
魏杳杳得意地跑远了,魏迟看了眼院外。
花啊……
-
魏母一觉醒来后来到院中,一眼就看见了野鸡圈里多出来的几只山鸡和兔子。
大嫂何氏和二嫂柳氏此时也出来了,“娘,看来三弟回来了。”
魏母点了点头,四处看了一圈寻找自己儿子的身影。
魏家的确是花铃村的大户,魏母今年才五十出头,膝下已有四子二女,孩子们口中的三叔魏迟排行老三,老三老四都尚未婚配。
老大魏勇娶妻何氏,老二魏远娶妻柳氏。大房膝下也已有一子一女,便是刚才的萝卜丁魏大郎和魏杳杳。二房也有一个儿子,魏二郎,今年三岁半。
两个女儿已有一个出嫁,还剩一小女魏蔓蔓待嫁闺中。这会儿也打着呵欠从东屋走了出来,“娘别找了,三哥回来没多会儿就又出门去了。”
魏母奇怪:“干啥了?”
魏蔓蔓撇嘴:“说是摘花去了。”
啥?摘花?!
魏母惊愕了一瞬,不过转瞬就明白过来,沉下脸来:“这糟心玩意儿!看见个漂亮的就挪不动道!这事我不答应!”
两个儿媳对视一眼,皆有些尴尬,这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
中原遭灾,不少难民皆逃往肃州,公爹半月前和三弟上山打猎,路上竟捡回来两个大活人!
一个女子,还带了个七八岁的小男娃。
魏老汉心善,一开始还只当是对母子,能救便救上一把,谁料回来后发现是对姐弟。
家中遭难,与家人失散。
原本魏家只当顺手救人,过后给了盘缠便让人离开,可最近永安县属实是不太平,那女子的弟弟还摔得不轻,人也有些痴痴傻傻的,那女子更是举目无亲。
这一出魏家的大门,怕是下一瞬就会被一群野狼分食。
这一来二去,留到了现在。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老三好像对这娇滴滴的小姐有了想法。
一开始魏母还没发现,魏老汉先看出了点苗头,魏母当下就沉了脸,将儿子拉进屋盘问了一番。
魏迟一向敢作敢当,看上了就是看上了。
谁料魏母沉着脸不答应了。
“她那一身皮肉,旁人看不出我看得出,定是落难贵家的小姐!你和她不合适!”
魏迟满不在意:“落难小姐配我这个山野村夫,刚好。”
魏母气得抽他两把:“一把子豆芽菜,你看上她哪?!”
魏迟笑着躲了过去:“哪都看上了。”
魏母气得咬牙,偏又对这个儿子无可奈何……
思绪戛然而止,魏迟已经从外面大摇大摆回来了。
手上还当真拿了个花篮,里面五颜六色的小花插得满满当当,红的粉的蓝的黄的……
魏蔓蔓眼睛都直了:“三哥给我!”
魏迟猛然举高:“让大郎去给你摘。”
魏蔓蔓嘟嘴不高兴,跑去找娘,魏母脱下鞋就往自己儿子背后抽了一把:“你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气死我算了!”
魏迟没躲,反而从花篮里挑了一朵给他老娘戴上了。
魏母一愣,气瞬间消了大半:“少来这套!”
魏迟笑了,露出口白牙:“娘早点张罗喜事,就能早点抱孙子。”
魏母顿住,说到抱孙子,态度明显有所软和。
可转念一想,“就那瘦了吧唧的小身板?”
魏迟看了眼西屋,“我会养她的。”
西屋内,阳光从窗户斜斜的洒了进去,照在半靠在炕头的一女子身上。
女子撑着下巴淡淡看着窗外,但注意力却明显不在外面的几人身上。
眼神看向更远,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敲门声传来,她才慢慢收回视线:“进来吧。”
进来的自然是魏迟。
魏迟进屋之后看了看四周,接着就将花篮放在了桌上:“听杳杳说你喜欢,顺道摘了些回来,放在屋里解个闷吧。”
炕上的女孩子垂下了眼眸,浓密的长睫在瓷白的小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我叫虞稚。”
魏迟的视线转到她身上,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你叫魏迟是吗?”虞稚忽然问。
魏迟点头,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真是奇了个怪了,他发誓,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虞稚慢慢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花篮凑到鼻下,深深的嗅了一口。
“挺好看的,谢谢。”
魏迟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你喜欢就好。”
“只是以后别撒谎了。”
魏迟一怔,漆黑的眼眸有些不解:“什么?”
虞稚微微抿唇:“我刚才都听见了,你特意去摘的,不是顺道。”
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忽然有些发烫,他咳嗽了一声,“咳……要打猪草,真是顺带……”
虞稚不说话了,只是小鹿般的眼睛就盯着人看。
那双眼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似的。
魏迟投降了:“行,特意给你摘的。”
虞稚笑了。
轻轻地,如同羽毛般的一个笑,在魏迟心口轻轻扫了过去。
痒痒的,有些麻。
不过那笑转瞬即逝,他都来不及记住。
花送了,话也说了,魏迟好像没借口再继续留下去。
不过……
也是老天爷帮他,一只蚊子忽然从男人面前飞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传来,虞稚吓了一大跳,侧头看去,魏迟张开巴掌:“我一会儿给你烧点艾草。”
正是五月的天,山脚下的蚊子已经逐渐多了起来。
烧艾能熏蚊虫。
虞稚轻轻抿唇,格外的文静好看:“谢谢……”
魏迟:“小事,还有一件事是你弟弟的病,我大哥今天请的大夫应该就能回来了。”
这句话戳中了虞稚的心事,她睫毛猛然颤动了两下。
想到弟弟……
“魏迟!”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她。
虞稚小声道:“我愿意嫁给你,你娘要是同意,咱们抽空就拜堂。”
魏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心跳飞快。
……
下午的时候,魏家的人坐满了堂屋。
“老三,她真这么说的?”
魏迟靠在墙上抱着手:“我骗您干甚。”
问这个话的是魏老汉,也是一家之主。
魏母哼了一声:“咱们养着人,还要花钱给她弟弟看病,她当然肯了。”
魏老汉在抽水烟,闻言不满地瞧了眼婆娘:“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一看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肯下嫁老三,已经是委屈了。”
魏迟一噎:“爹,您儿子也没那么差劲吧。”
魏老汉不说话。
魏勇忽然看了眼弟弟,道:“模样还算不差,但肯定算不上什么贵家公子,这性格嘛……三弟你配不上人家。”
魏迟嗤了一声,懒得理他。
大嫂何氏忽然道:“不过三弟人品咱们都是知道的,本事也不小,有啥女子娶不得?这乱世,娇滴滴的大小姐出去也难过,她要是真愿意和三弟好好过日子,咋不行呢?”
魏迟看向大嫂,心情这才好了点。
魏母:“就怕她不是个静心过日子的。”
二嫂柳氏也道:“我看着不像……说过几次话,人文静,也乖巧。”
魏蔓蔓刚要开口说什么,魏老汉打断了众人的讨论:“那是这吧,老二媳妇,你再去问问人的意思,她要真愿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魏迟眼睛一亮:“爹,我明天上山。”
魏勇笑哈哈:“三弟这是迫不及待了,咋滴,要猎上一头野猪回来办酒席吗?”
魏迟:“看运气,谁知道呢。”
魏老汉:“要是事情真能成也好,再去镇子上买些好酒好糖,咱们来花铃村也快一年了,还没怎么张罗过喜事,热闹热闹也好!”
一家之主拍了板,这事便也这么定下了。
魏迟偏头看向二嫂,柳氏笑了笑,转身就去了西屋。
魏杳杳是个精怪的,立马跟着二婶就跑了过去,大郎和二郎是男娃,被三叔拎了衣领,禁止靠近!两人嘟嘟了嘴。
-
“姑娘,你可想好了?”
