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在在桑长云的其他类型小说《顶罪三年后回府,我大杀四方!桑在在桑长云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七月米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顶罪三年,桑在在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红大门忍不住笑了。她桑在在活着回来了!永安侯府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脖子洗干净了吗?三年前妹妹桑向晚不小心打碎了贵妃娘娘最喜欢的琉璃杯,继母怕妹妹被罚,直接将她推出去顶锅。彼时她胆怯、被继母表象欺骗,一直以为继母真的会为她好。替妹妹顶罪,被关在乡下庄子上三年。过得还不如一条狗。一个月前,她险些被庄头侵犯,撞头自杀想保清白,浑浑噩噩时做了个梦。梦到她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而她只是书里为男女主牵线搭桥的小炮灰。男主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桑长云;女主是母亲手帕交的女儿,她的闺中密友李芳菲。因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炮灰,她在书中戏份极少。哪怕以死护住了清白,消息传回永安侯府时,不管是父亲还是她嫡亲的兄长...
《顶罪三年后回府,我大杀四方!桑在在桑长云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顶罪三年,桑在在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红大门忍不住笑了。
她桑在在活着回来了!
永安侯府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脖子洗干净了吗?
三年前妹妹桑向晚不小心打碎了贵妃娘娘最喜欢的琉璃杯,继母怕妹妹被罚,直接将她推出去顶锅。
彼时她胆怯、被继母表象欺骗,一直以为继母真的会为她好。
替妹妹顶罪,被关在乡下庄子上三年。
过得还不如一条狗。
一个月前,她险些被庄头侵犯,撞头自杀想保清白,浑浑噩噩时做了个梦。
梦到她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而她只是书里为男女主牵线搭桥的小炮灰。
男主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桑长云;女主是母亲手帕交的女儿,她的闺中密友李芳菲。
因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炮灰,她在书中戏份极少。
哪怕以死护住了清白,消息传回永安侯府时,不管是父亲还是她嫡亲的兄长都满脸鄙夷唾弃。
父亲说:“丢人!”
兄长说:“若非她自己不检点,庄头为什么会想亲近她?这般寡廉鲜耻之辈,不配为我永安侯府之人。”
最终她被永安侯府除名,再被一卷草席丢进乱葬岗,结束了憋屈窝囊又短暂唏嘘的一生。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又或者她怨气太重,她没有像书中那样窝囊憋屈的死去,而是活了下来。
三天前,她意外听到庄子上婆子说,舅舅在南疆大捷,被封为镇南王。
不日将班师回朝。
所以今天她被永安侯府接回来了。
可永安侯府众人显然不欢迎她。
永安侯府大门紧闭,旁边的角门也才从里面打开。
这是准备给她下马威呢。
桑在在闭上漂亮的兔眼,靠坐在马车中假寐。
是永安侯府众人求着她回来,看谁着急。
真当她还是从前的桑在在?
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呐。
“大小姐,到了,请下车。”
桑在在当做没听到。
随行的丫环翠竹又喊了一声,声音比之前大,还透着浓浓不屑。
“大小姐,快下车!回府进门也讲究时辰的,您不想错过了吉时,等会儿又被侯爷和夫人赶回乡下庄子上吧?”
桑在在掀开车帘,没等翠竹反应过来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翠竹被打的摔在地上。
被冤枉了,还不兴她打条狗高兴高兴?
原本等在角门后面的李管家和罗妈妈以及几个小厮快速冲出来。
罗妈妈不满开口:“哎哟,大小姐你好不容易被接回来,怎么不摔东西了改成打人了?”
桑在在轻笑了声:“罗妈妈此话差矣,三年前真的是我打碎了贵妃娘娘的琉璃盏吗?”
罗妈妈一愣,显然没想到桑在在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旧事重提。
“大小姐,您都因为打碎了贵妃娘娘的琉璃盏被送到乡下庄子三年,今天才回府,怎么还没长记性?”
桑在在看了眼车旁的另一名丫环:“鸣鸾,掌嘴二十!”
罗妈妈怔住:“你敢!”
她可是夫人身边的得力妈妈,桑在在这个废物也敢打她?
桑在在只是看着她浅笑着。
下一刻,罗妈妈被鸣鸾一巴掌扇飞出去。
肥胖的身体撞到府门右边的石狮子上,惨叫一声又摔在地上。
她一张嘴,和鲜血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颗门牙。
挨了一耳光的翠竹又怒又怕,连忙扑过去:“母亲。”
桑在在没看那对母女,视线落到一直没说话眼神极冷的李管家上。
视线对上时,李管家露出虚伪假笑:“大小姐息怒,您先下车回府,夫人和大少爷二小姐小少爷他们都等着您呢。”
桑在在含笑看着李管家:“李管家既然知道我生气了,难道不该让我先消气吗?”
李管家心中不满,面上却顺势点头:“大小姐放心,这奴婢自然有人料理,您金尊玉贵,别脏了您的手。”
桑在在拿着帕子轻柔地擦着掌掴翠竹的手指。
因为三年不停地干农活,她的手指看起来很粗糙,手背上甚至还有伤痕。
“李管家说得对!不过有句话三年前我没说,现在既然罗妈妈旧事重提,我便不得不说!”
李管家心底咯噔一下。
“大小姐……”
桑在在轻软的嗓音打断他的话:“李管家,你也想以下犯上吗?”
李管家心中唾骂,一个废物大小姐,算什么主子什么上位者?
可这是在侯府大门口,他自然不能做的太明显。
早在知道他就不该听罗妈妈的,说什么在大门口给下马威!
李管家狠狠瞪了罗妈妈一眼。
罗妈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咋地?
打了她女儿,也打了她这个老婆子。
难道桑在在这个废物点心还敢重提三年前琉璃盏一事?
罗妈妈不信。
如果桑在在真要重提,侯爷和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打死她。
毕竟贵妃是陛下的妃子,欺骗贵妃娘娘等同于欺骗陛下,就是欺君。
欺君之罪,哪怕桑在在再蠢笨无知,也该知道这罪一旦落下来,整个侯府都完了。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桑在在看向围观众人,圆润的兔眼格外清润透彻。
她说:“诸位,三年前是我妹妹桑向晚不小心打碎了贵妃娘娘的琉璃盏,母亲担心妹妹年幼,才坚持让我这个当姐姐的顶罪。”
“母亲说是去乡下庄子上小住,等宫中贵人消了气就接我回府。但母亲不曾告诉我,这三年来我有做不完的农活,挨不完的打,吃不完的馊饭,喝不完的泔水,还有随时会被夺走清白的风险。”
围观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桑在在再怎么说也是侯府嫡长女,哪怕先侯夫人没了,可不是还有侯府兄长世子在?
大家以为桑在在在说谎。
桑在在也知道大家不信,她垂眸露出哀戚神色,缓缓捏住衣袖,颤巍巍地往上拉,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腕。
她皮肤白,宛若凝脂。
那些深褐色浅紫色乌青色的伤痕就格外醒目,刺眼。
李管家和罗妈妈等人更是呆若木鸡。
她怎么敢?
她到底怎么敢?
桑在在疯了不成?
桑在在视线隐晦地扫过他们,嘴角微不可见上扬。
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什么欺君之罪吗?
放心!
只要她足够疯,自有侯府这群挨千刀的站出来为她辨经。
永安侯府中,侯夫人王静姝听到下人来报的消息眉头紧皱,显然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出去看看!”
她就不信了,在乡下庄子上被打压磋磨了三年,哪怕桑在在出乎意料地活着,但也不该这么张狂到几乎疯魔。
欺君之罪都不知道吗?
一个月前脑子撞坏了?
