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墨水写满了批注,笔迹因用力而深深透入纸背:“数据链断裂处逻辑强硬,图表3与原始记录矛盾突出……郑氏辩称‘整理疏漏’,疑点重重!
多方求证受阻,关键数据源拒访……阻力甚大,此非孤例,冰山一角?”
“憾!
证据链终未闭环。
然,浊流不疏,清泉难涌。
此心不死。”
最后那句“此心不死”四个字,墨迹尤为深重,力透纸背,像一声沉重而固执的呐喊,凝固在泛黄的纸页上。
我合上笔记本,那硬质的封面发出轻微的“啪”一声。
抬起头,迎上他们复杂的目光。
“我爸没做完的事,我来继续。”
2火车站巨大的穹顶下,人群像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喧哗和离别。
我背着简单的双肩包,一手拖着半旧的行李箱。
“林深!
这边!”
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
循声望去,陈晚宜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像一片清朗的天空,费力地拨开人群,朝我跑来。
她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奔跑泛着红晕,额角沁出细小的汗珠。
“还好赶上了!”
她在我面前站定,眼睛亮亮的,递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散发着刚出炉的面包特有的甜香。
“喏,路上吃的。
我妈烤的。”
“谢谢阿姨,也谢谢你。”
我接过纸袋,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
“真决定了?”
她仰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清澈的理解。
“嗯。”
我点点头。
“好!”
她用力点头,马尾辫也跟着晃了晃,脸上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
“那……明年等我!
我说到做到!”
她伸出小指,眼神执拗。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那点离别的沉重似乎被冲淡了些,也笑着伸出小指,和她拉了个钩。
小小的承诺,在离别背景音里显得格外珍贵。
“呜——!”
尖锐的汽笛长鸣,盖过了所有声音。
列车员开始催促最后的登车。
人群的流速陡然加快。
“我得走了!”
我松开手,紧了紧背包带。
“一路平安!”
陈晚宜用力挥手,声音努力拔高,“到了发消息!
别忘了!”
我拖着箱子,随着人流涌向检票口。
在即将通过闸机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望去。
汹涌的人潮缝隙里,那个浅蓝色的身影还固执地站在原地,踮着脚,努力朝我这个方向张望,用力地挥着