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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王宝钏

薛平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王家有三女,大姐王金钏嫁给了苏龙,二姐王银钏嫁了魏虎。王银钏一直看不上薛平贵,所以在故事里被塑造成反派角色。但是我也看不上薛平贵,二姐听说我及时回头是岸,欣慰不已,我们的姐妹情谊恢复如初。看来故事里的正派反派,也不是绝对的。我成了王家的团宠,爹娘想来个亲上加亲,让我嫁给魏虎的弟弟,魏豹。魏豹觊觎王宝钏美色,奈何王宝钏对他不屑一顾,因此恨上了薛平贵,在故事里是恶劣纨绔的人设。但是我现在有了疑问。凭什么薛平贵喜欢王宝钏,就是感天动地的真爱?魏豹喜欢王宝钏,怎么就成了觊觎人家美色?同样都是男子对女子动心,同样都离不开颜值色相,谁的爱又比谁高贵?有对薛平贵的厌恶在前,我反而对魏豹这个人物,不那么深恶痛绝了。但这不等于我愿意跟他成亲。我在爹娘...

主角:薛平贵王宝钏   更新:2022-11-15 18: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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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薛平贵王宝钏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成王宝钏》,由网络作家“薛平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家有三女,大姐王金钏嫁给了苏龙,二姐王银钏嫁了魏虎。王银钏一直看不上薛平贵,所以在故事里被塑造成反派角色。但是我也看不上薛平贵,二姐听说我及时回头是岸,欣慰不已,我们的姐妹情谊恢复如初。看来故事里的正派反派,也不是绝对的。我成了王家的团宠,爹娘想来个亲上加亲,让我嫁给魏虎的弟弟,魏豹。魏豹觊觎王宝钏美色,奈何王宝钏对他不屑一顾,因此恨上了薛平贵,在故事里是恶劣纨绔的人设。但是我现在有了疑问。凭什么薛平贵喜欢王宝钏,就是感天动地的真爱?魏豹喜欢王宝钏,怎么就成了觊觎人家美色?同样都是男子对女子动心,同样都离不开颜值色相,谁的爱又比谁高贵?有对薛平贵的厌恶在前,我反而对魏豹这个人物,不那么深恶痛绝了。但这不等于我愿意跟他成亲。我在爹娘...

《穿越成王宝钏》精彩片段

王家有三女,大姐王金钏嫁给了苏龙,二姐王银钏嫁了魏虎。


王银钏一直看不上薛平贵,所以在故事里被塑造成反派角色。


但是我也看不上薛平贵,二姐听说我及时回头是岸,欣慰不已,我们的姐妹情谊恢复如初。


看来故事里的正派反派,也不是绝对的。


我成了王家的团宠,爹娘想来个亲上加亲,让我嫁给魏虎的弟弟,魏豹。


魏豹觊觎王宝钏美色,奈何王宝钏对他不屑一顾,因此恨上了薛平贵,在故事里是恶劣纨绔的人设。


但是我现在有了疑问。


凭什么薛平贵喜欢王宝钏,就是感天动地的真爱?


魏豹喜欢王宝钏,怎么就成了觊觎人家美色?


同样都是男子对女子动心,同样都离不开颜值色相,谁的爱又比谁高贵?


有对薛平贵的厌恶在前,我反而对魏豹这个人物,不那么深恶痛绝了。


但这不等于我愿意跟他成亲。


我在爹娘面前明确表示了拒绝。


爹爹的五十寿宴上,各家公子打扮得丰神俊朗,各家小姐们也花枝招展如百花竟放,好生热闹。


大姐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二姐送我一身云雾纱裙,我爱不释手,溜回闺房去试穿。


下人们都在前院忙活,后院静悄悄的,只有蝉声阵阵。


我脱了外裳,才发现这云雾纱裙有十几根系带,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万能的小翠也不见了。


急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房门开了。


迈进来的是一双黑色锦靴。


我连忙扯起衣衫遮掩。


「魏豹?」


我大胆猜测他的身份。


他身材高挑,生得也算端正,目光从上到下把我扫了一圈,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小姐这次倒没像上次一样紧张,呵,有意思了。」