若真是那样……王静姝心里有了主意,抬起头优雅端庄地往大门口走去。
而李管家口中的兄长等人也在府中等着,其实都是假的。
桑长云在自己的院子里,根本不屑见她。
桑向晚知道桑在在如今是烂泥里的污泥,生怕多看一眼污了自己眼睛,也窝在自己院子里让丫环给自己梳妆打扮。
桑长盛从小就没把桑在在当人看过,只当侯府中压根儿没这号人,更不会特意到前厅等人。
他正往桑长云的长风院去,因为姐姐向晚说芳菲姐姐在向大哥请教书画,他想和芳菲姐姐说说话。
等王静姝还没到大门口时,隐隐听到外面的议论声。
“所以永安侯府大小姐是被冤枉的?”
“也不算冤枉吧,是被继母忽悠着顶罪了!”
“我还当永安侯夫人是个好的,结果……”
“嗨!继母而已,膝下也有一双亲生儿女,哪能真的向着原配嫡妻所生的孩子?”
……
王静姝没想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耗费半生积累的好名声开始受损。
既然桑在在不想进侯府家门,那这辈子就再也别进来!
反正镇南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到时候在侯府的是真的桑在在还是假的桑在在谁知道?
毕竟这么多年来,镇南王就没见过桑在在。
侯府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王静姝穿着深绿色襦裙,带着赤金头面,微抬着下巴缓步走出。
她旁边姜妈妈先开口质问李管家:“何人在侯府门前如此喧哗?”
李管家面色发白:“夫人,是……是大小姐被接回来了,但不愿进门。”
王静姝皱眉:“大小姐?”
没等李管家说话,王静姝开口:“大小姐不是在乡下庄子上思过,怎会出现在侯府大门口?”
李管家懵了。
罗妈妈和翠竹木女也愣住。
围观众人更是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看王静姝等人,又快速看向坐在马车内,只是掀开了车帘的桑在在。
所以,马车里的侯府大小姐是假的?
姜妈妈不愧是王静姝心腹,见众人愣住,她快速开口:“来人,将这个冒充侯府大小姐的奸人抓起来,等侯爷回府后亲自发落!”
桑在在是死是活,到时候是由侯爷处置。
夫人便能摘得干干净净,依然是仁善慈爱大度的好嫡母。
姜妈妈一声令下,侯府粗壮家丁鱼贯而出,直冲马车里的桑在在过来。
围观众人看得心惊胆战。
马车里的桑在在却像个没事人般,依然懒洋洋地坐在马车里,只是不解地看了看王静姝。
她想了想才问王静姝:“母亲这是怕损了自己慈母的名声,也怕三年前我被母亲哄骗着帮妹妹顶罪的事情传到宫里贵人耳中,牵连整个侯府,故意说我是冒充的啊!”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慈心毒,做起这些害人的事情来得心应手的很!”
王静姝并不理会,因为她相信侯府家丁不会让她失望。
当侯府四五名家丁刚靠近马车,还没碰到车身呢,一个接一个被踹飞时,王静姝面上的冷静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原本她是想要将真的桑在在按死,可这会儿她不得不怀疑,马车里的桑在在就是假的。
真正的桑在在胆小怯弱,自卑蠢笨,又在乡下庄子上被磋磨了三年,一个月前险些受尽屈辱死了,怎么有脑子来算计他们?
对了。
桑在在一个月前因为伤了脑袋,之后一直在养伤,据说没出过那个小破房间。
是不是那时候被人调包了?
鸣鸾踹飞最后一个家丁,顺势把姜妈妈拉过来,一脚踢在她后腿弯,姜妈妈被迫跪在马车旁。
“大小姐,请下车。”
桑在在笑着点头:“好。”
她踩着姜妈妈结实的后背,提着一身素白的襦裙下车。
襦裙明显短了些,露出下面满是补丁的鞋袜,看得围观众人再次怔住。
大家视线不由又落到她微微撩起的衣袖上,看着累累伤痕心中惊疑不定。
谁那么大胆敢冒充侯府嫡女,这不是不要命吗?
难道这位大小姐说的都是真的,侯夫人是因为做了坏事,现在怕被宫中贵人问责,所以才把真的说成假的?
桑在在似乎猜到众人心思,下了马车后理了理自己衣袍,抬眸笑盈盈地望着面色微沉的王静姝。
“母亲想让人将我抓起来,等父亲下朝后处置,就如同三年前母亲将我推出去为妹妹顶罪,最后由父亲拍板,将我丢到乡下庄子上任人欺辱。您双手干干净净,就算我侥幸活下来,我最怨恨的该是父亲对不对?”
“要论算计毒辣,还得是母亲您呐!”
王静姝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
因为她的心思句句都被说中了。
这个桑在在太不简单,绝对是假的!
还有那张脸,分明比三年前更精致好看,眼神和气质也完全不同。
小脸瓷白,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好像最上等的羊脂玉,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桑在在笑着问她,眼底透着寒意:“母亲,是真是假,您若信不过您安排到庄子上接我的车夫丫环,那不如安排人快马加鞭去乡下庄子上问问如何?”
她说完看了鸣鸾一眼。
鸣鸾会意,弯起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一匹黑色骏马迈着哒哒哒的马蹄从后方狂奔而来。
围观众人下意识往后退避,免得被疾驰而来的骏马撞上。
吃瓜很重要,小命价更高。
若为瓜中瓜,风险必须冒。
所以众人只是往后退避,散开一些,但并没离开。
王静姝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个桑在在显然有备而来。
而她身边的那个面容清秀的丫环明显武艺高强,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桑在在已经和镇南王联系上了?
所以桑在在才敢这么嚣张,甚至连宫中为人问责都不放在眼中。
意识到这点,王静姝毫不犹豫提起裙摆快步走下台阶到了桑在在身边,亲热地握住她的手。
桑在在忍着恶心由她握着,她知道王静姝没那么好对付。
否则也不会在家道中落后,还能在她母亲不过走后一年就嫁给了父亲做续玄,又哄得她那狼心狗肺的亲兄长心甘情愿喊她母亲,连带着欺辱她这个嫡亲的妹妹。
王静姝满脸歉意地开口:“在在,对不起,实在是这两天前来府上认亲的人太多,今天你又闹出这么大阵仗,性格也和从前完全不一样,所以姜妈妈才提议试探你。”
这是动粗不管用,改走怀柔路线了呀。
若非大陈讲究孝道,百善孝为先,她已经糊上王静姝这张面慈心毒的脸。
她笑着回握住王静姝的手,看起来母慈女孝,一派和乐。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误会母亲了。可是母亲,三年前您让我替妹妹顶罪是真的,您还要否认吗?”
王静姝被噎了下,但这难不倒她。
“在在,三年前母亲也是没办法,你妹妹年幼,你是长姐,背后又有当将军的小舅舅在,宫中贵人自然不会真的重罚你。”
桑在在心中冷笑。
不会重罚?
被养在庄子上三年确实不算重罚,前提是永安侯府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当个人。
可能吗?
王静姝似乎这才看到她伤痕累累的手,一把抓住满眼不敢置信:“在在,你的手怎么回事?”
没等桑在在说话,王静姝眼神锐利地看向车夫:“你们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
“来人,将庄子上来的奴才全部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全部发卖掉!”
“罗妈妈和翠竹以下犯上,杖责二十大板后送去乡下庄子上,没有本夫人的命令不许回府!”
桑在在由着王静姝演戏,如果不是因为做梦知道了永安侯府中都是些什么人,她一定会被此时此刻满眼心疼的王静姝骗了。
她也知道今天不可能扳倒王静姝。
不过没关系。
她会用最快的速度弄死他们。
握住王静姝手的瞬间,桑在在将藏在指甲缝的粉末弹开,看到王静姝丝毫未觉,她眉眼低垂,压住眼底讥笑与寒意。
“阿嚏!”
王静姝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打了个喷嚏,她并没在意。
现在最关键的是将桑在在带回府中。
到了府中,便是她这个侯夫人的天下。
“春寒料峭,在在,跟母亲进去吧,你兄长他们估计快等不及了。”
她顺势牵着桑在在的手往回走。
桑在在确定王静姝吸入毒粉,确定王静姝的命握在她手里后笑容更灿烂。
“既然母亲说是试探那就是试探吧,只要我回府后每天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相信大家都会相信母亲是贤良淑德,大度宽容的好继母。”
王静姝:“……”
什么意思?
