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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酿山河

王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锦屏及笄已久,不过是为自己筹谋一桩婚事罢了,又何错之有?」王玙闻言,冷冷一嗤:「如此,何必要找上全城的庶子?」这便是批判我撩遍全城的意思了。

主角:南锦屏王玙   更新:2022-09-13 0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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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锦屏王玙的其他类型小说《春风酿山河》,由网络作家“王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锦屏及笄已久,不过是为自己筹谋一桩婚事罢了,又何错之有?」王玙闻言,冷冷一嗤:「如此,何必要找上全城的庶子?」这便是批判我撩遍全城的意思了。

《春风酿山河》精彩片段

时已深秋,山风酷烈,可桂花还好好待在枝头,香气浓得掸都掸不开,无端让我更加心烦。

越往山顶,风越凄寒,冻得我涕泪直下,再行几步,只见前方月华似练,有一丝半线漏在山顶,却是一处六角小亭,见其内隐有灯火,我裹了裹身上轻薄的衣料,打着寒噤往山顶赶。

到了门口,却见那石台后有一人影正在看书,侧脸匿在一团翠绿的浓翳之中, 泛着玉石般的清润光泽,大袖中延出一段手腕,与雪白衣料并无二致,修姿旷逸如流云。

看清是何人后,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站住。」

耳后一道声音清冷动听,却令我寒入骨髓。

话音未落,亭外左右前方分别走出一名剑士,荷甲严整,刀兵森寒,逼得我不得不后退一步。

这一退,又重新退回了凉亭。

「你手上,那是何物?」

下一秒,旁边有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抽走了我手中的绢书,这手像是冷冰冰的美人雕,不失漂亮和修长。

「哼!竖子!」

一声怒斥,已经表明了主人的态度,王玙似乎气得不轻,甚至于凉亭中反复踱步:「我命人将他反锁于室,不过一女子而已,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我不敢吱声,只是默默垂头。

即便我将头垂得更低,他仍然看到了我脸上的斑斑泪痕,语气转为嘲弄:「不过一小小庶女,也肖想嫁入崔家?」

「呵,你也配?」

我忍不住反驳,声音细弱蚊蝇:「我是庶女,找个庶子,哪里不配了?」

「锦屏及笄已久,不过是为自己筹谋一桩婚事罢了,又何错之有?」

王玙闻言,冷冷一嗤:「如此,何必要找上全城的庶子?」

这便是批判我撩遍全城的意思了。

我唯有耐着性子解释:「郎君,我并未高攀门庭,只是不得已自择夫婿而已。」

「若不为自己筹谋婚姻,嫡母定会把我嫁予世家老叟,还是作妾,就如同在我前面那六位阿姊一样!」

王玙闻言,神色不辨喜怒:「只要不是我王家、崔家儿郎,任凭自便。」

闻言,我有几分犹豫。

崔小郎,已然成了现下唯一的希望。

他相貌不俗,性情纯挚,人品在上上之选,又是由嫡母抚养长大,日后前程光景定然光明,若我真能嫁给他为妻,那真是造化之极了。

我的不舍之情落在王玙眼中,使他更加不快:「我听说你父,前几日刚升了云水县县令?」

「.........是也。」

对方高高在上,漆鬓朱唇,光华昳丽,却朝我勾起清淡的,堪称柔和的一笑,仿佛正慈悲地怜望着地下蝼蚁,有种高高在上的缥缈与抽离。

那一笑,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此刻,虽则我咬紧了牙关不低头,但心中也很清楚,这已经是他给我留下最后的体面。

正胶着着,却听外面几声惊呼,俄而一名剑客来报:「郎主,前方数百米有狼烟升起,分东、北、西三个方向往山顶而来。」

王玙前行几步,似有顾虑,又折回石台坐下:「你等三人,分三方前往打量。」

「诺。」

待那三人领命前去,我仍站在凉亭里喝风。

看王玙的意思,我不表态,他今日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再往山下看,确有三股浓烟直上,若不是今夜月朗气清,黑烟也不会如此明显,甚至明显到有些刻意。

「奇怪!」

见我自言自语,王玙未置一词,显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却不知为何,心头有种愈演愈烈的慌张:「为何是三股狼烟?」

他眸子一肃,总算肯正眼看我:「你说什么?」

「王郎君只带了三个甲士,山下也正三股狼烟,此事是不是有些过于凑巧了?」

除非是...........

