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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大反派,流放路上反被扑精修版

今二三三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远离大反派,流放路上反被扑》是“今二三三”的小说。内容精选:找兔子。虽然身体胖,但鹿野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行走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错过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在目光扫过一个小丘上的草丛时,鹿野看到了一抹跟枯草几乎完全一致的灰。虽然同样是灰色,但却不是干草那样干巴巴的灰,而是毛茸茸、软绵绵,一看就很好摸,很诱人的灰色……兔毛。鹿野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主角:傅霜知莫婉娘   更新:2024-05-01 14: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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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傅霜知莫婉娘的现代都市小说《远离大反派,流放路上反被扑精修版》,由网络作家“今二三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远离大反派,流放路上反被扑》是“今二三三”的小说。内容精选:找兔子。虽然身体胖,但鹿野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行走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错过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在目光扫过一个小丘上的草丛时,鹿野看到了一抹跟枯草几乎完全一致的灰。虽然同样是灰色,但却不是干草那样干巴巴的灰,而是毛茸茸、软绵绵,一看就很好摸,很诱人的灰色……兔毛。鹿野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远离大反派,流放路上反被扑精修版》精彩片段


鹿野先找到那几个兔子洞,让仨小孩记住,辨认,然后在附近寻找看有没有同样的洞,有的话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部标记。

然后鹿野自个儿就又走远了些,转去那些草还青着的水草丰茂之地。

孩子们专心找兔子洞,鹿野专心找兔子。

虽然身体胖,但鹿野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行走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错过一点风吹草动。

很快。

在目光扫过一个小丘上的草丛时,鹿野看到了一抹跟枯草几乎完全一致的灰。

虽然同样是灰色,但却不是干草那样干巴巴的灰,而是毛茸茸、软绵绵,一看就很好摸,很诱人的灰色……兔毛。

鹿野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结果就是在这么咽口水的功夫,灰毛兔子就警觉地竖起耳朵,三角脑袋稍微一转,大眼睛瞥到鹿野——拔腿就蹬!

鹿野岂能让它就这么跑了?

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她的动作,定会脱口而出一句:好灵活的胖子!

没错,鹿野虽然胖,但此时的动作、步伐,却着实灵活地很,速度更是一点不慢,兔子那什么速度啊,寻常人压根追不上,普通家养的狗都很难追,得是经过训练的优良狗种才有些把握能追上,但鹿野却愣是在慢了一步的情况下,奋起直追,完全没被兔子落下。

兔子似乎听到了鹿野的脚步声,四只小短腿蹬地跟风火轮似的,玩命儿地逃。

鹿野就玩儿命地追。

一人一兔你追我赶,完全消失在及腰深的草丛里。

在被鹿野远远抛下的地方,傅仪斐三人终于找遍了方圆数百米的地方,确定已经将所有疑似兔子洞的地方都找到并标记上,就开始眼巴巴等着鹿野回来。

但却怎么都等不到鹿野。

“鹿姐姐?鹿姐姐?”

先是傅仪琤小声地朝远处呼喊。

没有回应。

“你这么小声鹿姐姐当然听不到啦,看我的!”

傅仪斐走到傅仪琤面前,自信满满地扯开嗓子大吼:“鹿——姐——姐!鹿——姐——姐!你——快——回——来!”

小胖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旷野里传出很远很远,连已经往前走了好远的大部队都听到了,队伍里又响起议论声。

但却依旧没有鹿野的回应。

傅仪斐不死心,又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

傅仪澜也放下身段,清清嗓子,学傅仪斐那样喊。

他的声音比傅仪斐更清朗,于是也更清晰,传地更远,前头的大部队听得更清楚了。

可鹿野还没回来,风里没有一点点声音传回来。

三个孩子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鹿姐姐去追兔子了!兔子跑得很快,很难追的,所以我们要等一等。”最后傅仪琤如此说。

傅仪澜傅仪斐将信将疑,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更好解释了,至于另一个看着更合理的解释,他们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前头的傅家人那里,却已经有人将这个想法说出来了。

“那鹿三娘,不会是趁机跑了吧?!”