好家伙,我天真了。


这玩意儿还不如薛平贵。


我后退两步,他就近前三步,把我逼到床边。


「怎么不喊人了?」魏豹扬眉。


他敢堂而皇之闯进我的闺阁,说明做足了准备,而且还是里应外合,喊人有个屁用。


我正色道:「爹娘这时候恐怕在前面给咱们议亲呢,你就这么着急?」


「听说小姐抵死不从,哥哥心里急,没办法啊!」


他把我用来遮挡的外裳扯走,露出里衣和两只白生生的胳膊。


我不觉羞耻,只觉愤怒。


魏豹个子比我高一头,在力气上,男人有绝对的优势。


我若是挣扎反抗,只会更加激起他的凌虐心和征服欲。


我悠悠抬起眸子,像撒娇的央求:「你毁了我的名节,我以后如何做人?」


他没料到我是这样的反应,先是一愣,继而一喜,在我耳边调笑:「生米煮成熟饭,哥哥才能娶你啊。」


我一手搭上他的脖颈,唇角含着勾人的笑:「你好坏。」


趁势身子一软,不小心就倒在床榻上。


被色欲冲昏的男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我欲绝还迎地哼哼几声,他便不管不顾了。


我伸手正了正枕头。


他俯身,我便逢迎般地闭上眼睛。


然后猛然睁开。


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后院的静谧,盖过聒噪的蝉声。


魏豹捂着那里,双目赤红,眸中迸发的恨意仿佛要吃人。


床榻上的血迹,猩红,骇人。


娘最近让我学习古代传统艺术之十字绣,啊对,这年代叫女红,我把剪子放在了枕头下。


确实是把好剪子。


稳准狠。


我擦一把脸上的唾沫,起身迅速穿上衣服,慌慌张张地逃离。


「救命啊!快来人啊!」


因这突然的变故,爹爹的寿宴被迫中断。


娘和大姐护着我,我一个劲儿地哭。



二姐却连看都不看我,只一个劲儿地说:「怎么会这样呢?」


爹和魏豹的父亲说了许久,争吵声越来越大。


魏豹在内室嚎得撕心裂肺,想来死不了。


许久以后,大夫提着药箱从内室出来,冲着我爹和魏大人叹息一声,然后摇头。


魏大人险些把大夫提了起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


「魏二公子以后子嗣上怕是……」


「你胡说什么,他还没成亲!」魏大人咆哮。


我钻到娘怀里哭得更厉害了,连身子都在抖。


二姐的声音不咸不淡:「三妹,就算魏二公子调戏你,你也不能伤了他的命根子啊。」


大姐帮我怼回去:「二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觉得形势不利。


于是猛地从娘怀里起身,对着屋里众人泫然欲涕:


「二姐让我去房里换新衣服,谁知道魏二公子突然闯了进来,说要将生米煮成熟饭,逼我嫁他,我不肯,他就对我用强呜呜呜……我,我不活了!」


我一头朝着柱子撞去。


我特意跑得跌跌撞撞,给了小翠拦住我的时间。


她做得很好。


她哭得比我还大声:「小姐,你可不能死啊!」


爹爹见此情形,腰板又挺直了些,摆出了百官之首的气势:


「魏年武,你教子不善,光天化日之下欺辱我女儿在先,如今恶人先告状,本官应该先找你讨个公道,否则就算闹到皇上那里,本官也绝不善罢甘休!」


好!


我在心里默默为我的宰相爹鼓掌。


眼见道德上占领了制高地,魏年武突然望向我:


「宝钏,你说实话,魏豹他真的……真的与你发生了夫妻之实吗?」


我一怔。


确实没有。


但这是古代,不像现代一样有法律允许正当防卫,如果我说没有,伤害魏豹的罪我得担着。


如果说有,也不太行。


魏年武生着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本官可找女医为三小姐检验!」


桌子被拍狠了,茶具晃了几晃。


「魏大人,我女儿今天受的屈辱还不够吗」父亲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


母亲使个眼色,让我们几个先出去。


我大体能猜到他们想怎么解决,选择对双方最有利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到了晚上,爹娘说已经应下我和魏豹的婚事时,我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劝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尽可能封锁消息,只有成亲才能堵住流言蜚语,否则我这辈子的名声算是毁了。


