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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两个月后。“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半年后。“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态度坚决,仍是拒绝与你见面。”
主角:白夕夕霍寒暄 更新:2022-09-10 16: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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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夕夕霍寒暄的其他类型小说《六年了,犯人还是不愿见你》,由网络作家“白夕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两个月后。“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半年后。“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态度坚决,仍是拒绝与你见面。”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
两个月后。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
半年后。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态度坚决,仍是拒绝与你见面。”
一年后。
“霍先生,抱歉,已经问过了,犯人她不肯与你见面,执意拒绝。”
两年后。
“霍先生,犯人还是那个意思,她 不想见你。”穿着制服的女看守,对着眼前的男人礼貌言道。
“有跟她说过,她奶奶过世的消皇吗?”男人脸容平静,语声清淡。
“说过了,东西也交给她了。”
“她听到后是什么反应?”
“嗯,”女看守回想了下,摇头:“没什么特别反应,犯人情绪平稳,并不见激动与悲伤的神色。”
闻言,男人顿了顿,稍后对女看守说道:“好的,谢谢你!”
男人冲她微颔首,以示道别。旋即折身迈步前行,只走了两步又回头,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对着女看守”他淡声询问:“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人很规矩,只是爱说话。”
“唔,好。有劳费心多关心下她。”
“我们会的!霍先生,请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嗯,多谢!”男人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这次没有回头。
女看守瞧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想着里面坐监的那一位,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又想,这位霍先生长得可真好,一等一的人才。就是,就是过于冷淡了些。
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出身富贵,大概都是这么个调调吧。可是不容易亲近。何况这位霍先生自个能力强悍,事业有成,可谓功成名就。傲气矜贵也是难免。
倒是难为他肯被拒绝几次后,还来探视。一个大少爷对老仆人家孩子还能如此尽心,也算有情有只是他大概是不会再来了。不晓得为什么,女看守有种感觉,这位霍先生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霍寒暄走出监狱大门,走近自己的车子前,他回头再望了一眼监狱灰色的外墙。随后抿着唇就着小钟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霍先生,是这就走么?”司机恭谨的问。
“开车。”霍寒暄简短的吩咐。语毕,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宾利,即刻间启动,不消一会便将这座远郊的女子监狱,远远的抛在了后头,直至模糊成一个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坐在车里的霍寒暄,眼皮波动,眉心褶成了一个结。
唉,每一次少爷过来这里,总是不痛快的。
司机知道少爷心中有愧。虽然少爷从来不说,亦从来不曾私下谈论过一句,谈论过她。一句也未曾提及过。可司机就是知道少爷的心思。他对那人抱愧!
他家少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辜负牺牲所有需要辜负与被牺牲的人。
你说他是坏人也好,好人也罢。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坚定,固执,冷酷。
对他在乎的人,他会是天底下最温暖,最亲善,最好的人。
对被他辜负的人,他则是天底下最冷血,最无情,最没有心的混蛋!
而目前为止,这世间唯有雨小姐一个,是少爷放在心上的人。是独一份的,被少爷放在心坎里疼的人。
可以说,雨小姐是少爷身上唯一的暖色,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至于关在头的那位,也不及雨小姐万分之一。
司机无声的叹息。
除了愧意,少爷对她怕是再无的心思,再无丝毫旁的情感了。
————
桐城。
城南看守所。
随着询问室的门被拉开,一头红发,穿着破洞喇叭裤的白夕夕走了出来。
“你签个字,她就可以走了。”
听见身后民警的话,白夕夕浑身一怔。
她抬起头,一眼撞上霍寒暄冷冽的目光。
白夕夕扯开青肿的唇角,生硬地叫了声“小叔”。
霍寒暄阴沉着脸,在赔偿协议上签了名。
等上了车,他紧绷的唇线才有了些许缓和:“你还想让我来这儿捞你几次?”