桑在在这个废物是借机提醒在场所有人,如果她在侯府中出事,那都是她这个侯夫人的锅?
没等王静姝说话,桑在在已经甩开她的手快步踏进府门。
王静姝又怒又窝火,却不得不忍着跟围观众人说了些场面话,等府门前众人散开后才提起裙摆往回走。
鸣鸾将骏马缰绳往李管家手里一丢,转身快步跟上自家小姐,和桑在在保持着一步半距离到侯府前厅。
侯府大门关上瞬间,王静姝脸上的温柔端庄消失的干干净净,但也没有多少戾气。
她看起来非常平静,只有刺破掌心皮肤的指甲提醒她,她现在有多愤怒。
呵!
桑在在,风水轮流转,现在风水站在她这边。
王静姝深吸口气,一脸平静地走到主位上坐下来。
抬眸看向桑在在时,发现桑在在和她那个武艺高强的丫环已经在往后院方向走,俨然没将她这个侯夫人当家主母放在眼中。
王静姝端起右手边的茶杯要砸向地上时,又压下心中怒火忍住了。
侯爷快要下朝了。
这侯府中全是她的人,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今日桑在在的所作所为自会有人告诉侯爷。
倒是她让桑在在顶罪一事,她还需要在宫中当婕妤的堂妹先向贵妃娘娘请罪。
“姜妈妈,你过来。”
“是,夫人。”
王静姝压低声音吩咐姜妈妈时,桑在在已经带着鸣鸾往她的风荷院走。
到风荷院大门口时,桑在在好看的眉毛皱起来。
鸣鸾也皱眉:“大小姐,侯府舍得给你住这么好的地方?”
桑在在自然摇头:“你想太多了。”
侯府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恨不能她早早死了,怎么可能给这么豪华还带阁楼的院子给她住?
桑在在抬起下巴示意鸣鸾看大门口“芳菲苑”三个字:“以前这里叫风荷院,是我的园子,现在改名了。”
没等鸣鸾说话,桑在在又笑起来:“不过没关系,既然这里是我的风荷院, 不管现在叫什么,是我的就是我的!”
不仅这个院子是她的,以后整个永安侯府她都会抢过来!
“走,我们去清雅园。”
“是!”
主仆俩赶到清雅园的时候,意想不到地看到一对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
桑在在猜到了女人是谁,可看到年轻男人的脸不由愣了下。
“怎么是他?”
鸣鸾握拳:“大小姐,要弄死吗?”
桑在在笑起来:“鸣鸾,你是女孩子,别动不动就弄死谁,咱们讲究先礼后兵。你这样子,将来哪个郎君敢娶你?”
鸣鸾呆呆的:“啊?”
好端端的,怎么话题转到她嫁人上了?
桑在在又说话了:“没郎君娶也没关系,等我舅舅班师回朝,我一定从舅舅那边找十个八个高大威猛的男宠送给你。”
鸣鸾呆呆的小脸瞬间爆红。
“十八个……男……男宠?”
绝对不可以。
她可是殿下的暗卫啊。
如果养男宠了,还是十八个,晚上哪里有时间守着大小姐?
桑在哪里知道鸣鸾想什么,只乐呵呵笑起来。
不愧是她救下来的姐妹儿,胃口和她一样大。
桑在在迅速扫了书房那边一眼,见书房门敞开着,她故意大声说:“放心!包满意的!”
鸣鸾想说什么,不远处水榭中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瞬间分开,神色慌乱地坐好。
而书房中桑长云皱着眉拿着字帖出来。
“何人喧哗?”
等看到桑在在时,桑长云瞳孔微缩,以为自己看错了。
桑在在皮笑肉不笑喊人:“大哥,好久不见。”
桑长云眉头皱的快夹死蚊子:“桑在在,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
桑在在丝毫不惯着他。
“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兄长都活着,我桑在在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不能活着?”
“大哥,活着不喜欢的话,你去死啊!”
说着桑在在又懒洋洋补充:“不知廉耻的女人确实有,但并不是我,而是……”
桑长云显然被桑在在的话刺激到,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一时忘了反驳。
倒是不远处水榭中桑长盛愤怒打断她:“桑在在,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乡下庄子上勾引男人丢尽我们侯府颜面,你不上吊自杀保全我们侯府颜面就算了,怎么有脸回来的?”
桑在在视线缓缓落到愤怒的桑长盛身上,圆润的兔眼中透出几分不怀好意。
“桑长盛,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怎么有脸回来的。”
桑长盛不疑有他,大步流星过来。
他身后传来李芳菲急切的声音:“长盛,冷静一些,在在怎么说也是你嫡长姐。”
李芳菲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桑长盛更气。
就因为桑在在是嫡长女,所以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只能屈居第二。
就像他和大哥,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同样是嫡出,同样优秀出色。
可大哥是原配嫡妻所出,而他晚了几年,这些年来就一直被死死压在嫡长子下面。
而他母亲比起父亲发妻更优秀,更出色。
不仅将整个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让父亲此生只爱母亲一人,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
京中那些夫人们谁心中不羡慕母亲好福运?
可真正提到时,那些夫人们背后又会说一声可惜了是个续玄,继室。
桑长盛怒不可遏,他长得高大健壮,气势汹汹冲过来时鸣鸾下意识要上前挡住,被桑在在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种不把她当姐姐的弟弟,要亲自动手打才更爽!
桑长盛像一头愤怒的豹子冲过到面前时,桑在在踮起脚重重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啪!”
伴随着李芳菲的尖叫,整个清雅园内安静的几乎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还有桑在在轻软又关切的声音:“长盛,脸痛吗?”
桑长盛被打懵了。
桑长云也愣住了。
最先缓过神的是后面过来的李芳菲,她瞪着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控诉着桑在在。
“在在,你就算心里再有气也不能打长盛啊,他可是你弟弟啊。”
桑在在微笑反问:“他是我弟弟我不能打,那你觉得我该打谁?”
李芳菲像以前一样下意识说教:“在在,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呢?将来……”
桑在在眉眼含笑,因为皮肤过分莹白,恰似这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粉嫩花苞。
粉粉娇娇,看得让人舍不得错开眼。
李芳菲被桑在在笑得恍惚了下,心中升起浓浓违和感。
桑在在不该是这样的。
桑在在应该是含胸驼背,永远低垂着头,好像街头的流浪狗那般小心翼翼过活着。
从小李芳菲就知道桑在在长得好看。
好看的让她嫉妒。
永安侯原配夫人活着时,桑在在过得特别舒服,是真正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可原配夫人病逝后,桑在在过得不如一条狗。
这里面自然有她的功劳。
毕竟谁让桑在在蠢笨无知,又天真的可怕。
确定了永安侯钟情的是继室侯夫人,而这位侯夫人又是个面慈心毒又有手段的,哄得桑长云连亲妹妹都嫌弃,她自然跟着拉踩。
李芳菲觉得这不能怪她,毕竟她也是借住在侯府的可怜人。
父亲贪污被查流放后,若非她求着桑在在帮忙入了侯府,只怕她早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她也不得已而为之,不然侯府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在他们所有人刻意的打压奚落中,金尊玉贵的桑在在变得胆怯自卑又弱懦,永远低垂着头,留着厚厚的刘海,遮住了那张漂亮的让人心惊的小脸。
可现在这样耀眼夺目,明眸善睐能摄人心魂如花般的小姑娘,怎么会是桑在在呢?
三年乡下庄子上的非人生活,桑在在不是该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他们稍微大声一点说话,她就会跪下磕头认错求饶吗?