我很想质问一句,明明是魏豹的错,他作恶在先,我没有错,为什么毁的是我的名声。


后来把这话咽了下去。


这个时代对女人更加严苛,对男人却无比宽容。


不过,他们也已经尽力护我了,我不怨。


「女儿谨遵父母之命。」


我跪下磕头:「还请爹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我的嫁妆不能比两位姐姐少。」


「第二,经过今日之事,魏豹定然记仇在心,求爹保全女儿,派几个身手好的陪我入魏府。女儿要经常归宁,探望爹娘安康。」


「第三,今日事发时,小翠突然被二姐的丫鬟喊走,女儿闺房附近的下人也被二姐夫突然调去前院了,爹一向英明,只要稍加调查,定能发现其中蹊跷。」


娘大惊失色:「你二姐她……」


三个月后,我和魏豹大婚。


魏豹对我恨之入骨,从不踏入我的房门。


我独守空房,睡得清甜。


爹早就撂下了话,所以魏家人尽管厌恶我,却不敢摆在明面上。


魏豹受伤的事被及时封锁消息,但是最近长安城还是传出谣言,说魏豹伤了根本,不能人事。


魏豹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我走到魏年武面前:「爹,家丑不可外扬,儿媳有一计。」


「我只要假装怀孕,将来把二姐和二姐夫的孩子过继给我,说是我的孩子,谣言便不攻自破。反正都是魏家的骨血,养在同一个宅子里。」


魏年武点头同意。


王银钏气坏了,私下找到我时,落下来的巴掌被我挡开。


我道:「小妹有今天全被二姐所赐,自己做下的孽就该自己受着,以后若再惹到我头上,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宅斗,我不带怕的。


那谣言就是我散布出去的。


魏豹从不与我同床,那件事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好几次把我按在桌子上乱啃乱咬,我在他颈子上抓了好几道血印子。


我骂他疯子,他也骂我疯子。


一年后,魏虎率军出征迎战西凉,战死,我把孩子还给了二姐。


三年后,魏年武病重,在家中与世长辞。


魏豹接管魏家,他本就不学无术,诺大的家业管起来吃力,我主动提出帮他。


我学会了看账本,恩威并施管教下人,后来魏豹索性把内务都扔给我。


王银钏想把管家之权抢过去,但她既无管家的本事,魏豹也不想家权旁落,所以她迟迟没抢赢。


不知不觉中,我和魏豹打架的次数也少了,他已经习惯了仰仗我。


四年后,我成了魏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王银钏见了我也得规规矩矩的。


五年后,我朝与西凉休战,百姓盼来久违的太平。


我拿自己的嫁妆开了一间茶庄,茶庄取名「一盏茗」,设在长安城的中心大街上,生意还不错。


六年后,为了寻找好的茶叶货源,我要经常冒着寒风酷暑南下,在路上就要颠簸好几个月。


八年后,我的茶庄已经开到了三十四家,各个州郡都有分号。


十年后,中原地区闹旱灾,我从茶庄拿出十万两白银捐给朝廷赈灾,又把茶庄改造成收容所,设立粥棚,在长安城传为美谈。


肃宗皇帝听闻我的事迹,亲封我为「一品诰命」。


我可以受旨出入宫廷,觐见皇帝陛下。


不是以宰相之女的身份,也不是以魏氏夫人的身份。


而是以王宝钏的身份。


我向皇帝提出,想把茶叶送到丝绸之路上。



陆上丝绸之路可达西域,海上丝绸之路可远销国外。


皇帝哈哈大笑,指着我说:「你这个女人,不老实啊!」


「谢主隆恩!」


我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和欣喜。


从皇宫出来时,天光正盛,万里无云。


后来,世界上有更多的人喝到了我的茶叶,他们或许说不上我茶庄的名字,但是他们知道,这种茶叶来自大唐。


父亲六十八岁大寿的时候,拄着龙头拐杖唤我:「宝钏啊,坐到爹身边来。」


他意气风发地跟人家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的宝钏胜过天下所有儿郎!」


满座宾客点头应是,我知道,那不是敷衍。


觥筹交错间,看着身旁的老实男人魏豹,这一晃,竟然已经十八年了。


宴席上的茶叶来自我的茶庄。


饮时清冽入喉,饮下回味无穷。


王宝钏,你看,十八年可以做这么多有意义的事。


你为什么要拿宝贵的时光,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身上呢?


虽然我嫁的男人也不怎么样。


但我没有成为他的附属品,他无法阻止我发光发热,我活得潇洒而热烈。


挖什么野菜!