虞稚还是乖乖坐在炕边,懂事的让人心疼:“嗯,想好了。”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家老三是个本事大的,你跟着他,必然不会有苦日子过。这点你放心,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心细的。”
虞稚的视线被人那一篮子花吸引了。
她信这话。
逃难了小半年,要不是因为弟弟,她可能都想死。
乱世之中,谁顾得上看花看风景。
她喜欢花,魏迟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件事的人。
“那就行,不过……爹说还是想问问你的身世,也不好委屈了你……”
虞稚犹豫了片刻,道:“我爹是江南永州的一个进士,在本地算是个七品小官,不过已经被贬了,不值一提。”
柳氏也大概知道她家中之前出了事,本就不剩几个人,后来逃难的路上又走散了……
柳氏叹了口气:“行,那往后,你有啥事就和老三说,日子要向前看,后面万一能团聚呢。”
虞稚:“诶。”
柳氏看着她也觉得喜欢的不行,又聊了两句就出去了。
院子里,魏迟的脖子伸了好几次。
柳氏刚出去就对上了他的眼神。
无奈笑着走了过去,点了点头:“成了。”
魏迟便笑了。
他转身就打算去里屋把许久没用的大弓和弩拿出来。
大哥说的不错,他想上山碰碰运气,野猪也好大虫也罢,但凡要是被他遇到就只能算那玩意儿运气差了。
要娶媳妇了,魏迟不想太寒酸。
也不想让她受委屈。
魏迟进山去了,一个人去的。对这件事全家已经习以为常了,用魏老汉的话说,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山里的猴子,吃这口饭的。
他早年间也能上山打猎,运气好的时候也能遇到些大家伙,可惜年纪稍微上去一点点就不行了,到了这把年岁,只能是抱着孙子在后山养养鸡。
既然婚事确定下来了,魏母也开始张罗。
即便之前多有不愿,可真要给亲儿子张罗婚事了,那嘴角都能翘到天上去!
一大早就在花铃村各家各户都办了交代,众人都是连连道了恭喜!接着就去请媒人核八字、看日子。
花铃村的媒婆叫赵花娘,也是前两年逃难过来安家的,头两年还没缓过劲儿来,现在日子慢慢好点了,那嘴就停不下来了,十里八乡的适龄青年她都门清儿!那两嘴一叭叭,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
赵花娘听说魏迟的婚事定了,惊得瓜子皮都飞了:“谁家姑娘?!”
魏母神色有些尴尬,“先前他爹在路上救了个姑娘,老三看上了。”
赵花娘恍然大悟:“她啊……有印象,还以为走了呢!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先前给老三说亲看不上呢,搞了半天眼光是真高啊!”
“嗐,他又有多好,就是个犟种,走运气罢了!”
“老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家老三本事大,力气大,模样也俊,多少姑娘家都想嫁进去呢!偏他看不上啊!”
赵花娘这话一点不假,魏家的条件大家心里都有数,几个大小伙子都是个顶个的好,可惜适龄的就只有魏迟,魏海今年十七,估计魏家还不着急。
眼看着魏迟现在没戏了,赵花娘转头就打起了魏蔓蔓的主意,“蔓蔓的事你可上心了?要我留意着不?”
魏母点头:“留意着吧!那也是个头疼的!不过眼下我要把老三这事先办好,劳烦您多费费心了。”
说着,魏母就给赵花娘抓了一串铜钱,又塞了一把糖。
赵花娘别提都乐呵了:“放心放心,看日子是吧,明儿就给你回信!”
“成,到时候一定来喝喜酒~”
魏母从媒人那走之后又火急火燎去了木匠那边,定了两个大箱子一套架子,再来木盆都是大小四个,另外一套梳妆台,末了又去了棉花匠那边弹了两三床新被子。
其实这些,多是姑娘家的嫁妆,可虞稚的情况特殊,指望娘家是指望不成了。
可若是不做,总觉得过不去心头那坎,而且丈夫也不会答应,况且人家也不要彩礼,办就办体面些吧。
-
花铃村后面的大山叫大果子山,这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深山里面几乎没有人涉猎过,即便是一些猎户只能在附近的几座山碰碰运气。再来一些挖野菜的、砍柴的,那就只敢在周围的山脚山腰附近逗留了。
魏迟在山里守了一夜,下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天蒙蒙亮,上山砍柴的樵夫还打着呵欠没睡醒。
忽然视线中就闯进来一个大黑影,把他吓了一跳,走近一看,原来是个人……
但那人背着……
天老爷的!
他竟然扛着一大头野猪!
那樵夫睁大了眼:“你你你……”
魏迟停下脚看了他一眼,这是个附近村子的,魏迟不认识。
“咋了,你要买么?”魏迟猎到了一头野猪,大概200来斤,很大,但他背着竟然没有一点点的费力感。
那樵夫咽了咽口水,摇头。
他可买不起,他就是馋……
这么大头野猪啊,这小伙子是一个人搞定的?
魏迟见他没有买的意思,就继续朝山下走,绕过这片,翻一个山头就到了花铃村外的佛头镇。那边能找到几个有钱的主顾买野猪。
不过这野猪他不能全卖,卖一半留一半,留的一半办酒席用。
这大家伙不好对付,魏迟也费了一番功夫。
等他扛着这扇大野猪出现在佛头镇集市上时,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好家伙,是野猪……
魏迟也不墨迹,直接了当:“昨晚上刚咽气,我卖一半,百来斤,30两银子,谁要带走。”
周围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这么大的野猪啊……真是开眼了……
“小伙子,你咋只卖一半?整头更值钱啊!”
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我出价66两!你卖不卖整头!”
魏迟毫不犹豫摇头:“只卖半扇,我要办喜事。”
大家哄笑,原来如此。
“那你咋分?”
魏迟从腰间抽出一把刀:“你说了算。”
那中年男人点头,掏出30两:“给,把猪头留给我!其余你看着分!”
魏迟点头,收了钱就开始分肉,那可是皮糙肉厚的野猪肉,在他手上就和豆腐似的,咔咔咔几刀下去,猪头就被砍下来了。
周围人都站得老远,那血沫横飞的……
“你称称。”
魏迟的手准,根本用不上那称,那个男人算个大户,身后还跟了家丁,上前负责称重,末了点头:“老爷,准。”
“好!合作愉快!我姓丁,下次你有这硬家伙还来找我!”
“好。”魏迟应下,这么快就把野猪卖了,他也美滋滋。
接着魏迟找了口井,花一文钱买了桶水洗了洗身上,大步就走向了布庄还有酒庄。
他现在身上有银子了,大方的怪。
进布庄时那掌柜 一开始还冷冷的,直到魏迟大方掏了钱,才谄媚走了过去。
“贵客,买布?”
“红布,办喜事。”
掌柜笑成花:“您看看这边的,上面还绣着鸳鸯,比普通红布更好哩。”
魏迟看了过去,的确,那鸳鸯还在戏水,他耳根子忽然有些隐隐发烫。
“就这个,扯二十尺。”
“得嘞!”
魏迟看着这大红的布,心情别提多好了,接着,眼神忽然又看到了柜台里的几双绣鞋。
“掌柜,这鞋咋卖?”
“贵客好眼光,这是绣娘亲手做的,叫寝鞋呢,一般不穿出去,因为鞋底软,可在房内穿。”那掌柜说着还意味深长看了他好几眼。
农家户,谁会买这种绣鞋?粗布鞋都费!可在卧房里穿,就别有一番风味了。
魏迟一眼看上,他脑中冒出虞稚的模样,她生的白,还小巧,下地干活也是不能的,这个适合她。
“我要一双。”
“好啊!您要多大!”布庄老板笑开了花。
多大……
这个问题难住了魏迟,不过很快,他便想起救下虞稚那日,他看过一眼她的脚,和他的手掌摊开差不多长。
他鬼使神差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的。”
二十尺红布、绣鞋、办酒席必不可少的几坛好酒、花生糖……魏迟一口气在镇子上采买了一堆,三十两银子一下子功夫就花了十两出去。
普通农户家一年到头不过也就才赚这个数,要是被魏母看见,肯定又要抽他鞋底子。
魏迟不以为意,扛起东西就朝家走。
这些都是金贵玩意儿,和那臊腥的野猪肉要分开,离得越远越好。
魏迟干脆坐了趟牛车,不出一个多时辰就回到了花铃村!