这话一出,有人心一沉,有人脸一变。

“她怎么敢?!”有人不敢置信地道。

“她怎么不敢?”有人立刻接话,“她又不像咱们,穷人家里长大,就算在这没人烟的野地都能找到吃的,饿不死也渴不死,等找到人烟,凭她那诡计多端的性子,想捏造个假身份,想必也不是太难,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跟着咱们辛辛苦苦千里跋涉,去那据说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受苦?”


偏偏她表情还特郁闷,特真诚,好像很为自己这毛病害臊似的,也是,一个十几岁年轻姑娘,杀猪出身也就算了,睡觉也跟猪似的,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况且男人睡觉普遍沉,官差里就有好几个一睡倒就跟死猪似轻易叫不醒的人,于是官差便也没多怀疑,转身又盘问那几个跪倒在地的妇人。

“民妇、民妇……”几个妇人这才敢抬起头,悄悄对视几眼后,推出一个带头人结结巴巴道,“民妇几人,饿、饿醒了,想着鹿、鹿氏这里还有黄精,就、就想来借、借一些。没、没想到这里有、有鬼火,民妇们被、被吓到,才、才叫出了声……”

“哎呀,原来是为了这个啊。”鹿野立刻接话了,恍然大悟状道。

说着拍了拍胸口,“大半夜地摸过来,我要是没睡死,一睁眼看见几个人围着我,我才是要被吓死了呢!”

她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但傅家人此时却没脸指责了。

那几个妇人话说的委婉,但明白人稍微一想便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是借,实则是想抢吧。

几个妇人身边,可还散落着几根可疑的棍子呢,尤其那个此时昏迷的陈氏,手里更是牢牢攥着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棍子,这架势,说是来“借”粮,傻子才信。

傅家到底是书香世家,虽有些高门大户高高在上的狗脾气,但更多的人,却也有着一份清高自持。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今剩下的傅家人多是女子,但君子本应无男女之分,女子也懂得这个道理。

鹿三娘人品虽差,但她已表明与傅家划清界限,近期也没惹到傅家,甚至,晚上她们能吃到干净的饭也多亏了她,傅家人虽还是对她抱有偏见,但却也不屑于主动谋害她。

陈氏等人的作为令她们不齿。

官差们也不是傻子,看几眼也想明白了这事儿,然而罪犯内斗,只要不闹出人命,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虽然就算出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然而,她们吵到他们睡觉了。

“啪”地一声,鞭子朝几个妇人甩去。

几个妇人都没敢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鞭。

“屁大点事儿!吵吵地爷爷们睡不好觉,下次再犯,看爷爷不抽死你们!还有你——”

训完几个妇人,官差又瞪向鹿野。

“睡那么远想逃跑?没身份没户籍你以为你跑得了?跑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没有没有!”鹿野忙摆手,“民女绝没有想逃跑!官爷您知道的,民女跟傅家人有点过节嘛不是,所以才……嘿嘿。”

她嘿嘿笑着,一脸讨好样。

那官差皱皱眉,没再说什么了。

“行了,都老实睡觉!明儿谁赶路磨蹭,再耽误了行程,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官差呵欠连天地回去了。

傅家人和鹿野却还没走。

“娘!”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这才猛地从人群里窜出,一把扑到晕倒的陈氏身上,扶起她,然后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经过这一会儿的功夫,陈氏的半边脸已经彻底肿了起来,嘴角边还都是血。

这……怎么看也不是单纯被鬼火吓到的样子。

姑娘正待说什么。

“琼儿,扶你娘回去。”有人发话了,却是傅霜知的母亲,莫婉娘。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脸肿地像猪头的陈氏,又眼神更复杂地看看鹿野,然后便又对着其他傅家人道:“诸位,快回去休息,就像官爷说的,明儿还要赶路,有话,也留待以后再说。”

其余人看见陈氏脸上的惨状,也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像方才以为的那么简单。

但莫婉娘是如今傅家现存之人中原本身份最高的,又是傅霜知的娘,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再加上这地儿鬼火乱飘,臭气熏天,当即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去。

那几个妇人也被她们的亲人搀扶着走了。

临走前,她们又朝着那些鬼火跪下,磕头,嘴里喃喃着什么“民妇诚心悔过”。

她们的亲人只以为她们被吓坏了,也没多想,甚至还在为她们居然想来抢东西而觉得羞愧,不好意思面对鹿野,因此也不多问,拉拽着她们迅速离开。

只有鹿野知道她们为何是这般反应。

哦不对,应该还有一个。

“戏好看吗?”