正在系安全带的白夕夕神色一滞,却还是笑道:“不管几次,小叔总会来的。”
闻言,霍寒暄眸色一暗。
他侧目看着身边的人,夸张的发色和妆容,脸上满是因打架而弄出的淤青。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
霍寒暄蹙眉收回视线,发动车子朝律师事务所开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车停在事务所门口,霍寒暄才扔下一句“你自己回家”便准备进去。
“小叔!”白夕夕叫住他,眸中带着几丝兴奋:“我已经辞职了,可以等你下班。”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张被小心保存的桔梗花邮票递过去:“小叔,生日快乐。”
邮票虽小,却珍贵到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
可本该在昨天送出去的礼物,因为被拘留一天而迟了。
霍寒暄看着邮票,眼底掠过丝诧异。
当初他无意间提起缺桔梗花邮票的事,没想到白夕夕居然记住了。
这时,路过的同事忍不住打趣:“霍大律师,你的小太妹又来了。”
听了这话,霍寒暄立刻黑了脸。
他眸中多了分不耐:“谢谢,但不必。”
话毕,他扭头就走了。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白夕夕的手僵在半空,心底闪过几许落寞。
良久,她才深吸了口气,将邮票放回口袋,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
初秋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
白夕夕没有回家,找了棵树躲雨后拿出口香糖嚼在嘴里。
半晌,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医院检查单,出神地看着诊断结果后几个字。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白夕夕皱起眉,用火机将检查单点燃丢进垃圾桶里。
直至傍晚,雨才停下。
霍寒暄走到停车场,却见一身湿漉漉的白夕夕蹲在车子边。
她一直都没走。
霍寒暄面露愠色,径直上了车。
白夕夕一怔,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下车。”霍寒暄冷声道。
白夕夕快速关上门,一脸无赖:“我等了小叔四个小时,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没人让你等。”
霍寒暄一句话堵的白夕夕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傻傻一笑:“小叔不愧是律师,能言善道。”
听了这话,霍寒暄板起脸,原本还想赶她下去。
可看她微微发颤的双肩,不悦地打开了暖气。
白夕夕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底淌过几许暖意。
她一直都知道小叔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车辆缓缓驶离,朝白家驶去。
白夕夕看着霍寒暄的侧脸,坦白自己病情的话在嘴里徘徊。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时,霍寒暄清冷的嗓音率先响起:“以后你的事都和我无关,也不要再来找我。”
闻言,白夕夕心一沉:“为什么?”
一种抽离般的孤寂感驱使着她不断追问。
而霍寒暄看着后视镜中她那张与年纪不符的打扮,没了耐心。
他猛地踩下刹车,带着寒意的话语如雷在白夕夕耳畔乍响。
“我要结婚了。”
夜色慢慢吞噬余晖。
白夕夕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似乎也空了许多。
好半天,她才推开家门。
可刚进屋,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头发,紧接着整个人被用力扔到墙角。
“嘭”的一声,后脑勺的撞击让白夕夕头晕目眩。
“浪到现在才回来,干脆死外边多好!”
继母陈慧的谩骂像一盆盆冷水浇着她。
白夕夕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默默忍受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打骂。
夜渐深。
漆黑的房间里,白夕夕抱腿坐在角落。
看着手中霍寒暄的照片,眼尾发红。
在她心底霍寒暄是一束光!
曾照亮了她整个青春岁月。
如今这束光好像要没了……
出神间,她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霍寒暄的时候。
那时,他才十五岁,高高的个子,穿着白衬衫很是斯文。
霍寒暄是陈慧朋友的儿子,继妹白雪却叫他小叔,白夕夕也跟着叫小叔。
当时他看着白夕夕在角落罚站,伸手给她擦着眼泪,还递给了她一颗糖果。
然后说:“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这句话,白夕夕一直记在心底。
可现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颗糖,心底还是疼。
白夕夕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伏在满是淤青的双臂间,眼泪忍不住滑落。
次日。
七点刚过,霍寒暄便准备去上班。
没想到才推开门,便看见白夕夕坐在门口。
他霎时黑了脸,直接无视了她准备上车。
白夕夕赶忙拦住他,哑声问:“小叔,你真的要结婚了?”
霍寒暄声音清冷:“昨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话落,白夕夕突然扑进他怀中,死死的抱住他:“我不会再惹事,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你不要结婚好不好?或者……或者迟点儿结婚?”