“三哥回来了!”魏海刚从地里回来,远远就看见了牛车上的魏迟,大喊一声,魏母和魏蔓蔓都跑了出来。
“三哥去了这么久,肯定猎到好东西了!”
“野猪肉!是野猪肉!”
魏迟刚到院门口,魏海就扑过去了。结果被魏迟一把抓住了领子:“生肉你能吃啊!别伤着我东西咯!”
“啥东西啊?护的这么金贵?”
魏蔓蔓也围了上来,一眼就看到了另外一个篮子里面的红布。
“娘!三哥扯红布了!”魏蔓蔓转头就喊,魏母走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三哥肯定是卖野猪肉了!这只有一半了!”
魏老汉也走了出来:“哟,真是头肥硕的,卖了多少钱。”
“三十两。”
魏母一听脸色就变了:“一整头就是六十,你咋不全卖了?!”
魏迟不以为然:“那办喜事咋办?”
魏母气得两眼发黑:“你缺心眼是不是?那要这么好的肉吗?!”
现在日子才稍稍安定下来,谁家肉不是省着吃的,他们办喜事用一百多斤的肉去招待,不是冤大头吗?!
魏老汉笑呵呵的:“行了,难得办一件喜事,你就别多说了,反正是老三猎到的,怎么办他说了算。”
魏迟挑了挑眉,点头。
魏蔓蔓看了看那红布:“那三哥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十两吧,几坛酒,十来斤糖,一双鞋还有一些红布。”
魏母心口又开始抽疼了。
不仅是魏母,何氏和柳氏也很惊讶。这些东西花不到这么多钱,能花十两,三弟一定买的是顶好的。
魏迟不看他们的眼神,直接进屋:“我进屋了,这野猪肉娘和嫂子看着做吧!”
眼看他径直就要去西屋,魏蔓蔓拦住了人:“她睡觉了。”
魏迟:“你怎么知道?”
魏蔓蔓:“我就是知道!再说了,你们现在也算是定亲了!没成婚之前不能见面,你把这些东西给我,我一会儿给她。”
魏迟深深看了眼西屋,忽然变戏法一样掏出个绢花:“给你的。剩下东西我给娘了。”
魏蔓蔓眼睛一亮,接过那绢花笑了笑:“还算三哥你有良心!哼。”
魏迟当然给全家都买了些小玩意,妹妹是朵绢花,娘是一匹棉布,爹、弟弟和大哥都是布鞋,至于两个嫂子他不好买,没有小叔子给嫂子买东西的道理,便把剩下的钱给了魏母,让魏母从中看着办。
魏母叹了口气,“你这娃子,看着大大咧咧倒是心细,行了,买了就买了,这些红布正好,扯了做盖头和嫁衣。”
魏母话音刚落,魏杳杳忽然跑来了:“奶!虞姨姨说不要嫁衣!让把红布做成普通衣裳!”
魏迟眼睛一亮:“她没睡。”
魏杳杳:“没呀,我一直在屋里和虞姨姨说话,她全都听到啦!”
魏蔓蔓心虚地别过头。
虞稚的意思,柳氏懂了:“这姑娘还挺节省,这是觉得嫁衣穿不了几次吧?”
魏母:“再穷也不至于穿不起衣裳,不缺这一件两件的。”
魏迟转身就往西屋走,“我去和她说!”
魏母压根没拦,反正也是拦不住的。
西屋,虞稚的桌子上多了个绣篮,不知道是谁给的,她正在挑拣那些绣样,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口哨声,她侧头,就看见魏迟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咧着嘴朝她笑。
虞稚微微侧身不去看他,“有事吗?”
魏迟:“你会刺绣?”
“十岁就开始学了。”
“真厉害……那我让娘把红布给你,你自己做嫁衣?”
虞稚偏头:“不是说不做了吗?”
魏迟:“我娘说了,家里不缺这一件两件衣裳,我能赚钱。”
虞稚不说话了,她都听到了,一头野猪六十多两……魏迟的确,挺有本事。
“行吗?”
虞稚回过神:“什么行吗?”
“你自己做?不是都说,嫁衣要新娘子自己绣吗?”
虞稚抿唇:“那你拿来吧。”
魏迟笑了。
“哎,你怎么不转身。”
虞稚:“……蔓蔓说的对。”
魏迟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魏蔓蔓在院子里说的话。
好吧,反正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觉得挺高兴。
“我还有个小东西给你,放这了,那我走了你收下。”
娘说的不错,那些东西没花到十两,他还买了个别的。
魏迟说完就走了,虞稚其实已经转身了,本想拒绝的,可一回头哪里看得到人的影子,只有一个木盒子,在窗台上搁着。
虞稚拿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只银簪。
她怔住,错愕极了。
这是一只做工非常简单的银簪,若是从前,恐怕都不会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看见它。
只是簪子的顶端不像是普通的花朵,而是一尾小鱼,模样倒是特别。
虞稚看着那尾小鱼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将那簪子收下,连盒子一道,放在了柜子的最里面。
……
赵花娘办事还算靠谱,当天下午就送了消息过来。
道是下个月十五就是个黄道吉日。
“六月好啊,六月办完喜事也不耽误七八月双抢。也合过八字了,好着嘞!”
农村人办喜事就得考虑农活时节,而且准备也没这么复杂,今天是五月二十,距离婚期不到一个月了。
魏母挺满意,又抓了一把花生糖塞了过去,赵花娘闻着老魏家的肉味,喜上眉梢:“客气了,那我到时候就准时来喝你们的喜酒了!”
从这天开始,虞稚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嫁衣。
她是真的不想费布做这个,但既然魏家坚持,她也不扭捏……
她从十岁开始学女红、记账、插花,琴棋书画都算沾一点,摸上这红布的时候就知道它的价值。
比不上绫罗绸缎,但绝对算得上是这个小镇最好的东西了。
细一看,还有底纹。
鸳鸯戏水……
虞稚脸色一红,咬住了下唇。
她觉得有点俗气,可底纹去不掉,只能绣荷花去应景。
她默默的在屋子里绣着,忽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虞稚知道这是杳杳来了,魏迟的小侄女。
魏家的情况她也大概清楚了,可能是有弟弟的缘故,对大郎二郎还有杳杳,她都挺喜欢的,“进来吧。”
魏杳杳鬼头鬼脑探头进屋:“姨姨~这个是今天的花~”
自从那天之后,魏迟每天都要给她送花来,变着法的送。
昨天还是梨花,今天就是栀子了。
“栀子花开了?”虞稚挺喜欢栀子花的,放在鼻下深深的嗅了嗅。
“对呀~都开啦,你喜欢栀子花吗?”
“挺好闻的。”
魏杳杳爬上了炕,坐在对面,虽然就她一个人进屋来了,但虞稚知道,大郎二郎都在墙根下。
“姨姨,今天早饭的时候爷和奶在商量修新房的事情~好像要把东屋给扩扩!”
虞稚有些惊讶,这是为了她和魏迟……?
“我娘说,东屋后面的地还没开,三叔立马就拍着胸脯说他来,快的话,不出一个月就能修好!你们正好办喜事!”
虞稚抿了抿唇:“还有呢……?”
魏杳杳挠了挠头,她的小脑瓜拼命想着,还有……
“哎呀!还有办酒席的事情!”魏大郎忽然跳起来,学着他三叔的样子趴在窗台那里说话,只是他个子矮,只能冒出一个小发揪。
“爷的意思是摆流水席呢,说咱们家好久没庆祝过了,姨姨,啥是流水线啊……?”
虞稚小声道:“就是一桌吃完再来一桌,一波波的人……”
流水席……算是农户款待的最高规格了吧。
三只都发出哇的一声,那想想肯定就有好多好吃的了!
