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千山万水,逆着时光的长河,飞回了那个被夕阳点燃的遥远黄昏。
------戈壁滩的落日壮烈得近乎残酷。
流霞似火,将整片无垠的沙砾都烧成了熔化的赤金,空气被炙烤得扭曲变形,腾腾热浪蒸腾着粗粝的风沙,打在脸上针扎般疼。
新丰酒肆,孤零零地矗立在通往玉门关的荒凉古道旁。
褪了色的杏黄酒旗在灼热的风中猎猎作响,几乎要挣脱旗杆的束缚。
旗幡上“新丰”二字已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
竹帘被一只骨节分明、麦色皮肤的手猛地掀开。
“接住!”
清朗中带着三分醉意的声音穿透了风沙的呜咽。
十八岁的云无涯大步跨出酒肆门槛,一身洗得泛白的靛青窄袖劲装,衣摆处精心绣着的流云纹在霞光中仿佛真的在流淌。
他眉间那一点天生的朱砂痣,在炽烈的晚霞与初升的朦胧关山月双重光影下,红得惊心动魄,如同跳跃的火焰,又似一滴凝固的血泪。
一只羊脂白玉雕琢的玲珑酒盏,被他信手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莹润的弧线,精准地飞向倚在拴马桩旁的沈白衣。
沈白衣眼皮微抬,在那玉盏即将触及衣襟的刹那,右手闪电般探出,屈指如钩,稳稳夹住了杯盏的边沿。
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
然而杯中美酒——那源于西域、浓烈如火的琥珀光,已在空中泼洒出半盏,酒液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腾起一小股白烟,瞬间湮灭无踪。
酒肆旁,几株虬劲的红柳在风中摇曳,嶙峋的枝干在酒杯中投下破碎斑驳的暗影,竟与云无涯衣摆上飞扬舒展的流云纹奇妙地纠缠、重叠,在这荒凉的背景下,透出一种奇诡的生命力与宿命般的羁绊。
云无涯大步走来,毫不客气地挨着沈白衣坐下,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风沙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自顾自地拿起沈白衣面前尚未动过的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间,一线酒痕顺着脖颈滑入敞开的衣襟。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充满锐气的轮廓。
“九嶷山近日不太平。”
云无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酒后的微醺,却字字清晰,清晰得如同冰棱坠地。
他突然反手抽出腰间佩剑——那柄日后名动江湖、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