调虎离山!

我念头刚起,便见王玙闪身而退,一支羽箭已破空而来,深深没入中央石台!

我还没来得及尖叫,王玙已经一手拽过我,将我推入了石亭后的深林中。

这里林木密集,的确对刺客的视野起到一定阻碍,但并非长久之计,我们一前一后在山林里奔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身后已隐隐响起树枝清脆的折断声。

许是久捉不到,刺客有些失去了耐心,干脆听声辨位,一簇簇流矢饱灌劲道,向我们奔逃的方向狠辣射来!

我活了十几年,从未像今天跑得这样快,甚至隐隐超过了养尊处优的王玙,路上还不忘回过头直呼其名。

「王玙,我们得分开跑!」

他的回应则是拽住我手腕,将我猛地压入前方一个矮洞中,自己则紧随其后,并撕下玄色下裳遮盖住洞口。

这之后,我们紧掩住口鼻,只听外面脚步声凌乱,飞快地从洞外越过去了!

刺客,不止一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小声问旁边的人:「王玙,接下来怎么办?」

他的回应是一声闷哼:「...........别说话。」

我这才发现手边微微濡湿,王玙掀开那黑布,借着雪亮的月光查看自己,只见他大腿中部赫然中箭,鲜血已经往下蔓延到膝盖了。

狭窄的山洞中,一阵可怕的沉默。

许久,我喃喃道:「他们还会回来的。」

王玙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的伤口,神情放空——想必他也清楚,刺客听不到动静,定然会知晓他躲了起来,而这里的山头并不大,几个刺客来回搜查几遍,天亮前定能找到。

王玙是没法逃了,但我留在他身边,也同样难逃一死。

难以置信,身份地位曾给了我们带来的巨大悬殊,居然会被即将降临的死亡全数夺走。

能和琅琊王玙死在一起,甚至可能让我成为大邺少女集体羡慕的对象,简直比当皇后都要尊荣。

我想着想着,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对方撕下自己的下裳,包扎在伤口上方止血,一面冷道:「你笑什么?」

许是人之将死,我莫名变得有些大胆:「我嫡妹说过,若能与王郎共度一晚,真是旦夕即死也值了。」

「想不到她的愿望,全数被我实现了。」

王玙:「.........呵。」

这声意味不明,又无动于衷的冷笑,足以说明他对此类言语的态度。

停了一会,他忽然问我:「你反对嫡母将你作妾,为何不反抗?」

我闻声失笑。

月光下,三两只野鼠从我们脚面上爬过,我抖了抖腿,指着那野鼠问他:「请问郎君,为何猫爱吃老鼠,老鼠却不爱吃猫?

「难不成,是那猫肉酸涩难以入口,老鼠才不爱吃吗?」

王玙闻言,沉默不语。

事实上,这位身为司马氏肱骨贵臣的王家嫡子,也同样深陷权利的漩涡中心,乃至于正风华正茂便沦落死地。

既然注定死于一处,又何必相互比惨呢?

我的目光,静静追随着仓皇逃窜的野鼠,直至再也看不见了,方低声道:「王玙,我愿替你下山。」

对方闻言,一双冰雪般的眸子终于纡尊降贵地向我睇了一眼:「你要如何做?」

「只要我一路发出动静,便会迷惑他们的判断,为你争取时间。」

他只嗯了一声,似乎可无不可,我继续说:「若我死了,不是被刺客杀死的,而是遭了嫡母的毒手,你需向人揭露她的恶状。」

「..........」

「若我活着,便向郎君讨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还没想好。」

「..........可。」

听他答应了,我伸手从他伤处卸下几段沾血的布料,接着一鼓作气从洞中爬出,一路钻进密林,往山下狂奔!

此去,几乎十死无生!