一转眼,我已经三十六岁了。


这些年我保养得宜,加上生意上顺风顺水,精气神也足,看起来仍是肤如凝脂,顾盼生姿。


虽然容颜不及年轻时,但也不怨岁月无情。


西凉王薛平贵不远万里赶来长安,与我朝皇帝商议大唐与西凉往来通商事宜。


他没有急着回去,说大唐是他的根,想多留几天看看故乡。


这一留,就被护卫统领刘将军认出随身之物,他是肃宗皇帝失散多年的皇子。


接下来,薛平贵认祖归宗,在肃宗皇帝驾崩后继位,西凉国事交给凌霄亲王搭理。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时举行。


与薛平贵执手相牵的,是西凉的代战公主,他们的一双儿女被封为太子和公主。


我身穿一品诰命服制,遥遥地跪在九尺高台下,内心毫无波澜。


十六抬九龙玉撵远去后,臣子臣妇才能起身,我想揉揉跪疼的膝盖,却见玉撵上的那人突然回眸。


我平视远处,恍若未见。


秋月桂花节的最后一天,是代战皇后的诞辰,皇上的意思是大办一场,所有的命妇都要进宫贺寿。


皇后穿着大红色宫裙,如她发髻上的牡丹一样,艳丽雍容。


太子和公主绕在她身边嬉闹,代战一脸幸福地看着两个孩子,时不时地抬手与皇上碰杯,眸中满满都是爱意。


酒过三巡后,我借口不胜酒力提前离开,被小太监拦了去路。


「魏夫人,陛下有请,在玉华宫等您。」


玉华宫是一座偏殿,远离这边的热闹,平时少有人去。


我扶着小翠的手过去,刚一踏入门槛,小翠就被小太监止住步伐,殿门关上。


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我。


「宝钏,」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朕好想你。」


我长吸一口气,使劲掰开他的手。


然后后退两步,用刚正冰冷地语气跪拜:「臣妇拜见皇上。」


「皇上召见命妇,当以圣旨通传,正殿召见,宫女太监随侍在侧,才合宫中礼数。」


「宝钏!」我起身时,他要扶我。


我侧身一避:「陛下该唤我魏夫人。」


薛平贵看起来老了很多,脸上的倦意很重,外面的月光把明黄色龙袍踱了一层光,衬得他一张脸更加沧桑黯淡。


「宝钏,你还是像当年一样美。」


他痴痴地看了我许久,哑声道。


我登时无语,却只是平静地回答:「皇后娘娘国色天香,臣妇不敢与之比肩。」



「不!」他咽了口唾沫:「娶她只是权宜之计,这十八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为什么不等我?」


我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认真地又重复一遍:「我从军前留下信件,让你等我,我在外面拼命厮杀立下战功,就是为了能风风光光地回来娶你。」


「我从未收到过你的信件。」


他蹙眉,自言自语一般:「没送到你手上吗?还是出了岔子,难道被你爹的人拦住了……」


碍于身份,我尽力语气平和:「陛下说想了我十八年,那为何又娶了别人?既然娶了别人,又凭什么来质问我没有等你?」


他高高在上久了,被我怼得有些下不来台。


「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他上前他想抱我,却只抱到一片虚空。


我退后两步:「我现在是魏豹的妻子,皇上要强抢臣妻吗?」


他笑了笑,不知是庆幸还是幸灾乐祸:


「朕早就派人暗查过了,魏豹不能人事,你嫁了他也无妨,朕会让你们和离。」


冕鎏遮掩下,他的一半侧脸埋在烛火的阴影里,眉目间已有帝王的气场。


「然后呢?」我问。


「我朝有武后杨妃之例,代发修行后,再进宫。」


「一个让李氏江山改了姓,一个差点亡了国。虽然我很崇拜这两位女子,但是陛下确定要拿着江山来赌吗?」


我顿了顿,眼中嘲讽之意尽显:「陛下,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啊!」


薛平贵脸色十分难看。


他仿佛充满了不解。


是啊,一个曾经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现在怎么变得无情冷意、油盐不进了呢?