她曾经悄悄去乡下庄子上看过,侯府嫡小姐跪在庄头跟前不住地磕头认错,比曾经流落街头乞讨的她都可怜。
李芳菲下意识改了话:“你到底是谁?”
桑在在笑容更加灿烂。
她长得极好,尤其是腰背挺直后,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门嫡小姐的矜贵无处不在。
加上兔眼圆润黑亮,从眼底透出的自信比之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儿更有冲击力。
若好颜色能让她的气质有十分,那那双眼底的自信从容和浓浓的压迫感便占了九分九。
“我是谁?”
桑在在轻笑了声,在李芳菲惊愕到猛然瞪大的瞳孔中狠狠一把扇在她脸上。
“我是——桑!在!在!”
那卯足力气扇出去的一巴掌,用尽了桑在在所有力气。
是在替书中最后惨死的自己讨债!
而在场的三人,谁都不无辜。
李芳菲站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桑长云和桑长盛甚至顾不上冲过来对桑在在动手,同时去扶地上的李芳菲,一个比一个急切。
“芳菲,你怎么样?”
“芳菲姐姐!”
桑在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拉扯成一团的三人,满眼嫌恶恶心:“哟!光天化日的未婚男女如此抱抱搂搂成一团,还是三人行,这才是真正的不知廉耻吧?”
因着桑长云和桑长盛对李芳菲都有那种心思,所以桑长云桑长盛兄弟都没有让小厮在院子里侍候着。
而李芳菲也一直在桑长云和桑长盛中间来回比较,看着亲兄弟为她争风吃醋她心里美得冒泡,早早将贴身丫环碧云打发走了。
所以这会儿只能三个主子拉扯。
都不是小孩子了,又都尚未婚配,自然不合适。
桑在在又讥讽地补充一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桑长盛刚要起身怒扇桑在在巴掌,在他背后的鸣鸾趁机一脚踹在他后腰窝。
“啊!”
桑长盛痛得直皱眉,桑长云以为是桑在在又对弟弟动手,眉头狠狠一皱。
但他是侯府世子,并不像桑长盛那样容易被愤怒激得失去理智。
他面色阴沉地盯着桑在在,声音冷的像一块寒冰:“桑在在,跪下!给长盛和芳菲妹妹道歉!”
不愧是她那人贼作母的好兄长啊。
明明他们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明明母亲走后她被继母和继母的一双儿女各种欺辱,她的亲兄长不仅视而不见,偶尔还会顺势踩一脚。
哪怕桑在在因为那个梦知道兄长不是好东西,这会儿依然被他冷漠无情的话刺激的心脏一痛。
桑在在深吸口气,轻轻摸了摸自己胸口。
似乎在安慰梦中那个被至亲害死的自己。
桑在在,心痛什么呢?
弄死他们,你会是大陈渊国最幸福的女郎!
看桑在在不仅没跪下,似乎还在走神,桑长云心中怒气更甚。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桑在在:“桑在在,我让你跪下给长盛和芳菲妹妹道歉,你聋了吗?”
回过神的桑在在稍稍抬头,透彻圆润的兔眼锋锐地和桑长云的视线对上。
她不仅没有退避,反倒越发凌厉。
“你算老几?”
桑长云被桑在在一再顶撞,心中惊愕连连,怒气也越来越重。
“桑在在,你在乡下庄子反省了三年,就反省成这样?”
桑在在纠正他:“大哥,我在乡下庄子上那三年并不是反省,而是替我们的好妹妹桑向晚顶罪!”
没等桑长云说话,桑在在又冷笑着开口:“真正需要反省的是你们这群混账玩意儿!”
桑长云显然忍无可忍,猛然抬手一巴掌抽过来。
他胳膊刚抬起,人就被早早等着的鸣鸾一脚踹飞。
桑长盛和李芳菲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李芳菲,呆呆地看着桑在在:“在在,长云哥哥是你亲兄长,你……居然让你的丫环踹飞了他,你……你良心不痛吗?”
这话桑在在听得直笑。
她站在原地,穿着不合身的素白衣服,明明过得惨不忍睹,这会儿却美丽的刺眼。
“你们都好意思喘气儿活着,我桑在在为什么要良心痛?”
一群没良心的玩意儿,好意思问她良心会痛吗?
哪里来的脸?
桑在在忽然走近李芳菲,扶着李芳菲的桑长盛下意识将对方护在身后,不过看向桑在在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安。
“桑在在,你别太过分!”
打了大哥,也打了他,可不能又打他了!
桑在在轻软的嗓音忽然压得很低:“桑长盛,你猜如果我告诉大哥你也喜欢李芳菲,刚才还和李芳菲搂抱在一起,你猜大哥还有没有心思在意我如何?”
桑长盛愣住。
就是后面的李芳菲也懵了。
“在在,在在,我和长盛……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桑在在看着李芳菲那柔弱可欺的模样倒尽胃口。
人都打了。
事情还没办呢。
“我不管你们到底什么情况,但是只要我说了,大哥一定会怀疑。”
桑长盛黑脸:“桑在在,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芳菲非常自然地低头,落泪,好像一朵洁白无瑕,随风而落的白色山茶花。
桑在在言简意赅:“从现在开始,芳菲苑是我的了!”
李芳菲猛然抬头:“不可。”
若桑在在入住芳菲苑,那她住哪里去?
桑在在对贪得无厌的李芳菲笑了笑:“有何不可?那本来就是我桑在在的院子。”
“怎么,让你免费住了三年,你就要鸠占鹊巢了?”
李芳菲忙摇头,一脸柔弱无奈地解释:“在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院子你可以住,但是里面的东西……”
“自然都归我!”桑在在说完又说:“毕竟三年前你入住那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都归你了?”
李芳菲:“……”
李芳菲被气的差点儿晕过去。
三年前她搬进桑在在的风荷院时,里面哪有什么奇花异草,全都是杂草,害得她还找人除草,被蚊子叮了一身包。
她继承了风荷院的茅草房,桑在在却想要她的精致院子。
这合理吗?
桑在在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李芳菲,今天这院子,你给我也的给我,你不给我,也得给我!”
她说话时若有深意地瞥了眼被鸣鸾提溜起来的桑长云那边。
李芳菲到了嘴边反驳的话又吞了回去。
是的。
她赌不起。
就算桑长云厌恶鄙夷桑在在,可刚才她确实和桑长盛抱在了一起,只要桑长云怀疑,她未来世子夫人的位置就不稳了。
哪怕心里在滴血,李芳菲不得不低头:“好,我答应。”
桑长盛显然也怕他觊觎李芳菲的事情被大哥知道,等李芳菲同意后,他忙压低声音安慰她:“芳菲姐姐,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等你换了新院子,你要多少我给你送多少。”
李芳菲的心马上不滴血了。
甚至在这一刻,她的心偏向了桑长盛。
因为桑长盛是真的有好东西会想着送给她,而桑长云,或许是因为他是侯府继承人,心思远比桑长盛深沉。
他给她一件首饰,总要她难为情地付出些什么。
这边事情说定了,桑在在没心思再理会这两人。
她转身缓步走到刚爬起来的桑长云跟前,看着桑长云眼底的恨意,忽然心如止水。
这辈子他们注定兄妹相残,那必死的那个必须是她的好兄长呐。
桑在在说:“大哥,你跪下,我求你点儿事。”
桑长云:“……”
别说桑长云一脸懵,就是不远处的桑长盛和李芳菲也懵的厉害。
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没等桑长云从刚才被踹飞的剧痛中缓过来,鸣鸾一脚踹在他后腿窝,桑长云扑通一声,不偏不倚跪在桑在在跟前。
桑长云咬牙切齿,眼睛隐隐发红:“桑在在,我是你兄长,让兄长给你下跪,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桑在在站在他跟前,笑得像一朵怒放的桃花。
声音娇滴滴的,笑盈盈的,特别舒缓悦耳。
“桑长云,我是你妹妹,这些年来你那么对我,就不怕午夜梦回时,母亲噙着血泪的眼睛质问你吗?”