傅家人走光了,鹿野扒拉扒拉身上的干草,忽然对着空气似的说了声。

漆黑的树荫里,走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尚可。”身影说。

声音清冷又华丽,如上好的玉石相击,赫然是傅霜知。

鹿野撇撇嘴,觉得这人还真是高傲又臭屁,不过想想他十几年后那些杀人手段,她搞出的这一出,好像的确也就只是“尚可”的程度。

不过——她一个良民,跟他一大反派比什么阴人的本领啊!

“那谢您赞赏了啊。”

鹿野没什么诚意地说道,随即搓搓手,迈开腿,也朝傅家人和官差们宿营的地方走去。这鬼地方真是臭死她了,既然办完事,她就一秒钟都再待不下去了。

走几步,脚下踩到个硬东西——从大小形状来看,应该是根人的大腿骨。

鹿野移开脚,弯下腰,将那根大腿骨捡起,轻轻放进一旁茂密的草丛里——也是方才飘起鬼火最多的地方。

草丛里,还有无数根骨头。

找到这地方也是巧合。

鹿野原本真只是想找个远点的地方躲着点鹿家人,结果被这地儿的臭味吸引,转了会儿,发现这里有很多尸骨,甚至找到半副残破的铠甲,一个破烂的马蹄铁。

这里似乎曾是战场。

然后鹿野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动植物,尤其人类尸体腐烂后会产生磷,干湿度和温度合适时,磷会自燃,产生磷火,也就是俗称的鬼火。

而这里,就满足了这一条件。可惜现在不是夏季,磷的自燃点虽低,这天气却有点难办。

为了让磷火产生的条件更充分,鹿野找傅霜知借了火折子,人为点燃了空气中的磷。

至于发青的脸色和手则是草汁的功劳,鹿三娘本身底子很好,唇不点而朱,鹿野再吃点龙葵,把汁液均匀抹在嘴唇和周围,说话时刻意放大嘴部,黑夜里就有了血盆大口的错觉。

阴恻恻的声音和走路方式,得益于鹿野曾经沉迷鬼屋探险,见识过各种现代鬼屋工作人员的卖力演出,兴之所至也跟着学过一些,虽然不精吧,但吓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古人也够了。

当然,最具决定性震撼力的,还是最后一把按倒陈氏,以及一巴掌扇掉她七八颗牙……

鹿野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一边走一边偷偷瞅自己的手,按说力是相互的,陈氏被打地牙齿都掉了半边,没道理她的手不疼不痒吧?

可现实就是,她的手还真就不疼不痒,甚至红都不红一下的。

还真就成怪力杀猪女了啊。

鹿野感叹着,心下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反而兴致更加高昂。

多一份力气多一分自保的底气啊。

要是知道她力气居然大到这个地步,她铁定不会那么麻烦地搞这装神弄鬼的计划了,谁敢来抢她东西?邦邦给他两拳,牙齿全给他打掉!

鹿野兴高采烈地想着,看也没看后面的傅霜知一眼。

傅霜知慢慢走着,一团鬼火随着他的走动跟随飘动,他伸出手,轻触那幽蓝火焰。

似乎感受到了一点温度,却全然没有火焰该有的灼烧感,反而因为那青蓝的颜色而让人有种冰冷之感。

就像此时走在前方的“鹿三娘”。

看似热情,对他却好似对待陌生人一般疏离。

和以往的鹿三娘截然不同。

……真奇怪。


被鹿野一巴掌打掉半边牙后,陈氏昏迷了足足一夜,今早才醒过来。

醒过来后,便发现不仅半边脸肿痛难忍,半边牙掉了,甚至连话说都不再能说清楚。

陈氏几乎要疯了。

她是什么人?