这之后我一路逃,一路将染血的丝绦扔在草丛里,树枝上,山洞里.........

身后不远处,几声呼哨渐渐逼近。

越往山下,山势愈陡,我越发控制不住平衡,甚至跌倒数次,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刬袜也早已磨破,湿淋淋地黏在脚底。

而身后刺客已然渐渐逼近,只闻耳边嗖嗖破空声,我脚下一滑,瞬间整个人向山底滚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面前是雪白墙壁,不远处轩窗大敞,一群漆黑大鹅正在院内的假山池中引吭咕咕。

我一惊之下坐起,只觉左脚疼得钻心,忍不住痛叫出声,声音未落,门口忽然走入一名甲士,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我惊喜之下差点咬到舌头:「王,王郎君遇刺了!!就在山顶!」

那甲士连忙走近,一手将我重新按回榻上:「女郎勿忧,王郎君已安全回归。」

从对方简短的叙述中,我才知昨晚起火点不止一处,刺客于寺庙山林处放火,此时本是秋季,山火频繁,若不是我从山腰摔落,定不会引起众人警觉。

而我昏死过去时,手心还紧紧抓着一条残破的染血丝绦,上绣卷草纹样,是王玙最常见的穿着。

待我醒来,王家甲士行动迅速,已然解救王玙,并活捉刺客一名,剩下一名见势不逮,当即饮血身亡。

我舒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于榻。

那甲士见我闭了眼,转身延入一名女医,将我受伤的左脚泡入药盆,说要浸湿刬袜。

因为布料与血痂已经长在了一处,撕下来十分艰难,疼得我不住惨号,当场崩溃大哭。

恍惚间,南夫人与南锦绣立在我床头,一个眉头舒展,一个泪眼朦胧。

「你,你昨晚为何与王郎在一处?」

这是南锦绣。

「住口!你若能被王玙看上,又怎需母亲去讨好桓家夫人?」

这是南夫人。

王家乃大邺顶级门阀,即便是身为南家嫡女的南锦绣,想做王玙的妾尚不可得,也难怪南夫人如此艳羡!

而南锦绣手里捏着帕子,被斥得清泪长流,看着我面白如纸,呻吟不止的惨况,眼中又不由得流露同情。

从小到大,她是姊妹几个里最怕疼的,眼看最能忍痛的我都惨号连连,估计对王玙也没那么向往了.........

大火发自鸿恩寺,足足燃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这背后几姓大族的互相倾轧,显然不是南家这种末流世家所能掺合的,于是火势一退,我阿耶便闻了风声,特地来山脚迎我们。

南家车马整装待发,将行于阔道之迹,却忽然被数十个甲士拦下。

我阿耶坐于前车,战战兢兢探出半个头:「敢问,诸位勇士何事前来?」

「我家郎君有话说。」

「你家郎君?」

正说着,后方行来一列整饬车队,俱都乌蓬金顶,四面垂纬,所驭之马俱为四足踏白之神骏,这连大邺上将军也未必收拢一匹的「乌云盖雪」,却仅为贵人拉车之用!

一根修白手指轻掀车帘,车中人仅露出一抹线条优美的下巴,清音琅琅:「琅琊王玙,特邀南大人叙话。」

对方每辆车辕上都有家徽,我阿耶自然也看到了,顿时受宠若惊:「郎、郎君请讲!」

「仆尝闻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若有为求仕途将子女货于高门显贵者,此举虽禽兽亦不齿。」

「南大人以为呢?」

玉吕清音,迢迢暗递,即便我和南夫人坐于后车也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与之咫尺的南大人呢?

话音未落,便见我那老父面红过耳,喏喏连声。

「是也,是也。」

王玙从不插手他族之事,这已是极严厉之敲打!