桑长云瞳孔一缩,好像被踩到尾巴大狗,他声音失去了一贯的平稳,愤怒咆哮:“桑在在,你蠢笨无知,又上不得台面,这些年来若非我和芳菲护着你,你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呵!
多谢男女主真心相护,她才不得好死。
桑在在知道兄长桑长云对她毫无感情,将她视作耻辱,可第一次这么听他满眼厌恶又嫌弃地告诉她,心情还是比较复杂。
心痛是不会了。
只觉得曾经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傻,那么天真。
以为李芳菲说的都是真的,兄长虽然对外表现出对她的种种不喜,其实心底里还是在意她的。
她在世上就这么一个血亲手足,曾经的她视兄长为浮木。
从没想过浮木从根子里腐烂了,她抓住浮木不仅不会得救,还会被浮木上滋生出的蛆虫啃食干净。
“桑在在!”
桑长云挣扎着要起来,可鸣鸾搭在他肩头纤细的手腕好像一座大山,让他动弹不得。
心爱的女人就在不远处,继母所出的弟弟也在不远处。
他被自己上不得台面的妹妹丫环按在地上起不来……
桑长云原本只觉得桑在在胆怯无用,上不得台面,瞧着厌烦恶心,这会儿心底里已经滋生出浓浓恨意。
“桑在在,我不仅是你兄长,还是永安侯府世子!你今日这般羞辱我,可有想过后果?”
桑在在自然想过:“当然!毕竟兄长您可是世子,永安侯府未来的主人,是我将来需要仰以鼻息的存在呢。”
桑长云不仅没从桑在在的话中听出胆怯不安,反倒听出几分讥讽。
桑长云不理解,心中更窝火,俊朗的面庞看起来阴沉的快下雨。
“桑在在,让你的丫环马上收回手,再自断那两只胳膊!今日之事,我看在你刚回府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桑在在忍不住笑起来:“人为刀狙你为鱼肉,居然还这么大言不惭要我家鸣鸾的两只胳膊!”
桑在在俯身低头,莹白的脸上带着桑长云看着格外刺眼的艳丽笑容。
“桑长云,世子当久了,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桑长云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显然被气得不轻。
不远处李芳菲想要帮腔,边上桑长盛冲她微不可见摇了摇头。
李芳菲迟疑了下,急切地往桑在在他们这边扑过来。
可刚迈出两步,两眼一翻恰到好处地晕了,直直往地上倒去。
桑长盛大惊:“芳菲姐姐!”
桑长云也心疼的不行:“芳菲!”
“来人,快叫大夫!”
桑长云满脸焦急,奋力挣扎想要脱离鸣鸾的掌控,可看起来瘦弱单薄的鸣鸾似乎力大无穷。
桑长云抬头阴冷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桑在在:“桑在在,若芳菲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
“啪!”
桑在在一巴掌抽在桑上云脸上,打断他后面威胁的话。
“见色起意枉顾兄妹之情的玩意儿,都跪在地上跟我说话了,居然还敢威胁我!”
桑长云瞳孔剧烈地震,不敢置信地摸了下被桑在在掌掴的脸颊。
“桑在在,你真的疯了!”
若桑在在不是真疯了,怎么可能做出掌掴他堂堂侯府世子这种事?
桑在在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贴在自己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眼角余光看到桑长盛抱着昏迷的李芳菲直奔不远处的房间后,才用轻软到只有桑长云听到的声音和他说话。
“大哥,我确实疯了,所以真的想求你半点儿事。”
桑长云:“……”
桑在在怕不是失心疯吧!
这样一个失心疯的疯婆子接回来有什么用?
传出去让他们整个永安侯府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吗?
难道三年前桑在在打碎贵妃娘娘的琉璃盏还不够让他们永安侯府丢人?
“桑在在,我们侯府不欠你什么吧?”
为什么要这么可着他们侯府霍霍?
桑在在听乐了:“对!侯府不欠我什么,我现在就是看侯府所有人不顺眼,所以想打就打!”
“桑长云,你若不想今天缺胳膊短腿儿,身体残疾而丢了世子之位,那就好好帮我去办一件事。”
桑长云:“……”
不是十足的疯婆子绝对说不出这种傻叉一样的话。
他看桑在在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痛恨,到现在的不安,甚至心底还生出可笑的畏惧。
简直可笑。
从来都是桑在在的人生在他的掌控中,什么时候轮到桑在在对着他堂堂侯府世子指手画脚,甚至被迫跪在她面前,看她发疯?
桑长云深吸口气:“桑在在,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儿上,我原本想给你留点儿回旋的余地。”
“既然你这般罔顾礼法,欺辱兄长,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兄长的手下无情!”
不等桑在在接话,桑长云忽然侧头大喊:“来人,将桑在在这个忤逆张狂,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压下去!”
桑在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大声喊帮手的桑长云:“兄长,你真是人越长大,脑仁儿越小呢。”
“若家丁护院能听到你的喊声,他们会由着我这么掌掴你?”
桑长云瞳孔再次地震,不敢置信地盯着笑容灿烂,眼底却一片冷意的桑在在。
“你什么意思?”
桑在在懒得再和桑长云浪费时间,讥讽地拍了拍他被扇肿的俊脸:“听我的话,帮我将乡下庄子上叫李勇李飞的两兄弟完好无损地送到我面前来!”
“记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不然……”
桑长云不信桑在在真敢废了他:“不然如……”
桑在在猛然抓住他手腕,用力狠狠一拽。
刺耳惨叫响彻整个清雅园,在偏房内装晕的李芳菲吓得脸都白了。
“桑长云,这是你对我不信任的小小教训哦!”
轻轻说完,桑在在笑眯眯补充:“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只要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回头我告诉你如何用最快的速度让李芳菲对你言听计从,并主动毁掉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
桑长云痛得满头大汗,心中却惊惧桑在在说的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只有他和芳菲两人知道。
便是他们身边的小厮奴才都不知情,桑在在怎么会知道?
桑长云猛然想到什么,死死盯着桑在在:“是小舅舅在帮你对不对?”
可是为什么?
小舅舅若真的愿意和永安侯府来往,难道不该帮他这个世子外甥吗?
按住桑长云肩膀的鸣鸾不乐意地撇嘴。
镇南王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分明是殿下的暗卫!
怎么大小姐误会了,连带着侯府所有人都误会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桑在在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有些累了,交代完后带着鸣鸾施施然走了。
桑长云想报复,架不住浑身酸痛,稍微一动,一口鲜血喷出来,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停下来。
“桑在在,今日之辱,我桑长云北百倍千倍还回来!”
什么妹妹!
他桑长云只有一个妹妹,叫桑向晚。
桑向晚知道两个兄长和芳菲姐姐出事后带着丫环急匆匆赶来,李芳菲还在“昏迷”中。
好在大夫来过,说是惊吓过度昏厥,休息休息就好了。
否则只怕桑长盛要不顾身份央求他母亲托人去宫里请御医了。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样了?芳菲姐姐怎么样了?桑在在那个贱人呢?她是失心疯了不成?”
桑长云和桑长盛脸颊上都有巴掌印,桑长云皮肤白皙,看起来触目惊心。
桑长盛肤色微黑,只是脸颊肿着,倒没那么可怖。
但依然把桑向晚心疼坏了。
“大哥,二哥,真的是桑在在打的你们吗?”
哪怕侯府中传开了,桑向晚依然不信。
提起桑在在,桑长云和桑长盛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桑长盛咬牙切齿:“晚晚,以后你离桑在在远点儿,那贱人疯了,见人就打。”
桑长云也阴沉沉开口,因为伤了肺腑,他声音压得很低:“长盛说得对,晚晚,你以后离桑在在远一些,她疯了!”