魏家的确要办流水席。
早上魏老汉拍案之后,大嫂何氏偷偷去找了一趟魏母:“娘,咱们家钱够吗?办流水席?”
魏母叹气:“你爹高兴,老三也高兴,不办咋整?只是我寻思着,肉就这么多,要办流水席,那就想想咋分呗。”
正是天热的时候,上次那些肉魏家三个女人全抓紧给腌出来了,现在整个后院全是晾晒的猪肉条,全村人都看见了,梗着脖子盼着这顿呢。
何氏叹气:“好吧,我是想着能省则省,但是三弟成亲是大事……”
何氏说着垂下了眼眸。
魏母没察觉到她的情绪,道:“是啊,只希望他们俩能好好过日子吧。”
这些野猪肉是明面上的,但其实魏远最近每天都会上山去一趟。
野猪遭殃之后,一般一段时间不会在出现,但山鸡和野兔倒是多,不管是啥,魏迟总不会空着手。
魏家后面有个大猪圈,没养猪,全放这些牲畜。
先养一阵子,等能吃的时候再送它们上路。
魏迟成日在山上跑,魏勇魏海和魏老汉就忙着地里的事,魏家当初到花铃村,连分带买一共拿到了快十五亩地,这些地现在全是父子四人在侍弄,农忙的时候还要雇上两个人的。
虞稚最近和杳杳聊得多,渐渐熟悉,她问了一个一直很好奇的问题:“杳杳,你二叔呢……?”
魏家的人她都见过了,唯独没有魏迟他二哥……
杳杳的脸色瞬间沮丧下来,确认二郎不在这,才小声道:“二叔三年前上了战场……一直没回来。”
虞稚心头咯噔一下,立马不再多问。也庆幸自己没有在二郎在的时候问这个话,更没有问过柳氏……
三年前,正是朝廷打仗最凶的时候,到处征兵和抓壮丁,民不聊生。
难怪……
虞稚不说话了,专心绣嫁衣,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三叔回来了!”魏杳杳跑了出去。
虞稚已经习惯了,男人每天都是这样,早出晚归。
魏迟今天又抓了两只山鸡,顺手就扔到了后院去,也习惯性往西屋看了一眼。
魏杳杳上前邀功:“今天给姨姨摘了栀子花,她很喜欢!”
魏迟记下,笑着揉了揉侄女的头:“谢谢杳杳。”
“三叔,你等会再去找人,你身上臭烘烘的。”
魏杳杳很懂。
魏迟抬起胳膊闻了闻,皱了皱鼻子:“好。”
他去后院洗漱换衣服,灶房里的魏母出来了。
“老三,你说这些肉放在这是不是太招人眼了?”
魏迟头也不抬:“没人敢偷到咱们家。”
“我不是说人,这片有没有黄鼠狼啊?”
魏迟顿了一下,想了想:“没见过,我留意着。”
魏母不怀疑这点,她的儿子啥本事她知道。
魏迟今天大概也有点累了,难得没有去西屋烦虞稚,洗过之后呼呼啦啦吃了一大碗野菜粥就回房睡觉去了。
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魏迟,一向是警醒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快到子时,魏迟猛然睁开眼就冲了出去!
后院几个黑夜一闪而过!他的弓箭就在手边,猛然射出去,一阵凄惨的嘶鸣声!
魏家几乎人人惊醒,不过有一只朝着西屋去了!
不是黄鼠狼,是狸猫。这玩意夜间出来活动,凶猛、食肉,魏迟把它忘记了。
魏迟脸色一变,脚比脑子快,猛地冲过去就从窗户外翻了进去,那只狸猫已经跳到了房梁上,龇牙咧嘴嘶叫着,虞稚已经紧紧缩在了被子里,她在发抖。
不过下一瞬,连人带被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入了怀中,接着,那狸猫又是一阵惨叫,从房梁上摔了下来!
虞稚还在抖,她没见过这场面,但抱住她的胳膊坚实有力,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别怕,没事了。
鱼鱼,没事。”
虞稚又是猛然一抖,她早知道抱住她的人是谁。
但他……唤她什么?
虞稚感觉自己快要被魏迟给勒断了。
男人刚刚闯进来的时候她蒙在被子里,魏迟也算守礼,根本就没做出冒犯之举。
只是连人带被将她护在怀里。
可是……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
坚实有力的胳膊就和生铁一样,她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魏迟,魏迟……你松开我……”虞稚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说话语调都有些急了。
魏迟后知后觉,这才猛然松开了手。
虞稚一下掀开了被子,露出了有点乱糟糟的头顶。
猝不及防地便和魏迟对视了一瞬。
狸猫早死了,但魏迟还怔愣着,虞稚大口大口呼吸着,脸都憋红了,身上的被褥忽然滑落,魏迟的眼中猛然烫入了一丝雪白。
他猝然转过身,狭长眼眸眯起,小麦色的耳根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虞稚后知后觉,也拉起了被褥……
魏迟:“我……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和蔓蔓睡吧!我把屋子给你打扫一下!”
他说完后便三下五除二提走那只狸猫,屋里还有一滩血迹。
-
整个魏家都醒了。
那狸猫多凶悍,逃荒的路上大家就都见识过,这会儿自然着急担心,不过等他们来到院中的时候,就只看见了两三只狸猫的尸体。
顺着脚步往过看去,没想到那畜牲跑到了西屋去!
魏母脸色一变,紧接着就跑了过去。
而同时,魏迟从西屋出来了。
魏家人:“……”
魏迟漫不经心,将手上的狸猫尸体一丢,看向小妹:“蔓蔓,今晚让鱼鱼和你睡。她害怕,我正好也把西屋给打扫打扫。”
魏蔓蔓一噎,“你喊她啥?”
她刚说完,虞稚就已经穿好了衣裳走了出来。
魏蔓蔓识趣的闭了嘴。
“行叭。”
虞稚看向和她年岁差不多大的姑娘,这是魏迟的妹妹,但她们还没说过话。
“你和我来吧。”魏蔓蔓看了眼虞稚。
“谢谢……”虞稚轻声道。
院子里的男人们都很守礼,没往虞稚那边看,只有妇人们此刻能看清,她头发还有些乱,虽然梳过了也显得有点毛,奇怪的是她受了惊吓,脸颊非但没有白反而还红彤彤的,魏母火眼金睛,再立马去看儿子,还有啥不明白了。
虞稚垂着头,很不好意思跟着魏蔓蔓回了房间。魏迟大喇喇转身去拿艾草这些东西,不过下一瞬就被魏母拉住了!
“你刚在干啥?”
“啥干啥?我救人啊!”
魏母:“你刚进去没看见啥吧?”
魏迟一怔,脸一红:“没有的事!您别乱说!”
魏母哼了一声:“行,我可警告你,婚前不准给我生事端,再好看也不成!”
魏迟脖子都粗了,显然还有些生气:“娘,你把我当啥人了?!”
说完转身就走。
魏母松了口气,其实虞稚长得多好看她心里很清楚,年轻人嘛,总是可能有这样那样的冲动……
-
虞稚跟着的魏蔓蔓回了房间。
魏蔓蔓轻轻撇嘴:“我房间没有花,可不香。”
少女这话乍一听有些夹枪带棒,不过虞稚知道魏家人都是好心的热心肠,便笑了笑:“没事的。”
魏蔓蔓一噎,顿觉这乖小姐没意思,转身就上了炕。
虞稚小心在外面躺下。
“刚才,那狸猫没有伤到你吧?”魏蔓蔓忽然问。
“没有的。”
魏蔓蔓:“也是,我三哥把你当眼珠子一样,肯定第一时间冲去保护你。”
虞稚一愣,小脸有些发红,不知如何应这话。
魏蔓蔓没等到她回话,忽然翻了个身,打开了话匣子。
“我刚才听三哥喊你鱼鱼?这是你乳名?”
