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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改户口

发表时间: 2022-07-15

佟薇带着云易走出佟家所在的老洋楼区,来到江州最大的一条街上,此时街道上来往的汽车很少,人们大多数都还是骑自行车,街道两旁全都是新盖的三层、五层楼房,一楼都是门面,有餐馆、有理发店,这些房子几乎在98年房地产市场兴起后被拆迁了。

佟薇走在街上,看到那早已退出历史舞台的有轨电车慢悠悠地驶过,心中一阵唏嘘,她居然回来了,回到了1993年,一切都还来得及。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啊?”云易是第一次进城,对一切都很不安。

“爸,你跟我来,”佟薇笑着对云易说道,“我们先去办一件事。”

云易看着佟薇的笑脸,不知怎地,眼前这个人明明还是一个小姑娘,可是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她很可靠。

两人一直走到了江州市公/安/局的门口。

“进去吧。”

随着佟薇的一声令下,云易跟着她进了公/安/局。看着她不卑不亢地寻找工作人员,阐述她前来的目的,云易才明白,原来,她是要改户口。

“这是亲子鉴定报告,上面有公章,我要把户口迁走,佟姓也要改掉......佟家给亲生女儿办户口的时候,希望你们把我的也一起办了...”

云易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佟薇是真的要跟他回去,他既欣慰又惊喜,原本他好不容易拉扯大的闺女,居然是别人的女儿,他还以为以后就要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没想到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教养过一天的女儿竟然愿意跟他回去。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工作人员的提问,将自己的身份证、户口簿拿出来,按照他们的要求,写申请书。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办完了目前能办理的手续,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等佟家过来,两家人一起办理了。

佟薇相信,佟家不会不来,只要他们还想认回云砚羽,想让云砚羽读市里的学校,就一定会来公/安/局。

“爸,你身上现在有多少钱?”出了公/安/局以后,佟薇问云易。

云易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沓钱,都是两毛、五毛、一块的小面值,羞赧地道:“我出来时带了50块,没用多少,你要的话,都给你。”说完就要把钱递给佟薇。

佟薇拒绝了他的钱,说道:“我不用,你把钱收好,跟我来。”

然后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小旅馆,开了两个挨着的小房间。佟薇进屋后打量了一下,虽然设施一般,但还算干净。

“爸,我算了一下,从胜利村到江州要转车,交通也不方便,我们最好在这里等几天,把手续办完了再回去。”佟薇拿起热水壶把屋里的水杯都冲洗了一下,然后给云易倒了一杯水,又道,“这几天我先带你在市里玩玩,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带你四处转转。”

云易接过佟薇递过来的水,局促地点头:“好、好。”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在小面摊吃了两碗面,花费2块钱,算是把晚餐解决了。

第二天开始,佟薇就带着云易去了她毕业的小学、学习小提琴的少年宫,春游爬过的山,还有她常去写生的小河边。

1993年的江州,正在经历巨变,保留着许多旧的事物,也有了新的变化。虽说是带云易去看,其实更多的是佟薇她自己要看,毕竟隔了21年,后来的社会变化太大,这些地方在2014年的时候统统都变了,她现在重来一世,是真的很想看一看这些马上就会消失的地方。

......

佟家这边,佟国良夫妻刚刚得知佟薇去过公/安/局,他们没有想到,佟薇居然要改姓氏,改户口,她是真的要去乡下。

“国良,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薇薇回去?”陆文棋很是焦急,“她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是我们已经养了14年,花了那么多钱,不是亲生已经胜似亲生了。”

“那要怎么办?我们要让砚羽回来,薇薇就得给人家还回去,”佟国良也很为难,毕竟这个女儿真的很优秀,一直都是他们夫妻俩的骄傲,“除非你不要砚羽回来。”

陆文棋一听,连忙反驳:“那可不行!砚羽才是我们俩的亲骨肉,薇薇再好,也是外人。”

是的,佟国良夫妻对佟薇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这个东西在血缘关系面前,就落了下风。

“要不?再找那个老乡说一说,让他把薇薇送给我们当养女,到时候再办个收养手续就好了。”陆文棋开始谋划起来。

“好吧,我试试,真要把薇薇送给别人的话,我还真舍不得。”佟国良悠悠叹道。

夫妻俩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谈话全都被云砚羽听了去。她一直等到这对夫妻不再说话,才悄悄离开,回到她的房间,也就是佟薇原来的房间。

房间里摆着许多漂亮的洋娃娃和公主裙,还有粉色蕾丝边的大床以及白绒绒的干净地毯,这是一间每一个少女都会想要的房间,而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属于她的,她才是真的佟家大小姐。

“凭什么?!凭什么佟薇一出生就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凭什么我就要住破屋穿烂鞋,这些东西本就是我的!”云砚羽一拳打在床上。

......

