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雾锁西洲残阳如血,沉沉地涂抹在天际线上,将广袤无垠的西洲戈壁染成一片悲壮的赭红与暗金。
风,裹挟着千年沙砾的粗粝呜咽,卷过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枯胡杨林,发出令人齿冷的尖啸。
几只漆黑的寒鸦,羽毛被风掀得凌乱不堪,嘶哑地叫着,倏然掠过几株虬枝盘结、早已失去生机的枯树,扑棱着翅膀,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凶戾气息惊扰,迅速消失在愈发浓重的暮色里。
就是在这样一幅苍凉、肃杀、充满不祥意味的画卷中,沈白衣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峭。
他一身素白长衫虽经连日风沙侵袭,却奇迹般地只沾染了些许尘灰,此刻正半蹲在一处被风蚀严重的巨大砂岩旁。
他的目光沉静如深潭之水,专注地凝视着沙砾间一点微弱的光泽。
修长如玉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并指如剑,谨慎地催动内息。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气劲自指尖轻柔探出,精准地撬开覆盖的浮沙,将半块掩埋其中的玉牒缓缓挑起。
玉牒入手冰凉,触感温润中透着刺骨的寒意,显然是上等古玉。
然而岁月的风霜与戈壁的狂沙早已是世间最无情的刻刀。
曾经精致绝伦的琅琊古篆边缘已被打磨得圆钝模糊,但那深刻于玉石肌理内的四个大字,却如同淬了剧毒的银针,带着跨越时空的森然恶意,狠狠刺入沈白衣的眼底——太子遗诏。
这四个字,重逾千钧,沾满血腥与阴谋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白衣的呼吸在刹那间微不可察地一顿,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原本沉静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出鞘利刃般冷冽。
多年的江湖漂泊与明镜台严苛的修行,早已让他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但这短短四字所蕴含的滔天巨浪,依旧让他心神剧震。
它不仅仅是一件遗物,更像是一个无声的诅咒,一个足以撕裂整个王朝平静表象的惊天秘密。
“当心!”
一声清越如龙吟凤唳的断喝,伴随着承影剑撕裂空气发出的尖锐嗡鸣,几乎同时抵达沈白衣的耳畔!
这声音干净、明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与关切。
一股冰凉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的信子,已然舔舐到他后颈的皮肤!
沈白衣甚至没有回头,身体的本能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