桑向晚自然不认可。
可大哥二哥都这么说,芳菲姐姐还晕着,她若是反驳只怕两个哥哥一起教育她,她只要点头应下。
“大哥,二哥,我知道了,我不去招惹她就是了。”
桑向晚嘴上说着不去招惹桑在在,从清雅园离开后,她先去了一趟王静姝所在的梅园。
“母亲,你快给我安排十个粗壮的婆子。”
没等王静姝说话,桑向晚又改了口:“不,母亲,我要十个家丁,膀大腰圆特别能打的那种。”
王静姝这会儿刚顺过那口气,还是多亏了听姜妈妈说,桑在在疯的连亲兄长世子都打了。
至于儿子也挨了打,她都没那么在意了。
毕竟亲兄长都能打,何况非一母同胞没什么感情的弟弟?
这会儿王静姝正在喝茶,并等着永安侯桑泽清回府。
侯爷还没回来,女儿倒是先找过来了。
“晚晚,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难道想去芳菲苑找桑在在?”
桑向晚点头,拉着王静姝的衣袖撒娇:“母亲,你快将人给我安排过来吧,我真的等不及要去找桑在在算账了。”
“她不仅打了大哥二哥,还把芳菲姐姐吓晕了 大哥二哥现在还在清雅园守着昏迷不醒的芳菲姐姐呢。”
王静姝眉头微不可见皱了下:“芳菲在清雅园躺着?”
桑向晚点头:“是啊,母亲,她那贴身丫环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所以大哥二哥都在那边守着。”
王静姝并未多说什么:“姜妈妈,你亲自去一趟清雅园看看李姑娘。”
姜妈妈懂夫人的意思。
世子和少爷都大了,李姑娘也到了待嫁之年,哪能在世子爷的院子里躺着,连贴身丫环都不在。
这若是传出去,世子是娶还是不娶?
世子爷那边暂且不提,二少爷若被牵连,那才要命。
姜妈妈领命走了。
王静姝并没给女儿安排人,而是叮嘱了女儿一番。
算着时间,侯爷下朝该回来了。
她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跟女儿说话:“晚晚,听母亲的话,别和你长姐一般计较,她毕竟在乡下庄子上待了三年,确实受了苦了。”
桑向晚自然不认可:“母亲,是她自己答应向贵妃娘娘认错的,被罚去乡下庄子上本就是应该的。”
“既然是犯了错,认了罚,那自然是要受累的!凭什么将气撒在您和两位哥哥还有芳菲姐姐头上?”
“晚晚说的不错!”
一道沉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房内候着的丫环婆子连忙行礼:“见过侯爷。”
桑泽清梅看他们,王静姝示意众人退下。
桑向晚满脸欢喜:“父亲,您回来了。”
桑泽清最是喜欢娇俏可爱的小女儿,笑着点点头,再次开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没有哪个犯了错的人到了乡下庄子上是去享福的!”
他环视整个房间,没看到大女儿眉头皱了起来。
“桑在在呢?”
桑向晚快速接话:“父亲,长姐打了大哥二哥和芳菲姐姐,还抢了芳菲姐姐的院子,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说母亲面慈心毒,她……”
王静姝皱眉呵斥:“晚晚,再如何,在在也是你长姐,你需要敬重长姐,而不是……”
桑泽清沉着脸打断她的话:“好了,晚晚也没说什么。”
说完桑泽清看向房外:“李管家,大小姐在何处?”
候在门口的李管家终于等到机会:“侯爷,大小姐如今在芳菲苑。”
桑泽清嗯了声:“带上几个粗壮的丫环婆子和家丁,将大小姐绑了带到梅园来!”
真当他不在府中,这个侯府能由着她桑在在为所欲为了?
“是!”
李管家应了声,连忙去安排人手。
王静姝一脸焦急开口:“侯爷,大小姐刚刚回府,别的暂且不说,若是让镇南王知道您这般……”
桑泽清冷哼一声:“怎么的?他镇南王再厉害,还能管的上本侯如何教育自己女儿了?”
王静姝愁眉不展,看得桑泽清心头一软:“你啊,只管放心,因着当初李氏非要嫁给本侯,李氏几乎和李氏一族断亲,李氏病逝时,当时的镇南将军回京奔丧也不曾见过桑在在,足见他心中依然对李氏不满。”
王静姝听得迷糊了。
若镇南王依然不满李氏和她的一双儿女,桑在在身边那个叫鸣鸾的厉害丫环哪里来的?
芳菲苑中,桑在在靠在房中靠窗的躺椅上休息。
李管家带着丫环婆子冲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发作,谁也没看到脚下的麻绳,一个接一个被绊倒,摔得四脚朝天。
鸣鸾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把弓弩,径直对准唯一没摔倒的李管家。
“老东西,大小姐吩咐了,没她的允许谁再往前一步就送谁归西!”
李管家气得面红脖子粗:“你敢!”
很久没杀人的鸣鸾兴奋起来,搓了搓弓弩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李管家:“那你踏进院子试试!”
靠窗的软椅上,桑在在撩起眼皮冲窗外看了眼,嘴角翘了翘,轻轻哼了声。
这是她那位好父亲回府了,直接叫了李管家过来绑人呢。
真好。
三年不见,刚回府不需要上演虚伪的父慈女孝。
否则她怕自己会被恶心到吐了。
有鸣鸾在,桑在在半点儿不担心李管家能带人冲进来。
她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才刚闭上眼睛,院子里传来李管家惊恐的惨叫声。
“啊!”
跟着是一众丫环婆子家丁们的尖叫声。
“啊!”
“李管家!”
“不好了,杀人了!”
原先被绊倒的丫环婆子家丁吓得四处逃窜,哪里还有刚过来时的嚣张?
桑在在被吵的直皱眉,不得不再次抬眸看,原本懒散的她在看到李管家胸口的冷箭时瞪大了些,圆润的兔眼中带出几分惊喜。
不愧是小舅舅安排给她的人,鸣鸾真出手果然要命。
李管家一张嘴,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你……你们……”
鸣鸾一脸无辜地回应他:“我提醒过你的,你非要作死,这能怨我?”
桑在在忽然开口:“鸣鸾,将那几人抓起来,那是我们的人证!”
鸣鸾眨了眨眼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门槛处。
梅园中,王静姝侍候着桑泽清洗手,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侯爷,您喝茶。”
桑泽清抿着唇接过来,心中对嫡长女的怒气依然在。
觉得将她接回来就是个错误。
府中原本一切极好,长子儒雅稳重,文韬武略在京中一众权贵子弟中也是拔尖儿的。
次子虽不如长子出色,但和京中一众纨绔少爷比起来绝对是一股清流,而且极其孝顺,深得他心。
小女儿娇俏可爱,又特别孺慕崇拜他,让他格外疼爱。
便是那位李姑娘也娴静温柔,识大体,懂进退,轻易不会在他面前露脸,出门在外也会说他们永安侯府的好。
提到永安侯府,京中谁人不夸他这个永安侯爱重发妻,疼惜继室,又高风亮节。
可嫡长女桑在在一回来就闹得整个侯府乌烟瘴气,这若是传出去,京中众人如何看他们永安侯府?
想到这里桑泽清皱着眉头说了句:“在乡下三年,居然还没学会基本的规矩礼仪,她是想一辈子在乡下庄子上待着吗?”
王静姝忙开口:“侯爷息怒,大小姐已经及笄了,便不是镇南王即将班师回朝,咱们也该帮她相看人家了。”
这人没死,早晚都要接回来的。
庄子上没弄死她,婚事掌控在她这个继母手中,她总能给尊贵的侯府大小姐千挑万选一门好亲事。
保证能堵住世人的嘴,又能让桑在在生不如死。
桑向晚刚要说话,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侯爷,不好了,李管家……李管家死了。”
桑向晚最先开口:“你说什么?”
满头大汗面色发白赶来的小厮再次重复:“李管家……死了。”
桑向晚愣住:“怎么可能?”
王静姝也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怎么回事?”
桑泽清更觉得离谱。
“你别告诉本侯,是大小姐让人杀了他!”