傅家高高在上的二夫人,望族陈氏之女,她夫君是朝廷命官,她活到这么大,一直养尊处优,往日里掉一根头发都要赏梳头丫鬟一巴掌的,如今,却被人一巴掌打掉了半边牙,还成了说话漏风的结巴?!

别说这一巴掌是“鬼差”给的,就是阎王给的,陈氏也照旧恨死!

更何况,清醒过后,她越琢磨越觉得,那鬼差就是鹿三娘假扮的!

虽然夜里看不清,对方脸上又青青绿绿的,但那身形,那力气,只有鹿三娘最符合,也只有她最有动机。

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后面便是看着嫌疑人便越想越觉得就是她。

陈氏认定了,就是鹿三娘搞的鬼。

于是从早上隐忍到现在,她没有着急找鹿三娘算账,而是仔细观察。

然后就被她发现了猫腻。

傅霜知和鹿三娘有交易,这是傅家人都知道的事,鹿三娘昨日带着七婶娘几人去寻找野物,这也是人所众知,但昨日,陈氏尚且站在傅家人的角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盼着鹿三娘能走远点,再找到更多野物,最好猎些野猪兔子什么的,日日吃素,还是馊掉的素食,陈氏发现自己竟然无比渴望往日里觉得油腻俗气的肉。

但当她把鹿野看成敌人,甚至因为其他鹿家人没有帮她报仇,惩治鹿野,反而为了她那一点小恩惠而有转变念头的想法时,陈氏的立场就变了。

她站在了傅家人的对立面去思考问题。

然后就发现了问题。

——官差们对鹿野几人太放纵,或者说,对被傅霜知拜托过的人,太放纵了。

陈氏知道,傅家男人们临死前拼尽全力,为傅家、为傅霜知,铺下了一些后路,这些后路只有傅霜知知晓。

看到那个捕头雷礼的做法后,陈氏便有了猜想。

雷礼,定然就是傅家留下的一步棋。

他在袒护着傅家,甚至袒护着与傅家主事人傅霜知达成合作的鹿野。

所以“鹿三娘”才能那么自由地随意脱离大部队,竟然没有官差阻拦。

这样的局面对傅家人自然有利,有鹿三娘的野外寻食能力,傅家人在路上饿死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若陈氏还将自己当做傅家人,自然乐见于此。

但此时,陈氏觉得自己被整个傅家背叛了。

没有人帮着她,昨夜那几个跟她一起的妇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嘴里念叨着什么要诚心悔过,否则陈氏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其余人,那些偷偷看向她的目光,竟然有不少鄙夷、嘲笑和不屑。

鄙夷不屑她去“偷”鹿三娘的黄精,嘲笑往日高高在上的她落到如今这副凄惨狼狈模样。

陈氏快气死了。

极度气怒之下,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傅家人留下的后手只留给了傅霜知,那雷礼压根不管她死活,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她为何还要顾忌,直接把那个雷礼搞掉就是了!

于是,她亮出刀刃,对准的是鹿野和雷礼两个人,更对着这两人背后的傅霜知。

她要一箭三雕。

-

陈思齐并没有一听陈氏的告密,便急吼吼地与雷礼摊牌对峙。

捉奸捉双,捉人拿脏,如今去质问雷礼,他随便搪塞一下便过去了,根本无法奈何他,毕竟雷礼才是此次押解中官差们的头头,他陈思齐归根究底还是得听他的。

他只是去了趟队伍末尾,状似随意地向雷礼提起,但声音却大地让所有人听见:

“雷头儿,那女人和那几个小崽子磨磨蹭蹭的,不会是想跑吧?”

雷礼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性情豪爽,一听便摆了摆手道:“陈头儿放心,不会的,我派了人看着呢!”