不提这也罢了,一提,虞稚脸更烫了:“没有,他胡乱给我起的……”
魏蔓蔓忽然嗤笑:“三哥真是挺喜欢你的。”
虞稚更不晓得如何应这个话,干脆不说话,魏蔓蔓大概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屋内便很快安静了下来……
天很快亮了。
魏迟卯时就起,十几年如一日,他站在水池边大喇喇的刷牙,视线不由自主又朝着东南边望去。
魏勇已经起了,打了个呵欠就出来了,一眼看见自己弟弟这不值钱没出息的样。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绕路到了魏迟身后,忽然抬脚就想踢过去,可惜魏迟早就发现他了,侧身一躲,魏勇踢到了一个桶。
魏母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早上的,哪个冤家!”
魏迟幸灾乐祸,魏勇伸出手咬牙切齿点了他好几下。
“娘,大哥踢的。”
魏母嘟囔几句,俩兄弟也没听清楚。
魏勇小声道:“你就成天坑我吧,咋起这么早,昨晚上没睡好?”
魏迟漱完口不以为然:“我每天不都这么早?”
魏勇笑了笑,见他不承认也不多说什么。
“走了,这两天地里活多……”
“晚点我去给你帮忙。”
“你忙自己的。”
魏勇随意对付两口就去了地里,而此时魏蔓蔓的房间门也终于开了。
虞稚也早就醒了,早上醒来还和魏蔓蔓聊了几句,魏蔓蔓羡慕虞稚的皮肤,问她是怎么保养的,本以为虞稚会说天生的,没想到虞稚还真教给她两三个日常又简单的法子,一下就把魏蔓蔓的兴趣勾起来了,正在房间捣鼓。
虞稚也就出来了,准备回房。
魏迟等的就是这会儿,立马上前几步拦住人,虞稚一愣,错愕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迅速垂下了眼。
“房间我打扫好了,也熏了艾。”
“多谢……”
魏迟比她高一个头,这时垂着眼就只能看见一颗毛绒绒的头。
不过再往下,鬼使神差的,脑中就浮现出了昨晚的那抹白。
魏迟抿唇错开眼神。
其实大哥说的没错,他昨晚上真的没睡好。
正是春耕,农户人家过完年之后就没有一刻能停下来的,三四月忙春耕,五月接着就是芒种,转眼,就到了六月。
村里的荷花快开了,含苞待放,青蛙们也开始蹦高,夏日的傍晚,池塘边的蛙叫声快要连成片。
天气也越来越闷热,魏家的小院,便是在这样闷热的日子里慢慢扩建了一番。
魏家人都是勤劳的,魏母带着两个儿媳和女儿张罗着喜事,魏家的男人都在侍弄田地,结束之后再回来盖房子,男人们都黑了一圈,也显得精壮了不少。
魏家小院当年分地的时候选的匆忙,但位置是个好的,坐北朝南。修好的魏家还是四合院的布局,大门朝南,一进门就是一大片菜地,这个时节正是郁郁葱葱的。
正中间是堂屋,堂屋靠北是爹娘的主屋,西边成了大房院子,东边是二房,而后面新开的一大片地,东北院子便是给魏迟和虞稚修的三房院子。西北角则是蔓蔓、魏海还有虞砚台的三间房。
大房朝南的空地修缮成了鸡圈鸭圈狗屋,往西边其实还有一片空地,现在只是随意被搭建成了一个简单的骡棚和牛棚,而大灶屋被安置在了东边,整个院子的布局看着也很规整。
虞稚暂时搬到了西北角,住在虞砚台的屋里。
虞砚台今年6岁,比杳杳还要小一个月,但自从被魏家救回来之后,醒的时间少睡得时间多,醒来之后看起来也呆呆的。
魏家翻修,给砚台也留了间房,虞稚大部分时间就是绣嫁衣和照看弟弟,转眼,就到了婚事前一天。
魏家早早挂起了红灯笼、贴了红双喜,看起来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魏迟今天回来的早,院子后面的野鸡又堆了十来只,等待着明天早上被抹脖子的命运。
喜宴从昨天就开始张罗了,花铃村大部分人应该都会来。新娘子就在自家院子,两个嫂子时不时就到虞稚房间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当晚,何氏和柳氏又来了,两人脸上都笑眯眯的,拉着虞稚聊了好一会儿的家常,最后,悄悄往她手上塞了个小册子。
虞稚脸瞬间就红了。
她很清楚这个小册子是什么东西,一般都是出嫁之前娘家给新娘子准备的,现在倒是要麻烦两个嫂子……虞稚感觉到很难为情。
何氏和柳氏也是第一回做这事,给完之后就匆匆走了:“妹子,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儿可还有的忙。”
“嗯,好。”虞稚乖巧应下。
等何氏和柳氏走后,虞稚打开那册子瞅了一眼,不过就是一眼,瞬间又合了起来!脸颊又烫又红,缓了好半晌……
魏迟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魏勇魏海围着人打趣了好半天,连魏迟洗澡的时候都没放过。
“三哥今天时间这么久!这是把自己洗刷了多久?!”
“哈哈就是,皮都要泡皱了,赶紧出来吧!”
魏迟:“……滚。”
魏海和魏勇在外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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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大吉,宜嫁娶。
卯时不到,虞稚就醒了。她有点紧张,睡不着,魏家的大公鸡也实在是太勤奋,天不亮就扯着嗓子开始叫。
她起来之后便慢慢开始洗漱,不多时,所有院子都出来了人。魏母显得喜气洋洋,甭提多高兴:“老大、老二媳妇,你们去帮帮她,还有蔓蔓,喜婆马上就到了。”
喜婆是来给虞稚梳妆的,不过等何氏柳氏还有蔓蔓进屋的时候,虞稚已经梳洗的差不多了。
喜婆登门,自然是好一顿夸,“瞧这新娘子皮肤,和那鸡蛋似的!水嫩极了!”
两个嫂子还有蔓蔓都很羡慕,尤其是魏蔓蔓,她和虞稚年岁也差不多,但是脸上总是喜欢长痘,先前她问虞稚的便是祛痘的法子。
“姑娘,我给你开脸了?”
虞稚点了点头:“劳烦您了。”
开脸就是用一根细绳把姑娘家脸上的小绒毛去净,修修鬓角,等干净之后喜婆对着镜子便夸:“我看怕是都不用上粉了!就描个眉画个唇吧!”
何氏和柳氏在一边看着都不禁感叹,真是江南养出来的一朵花啊,魏蔓蔓都忍不住道:“三哥真是好福气,那句话咋说的来着,鲜花插在……”
何氏赶紧去捂小姑子的嘴:“姑奶奶!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
魏蔓蔓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边给新娘子忙着上妆,新郎官那边也换上了大红的喜袍,喜气洋洋的,走出来之后好些在帮忙做饭的婶子都在打趣:“老三今儿看上去真是英俊!”
“平时没看出来啊!老三,真俊!”
魏迟咧嘴笑,出了院门就牵了一辆气派的骡车来,那大青螺的胸前都挂上了一朵大红花。虞稚的情况特殊,没有接亲这一环,本来虞稚只想简单拜个天地就算结束,但魏迟不干,说啥也要拉着她在村里走一圈,大不了绕回来就是。
全家都同意,虞稚也没再坚持。
“新娘子出来咯!”
出门前,虞稚盖上了红盖头,在何氏和柳氏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而当她走出门的那一刻,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哒哒哒的一阵脚步声,是魏杳杳牵着虞砚台过来了。
“三婶,砚台弟弟醒了!”