嫡长女自卑怯弱,胆小如鼠,木讷上不得台面,做不出这种事。
王静姝想到一个人:“是不是大小姐身边那个叫鸣鸾的丫环动的手?”
小厮满眼惊恐点头:“是,是……是鸣鸾用弓弩射杀了李管家,李管家的尸体……尸体现在还在芳菲苑门口躺着。”
桑向晚脸都吓白了。
“她……她……怎么敢?”
王静姝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忽然变得严厉,冷冷盯着那小厮。
“放肆!这话也敢乱说,若传出去毁了咱们大小姐的名声,你承担得起吗?”
桑泽清自然不信,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踹了一脚地上的小厮,站起来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往外走。
“前面带路,本侯亲自去看看!”
桑泽清和小厮离开后,桑向晚喃喃出声:“母亲,我……我也想去看看。”
王静姝猛然回神,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不可!”
桑在在回府后,女儿还没见过她,自然不知道现在的桑在在完全不是从前人人可欺的桑在在。
李芳菲那种两面三刀的小姑娘都能被桑在在逼得晕了过去,足见现在的桑在在多不好对付。
“晚晚,听母亲的,马上回你自己院子去,以后离桑在在要多远有多远。”
桑向晚不依,架不住王静姝叫了丫环婆子过来将她强行送走。
等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后,姜妈妈回来了。
“夫人,奴婢将李姑娘暂时安排在木槿轩,芳菲苑如今被大小姐住着,李姑娘那边您看……”
王静姝笑了笑:“她不是一直想嫁给世子吗?木槿轩离清雅园近,就一直在那边住着吧。”
等少男少女把持不住闹出大事时,她带人戳破。
以侯爷爱惜羽毛的性子,桑长云的世子之位自然保不住。
这一刻,王静姝忽然觉得桑在在回来的极好。
都不用她做什么,桑长云和李芳菲一定会偷吃禁果,给她的儿子长盛腾出世子之位。
“姜妈妈,世子他们既然被大小姐伤了,这段时间你叮嘱厨房那边多做补血益气养身体的盛汤给他们好好补补。”
“是,夫人。”
王静姝站起来往外走:“走吧,咱们也去芳菲苑看看,必定是那小厮胡说八道,咱们大小姐那么娇俏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丫环射杀李管家?”
彼时桑泽清刚到芳菲苑门口,盯着死不瞑目的李管家嘴角肌肉隐隐抽动了几下。
他阴沉着脸冲院子里喊道:“桑在在,滚出来!”
鸣鸾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手拿着一只大鸡腿一手抓着一个大白馒头,两腮撑的鼓鼓的。
“侯爷,大小姐从乡下庄子上回来被饿了一道,这会儿难得吃上一口热乎饭菜,您稍等等,大小姐吃饱了自然会拜见您的。”
桑泽清高高在上惯了,从小顺风顺水长大,当初李氏还和家人闹到几乎决裂的地步也要嫁给他,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无视过,怼他的还是个丫环。
他双眸沉沉地盯着鸣鸾,面无表情开口:“来人,将这个丫环拖下去乱棍打死,将桑在在提出来!”
后面孔武有力的家丁迅速上前,谁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冲在最前面的家丁猛然僵住,再重重摔在地上。
一枚飞刀从他前胸射入,从后背心穿出,再直直刺入后面一个家丁胳膊。
“嘶!”
家丁吃痛,下意识后退。
后面的家丁们也不敢再上前,因为他们谁都没看到那个一手鸡腿一手馒头的丫环什么时候出的手。
面无表情的桑泽清看鸣鸾的眼神变了,变得格外幽深沉冷。
“你是镇南王的人?”
鸣鸾下意识要摇头,关键时候又迅速点头。
“是!”
殿下不许她暴露身份,大家都以为她是镇南王的人,那就是吧。
桑泽清气息格外沉稳,看向鸣鸾的眼神却冷若寒冰。
似乎在他眼中,鸣鸾早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过一次大捷,镇南王真当自己权倾天下了吗?”
鸣鸾心想那不能够。
若镇南王那么张狂,以陛下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将镇南将军封为镇南王?
可若镇南王真要张狂,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们大渊的南大门就靠镇南王和他旗下的飞虎军守着呢。
就连他们殿下都暗中和镇南王交好,但凡有点儿脑子的朝臣,瞧着镇南王的奴才都得礼让三分吧。
这位永安侯……拎不太清的样子。
“小舅舅是不是当自己权倾天下天知地知陛下知!
倒是父亲三年不曾见过自己嫡长女,刚回府就带着人对自己嫡长女喊打喊杀的,果真是被继母的枕边风吹得多了,连发妻的女儿都容不下了!”
吃饱喝足,桑在在缓步从房内出来。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乌发只用一根华贵的金钗簪着,露出如画般漂亮精致的小脸。
肌肤莹白如玉,竟是比里面的白色中衣还要冷白几分。
腰肢被大红色的腰带勒着,似乎盈盈不堪一握。
外面是一件大红色绣着缠枝花纹的长袍,冷白皮肤和鲜艳刺目的大红色交辉相映,晃得人移不开眼。
桑泽清眯了眯眼,视线缓缓落到桑在在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上。
饱满的天庭,小巧挺翘的鼻子,粉色的唇比不远处刚刚盛开的桃花都要娇嫩,那双圆润的兔眼让他一时恍惚。
发妻也是这么一双盈润透彻的眼睛。
可发妻的模样,他现在根本想不起来。
他也不想去想。
“桑在在?”
桑在在轻笑着开口:“父亲,三年不见,父亲这是连自己女儿都不认得了?”
桑泽清又眯了眯眼,看桑在在的眼神特别锐利,透着一种审视。
他和王静姝等人不一样。
他并不怀疑女儿会被假冒,毕竟是永安侯府嫡长女,哪怕是被关在乡下庄子上,那也是永安侯府的人。
又是镇南王嫡亲的外甥女,谁敢在这个时候假冒,是活腻了吗?
桑泽清神色冷淡地询问:“为何让你的丫环射杀李管家?”
桑在在看向鸣鸾。
吃完鸡腿和馒头的鸣鸾已经将抓回来的丫环婆子家丁拉过来,丢到桑泽清跟前。
“你们回答。”
地上的丫环婆子和家丁早就吓得不行,这会儿不需要被提醒,磕磕巴巴将李管家的死因说了出来。
桑泽清听完后沉默了。
他看长女的眼神越发幽深,好像一片深邃而藏匿着无数猛兽的深海。
桑在在笑盈盈地站着,看起来云淡风轻。
父女无声对视着,最后还是桑泽清先开口:“为什么是李管家?”
桑在在笑着解释:“一是他非要作死,二是反咬主子的狗,留不得!”
还有第三点桑在在没说,那就是乡下庄子上的李勇李飞两兄弟是李管家的亲侄子。
不过李勇李飞兄弟是她留给李芳菲和桑向晚的,暂时得留着。
而李管家本是她母亲从李府带过来的奴才,可那个梦告诉她,当初母亲发现父亲和王静姝珠胎暗结被气死时,是李管家给永安侯和王静姝的投名状。
李管家只是这侯府众人中该死的一个,今日她拿来杀鸡儆猴罢了。
相信今天过后,她能在永安侯府中过一段相对安宁的时光。
而这段时间,足够她慢慢毒死王静姝。
桑泽清眼皮狠狠一跳,看向嫡长女的眼中陡然多了杀气。
“李管家反咬主子,为父为何不知?”
桑在在没错过永安侯中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不过她并不稀奇。
能在她为保清白死后将她族谱除名的父亲,能是什么好东西?
桑在在暂时还没想和永安侯翻脸,继母只是继母,永安侯到底是她亲生父亲,一个孝字压下来,她哪怕有小舅舅护着,也会难做人。
她脸上笑容消失,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
“父亲,借一步说话?”