陈思齐闻言,恍然大悟似的,“这样啊,既然是雷头儿安排好的,那自然无事了。不过还是要尽快赶路,不要让她们拖慢了行程,今晚可一定要到梦阳镇。”

雷礼笑哈哈应道:“这个自然自然,两天没睡过一宿好觉了,雷爷我也浑身不得劲。”

于是队伍继续前行。

到了晚上,一行人就到了梦阳镇。

梦阳镇是个人口千人左右的小镇,但这是因为前些年异族南下造成了人口锐减,据说以往这可是个人口上万的大镇,因此修有驿站,可供来往官吏公务时下榻休息,于是成了押解傅家一行人的官差们行程的一站。

到了镇上,雷礼便去镇上的官府递交公函。

流放路上,每过一个城镇,都要与当地官府对接,确认押解流程、犯人数量、官差下榻等事宜,雷礼是领头儿,因此这事儿便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陈思齐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官差和傅家人去了驿站。

就算曾经是大镇,梦阳镇的驿站也接待不了这么足足快二百号人,驿丞急得一脑门儿汗,急忙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先不忙着准备吃的。”陈思齐慢条斯理地阻止了驿丞,“先打些水来,给这群——”他指指身后一群衣衫和面孔脏污的傅家人。

“给她们,好好冲冲身上的泥巴,这一路上,可熏死本官爷了。”

“啊?”

驿丞微微愣了下,随即道,“水自是有的,只是没得热水,全是冷水,官爷,就用冷水给——她们冲?”

驿丞说着,看向那些衣衫脏污却依旧掩饰不住苗条身躯的女囚犯们,心下忽然一跳。

——若是那些衣衫都被水淋湿,裹在身上,该是怎样一番美景?

“当然。”陈思齐道。

“一群犯事儿的,难不成还要给她们烧热水不成?给她们洗就是官爷我大发慈悲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驿丞脸上笑着,也不再说什么,急忙跑走去提水。

鹿野原本没注意前头的动静。

她找到了傅霜知,在最后头跟他说悄悄话。

“你说的那个受了傅家恩惠的官差,有没有办法让我离开驿站,去镇子上溜溜?”鹿野直接发问。


阴差阳错加有心设计,鹿三娘成了他的妻子,彼时他对此感到厌恶至极,更无心去了解她,何况也没有时间了解,拜完堂,两人就和傅家人一起被流放。

然后傅霜知就见识到了鹿三娘的恶。

傅家得势时她百般设计凑上来,傅家倾颓时她后悔不迭想逃离,虽然符合人性,却也让傅霜知对她更没好感,而她对莫婉娘的不敬和侮辱,则让傅霜知彻底对她冷了心,甚至,起了杀意。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早让他对这个人形成顽固至极的恶劣印象,至于她识不识字?

他不了解,也不关心。

但此时的傅霜知也深知。

鹿三娘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那个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鹿三娘,哪怕不认识,恐怕也丝毫不会以此为耻,恐怕还会得意洋洋于自己虽不识字,却也能靠力气和认得野物,在流放路上过的比他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过得更好吧。

但眼前的“鹿三娘”却显然不是。

虽然看着不像,但显然,她有着读书人对学识的渴求,识文断字对她来说是基本必备的技能,不然她不会这般表情。

傅霜知垂下眼。

鹿野深深叹一口气,勉强从自己惨变文盲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眼傅霜知,“有什么事,哦,你是想说刚才我打了官差的事吧?抱歉啊,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不过没办法,我忍不住。”

鹿野对自己以及傅霜知的关系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

他们是在恶劣条件下不得不结盟的合作伙伴,彼此之间只有利益风险的勾连和交换,除此以外,别无他物,所以傅霜知来找她,必然不是闲着没事儿找她唠嗑来了,肯定是有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

自然是刚刚打官差的事。

鹿野很清楚,她刚刚的举动不明智。

明着跟官差作对,就算靠着那个雷捕头的庇护,一时逃过了责罚,但流放路那么长,雷捕头又不是超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应该说雷捕头必定无法面面俱到——不然原著里,傅家也不会死地只剩傅霜知一个。