近乎祈求的话却让霍寒暄眉目一拧。
他一把将人扯开:“我这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白夕夕踉跄后退,胸口的疼痛迫使她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晕眩感差点让她栽倒在地。
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而过。
车上住在附近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见她,掉头过来,哄笑着。
“红发妹子又来霍大律师这儿当保姆了?”
“算了吧!你配的上人家?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嫌臭!”
白夕夕心一紧,像是一下被人戳中了心中伤口。
她攥紧了拳,捡起路旁的石头朝着那辆跑车狠狠砸过去。
一时间,车喇叭震响连天。
刚刚嘲讽她的几人瞬时变了脸,大骂着下车和白夕夕扭打在了一起!
面对眼前的混乱,霍寒暄也忍到了极限:“够了!”
听到他的声音,白夕夕听一下子止住了手,眸中也掠过分无措。
而那几个纨绔子弟看到霍寒暄动了怒,又碍于他和父辈的交情,火速跳上车驰骋而去,只留下一身伤痕的白夕夕。
望着霍寒暄铁青的脸,白夕夕满眼局促:“小叔,对不起,我……”
“以后别再来了。”霍寒暄打断她,每个字都带着决绝。
刹那间,白夕夕只觉得心肺的痛苦翻了倍一样在四肢蔓延。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泛红的双眼噙着几许期盼:“小叔,我会努力变得配的上你的。”哪怕我只剩半年时间……
“不必。”霍寒暄上了车,眸色如冰,“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只记得漫无目的的这一路,耳畔都是霍寒暄那句“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她望着远处的高楼好一会儿,才转步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桌子。
白夕夕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白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眸光一亮。
但看到她脸的伤,心疼不已:“夕夕,你这是怎么了?”
白夕夕傻傻一笑:“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白奶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后轻抚着她的下巴:“瘦了。”
仅仅两字,便勾起了白夕夕潜藏在心的所有悲伤。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家人疼爱的孩子。
白夕夕忍泪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喃喃问:“奶奶,我是不是很差劲?”
听了这话,白奶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夕夕是最好最乖的孩子。”
她哄孩子似的拍着白夕夕的后背:“你喜欢小霍,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温柔的话轻抚着白夕夕刺痛的心,她抑着眼眶的酸涩点点头。
在白奶奶这儿待了一上午后她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白夕夕看见公交车站旁一个穿长裙的女孩,目光微凝。
她想起自己曾在杂志上看到过霍寒暄的择偶标准。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白夕夕低头看向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傍晚。
下班的霍寒暄刚走出事务所,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小叔!”
一身白裙的白夕夕局促地站着,双手忸怩地不知道该放哪儿。
她挤出个生硬的笑容:“我这样好看吗?”
霍寒暄见她一头红发变成了黑长发,白色的连衣裙,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他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却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简单的回应让白夕夕的喜悦从心底浮上脸颊,她像小时候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我说了我会努力的。”
见她举手投足间依然吊儿郎当,霍寒暄抽出手:“禀性难移。”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白夕夕眼中的笑一下僵住。
她看着自己现在的装扮,不明白还有哪里不对!
眼看着霍寒暄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霍寒暄,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因为她这一嗓子,四周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可她浑不在意,目光如炬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霍寒暄却冷着脸回转来将人拽上车:“疯了吗?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白夕夕跌坐在座椅上,鼻腔忽然一股湿粘涌出。
鲜红的血汩汩流下,刺得她双目胀痛。
见状,霍寒暄一脸错愕:“怎么回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白夕夕忍痛抹去人中上的血,动作麻利的让人看不出她生了病。
她抬起略白的脸,双眼澄澈:“我只有半年时间了,小叔,和我谈一次恋爱好不好?”
霍寒暄眼底划过失望:“你把日子混成这样就算了,连撒谎也越来也没分寸。”
闻言,白夕夕心口一窒,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一路无言,车子在白家门口停下。
“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
白夕夕攥紧了拳,没有动。
霍寒暄绷着脸将人拉下车,正要离开时,手却被抓住。
他目露愠色:“白夕夕!”
白夕夕眼底满是依恋:“小叔,我没有撒谎……你以后还会给我买糖吃吗?”
霍寒暄掰开她的手:“你已经长大了。”
掌心的空荡刺进白夕夕心底:“所以你也不会叫我夕夕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粗木棍,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天天往外跑,看我不打死你!”