空气陷入沉寂。


夜里风凉,外面有蟋蟀的低鸣。


半晌后,他才浅浅开口:「朕和皇后……」


殿门轻敲两下,传来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


「陛下,该回宴席了,皇后娘娘派人到处找您呢!」


他有些不耐烦,还是对我道:「你恨我娶了别人,我明白。」


「不,皇上不明白。」


「皇上娶谁,都跟臣妇没关系。」


换成别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定是要降罪了。


仿佛是我不知好歹。


他吃了瘪,被小太监再次催促后,拂袖离去。


临走时吩咐:「魏夫人酒醉,留在宫中歇息。」


我被关在玉华宫,宫人来添置了生活用具,然后匆匆离去,头也不敢抬。


属于变相囚禁了。


薛平贵每天都要来待一阵子,滔滔不绝地对我说很多话,问我想要什么,他都能给。


他自以为能打动我。


我都没有反应,坐在椅子上托腮看窗外。


想着明年茶叶的收成,想着能不能把记账方式改成借贷记账法。


小翠应该按照我的吩咐,顺利出宫了吧。


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没听见他说话,连他什么时候拂袖离去都没注意。


没多久,皇后便来了。


她不让我起身,打量了我许久,讥笑道:


「陛下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本宫以为他被哪里的小狐狸精迷住了,原来是魏夫人。」


皇后的汉话不太标准,我抬首打量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身材已不算纤细,看不出当年征战沙场的影子。


「你这种妖艳贱货要是在西凉,我一杆红缨枪能扎死好几个。」


丈夫移情别的女人,大多女子都是这个反应。



但我还是被骂得有些生气:


「但这里是大唐,臣妇是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随便给我定罪。」


「你!」


我与她开门见山:


「皇后娘娘来到这里,想必已经调查过,但闲言碎语与事实总有出入。请娘娘暂消怒火,听臣妇讲讲当年事。」


她不能像寻常妇人一般撒泼,要维持一国之母的风范。


何况她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女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情绪失控。


屏退宫人后,她在主位坐下:「魏夫人起来回话。」


不出所料,二姐前几天进宫了。


我成日不归家,她发现端倪,趁机跑到皇后面前说我的坏话,给自己讨个好。


好吃好喝养了她那么多年,她还是不念我的好,喂不熟的狼。


魏豹早就意气消沉,虽说没有感情吧,但好歹有个夫妻的名分。


他明知道我被留在宫里会遭遇什么,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流水般的赏赐送来玉华宫,珍珠翡翠,古玩玉器,锦衣胭脂,薛平贵在讨我的好,也是在求我。


那夜小翠出宫后,茶庄的生意便暂停了。


大唐与西凉签订互通贸易的友好协约,以茶叶换战马,西凉的战马准备好了,这边的茶叶却还迟迟交不出来。


战马养在边境又要吃又要拉,成本消耗极大,西凉催得厉害。


现在的西凉王凌霄是代战的表兄,薛平贵求代战写信给凌霄宽限几天,代战却以「你不是说后宫不能干政吗」的理由拒绝了。


薛平贵愁得头大。


他当我是小绵羊吗,不听话,就关起来驯服?


虽然打贸易战是两败俱伤的操作,而且风险极大。


我只不过想逼他,放了我。


薛平贵再来时,脸上像踱了一层冷冰。


「不要总是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朕!」


「入宫为妃有什么不好!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女人做什么生意!跟着朕,朕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我听得烦了,随手拿起茶盏,不管不顾地摔在他的身上。


「说够了没有!」我骂道。


他没有躲,任由热烫的茶水溅湿了龙袍,一步一步逼近我,声音颤抖:「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那模样,好生可怜。


我避开他猩红的目光,嗤笑一声:「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你说什么?」


这话惹怒了他,他猛地箍住我的腰,把我按在墙上:「你再说一遍。」


「皇上又不是没听清,说几遍都一样,我管你三妻四妾还是三宫六院,总之你的妻妾成群里不会有我,唔……」


他猛地俯身吻住我的唇,十分霸道。


许久后,我才得以喘息,艰难开口:「滚开!」


「为什么这样对朕?」他气息沉沉,带着威压。


我略正衣衫,冷声一笑:「好,我来告诉陛下为什么。」


我与他隔开距离:「陛下得以认祖归宗,确认皇子身份,是否因为身上的一块玉?」


「是。」


「这块玉,陛下从小就带在身上吧?」


「自然。」


薛平贵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我笑着看他:「我在寒窑病入膏肓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把这块玉拿出来当了,救我的命?」