桑泽清自然不同意,桑在在看王静姝和姜妈妈的身影时开口:“,父亲,十里胡同……”
“好!”桑泽清面色变了,眼底杀意毫不掩饰,杀气腾腾打断她的话:“你随为父到前院书房说话。”
桑在在点头:“是。”
已经到了他们这边的王静姝看着李管家和一名家丁的尸体吓得连连后退:“侯爷,这……”
桑泽清眼神复杂地看了桑崽崽一眼:“他们以下犯上不敬大小姐,已经被处置!”
“来人,将他们的尸体拖下去!将大小姐的院子打扫干净。”
没等王静姝再说话,桑泽清温柔地拍了拍她肩膀:“今日之事有些复杂,本侯要带在在仔细问话,长云长盛和李姑娘那边你多费心了。”
桑泽清说完给了桑在在一个眼神,父女俩一前一后离开。
鸣鸾像影子一般跟上。
前来看戏的王静姝:“……”
芳菲苑这边的情况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盯着桑在在背影看,桑在在似有所感忽然回头,然后扬起嘴角冲她挑衅地眨了眨眼。
似乎在说:“王氏,哪怕我下一个杀的是你儿女,父亲也不会对我如何。”
王静姝心脏狠狠一跳。
等桑在在他们走远了,王静姝忽然问身边的姜妈妈:“姜妈妈,你看到了吗?”
姜妈妈自然也看到了。
她后背心有些冒冷汗,毕竟李管家是真的死在了桑在在手上。
那可是侯爷最信任的管家。
“夫人,大小姐她……”
王静姝握紧手上的帕子:“姜妈妈,你安排人往王府去一趟,就说那门婚事我同意了。”
王静姝有种预感,桑在在留在府上一天都是祸害。
那不如快刀斩乱麻,将她早早打发走。
她这个继母不好惩治她,她的夫家总能光明正大磋磨羞辱她。
书房中,桑泽清阴沉着脸质问桑在在:“你疯了?”
桑在在摇头:“还不够疯。”
永安侯忍无可忍怒骂:“你是想拉上整个侯府陪葬吗?”
一想到他今日刚下朝就听到府里小厮说嫡长女在侯府大门口说她是替妹妹顶罪三年,他就恨不能从来没生过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嫡长女。
贵妃娘娘如今恩宠正隆,若要计较下来,他们永安侯府能落得什么好?
桑在在讥讽:“你想得美!”
她的目的是弄死侯府所有人,把控整个永安侯府,再养百八十个男宠!
毕竟“死过”一次,现在她只想怎么痛快怎么过!
弄垮整个永安侯府?
不会的。
毕竟将来是她的产业,她爱惜的很。
只是换一批人而已。
桑泽清阴沉地盯着她:“桑在在,本侯是你父亲,这是你为人子女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若非爱惜侯府名声,府中子女都尚未婚配,他真想一本参到陛下跟前,让陛下赐死桑在在这个不孝女。
桑在在了解她这位侯爷父亲,看起来儒雅温和,平易近人,实则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她的兄长桑长云,不管是相貌还是性子手段,和父亲有九成相似。
只要她豁得出去,桑在在相信桑泽清不敢真的对外说她忤逆不孝。
“父亲,你若觉得女儿忤逆不孝,您明日上朝便去陛下跟前参女儿一本,将女儿赐死就行!”
桑泽清:“……”
桑泽清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容貌旖旎至极的女儿,再一次用那种探究审视的眼神打量她。
变了!
软弱胆怯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自信从容。
“桑在在,你之前难道都是装的?”
桑在在冷笑:“父亲错了!从前的我确实上不得台面,可替妹妹顶罪三年的乡下生活彻底改变了我!”
她只是拿回她该得的东西,报复该报复的人而已。
即便她这么说了,桑泽清依然觉得桑在在在说谎。
人的性格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又不是经历了什么生死,不过是被送到乡下养了三年。
她是侯府嫡长女,乡下庄子上那些庄头婆子还能真的让她干活不成?
桑在在看出他的怀疑和不满,冷如死灰的心脏这会儿毫无波澜。
早就知道是什么人,没了任何幻想,果然变得刀枪不入了。
挺好!
桑泽清似乎懒得再计较那些,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压低声音问她:“桑在在,你之前说十里胡同是什么意思?”
桑在在轻笑起来,漂亮圆润的兔眼若有深意地望着他:“父亲,我也不过是意外得知而已!”
桑泽清眼底再次透出杀意。
桑在在自然没错过,但她疑惑。
如果父亲真的那么爱王静姝,又怎么可能在十里胡同养外室。
更讽刺的是,那外室的一对龙凤胎儿女和桑向晚同岁。
她已经能想到王静姝和她那一对儿女知道父亲外室谢飞儿母子三人存在时的表情。
那一定非常精彩。
但父亲眼底几次三番对她的杀意是为什么?
就算王静姝知道了父亲养外室,还生了一对龙凤胎,以王静姝对父亲的喜欢和她这么多年经营出的好名声,绝对会不计前嫌接回府,再好好清算。
是她漏掉了什么吗?
桑泽清心中则惊疑不定。
外室的事不值一提,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
他已经给了夫人该有的尊贵地位,在府中也没有弄出姨娘妾室让她糟心,不过是养了个外室,生了一对可爱的庶子庶女而已。
就算被王静姝知道了也没什么。
但更深一层的事呢?
桑泽清往前走了步,手指落到书桌上的金丝缠枝香炉上,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现在杀了桑在在吗?
但今时不同往日,镇南王都安排了鸣鸾这样的丫环跟在桑在在身边,一旦桑在在今天死在这里,只怕镇南王会新仇旧恨和他一起算。
可若现在不杀桑在在,万一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坏了殿下的大事怎么办?
桑在在视线从金丝缠枝香炉上扫过,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柔声开口:“父亲,我提及十里胡同的事,不过是想让父亲后宅和从前一样平稳和谐。
李管家不知拿了母亲多少好处,我回府路上意外发现他在十里胡同那边徘徊,才意外得知他想将十里胡同那边的三人告诉母亲。鸣鸾又是个习惯了打打杀杀的,这才一时手快射杀了他,但也免了父亲后顾之忧不是?”
桑泽清心中一愣,所以桑在在根本不知道十里胡同那边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落到金丝缠枝香炉上的手指稍稍动了动,最后还是缓缓挪开,板着脸盯着桑在在。
“既是背主之奴,杀了便杀了!”
桑泽清说完又补充:“既然回来了,那以后就好好当侯府大小姐,敬重嫡母,尊敬兄长,爱护弟弟妹妹!”
桑在在知道,桑泽清这是放弃了暂时杀她。
父亲在意的并不是她今日回府闹出的这些动静,而是十里胡同那边更深层次的东西。
可惜她一无所知。
但很快她能知道全部。
桑泽清不想和她再浪费时间,一脸疲惫地冲她挥了挥手:“回去吧!”
“是,父亲。”
桑在在从书房出来,候在门外的鸣鸾马上跟上,几乎贴着她耳边告诉她:“大小姐,侯爷刚才想射杀你,那香炉……”
桑在在轻笑一声歪头冲鸣鸾眨了眨眼,做了个噤声的小动作。
“鸣鸾,我们回去说。”
“是,大小姐。”
桑在在主仆离开后,桑泽清叫了侍卫进来吩咐:“去查一下大小姐今日离开乡下庄子后到回府前所有动向,一字不落告诉本侯!”
侍卫点头应下:“是。”
若桑在在刚才骗了他,他会让她死的更惨。
只是想到嫡长女那张漂亮到让人惊艳的脸蛋,从容优雅的气质,他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比起晚晚,嫡长女似乎更适合嫁入宫中。
桑泽清坐在椅子上垂眸沉思这件事的可能性。
夫人那边一定不同意,但区区妇人而已,很好处理。
倒是桑在在这边有了镇南王护着,现在还这么桀骜不驯,她会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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