“嘭!”
巨大关门声响起,霍寒暄转身望去。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隐隐从门缝中传出……
可她不在这儿陪酒,又怎么去付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白夕夕颤声开口:“不是的,我……”
然而她的解释还没说出口,霍寒暄便冷冷丢出句:“你真是自甘堕落到让人恶心。”
白夕夕瞳孔一紧。
她望着霍寒暄,那嫌恶眼神像是针密密麻麻刺在她身上。
霍寒暄沉着脸转身离开。
比往常更要决绝的背影让白夕夕心底掠过丝慌乱,她想去抓住他的手扑了个空。
僵在半空的手慢慢颤抖,她只能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眼睁睁看着他远去。
往后几天,霍寒暄烦工作时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甚至连案卷都看不下去。
“小顾,你受理一下这个案子吧。”
同事将一份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
霍寒暄瞥了一眼,看见被委托人后写着陈慧时,眼底略过丝诧异。
他拿起文件问道:“被告?”
同事点点头:“乔先生临时更改了委托人,否则这么个小案子也不会麻烦你了。”
等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霍寒暄将注意力放在处理案件上,也暂时摆脱了因白夕夕而生的莫名情绪。
开庭当日。
几乎一个星期都没睡过觉的白夕夕拖着一身疲倦踏进法庭。
她刚坐到原告席上,徐律师突然一脸难色开口:“乔小姐,对方临时更改了委托人,恐怕……”
这时,被告方的委托人走了进来。
白夕夕抬头望去,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两道视线相撞,站在被告席前的霍寒暄诧异地看着原告席上的白夕夕。
当看到霍寒暄时,白夕夕心里已经知道,这官司输定了。
陈慧没有出庭,全由霍寒暄一人代理。
整整一个小时,白夕夕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她听着徐律师的声音越来越低,而霍寒暄口若悬河的推翻她好不容易搜集的证据……
休庭间隙。
霍寒暄紧绷着脸,目光一直在手边的文件上,终是没有去与白夕夕说一句话。
“因证据不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随着法官的宣判和法槌落音,这场官司了结了,白夕夕也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
直到走出法院,她蹲在马路边,双手穿在黑发间颤抖。
压抑的哭声让行人频频回顾。
乌云遍布的天开始飘起了细雨,淋着白夕夕单薄的身子。
“这是法院,要哭回去哭。”
霍寒暄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夕夕放下手,声音凄惨:“我输了。”
看着那瘦弱的双肩,霍寒暄心中头一次生了悔意。
他知道陈慧是白夕夕继母,但他不知道白夕夕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白夕夕目光发怔,一股咸腥气息伴随着心绞自心口袭上喉咙。
她撑着路灯柱沉重地站起身,将那股咸腥死死逼了回去:“小叔,你不愧是桐城的金牌律师。”
阵阵闷雷从远方传来,霍寒暄心微微一紧,半晌才吐出一句:“上诉吧。”
闻言,白夕夕怅然一笑:“然后呢?你做我的律师?再去告被你辩护到无罪的陈慧吗?”
带刺的话让霍寒暄无可反驳。
他心躁地扯了下领带,转移了话题:“你奶奶呢?”
白夕夕神情滞了瞬,医生的话历历在耳。
“老人伤势过重,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攥紧了双拳,突然道:“我真的好恨陈慧。”
白夕夕挪着灌了铅一般的脚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霍寒暄更觉难受。
霍寒暄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她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
“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白夕夕的语气中多了分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竟然被她这么轻飘飘地问了出来。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霍寒暄,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霍寒暄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让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白夕夕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发颤:“我知道,但如果对面不是小叔的话,我应该也不会输的太惨。”
听着她依旧噙着几许轻佻的话,霍寒暄脸色微沉。
他最不满的就是她对什么事都是这种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霍寒暄丢下话便转身率先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远去,白夕夕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血滴在她淡蓝上的衬衣上,如同一朵朵红梅。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白夕夕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手机:“喂?”
“嘭”的一声,手机和着雷鸣落地。
白夕夕脸色惨白,只觉阴沉的天猛地黑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连准备好的术后治疗费最后也用来买了墓地。
白夕夕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陈慧!