虞砚台昨个儿就醒了,但醒来还是那副样子,不说话也没啥反应。这事魏迟没让告诉虞稚,大概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虞砚台走到姐姐身边,往虞稚手心塞了颗糖。
虞稚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吉时已到——”
新娘子要出门了,虞稚好不容易收敛了情绪,继续朝前迈步。
高大的男人一直在骡车边等她,虞稚的眼泪从腮边滴落在了衣襟上,魏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在喜婆的指引下轻轻握住了她手。
虞稚一愣,第一次感受到了魏迟的手掌。
男人的手掌很大,掌心还有层薄茧,干燥而温暖,带来了一阵安全感。
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上花轿的情形,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心还是蓦然安定下来,弯腰,慢慢坐了进去。
喜乐声开始欢天喜地的吹响,花铃村所有村民都在道着恭喜,魏迟笑着一一朝大家拱手,翻身上了骡子,魏家人也开始招呼大家进院子。
“进来坐,都先坐哈!”
喜乐声渐远,虞稚稳稳地坐在车上,感觉一路都很平稳。
花铃村不算大,都是前几年逃难过来的外来户组建的村子,这几年下来邻里关系也挺好,路上还有不少小娃子在路面叫喊着讨糖吃。
“坐着可难受?”
到了人少的时候,魏迟竟忽然转头和她说话,虞稚吓了一跳:“没、没有难受……”
魏迟笑了笑,继续骑骡。
虞稚自从到了花铃村之后还没出过门,并不知晓这村子大概多大,只约莫算着骡车绕了快小半个时辰,之后又再次停到了魏家小院门口。
“新娘子回来咯!”
众人又全跑到门口,虞稚在喜乐声和喜婆的牵引下又下了骡车,跨了火盆,便正式来到院中拜礼。
“一拜天地!”
两人一道朝着天地行了大礼。
“二拜高堂!”
两人再转身朝着魏老汉和魏母行了礼。
魏老汉笑呵呵的,喜气洋洋,魏母却是红了眼眶,忍不住用帕子抚了抚。
“夫妻对拜!”
最后,虞稚和魏迟面对面,朝着对方弯腰行礼。
虞稚低头的瞬间,透过盖头缝隙看见了魏迟的一双黑色布靴,比她的脚大得多。
——
虞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来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送入洞房!”
新娘子被人簇拥着进了洞房,一群男人也想跟着去闹洞房,但大老爷们都被魏迟给拦住了。
“切~”
“老三真小气,等会儿把他喝趴下!”大家哄笑着走向酒桌。
一道跟进洞房的都是魏家的女眷们,赵花娘和另外一个喜婆直接笑成了一朵花,牵着虞稚就坐在了新房的炕上。
上面撒了一些花生和桂圆,她很清楚它们的含义。
“掀盖头咯!”
魏迟挠了挠头,忽然傻笑两声,自进来后他的眼神便一眨不眨地看着虞稚,这会儿听见喜婆的话,才回过神来接过了喜秤,在大家的笑声中紧张地掀起了虞稚的盖头。
虞稚进屋之后一直乖巧地坐在床边,这会儿面前忽然一阵风,接着眼前一亮,她下意识抬头,便对上了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眸。
魏迟似乎看呆了。
新娘子则飞快低下了头,脸颊浮上了两朵红云。
众人也被新娘子的美惊艳了一瞬,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新郎官愣着干啥!喝合卺酒了!”
魏迟这才回过神,表情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然后便在虞稚身边坐下了。
“真是郎才女貌登对的很呢!来喝合卺酒了!”
送酒的是大郎二郎还有杳杳,三个娃子都嘴甜,端着盘子上来甜丝丝笑道:“祝三叔三婶百年好合!”
魏迟大掌摸了摸他们的头,变戏法一样变出三个红封,三人都喜滋滋的接过。
合卺酒便是用一对剖开的葫芦盛着,中间一条红绸,男女各自执着一半同饮。
虞稚最初以为,这个婚礼只是简简单单走个过场,却不料魏家真的准备的很用心,应该是比大部分的农户人家都用心的程度了。
她也没什么挑剔的,垂着眼睫便抿了一口,男人的视线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到,炽热地投在她脸上,虞稚一直都是低着头,再没有和他对视一眼。
喝完酒,新郎官就该出去了,可魏迟一直没起身,而这会儿不知是大郎还是二郎,往前挤得时候没站稳,一下扑到了魏迟腿上,魏迟朝前靠了靠,离新娘子又近了几分。
“哎哎哎!新郎官,这还没天黑呢!干啥啊这是!”喜婆挥着帕子笑道,大家都哄笑一声,虞稚的脸更红了,魏迟也赶紧急匆匆的站起身。
“我先出去了!都出来吃酒吧!”
“哎哟,这是害怕新娘子应付我们累得慌,撵人呢!老三可真是个疼人的!”赵花娘也跟着打趣了两三句,魏迟也笑了,转身便大步出了新房门。
大家都走了出去,只剩魏母她们还在,砚台也在,安安静静地陪在虞稚身边,不说话也不闹。
魏母上前拉住虞稚手拍了拍:“好孩子,休息一会儿,等会吃点东西。”
魏杳杳:“我来给三婶送饭!”
虞稚轻笑:“谢谢杳杳。”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你就好好歇会儿。”
大家都走后,新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杳杳拉着砚台要出去,砚台还抬眸看了一眼她,虞稚摸了摸弟弟的头:“出去吃饭吧。”
砚台这才乖巧走了出去。
接下来,就真的没有她什么事了,虞稚倒是不饿,早上出门前吃了一碗荷包蛋。只是有点累了,困意上涌,外面的喧嚣声似乎也飘远了,她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醒来,天色竟然都快擦黑了。
外面没了什么声音,似乎魏家人已经在收拾院子了。
“老三,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们来收拾,你歇着去!”魏母发话,魏迟眼神不由自主看了眼新屋。
“去吧去吧。”大家都笑着催促。
魏迟放下扫帚,也不勉强,大步朝着新屋走去。
虞稚听见动静,立马起身坐好,将被褥欲盖弥彰地扯了好几下,乖巧坐在炕沿边上。
男人的脚步声在外面停了一下,好像是故意给她留足时间,过了片刻才扬声道:“我进来了。”
虞稚慌乱嗯了一声,男人轻轻推开了门,刚进来,魏迟便看见小小一团身影在等他,顿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新娘子明显紧张,魏迟笑了笑,关好门之后走到桌边,虞稚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竟然还端着饭。
“杳杳说中途给你送饭的时候你睡了,这会儿肯定饿了吧,吃点。”
虞稚刚想说不饿,但肚子却非常诚实地发出了一声咕鸣。
她的脸颊瞬间红了个透,魏迟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虞稚起身走到了桌边,饭菜很是丰盛,魏迟也没个避让的意思,就坐在桌边陪她吃,虞稚无奈,只好接过筷子小口小口用了起来。
她的吃相很斯文,简直就是没有任何声响。
从前虞稚几乎没上魏家的大桌子,这也是魏迟第一次见她吃饭,眼神一动不动,好像连眼底都变得幽深了起来。
“我吃完了……”
虞稚饭量不大,一小碗饭就足够了,魏迟看了眼几乎没咋动的饭菜:“就吃这点?再吃点。”
“我吃饱了,饭量就这些的。”
魏迟似乎轻叹一口气,拿起筷子,将剩下的饭菜三下五除二打扫了。
虞稚有些惊讶,但还来不及说什么男人已经吃完了,她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洗漱了睡?”