所以明面上看,她今日阻止了官差,救下了傅家女眷们,似乎做得不错,但长远来开,她的举动后患无穷。

起码那些今日被她打了的官差,以后绝对会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找着机会就得给她穿小鞋,趁机弄死她都一点不让人意外。

但没办法啊。

眼睁睁看着她们被侮辱,鹿野根本做不到。

理智是理智,但人终究是被感性、欲望、情绪所驱使的动物,任何人都不例外,而鹿野又格外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这样一来,就与傅霜知的做事风格相悖了。

鹿野不知道傅霜知具体有什么谋划,但却知道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甚至刚刚她都在想,那些官差泼水时,傅霜知为何刚好不在?为何他和雷礼刚巧在那个时候进来?时机怎么会那么巧?以致逼得雷礼不得不当众训斥那些官差,把他们逼到了雷礼的对立面?

要不是看过《沉匣录》,鹿野也不会想这么多,但看过后,鹿野就越看越觉得,这少年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让人怀疑的劲儿。

她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傅霜知策划的。

如果这样的话,毫无疑问,她的鲁莽举动会破坏他的计划。


这话一出,所有傅家人都沉默了,有人愤慨,有人羡慕,有人叹息。

是啊,鹿野敢逃,是因为她有逃出去后还活下去的自信,虽然傅家人大多看不起她出身,但这几日下来也明白了,凭她那本事,在这野外恐怕是饿不死的,而换做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甚至包括傅霜知,都绝不可能做到像她一样。

而既然逃掉还能活,谁还会选择被流放?

仔细一想,鹿野会逃跑,简直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于是众人心里五味杂陈。

还有人悄悄去看官差的脸色。

却看见普通官差在看雷礼的脸色,雷礼则——在看傅霜知。

于是众人又齐刷刷看向傅霜知。

傅霜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情绪的平淡,让人看不出丝毫想法。

最后是莫婉娘先开口:

“十八——”

却是刚叫出一声,便见傅霜知抬脚往后走。

官差们面面相觑,有人疾步上前跟了几步。

鹿野逃也就逃了,细说起来,那也是个被牵连的倒霉蛋,并不是流放的主要目标,但傅霜知——这可是此次流放的所有犯人中,最最重要的一个,官差们临出发前,大多被叮嘱过,一定要将那几个戴枷的犯人看牢了,尤其傅霜知,就算半途死了,也得把尸首送到流放地,不然到时候回京,有的是人收拾他们。

所以此时一见傅霜知离开,他们立刻有点站不住,差点忘记昨晚他阴沉着脸逼他们自相残杀的恶魔样,就要上前阻拦。

但雷礼拦下了他们。

“让他去。”他朝官差们摇摇头,又看了眼站在原地没动的傅家人,“有这些人在,他不会逃跑的。”

是的,雷礼相信傅霜知不会如鹿野一样逃跑,因为他有牵挂在这里。

昨夜他的手段虽然阴狠毒辣,但归根究底,他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族人。

这样一个人,雷礼不相信他会抛下母亲姐妹以及那么多族人,独自逍遥逃生。

不知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莫婉娘等几人也完全没有动。

“表哥去做什么?”倒是薛胜衣难得开口了,表情复杂。

“去……找那个人了吧。”傅瑶别别扭扭地开口,眼睛紧盯着傅霜知消失的方向。

“那个人……真的逃跑了?”傅珮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莫婉娘叹口气,“逃走也好,她既不是咱们傅家人,也没必要受这份罪。”

经过昨夜,莫婉娘对鹿野的怨念已经几乎全都消退了——傅霜知告诉了她鹿野做的事,知道了若不是鹿野,傅霜知和雷礼没可能那么轻易就扳倒陈思齐,甚至还杀了那个侮辱了她女儿的官差。

莫婉娘一向是不喜这个“儿媳妇”的,从得知她算计着嫁给傅霜知起便不喜,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一直忍耐着,想要教化她,但糠菜团子事件让莫婉娘对她彻底失望和厌恶,几乎都要视为仇敌了,可谁知,之后的“鹿三娘”便跟换了个人似的,直到昨晚。