再看坐于我对面的南夫人,同样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一对揉着帕子的双手青筋毕露。

我脚底那如火舔燎的疼痛,忽然便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娘临死前,留给我一张帕子。

及笄之后,我用它丢过全城的郎君。

可惜丢得帕子都卷边了,也没能嫁得出去。

这几日,听说有崔氏子自上京来到滁州,要在城中竹林举办雅集,我连忙穿上家中最好的行头,带上帕子就出门了。

侍女小梅为了衬托我的美貌,主动把脸涂得黢黑,到地方以后,只用一对雪白的眼珠子四处张望。

「咦,那个郎君眼生。」

青林翠竹,曲水流觞。

我将眼神投向少年们聚集的地方,那中间的确站着个陌生面孔,再听人群中大呼小叫,唤的皆是崔小郎。

「他就是崔家子?」

对方品貌俊秀,一张容长脸儿,看着还有些许稚嫩。

在大邺,崔氏虽不是顶级世家,但也不算末流,且这崔小郎虽然是养在嫡母名下的,却只是个庶子。

如此,可以下手。

我朝小梅使了个眼色,正要行动,就听耳旁人声一清,落针可闻。

少年少女们纷纷朝我身后望去。

有风鸣竹,贵人将至。

我连忙拉着小梅退至小径,身后,木屐的声音走过石板地,在竹席前停下。

此际清晨白日,将来人映照如姑射之雪,仿佛日光再浓便会化去,两名女御为贵人脱去木屐,刬袜轻轻步上,在青竹坐席上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

澹静而优雅。

只见崔小郎越众而出,面色殷殷:「表哥。」

要说全城男子都受过我的帕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至少有一个我万万不敢沾惹。

那就是王家嫡子,王玙。

王家乃世家之首,哪怕是庶子,也不是我一个小小末等氏族庶女可以攀附的,更何况此人少有清名,更有一个长公主出身的母亲。

因此我和小梅躲在林下,眼睁睁看着王玙与那崔小郎叙了许久,直到其他人都散入竹林飞觞,崔小郎才别了王玙,渐渐往深处走。

我瞅准了空子,随即带着小梅抄近路,将帕子扔在他必经的竹道上。

这之后,便施施然往前走。

不到一息,便听到身后紧追而来的脚步声:「女郎,你帕子掉了!」

我会心一笑,缓缓回头。

肩要平,眉要舒,唇角的弧度要自然柔和,从每个角度看都要完美无瑕。

在对方眼中,我看到了一位窈窕美貌的少女。 

一身似烟气、似云气的衣裳笼着如花抽苞的娇躯,更显身段柔美修长,恰似琼花如海,雪浪轻舟。


见他呆呆地看着我,我低头抿唇,恰到好处地一笑:「是,多谢郎君。」

见我回话,对方连忙弯腰一揖。

「小可崔湛,见过女郎。」

崔湛一副清癯容长的脸儿,神情十分温和,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我越看越满意,便没有接他还回来的帕子。

「原是上京崔氏,小女子从小耳濡目染,一贯听闻崔氏开国之功,更闻贵家《崔氏家训》,乃大邺训诫子弟第一书,可惜无缘拜读。」

见我言语中多为溢美之词,崔湛激动得脸色泛红:「怎会无缘?」

「若小娘子愿意,我现在便遣仆人取来。」

「这如何使得?」

对方闻言,声音急切:「使得使得,日落之前,必将送至小娘子手里!」

闻言,我抿嘴一笑。

这之后,他陪着我沿着小径漫走,再看小梅,已经懂事地落在身后老远了。

行至深处一凉亭,还没聊上两句,前方忽然来了一老仆。

「小郎,王郎君唤你去。」

崔湛有些不舍,但还是依依离去了。

离去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己一定很快回来,让我在此地稍稍等他。

呵呵。

我等他,那不就自落了身价了?

然而我还是等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日薄西山。

猿鸟乱鸣,夕日欲颓,鸟鸣兽啼渐渐沉寂,青竹落下瘦长阴影,身后的小梅攀住我肩膀,神色委屈。

「女郎,我肚饿。」

我安慰她:「再忍忍,兴许就等到了呢?」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不急不缓的步音,声音越来越近,随风送来阵阵悠远的沉水香........

我回身一看,顿时浑身僵硬。

皎皎天上月,倏忽在眼前。

再看那明月手执一方银鼠色帕子,四角都已泛白,看起来十分眼熟。

「女郎在等的,是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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