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告诉她会把苏海棠送走。
为什么要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给她希望。
又为什么给了她承诺转头就丢下她跑到别人的床上。
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和蠢笨。
寒气顺着脚尖直达头顶,她的心比身子更冷。
她没有走,她要留在这里。
她要记住,记住此时的心有多痛,记住被背叛的感觉是何种滋味。
直到屋里的声音渐渐小去,直至没有。
她才抬起早已冻得麻木的双腿回去。
刚刚迈出去第一步,她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了。
她艰难地爬了起来,又继续往前走。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悄悄回了房间,火盆的炭火还在燃烧。
她把染雪的披风丢到火盆里,看着火舌一寸寸把它吞没。
脏了的东西,不要了。
全都不要了!
穆朝辞是天微亮了才回来的,他小声吩咐着芙蕖不要来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悄悄地来了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还偷偷亲了她一口。
那动作,温柔得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易碎的娃娃在珍惜。
沈清浅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看着穆朝辞背着她在换衣服,白色的里衣上面那鲜红的口脂和背上细长的抓痕,是那样的刺眼!
她别过头,任由泪水顺着脸颊钻进脖子。
迷迷糊糊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小腹传来的撕扯感将她痛醒。
身子冷得发颤,她起身想要喝点热水。
随着她的动作,鲜红的血顺着裤管流了下来,染红了刚铺上不久的波斯地毯。
她怔怔地看着那一抹红,模糊了双眼。
她的孩子……她终究是没能保住。
芙蕖惊得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水盆。
“世子妃……孩……孩子……”
她慌忙地拿来毛毯给沈清浅盖住,又要急急忙忙地出去喊大夫。
沈清浅反手拉住她,气若游丝道:“芙蕖……别去,我、我就是……月信来了。”
腹中的疼痛使她冷汗涔涔,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让沈清浅看起来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芙蕖心下不忍,她难过地说:“世子妃,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沈清浅笑容惨白:“不疼的,你去给我煮点红糖水,再拿些月事袋来。”
不疼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要牢牢记住这个疼,日后才不会重蹈覆辙。
沈清浅在床上疼了一天,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换了多少个月事袋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一点点慢慢消失在她的腹中。
孩子死了,死在了穆朝辞和苏海棠欢好的那一夜。
她的心也死了,死在了那个冰冷彻骨的冬夜。
以后,没有以后了。
她下定决心,明日就去宫里请一道和离旨意。
从此山高路远,她与穆朝辞再也不见!
穆朝辞回来的时候,地毯已经重新换了新的。
沈清浅侧着身子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
他轻柔地拂过她的头发:“浅浅,我听母亲说你睡了一日都没过去给她请安,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嗯,肚子疼得紧。”
话音未落,穆朝辞的大手就出现在沈清浅的小腹上,轻轻地揉着。
“我记着你的月信就在这几日,可是月信来了?”
许是他的大手太暖和,烫红了她的眼。
沈清浅嗯了一声,眼角有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