虞稚慌乱的点了点头。
三房的院子是新修的,当初修建的时候魏迟还贴心的在角落分了两间房,一间浴房一间茅房,浴房是单独用来洗漱的,里面还有崭新的洗漱架子和几个木盆。
虞稚先进去,姑娘家都精细,漱口洗脸、洗手洗脚,等出来之后差不多都过了一刻钟。她一直以为魏迟会在屋内等她,却不料她刚转身,就看见男人靠在浴房门框边,抱着手站着看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虞稚表情又有些不自然了:“好了,你去洗。”
魏迟嗯了一声,侧身给她让开了路。
轮到他,那就简单多了,大喇喇地刷了牙,洗脸水也都不必换,捡她用剩下的就行。
明明屋里啥花也没有,但魏迟的鼻息还能闻到一股香。他不禁加快了动作,心头也和猫抓似的,又酥又痒。
等魏迟回去,虞稚已经躺下了。
又宽又大的炕上,大红色的喜被隆起了一个小小的鼓包,她背对着男人,几乎只露出半个头,魏迟又轻笑了一声,吹灭了屋内除了龙凤双烛的其余蜡烛。
然后慢慢靠近,坐在了炕上。
虞稚紧紧闭着眼,睫毛却和蝴蝶的羽翼一样不断地抖动,她能听见身侧男人的动静,一双大掌忽然覆上了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声喷在耳边,让虞稚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她一直紧紧闭着双眼,接着就感觉被人放平了……
男人小山一样的身躯压下……
两人均是闷哼一声,魏迟漆黑的眼眸里像是有一团火,越烧越旺。
………………
六月的天儿,夜晚还算不得闷热,床上的被褥也是特意定做的,不薄不厚。
大红的喜被上是鸳鸯的图案,和先前魏迟在镇子上采买的一样,那嫁衣当时足足裁了几十尺,做嫁衣后还剩了好些,大嫂当时的意思便是让虞稚自己个儿做些贴身的小衣裳。
这倒是贴心的建议,虞稚年前就及笄了,正是姑娘家抽条长身子的时候,姑娘家的小衣比外衣还要重要,她抽空便缝了几条。
魏迟买着布料的时候可没想着还有这用处,当下瞧见后眼里都要喷出火。
白和红的交织是最鲜明的对比,男人喉头冒出几声粗喘,龙凤双烛的灯火跟着摇曳了一下,波浪式喜被还不断起伏。
…………
清晨最早一声鸡鸣,虞稚慢慢醒了。她睡在里头,睁眼就是新修房屋的墙壁。
她缓慢地眨了好几次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此时又是什么时辰了……
她脸颊有些发热,因为一只有力的臂膀正在身下紧紧搂着她,男人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平稳的呼吸声还在耳旁。
虞稚被箍的有点热了,想朝前挪挪。
却不料下一瞬,身后人一醒,她就重新被拉了回去。
一声惊呼不由自主从唇角溢出,喜被拉过头顶,她不由再次闭上了眼……
好不容易,等到院中有人起了,魏迟这才餍足起身。
虞稚脸颊粉嘟嘟的,根本不想理他,魏迟动作快先穿好了一声:“我先出去,提桶热水进来。”
虞稚侧过身没理他,心头明显还带着气。
魏迟笑了笑,转身就出去了,等男人一走,虞稚才忽然伸手愤愤捶了下他睡过的地方……她浑身酸软,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可今天新妇要敬茶,她必须要起来。
慢慢悠悠起身穿衣,她习惯性的去整理了一下床榻,床榻上还有一张小垫子,是姑娘家新婚夜都要用的。
可虞稚往过一看,忽然愣在了原地。
魏迟跑到灶房提了一桶热水回来,刚刚打开门,就看见他的小妻子傻乎乎站在炕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鱼鱼,热水来了。”
魏迟喊了一声之后她还没动静,魏迟不禁也有些奇怪,他大步走了过去,只见虞稚呆呆看着那床上垫子,一副快要哭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我……”
虞稚脸都白了,看向魏迟:“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没有的,虽然一路逃难,但是一开始兄长和爹都将她保护的很好,即便是后来和爹娘失散,她也很快被魏家人救了。
她真的没有的……
魏迟见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赶忙将人搂进了怀中。
“没事的,鱼鱼,没事,我知道……”
魏迟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如今天下动荡,乱世之中命都护不住,女子的裙下本就不应该成为被诟病的理由。更遑论……
他忽然凑近在虞稚耳边说了句话,虞稚一愣,不可置信的抬头。
“你、你没进去……?”
魏迟无奈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对。没成功。”
她太怕了,他有些不忍。
要是不管不顾,一定会伤了她的。
所以现在垫子干干净净再正常不过。
魏迟大手将那帕子一收扔进了床下的竹篓,“好了,别想了,洗漱出来吃早饭?”
虞稚紧紧抿着唇,视线又深深看了眼那个竹篓。
她怀疑魏迟在骗她。
昨天晚上她都成那样了……怎么还能没成啊!
那要是成了……那到底是有多可怕?
洗漱的时候,虞稚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但她脸皮薄,也没那个勇气抓着魏迟刨根问底,只好是默默将这个疑影给咽下了。
新婚第一天,她换了个发髻。
将姑娘家的刘海都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这是从前大姐嫁人时教她的,虽然没人关注,但虞稚还是不想坏了规矩。
却不料她刚出来,魏迟的眼神便一眨不眨地又看了过来。
虞稚被男人的眼神看得起了火,才听见他轻笑道:“很好看。”
虞稚轻轻撇了撇唇,她当然知道。
堂屋里,魏家的人都到齐了。
魏老汉和魏母坐在凳子上,红光满面,其余人都站在两侧,虞稚乖巧敬茶:“爹、娘,请用茶……”
“好好好。”
魏老汉和魏母都笑了,接过茶就喝了一口,魏母接着就往虞稚手中递了个镯子:“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别嫌弃。”
那是一只银镯,上面是海棠的纹样,还缀着几颗细碎金珠。虞稚眼睛一红:“我很喜欢,谢谢娘。”
魏母欣慰笑了笑。
接着就是何氏和柳氏送礼,何氏给的是一条帕子,柳氏给的一个荷包。
“我们也拿不出啥值钱的东西,做了点用的上的,弟妹见笑。”
“谢谢大嫂、二嫂。我很喜欢,一定常戴在身上。”
接着便是小辈们改口的时候,蔓蔓和魏海齐声喊了三嫂,虞稚笑了笑,让魏迟把她的盒子拿了过来,这是出门时虞稚让他带过来的,魏迟本想提前打开看,被虞稚给瞪了一眼。
魏蔓蔓眼睛一下就亮了,魏母忙道:“你咋还给他们备了礼,用不上的!”
虞稚来时带了个包袱,大概是些金银细软,但魏家人都很正直,从来没擅自打开过。
“应该的,娘。”
虞稚笑着坚持,箱子打开,里面有一只狼毫和一方墨:“听闻四弟在念书,这两样送你。”
魏海激动不已,笔墨啊!这东西可太贵了!
“谢谢三嫂!”
“这对步摇给蔓蔓。”虞稚接着道。
魏蔓蔓还没见过步摇呢!但见那做工和金丝就知道价格不菲,瞬间,她对这个新嫂子一点意见都没了:“谢谢三嫂!!”
“这也太贵重了……”魏母又忍不住道。
她整个人都局促起来了,这穷乡僻壤的,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啊。
“没事的娘,送礼不在于贵重,在心意,我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了,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生分话的。”
魏母眼眶一红,哎了好几声。
“这几个银锞子给大郎二郎还有杳杳,娘改明儿给他们用红绳串起来,带在手上或者脖子上,护佑个平安。”
这样的银锞子,虞砚台就有一个,三只之前就见过,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得了,只是他们不敢接,转头去看自己爹娘。
何氏和柳氏也有点局促,她们给的就是针线活,人家一出手就是个银锞子,这简直……
“收下吧。”虞稚微笑道。
“那……真是太麻烦弟妹了。”
三只齐齐高喊:“谢谢三婶。”
虞稚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
“好了好了,吃饭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鱼啊,你坐这。”
虞稚哎了一声,余光看了眼身边男人。
他那日突然给自己起了个莫须有的乳名,现在倒好,全家都跟着叫。
不过,只是个名字,她也并不纠结。和魏迟一道坐在方桌东边。
早饭是农户人家常见的稀饭和包子,小米粥熬得香甜,还有南瓜的清香,虞稚一般吃一个包子一碗粥就饱了,只是今天是她第一次和魏家人一道用膳,魏母看着着急:“小鱼啊,多吃点,再吃一个包子,你这饭量真是鸽子胃。”
虞稚刚想说话,魏迟就伸手给她拿了一个。
她脸一红,轻声道好。
虞砚台今儿也难得没多睡,看着精神好了不少,他是男娃,大郎就格外的照顾他。
“弟弟,吃。”
这声弟弟一出口,全家都愣了一下。
何氏最先反应过来:“差辈了吧?”