薛平贵愣住了,眼神飘忽不定。


他心虚了。


「你当时见过这块玉?」他反问。


不待我回答,他又主动解释:「这玉事关我的身世,我不能轻易丢了。再说救你的命也不一定非要当这块玉,你只要回相府……」


他说着,自己都解释不下去了。


他那时不知道自己是皇子,也不确信能不能找到身世,但他肯定知道,只要把我送回去,便再难重聚。


可他还是选择了把我送回去。


我摇头,笑得一派淡然:「你根本不爱我。」



「寻找身世比我重要,荣华富贵比我重要,我从来不是你的必需品。」


「你现在拥有了一切,所以想要我填补人生唯一的那点遗憾,当你锦上的花。」


「薛平贵,你太贪心了。」


「皇后娘娘陪了你十八年,为你生儿育女,你每天跑来跟我说这些,不觉得愧疚吗?」


薛平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外面的风吹落叶,思绪飘了很远、


「朕初见代战时,她跟你一样明艳动人,但是这些年,她……」


他睫毛微颤,只含糊地说:「她不似从前了。」


我望一眼牡丹金雀屏风,竟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皇后娘娘曾经是征战沙场的奇女子,建功立业,不让须眉。她不嫌你出身卑微,委身下嫁,把整个西凉都给你。现在又为了你远离故土亲人,努力学汉话,学中原的规矩,适应这里的生活。如今,你却嫌弃她不似从前了?」


「薛平贵,人都会老的啊!」


「你嫌弃旁人变了,那你呢?」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能看得上你?凭你给我富贵的生活?对不起,没有你的十八年,我活得风生水起,完全不需要你。」


我声声逼问,将所有的愤懑倾泻而出。


他被我骂得狗血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对,你今天怎么说了这么多话……」


牡丹金雀屏风轰然倒塌。


屏风后面,站着脸色煞白的皇后。


她的下唇泛着白,是刚刚为了忍住情绪,自己咬的。


世上的有情人走到一起,或许有一天会相看两厌。


而失去一个人,这种感觉往往痛彻心扉,烙在心上,一辈子都忘不掉。


于是那个得不到的人,就成了白月光,成了朱砂痣。


那个得到的人,却往往不被珍惜。


这对代战来说,或许残忍了一些。


但我相信她跟我一样,是坚强的女子。


薛平贵慌了神:「皇后,你……」


皇后不看他,径直走到我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卷东西:「宝钏,这是你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哎?」薛平贵茫然。


我笑着把东西收好,屈身一礼。


皇后打开殿门,清凉的风顿时涌入殿内,翻起宽大的袖袍。


那是自由的味道。


「来人,传本宫旨意,送王姑娘出宫!」


我端庄如仪地走出皇宫,再也不看回头路。


小翠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宫外等我,她笑得灿烂,跟身边的伙计说:「通知管事的,咱们的茶可以送出去啦!」


「小姐,回魏府吗?」


「不用回去了。」


我朝她笑道:「去一盏茗茶庄。」


马儿的毛被刷的锃亮,在阳光下奋起蹄子。


我手中拿的,是中宫皇后盖了印鉴的《准和离书》。


我相信世上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常在风月故事里执手到老的故事,可惜我无缘碰上。


魏家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但我对这个世界永远心存热爱。


我才不要被囿于几间院落、几寸土地上。


全天下都有我的茶庄。


走累了,便找个茶庄歇歇脚;歇好了,继续出发。


这大唐盛世,我想去看看。


这盛世繁华,有我的一份功劳。


中宫旨意送到府上时,我扶着桌子艰难起身,做好了被皇帝戴一顶绿帽子的心理准备。


果然,让我和王宝钏和离。


都不用经过我同意的。


下一步,她就要进宫做娘娘了吧,我早知道他们有一腿。


这事儿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大哥魏虎和王银钏定亲,我跟随大哥前往相府迎亲时,偶然瞥见了一个姑娘。


别人都在闹,在起哄,唯有她站在人群里,安安静静的,如清水出芙蓉。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时,我竟然有种过去帮她捂上耳朵的冲动。


生怕这样的喧嚣惊扰了她。


我的目光追随了她很久,可惜,她看她的爹娘,看她的姐姐,唯独没有注意到我。


愣神间,别人拽我:「二公子,该走了,快跟上!」



我只得跟着吹吹打打的喇叭离开,骑在马上频频回了几次头,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影子了。


后来我打听到,那位姑娘是相府的三小姐,大嫂的亲妹。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见之不忘兮,思之如狂。


书里的酸话写出了我的心声。


我告诉父亲,想求娶相府三小姐为妻,父亲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亲自往相府走了一趟。


得到的回复却是,王大人刚嫁了二女儿,暂时舍不得小女儿立刻嫁出去,想再留几年。


这可愁坏了我。


都说夜长梦多,万一过几年王大人不想把她嫁给我了怎么办,万一宝钏心有所属了怎么办?