陈慧张牙舞爪地朝着她伸出手,狠狠拧着她的手臂,破口大骂:“死丫头,居然敢告我!”
白夕夕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陈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呵!”陈慧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可以踩着钱爬上来。”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加重了力道:“快把老太婆的遗产拿出来,你还想独吞?”
遗产?
要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白夕夕悲愤不已:“当年你们拿走所有的拆迁款,连一块钱都没有留给奶奶,她哪来的遗产!”
陈慧推开她,拿起桌上乔奶奶的遗照猛地摔在地上:“当年拆迁款可是有五百万,老太婆只拿了三百万出来,你不是要独吞是什么?”
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白夕夕怒火中烧的浑身颤抖:“陈慧!”
她一把冲上前,钳住陈慧的肩膀将她往外推搡着:“滚!”
“你,你个死丫头……”陈慧吃痛地哀嚎几声。
慌乱中,她下意识地抬脚踢向白夕夕的肚子。
白夕夕被她踹倒在地,几片碎玻璃深深刺进她的脸颊。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忍痛抬起血淋淋的脸,在看到门外一幕后瞳孔瞬时紧缩。
已经不省人事的陈慧躺在地上,血不断的从她脑后流出。
而她身旁的石臼一角也满是血迹。
小区的宁静被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打破。
白夕夕被包扎好伤口后便被民警带去了派出所。
经过抢救,陈慧脑部重创,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的鉴伤结果和肩膀的掐痕让白夕夕即将背上了故意伤害的罪名。
拘留室内。
白夕夕蹲坐在墙边,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发呆。
从前她因为打架进过很多次派出所,但也只是被教育了一顿,远没有今天严重。
这时,民警来打开了门:“有人要见你。”
会见室。
白夕夕一进去就看到霍寒暄铁青着脸坐在桌子前。
她脚步顿了瞬后轻缓地走过去坐下。
她还没开口,霍寒暄愠怒的声音将她堵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
白夕夕眸光一暗,心底油然而生起一种悲怆。
面对她的沉默,霍寒暄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会让你坐牢!?”
白夕夕突然莫名笑了。
她以为霍寒暄是除了奶奶最了解她的人,但她似乎想多了。
哪怕他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一丝希望。
可他却在质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白夕夕!”霍寒暄低吼一声,眼角带着冷意,“你还不说实话?”
他不相信白夕夕是故意的,但她此刻无所谓的态度真的让他火冒三丈。
如果她否认自己伤害了陈慧,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可下一秒,白夕夕平静地回答:“对,我是故意的。”
“你!”
迎着霍寒暄惊怒的眼神,她一字字说着:“因为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一片寂静后,霍寒暄怒极反笑。
“白夕夕,你够狠。”
狠到有了杀人的念头,甚至差点就杀了人!
白夕夕垂下渐红的双眼,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言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以后我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她吧。”
“对了。”白夕夕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霍寒暄打断她,“我不会同情杀人犯。”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白夕夕才脱力地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白夕夕扶起来:“你怎么了?”
白夕夕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有点胃炎。”
当夜。
白夕夕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能借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白夕夕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好几次她都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没有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被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写在了两张纸上。
她将信交给女警:“麻烦姐姐在开庭前,帮我把它交给顾律师。”
白夕夕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霍寒暄心中还有一点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
当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霍寒暄,白夕夕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他们终究站在了对立面……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面对法官的问题,白夕夕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霍寒暄。
心中仅存的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何必呢,霍寒暄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白夕夕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十分钟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法官宣读了最后的判决。
“被告人白夕夕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法警带走的那一刻,白夕夕只觉恍如隔世。
霍寒暄心情复杂地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白夕夕身上。
不过一个月,白夕夕似是苍老了好几岁。
看见他,白夕夕死灰般的眼神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霍寒暄,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霍寒暄垂在身侧手不觉握紧,冷声回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白夕夕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言语。
她想过,却没想到的会是霍寒暄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白夕夕,这都是你罪有应得。”霍寒暄的话像把刀,捅穿了她的心脏。
良久,白夕夕才微喘着气,嚅动着泛白的嘴唇:“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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