砚台是虞稚的弟弟,按照辈分应该喊声叔……
虞稚忙道:“不过是小孩子,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喊名字就行。”
魏老汉也道:“我看也是,反正家里孩子年纪相仿,随便喊吧。”
魏杳杳抬头看了眼虞砚台,心里有些不高兴,她还把砚台当弟弟呢,怎么忽然就成了她叔叔呢。
哼,她才不管。
“老三,今儿就别上山了,一会儿回去陪陪你媳妇。”魏老汉道。
魏迟大喇喇应好,魏母哼了一声:“他就等着你说这话呢。”
魏勇也笑:“这个把月地里没啥要紧事,倒是还好,下个月就要忙了。”
七八月农户忙双抢,的确磨人。
早饭过后,魏迟也不多寒暄,带着虞稚就回房了。
虞稚倒是想多在堂屋坐一会儿,但她昨晚根本就没睡好……
回房后,她就忍不住打了个软软的哈欠。
魏迟主动替她铺了床铺:“睡吧,补补觉。”
“你呢,你做什么?”
“我看着你睡觉。”
虞稚:“……”
她别开眼:“你去帮大哥忙吧。”
魏迟笑了:“大哥和爹都说了不用,我陪你。”
虞稚:“我不用你陪……”
他一个大男人,成日在家陪她算怎么回事。
魏迟叹了口气:“就今天还不成?今天新婚第一天,那朝中不是还规定,就是当官的成亲都有三天假吗?我明儿再下地去。”
虞稚不理他了,“随你。”
她其实也不是见不得魏迟歇,只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明显,身上的压迫气息也很强。
大白天的,虞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和他窝在房里。于是她想了想道:“我想让砚台过来。”有弟弟在这,哪怕不说话,也好过两个人强。
魏迟点头道:“行,我去带他过来。”
魏迟大概也看出她有点扭捏,将虞砚台送来之后便道:“我去给邻居还桌椅板凳,一会儿回来。”昨个儿家里摆流水宴,借了不少人家的东西。
虞稚松了口气,“嗯好,你路上小心点。”魏迟笑了笑,又摸了摸虞砚台的头,转身走了。
而他前脚刚走,大郎二郎还有杳杳就过来了。
“三婶~你累不累?我们也想陪陪你~”三只撒娇道。
虞稚抿唇笑:“我不累,你们进来就是。”
“嘿嘿,好。”
魏杳杳第一个冲到虞稚身边,笑着道:“三婶,娘说这个银锞子太贵重了,不让我们戴手上,你帮我们编个绳子戴在脖子上好不好?”
虞稚笑着点头:“好啊,和砚台一样的?”
魏杳杳的小心思被戳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行,我一会儿就开始编,明天给你们好不好。”
“谢谢三婶!”
“大郎,你们在里头?”忽然,外面传来了柳氏和何氏的声音,两人一道过来的,“你们赶紧出来,别打扰你三婶歇息。”
虞稚赶忙道:“没事的,大嫂二嫂,就让他们在我这玩就是,正好魏迟出去了,我一个人。”
两个妯娌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行,那就麻烦三弟妹帮我们照看一下这几个毛孩子,我们去河滩洗衣裳了。”
“哎。”
两个嫂子走后,虞稚也想了想,她现在和魏迟也成亲了,也是魏家的媳妇了,总不好什么都不干成日在屋里面……不过这事魏母现在没说,她打算晚上先和魏迟商量商量。
砚台这几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也多亏了魏家一开始就请了大夫的缘故,看着虞砚台又瘦又可怜的样子,虞稚不免又有些心酸了。
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取了几块点心出来,给弟弟还有几个小侄子一人一块:“吃吧。”
虞砚台乖巧接过,其余三只齐声道谢,这个是之前三叔买的桃酥,他们的早吃完了!没想到三婶这还有呢!
“三婶,你不喜欢吃桃酥吗?”魏大郎小声问。
虞稚摇头:“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之前三叔去买的桃酥我们很快就吃完了!你这还有这么多,我们以为你不喜欢吃呢!”
虞稚愣了一下,“三叔给你们几包?”
“我们三个人一共一包呀。”
虞稚:“……”
魏迟给了她足足三包。
虞稚复杂道:“那你们想吃就过来,我给你们取。”
“哇!三婶你真好!你是最好的三婶!”
魏杳杳戳他:“哥哥你真不会说话!咱们不就一个三婶嘛!自然是最好的,天下第一好!”
“我就是这个意思嘛~”
虞稚被孩子们天真的话逗笑了,而门外传来脚步声,魏迟回来了。
“三叔!”
几个孩子们看见他们三叔回来了,又立马跑了过去,魏迟似乎也没想到这几个崽在这,下意识看了眼虞稚,看见虞稚手上拿着一堆红丝线便懂了。
“找你们三婶来玩了?”
“嗯!三婶真好!还给我们桃酥吃呢!”
魏迟又看了眼虞稚,笑了笑:“好,三叔改明儿上街再买。”
“好耶!”
魏杳杳:“三叔,那我们先回去了哦,砚台弟弟也跟我们一道吧?”
虞砚台现在对大部分的话还没反应,但很乖巧地被杳杳拉着走,大郎还不想走,被魏杳杳嫌弃地扯了扯袖子。
魏大郎这才反应过来。
魏迟一回来,几个小萝卜头都走了,虞稚侧了侧身,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怎么回来这么快?”
魏迟大步走到炕边,坐在人对面:“就隔壁邻居,还了桌椅板凳之后打了个招呼就回了。”
虞稚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理那些丝线。
“他们让你编绳?”
“嗯。”
“你送的礼太贵重了,大嫂二嫂估计都不想让他们带。”
虞稚不解:“这有什么关系,银锞子本来就是小孩子戴的。”
魏迟笑她不谙世事:“现在这世道,就是你串一文钱都有人会抢,何况银子。”
虞稚垂眸,不说话了。
魏迟仔细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忽然上前俯身,伸手揉了把她的头:“没有别的意思,你的礼物全家都很珍视,就是太贵重了,别多想。”
虞稚被他的忽然靠近吓了一跳,脸瞬间红透。
“我没有多想……”
魏迟盯着自己的小媳妇,忽然很想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虞稚惊住了:“你干嘛啊……”
魏迟嘴角挂着一丝痞笑:“我看看你的脸蛋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容易红。”
虞稚忽然把他的手一拍,似乎有些生气了,魏迟连忙赔笑:“对不起鱼鱼,是我不好,不开玩笑了。”
虞稚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她从小养在深闺里,只和自家的爹爹兄长相处过,哥哥玉树临风,一举一动都刻着规矩二字,是绝对不会和魏迟一样大大咧咧的。
所以她很不喜欢。
但要是说讨厌……
倒是也没有。
魏迟还在看她,只见她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整个人都像那树上熟透的水蜜桃。
想到昨晚的一些场景,男人不禁变得口干舌燥起来,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番。
他刚想再靠近媳妇几分,忽然虞稚轻轻开口了:“今天大嫂和二嫂去河滩洗衣裳了,你说……之后家里的活,我是不是也应该帮帮忙?”
魏迟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你会做什么?煮饭还是洗衣裳?”
虞稚也怔了怔:“我……”
魏迟眼中闪过一丝笑:“或者是喂鸡喂鸭剁猪草?”
虞稚:“……”
她都不会。
魏迟终于又找到机会摸摸她的头:“没事,娘早有心理准备,你不用做什么。”
虞稚不解:“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大嫂二嫂心里肯定不平衡。
魏迟:“我帮你做。”
男人忽然朝着炕上一靠,漫不经心又慵懒至极,透露着几分痞气,说出来的话却又让虞稚心里一暖。
“这怎么行呢……家里的农活我是都不会做,但是我还念过几年书,要是爹娘不嫌弃,我可以教大郎他们读书认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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