哥嫂拍着我的肩让我放心,说一定帮我想办法。


花朝节,我从大嫂那里得到确切消息,王夫人带着三个女儿去慈云寺上香,我提前做好了安排。


禅房的师父受我逼迫,跟王家女眷小团队说,寺中新上了祈福项目,已婚妇人只要在禅房诵经半个时辰,可保夫婿仕途亨达。


这样宝钏就落了单。


她和贴身丫鬟在禅房外等着,我用一只小兔子把她引到了寺庙后山上。


然后她就被劫走了。


我提前交代过他们,不能伤了宝钏姑娘。


我躲在草丛后面,摩拳擦掌,蒙上黑色面巾,该我上场了。


英雄救美,从此开启一段热恋,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宝钏,我来了,嘿嘿嘿。


我拨开草丛,无比骁勇地冲了出去,正要大喝一声。


出了意外。


有人比我提前大喝一声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男子,衣着破烂,但拳脚功夫了得,三五下就把我安排的人给揍得满地爬。


我愣在原地,一时进退两难。


接着他也把我给揍了,打的脸。


面纱被他揭下来,我来不及躲开,被眼前男子一脚踹到地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


我捂着生疼的胸口。


那是我准备好的台词啊喂!


受惊过度的宝钏这才缓过神来,惊讶地望着我:「你,你是……魏二公子?」


「你认识我?」我又惊又喜。


「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宝钏抹着泪骂我:「魏大人竟教出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有辱门风!」


「宝钏,我……」


我来不及解释,胸口又被年轻男子踹了一脚。


他说:「还不快滚!」


我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滚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如此吧。


后来我打听到,那个坏我好事的小子叫薛平贵。


我咽不下这口气,一直想找机会教训他,终于被我找到了机会,我领着哥们拿着棍棒,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过去,你们猜怎么着?


薛平贵居然和我的宝钏在一起!


他们!


在!


约会!!!


踏马的。


我的宝钏怎么看上了这个叫花子!


宝钏一下子就拦在薛平贵面前,看我的目光充满警惕和愤怒:「魏豹,你又想干什么!」


我也是在气头上,当即就骂了起来:「好啊你们两个,私相授受,王大人的家教看来也不怎么样!」


于是这次又是不欢而散。



我知道,我在宝钏心中的形象算是毁了。


但是老天爷给我关了门,又开了一扇窗。


长安城里传遍了,相府三小姐要在彩楼上抛绣球招亲,而且招亲有要求,只有年龄相仿、家境殷实、五官端正的未婚男子才能进入彩楼。


我照着镜子乐出声,这不就是说的本公子我嘛!


我势在必得,并做了好多安排。


然而抢绣球那天又出了岔子,薛平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蹦三丈高,抢到了本该落在我手里的绣球。


踏马的。


他根本不符合条件,他是怎么进来的!


后来我听说,是王宝钏偷偷给他放了水,从后门进的。


王大人不满意这门婚事,王宝钏为了那小子不惜要跟相府决裂,我简直气得想砍人。


我真想提着王宝钏的耳朵问问她,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臭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吗?


他哪里比本公子强!


许是最近的火气大了些,惊动了父亲,他派人把我按住,让我少管人家的事,别给他添乱。


我整整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后我突然听说,王宝钏的事本来闹得沸沸扬扬,可她在于父亲击掌时突然开了窍,自那以后就跟薛平贵一刀两断了。


这转折让我猝不及防。


我央求父亲再次去相府提亲,被王大人无情拒绝。


我长吁短叹,宝钏一定是讨厌死我了,可我好想得到她啊啊啊啊啊,哥从来没有对其它任何女人这么上心过!


王大人五十岁寿宴,这次我说服了哥哥嫂嫂一起帮我,准备一不做二不休。


其实我也没想做得太绝,就稍微欺负她一下,毁了她的名声,王大人就不得不把她许给我了。


我真是个大聪明。


许久不见,宝钏的性情似乎变了许多。


她勾着我的脖颈,笑得妩媚又动人。


她朝我撒娇,说:「你好坏。」


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她肯定是想开了,知道哥的好了,哥长得这么帅,哪个女人不喜欢。


欲望本如星火,瞬间燎原。


我不管不顾地抱着她,用行动倾诉我这么久的相思之苦。


然后,胯下一凉。


大夫说,我再也当不了男人了。


我想死。


爹只能安慰我,宝钏愿意嫁我了。


终于能娶她了吗?