她算计十八郎婚事和抢孩子吃食辱骂她的事,和昨夜她做的事,就算抵消了吧。

既然如此,莫婉娘便对她逃跑的事没有什么意见了。

能逃走一个是一个。

只是希望……官差们不会因此而对她们更严苛。

莫婉娘如此想着,话说的真心实意,别人却大多不能做到如此。


他向前跑。

然后就又听到了惨叫。

却不再是女人无助绝望的惨叫。

而是,男人的。

他豁然停下脚步,看着那一个个被不明物体击倒的男人,看着他们痛苦地捂着额头乃至裤裆,看着那些“不明物体”的来处。

——鹿三娘。

那个身影站在日暮夕阳里,高大健壮,甚至有些肥硕,丝毫不符合高门权贵乃至他傅霜知的审美,看起来粗鲁无状极了。

可此刻,她那带着些赘肉的脸噙着冷冷的笑,手中一块小小的黄精上下掂量,仿佛修罗煞神,震地满院官差驿卒不敢动弹。

伴随着最后一下袭击,她身前的矮胖男人抱着胯哀嚎着倒地。

她直接从男人身上踩过,一步步走到前方。

满院的男人女人都愣愣地看着她,有胆大有没被打的官差张口欲说话,却立刻被她一个眼风扫到,瞬间,便如鹌鹑般缩立不动。

她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

一直走到傅瑶身前。

傅瑶正无声哭着,从衣裳被撕开她就一直在哭。

平日里再怎么泼辣,她也终究不过是个甚至还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

除了哭,她没了别的反应。

所以她哭地眼睛红肿,耳朵堵塞,眼前模糊,耳中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她只知道自己清白没了,被那么多人看光了,她完了,她没脸活下去了。

她什么也不想看不想听,只想眼前的人都消失,快点消失,好让她找个没人的地方,静悄悄地死去。

然而,一双手轻轻落在她肩膀上。

来、来了吗?

傅瑶身体剧颤,心中绝望。

她知道,她知道的,想要清清白白地死何其困难,早在上路前,母亲就已经跟她说明了流放路上可能会有的地狱般的图景,所以娘早早就说了,要扮丑,不要出风头,不要再想着什么干净漂亮。

是她不死心,是她天真幼稚,没有好好听娘的话,没有乖乖扮丑,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活该,活该此时被人糟蹋。

绝望的小姑娘呜咽一声,忽然闷头朝一旁砖墙撞去。

然而却撞到一堵软绵绵、颤巍巍的……

“嘶!”

头顶响起呼痛声,以及忍着痛仿佛龇牙咧嘴似的声音,“我的姑奶奶,你轻点撞,我胸都要被你撞扁了,好不容易有了大胸,撞没了你陪我吗?”

女、女声?

傅瑶傻乎乎地抬头,越过波涛起伏的……那啥,就看到一张果然在龇牙咧嘴呼痛的脸。

五官精致,可惜被过多赘肉挤压地看不出几分惊艳。

见傅瑶抬头,她又嘟囔道:“你这不是挺有劲儿的吗,怎么不打他丫的?”

傅瑶持续傻乎乎中。

鹿野无奈了,伸手,把小姑娘被扯下的衣裳穿好。

其实并没有露出太多,只是外衫被拉到腰间,露出了里面的肚兜和束胸。

——大概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上路前,莫婉娘给自己以及女儿们都裹了束胸,但说实话,傅瑶这小丫头是个平胸,就算不裹,那胸也是平平无奇。

真正需要裹胸的是鹿野啊。

总而言之,这露出度在鹿野看来,也就是穿个短吊带的程度,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她当然也知道,不同时代不能一概而论,她无法站在现代人的角度轻飘飘地嘲笑古人自小所受的观念,更无法用几句大道理就劝导傅瑶不再在意方才的事。

所以,她好似忘记了傅瑶方才要撞墙的举动,一把抓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那个扯下她衣裳,此时却已经被鹿野一块黄精砸地抱裆痛呼的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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