一连过了好几天,佟薇把能去的地方去了个遍,她估算云易身上应该不剩多少钱了,可是公/安/局一直没有动静,这令她不由得感到不安,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该拖这么久还没办好。

于是两人天一亮就去了公/安/局,刚到大门口,还没进去,就看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司机老王,果不其然,佟家的小汽车就停在附近。

“云老弟,我有些话想跟你谈一谈。”佟国良走下车,对云易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云易早就明白佟薇是有主意的,他也不敢马上答应佟国良,而是看向佟薇,看她是什么意思。

“爸,你去吧。”佟薇对云易送上鼓励的笑容,她当然知道佟氏夫妻的来意,但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这时,装扮一新的云砚羽,在陆文棋的带领下从汽车里走出来,缓缓地靠近佟薇。

“薇薇,你这些天吃苦了,不要赌气了,跟妈妈回去吧。”

“姐姐,你跟我们回去吧。”

这对亲父女说得话都一样,就是劝佟薇回去。陆文棋是真的有些伤感,毕竟她确实养育了佟薇14年,就是养条狗也会有感情。

云砚羽则依然是一副怯怯生生的模样,可是佟薇分明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裙子,都是自己的东西。

佟家虽然不是什么江州首富,但是佟国良祖上就是资本家,虽然经历了大动荡时期,但是后来又归还了不少东西。

运动结束以后,在价格双轨制的时代,佟国良利用还回来的东西起家,做起了“倒爷”。“倒爷”是80年代出现的一种特殊群体,在价格双轨制时代,利用计划内商品和计划外商品的价格差别,在市场上倒买倒卖有关商品进行牟利,这就是“倒爷”。

后来佟国良在90年代成立了景华食品厂,生产饼干、薯条、月饼、冰淇淋等零食,迅速占领了市场。

以佟家的实力,可以给云砚羽买下江州市贸易城所有的女装,她根本用不着去穿佟薇穿过的衣服,除非是她自己要穿,她是要抢回属于她的东西,可怜前世的佟薇没有一点防备,还以为她是乡下来的,节省惯了。

“我不会回去的。”佟薇还是那句话。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陆文棋开始怒了,“你知不知道你去乡下得过什么日子?你要煮饭、洗衣、挑粪、种地,你还要割猪草喂猪,你哪还有时间学习,难道你不要自己的前途了吗?”

佟薇笑了,她笑陆文棋不长眼睛,其实只要好好看一下云砚羽的手,就能发现,这孩子的手很干净、没有茧子,云家待她很好,根本没有干什么农活。

佟薇当然不会提醒她,只是说:“哪一个农村姑娘不干农活,我是农民的女儿,那本就是我该干的,至于前途,我也不会放弃的,陆阿姨,你不用担心。”

陆文棋突然听到佟薇叫她阿姨,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不是亲生的,可是这些年花的钱一分没少,一个大闺女好不容易就要长成了,眼看着就能得到回报,这个时候却要拱手让人,哪有这么亏本的买卖?

“哼,你改不了户口的,我们不会签字!”陆文棋撂下一句话,就气冲冲地带着云砚羽回了车里。

而此时佟国良与云易的交谈也结束了,佟薇一看到云易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爸爸被说动了。云易当然是舍不得女儿的,可是更不想让女儿跟他过苦日子。

“薇薇,我......”云易刚刚开口,就被佟薇打断了。

“爸,你不用说了,我要跟你回乡下,我不会改主意的。”佟薇态度坚决,斩钉截铁地道,然后转头对佟国良说,“佟叔叔,你会签字的!”

说完也不等回话,拉着云易就往回走。

“姑娘,我知道你是真心想跟我回去的,可是咱们家实在太穷了,你跟着我会拖累你的。”云易一边走一边游说佟薇。

佟薇一路上听着他淳朴的语言,很是心痛,原来这才是一个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爱之深,则为之计长远。她恨自己上辈子为什么那么坏,为什么不肯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

“爸,”佟薇红了眼眶,“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你别让我回去了,我比你了解他们,他们找回了亲生女儿,早就偏心了,他们不会对我好的。”

这些天来,佟薇始终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云易这时候看到佟薇都快哭了,一下子慌了起来,连忙答应:“好好好,我不说了。”

......

两人回到旅馆,刚走进大厅,老板娘忽然窜出来递给佟薇一个存折。

“他说密码是你学号。”老板娘说道。

“他?”佟薇懵懵懂懂地接过存折,上面显示该户头有500元存款,存款人为赵逸然。

“是一个杵着拐杖的小男孩给我的,他让我交给你。”

赵逸然?居然是他?他居然杵着拐杖找了过来?上一世她是死了以后才知道赵逸然喜欢她的,可是这一世他们都还这么小,也根本没怎么接触过,他为什么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