很好,正好收拾她,以报此仇。


成亲之后没想到她带来的几个婢女都是有功夫的,每次都闹得挺大,被我爹无情地教训。


我知道,我爹就是怕王允。


我偶尔也会发疯,恨恨地咬他的肩膀。


你们知道对一个人又爱又恨的滋味吗?


她也打我,这女人力气很大。


那事给我落下了阴影,我从不与她同床。


后来,兄长战死,父亲病逝,家里就剩下我一个「男人」了。


府邸仿佛一下子空了许多,面对偌大的家业,我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多亏了她站出来,她说:「我帮你。」


时间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我曾经爱她爱得要死,后来恨她恨得要死。


这些浓烈的情绪被时间冲刷后,像流水过后的河床,不那么泥沙分明了。


竟衍生出一种,无需言说的默默陪伴的感情,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她把府邸打理得很好,大嫂有时欺负宝钏,我也会出面帮着她,虽然我知道她自己就能应付得了。


她要开茶庄,我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当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把茶庄开起来了。


她凶巴巴地说:「我用的是自己的嫁妆,关你什么事?」


后来多亏了她这个茶庄,家里几次银钱短缺,都是她拿茶庄的钱贴补的。


她被皇上册封为「一品诰命」,比我的官都大。


我与有荣焉。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除了不能……


算了,不提了。


我最多趁着她午睡时,偷偷过去亲两口,她猛然睁开眼睛,骂我是狗。


我和宝钏就这样过了十八年。


风平浪静的生活又被薛平贵那臭小子打破。


他娶了西凉公主,成为西凉王,又是皇子,登基做了皇帝,这种大男主爽文般的人生际遇发生在一个让我讨厌的人身上,让我觉得他更加讨厌了。


更让我恶心的是,他居然把宝钏囚禁在宫里了。


我早知薛平贵不是个东西,没想到现在更猥琐龌龊,居然想堂而皇之地抢我老婆。


小翠从宫里逃出来了,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她三天两头往茶庄跑,后来索性冲我嚷嚷:「姑爷要是想让小姐出宫,就不要干涉我。」


宝钏让茶庄把本该运到西凉的茶叶扣下了。


我靠,她这是明目张胆跟皇帝对着干啊。


该不会给魏家惹祸吧?


但我说了也不算,茶庄上下只听她和小翠的。


我闭上眼睛,无助地想,我这一生其实活得挺失败的,靠着家族的荫蔽锦衣玉食,混混度日。


薛平贵如果要抢宝钏,我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宝钏惹怒了薛平贵,薛平贵迁怒魏府,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人是皇帝,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等着那顶绿帽子降落到我头上,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准和离书》送到我手上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我冷笑一声,以后见了宝钏,得喊「娘娘」了吧?


「魏大人需要胡言。」传旨宫女道:「王姑娘已经离开皇宫,她不会再回宫了。」


「真的?」


「那她人呢?」


「奴婢不知,告退。」


我激动地想冲去门口等她,看到手中的和离书,这才晃过神来。


他不要我了。


那个女人就这样走了,连吱都不吱一声。


其实我心里清楚,她一直都看不上我。


冬天的风,好凉。


宝钏的药好贵。


我好几次掏出了那块玉,又好几次放了回去。


这玉事关我的身世,我私下找人看过,玉质通透,价值不菲,拥有它的人非富即贵。


也就是说,我很可能出生在一个富贵的人家。


我已经吃了二十几年的苦,跟着养父四处漂泊,跟着葛大葛青到处卖艺。


我们陪着笑,希望看客们多赏几个铜板,才能吃得饱一点。


我真的很期待富贵人家的生活,更想找到我的生身父母。


这块玉,我不能拿去当了。


宝钏是个好姑娘,她不嫌弃我穷困潦倒,愿意跟着我吃苦,她如今病成这样,我比谁都心疼。


身为男人,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抱起砖就不能抱你,放下砖就不能养你」。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日益虚弱,思来想去,只能忍痛把她送回相府养病,日后再做计较。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来日方长。


窑洞一下子空了,却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我心痛难安,经常彻夜难眠。


终究是我无能,才无法留宝钏在身边,我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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